《苹果梨》钟述

8、繁华的蓝

　　爬完山的那个晚上，显然俞之平和李木茧累极了，出去约会一天的舒忆婷和俞星洲就更不用说了，窗户轻开着，透进来的海风舒爽，是自然的空调，俞之平和李木茧很快便生了困意...

　　鼾声弥漫的夜晚，李木茧忽翻弄着身子，在躺下之前，他就眨巴着眼睛。

　　李木茧轻轻地坐起，踢拉着拖鞋，悄悄往前走着。

　　“李木茧，去哪呢？”俞之平像是喃着梦话般，闭着眼问道李木茧。

　　“哥，我...去个卫生间...”李木茧悄悄轻语却略带结巴。

　　俞之平默许，但实则睡得浅显，还能听到，看到....

　　李木茧脚步很轻，小猫似的脚步，一步步走道卫生间。

　　他轻轻悄悄，小鬼般地却往柜台那边去，手拿两件衣服过来，是俞之平的衣服，今天爬山时，可能出汗给弄湿了。

　　“哗啦啦啦啦”他打开水龙头，急促的水流冲击盆里，泌出小而零星的水沫。

　　李木茧眼看水要满，便将水龙头关上，将衣服放进去浸湿，搓洗了几下，随即放入了洗衣液，是俞之平最常用的一款。

　　他反复地搓洗着，揉出了很多泡沫，泡沫时不时出现在他的脸上，李木茧仅是用浸湿的胳膊擦一下便掉了。

　　波动的水流声和熟悉的洗衣液气味，随着卧室开的小缝，便溜入了俞之平的鼻子和耳朵里。

　　俞之平微微一笑，心里成了好滋味，仿佛已经料到了，在这寂静的夜晚，李木茧在干嘛，便一直装睡着。

　　“李木茧，你去厕所这么久啊！”俞之平在床上，对刚踢拉着拖鞋回来的李木茧吐槽道。

　　“今天肚子不舒服，就，去了长一点。”李木茧尬地喃喃道，俞之平只觉得李木茧这句话可爱，便还是忍不住乐出去声。

　　“哥，你笑什么？”李木茧轻声问道，沾满洗衣液香味的手，摇了摇俞之平的胳膊

　　“是不是，梦游了？”李木茧见俞之平没反应，便疑惑了，但是还是被困倦压着闭上了眼。

　　.....待到天色初明，俞之平早早就起来，靠在床的靠背上，想着昨晚的事情，不自觉的笑，但又不敢笑出声，怕惊醒了一旁做着美梦，还流着酣水的李木茧。

　　他顺势穿上了上衣外套，换上了长裤，准备出去，干点什么。

　　六点的家里，大家仍是睡意绵绵，俞之平拿着钥匙打开家门，一股扑朔而来的新鲜空气，直接迷住了他，早晨的舵阳海边，海风稍大，俞之平轻轻一推，借着海风的力量，房门就被关上了。

　　大家小户的商贩才刚醒，摊主们摆动着卖的物品。

　　俞之平朝西走着，那边的贩子，没东边的豪华，卖的东西却比东边的质量好。

　　海风悠扬，回首，天空便已然破晓，火红的太阳燃做一团。

　　“小伙子，要点什么呢？”俞之平走到一家花店门口，那门口的老奶奶亲切和蔼地问道

　　“要十七朵雏菊吧。”俞之平看那雏菊，映着阳光，在俞之平眼中盛的鲜艳。

　　“好的，要打包，还是散装啊？”奶奶又问。

　　“散装吧！”李木茧说罢，就捧起那十七朵雏菊，悠扬地走了。

　　他走的快快的，走到了酒店后面的一块，空空的海滩，静静地蹲下，将花朵都插在那里的滩上，微红的手指上，沾着浪的初潮，脉络清晰可见，却抵不住俞之平内心的笑颜。

　　他沉沉地用手固牢泥土，确保它们不会掉出，便转身跑回酒店。

　　打开房门，现在才七点多钟，俞之平也是换着轻声的脚步，来到卧室里。看李木茧正抱着被子睡的正香呢，他一个人睡时，总爱这样的姿势。

　　“李木茧？”俞之平轻轻沁揉着李木茧的鼻子，安心地低语。

　　“哈，哈哈哈啾”李木茧痒得打了个喷嚏，又把自己惊醒了。

　　“哥，你干嘛....你醒得这么早”李木茧糊涂地揉着脸，头发散乱着，身上依然散发着昨晚那洗衣液的气味。

　　“你赶紧换衣服起床，有惊喜准备给你！”俞之平欣喜地对李木茧说道，说完便离了门，李木茧纳闷极了，但也只好换起来。

　　“哥干嘛这么一惊一乍的。”李木茧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不过还是被门外的俞之平听见了声音。

　　“李木茧，好了吗？”俞之平催道

　　“来了。”李木茧胡乱换了一通，似是还没有睡醒，他打开门，仅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体恤和黑色短裤。

　　“李木茧，走吧。”

　　“哥，倒底什么啊，这么想让我看的？”

　　俞之平和李木茧边走边说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俞之平扭头看了眼李木茧。

　　他们越走越快，直到跑起来，跑在沙滩上，海风囫囵地吹过，俞之平立马察觉。

　　“李木茧，你冷吗？”

　　“我...”李木茧欲要开口，但俞之平一看他哆嗦的表情，便立马把上衣外套给他披上。

　　“谢谢...”李木茧答道

　　“别冻着。”俞之平声音中，仿佛也含着温暖。

　　“这是？”他们终于快跑道，一涌一回的海浪旁，李木茧看到那一团白色的东西，是五角星形状的。

　　俞之平停脚，放慢速度走着，来到这五角星旁边，李木茧也随后。

　　李木茧看到后，饱着诧异，眼底却抑制不住惊喜，迸发出笑容，随即便满眼开心地扭头看向俞之平。

　　“哥，这都是你一个人安排的？”李木茧声音惊喜，压制不住的灵气和愉悦。

　　“嗯，满意吗？”俞之平一脸迁就纵容。

　　“我很满意。”李木茧微微跳动着眸子。

　　“可，哥为什么要给我准备，这个惊喜呢？”李木茧顺口便问道，眼瞪大看着俞之平。

　　“你昨天晚上，帮我洗衣服，当然要给你回报了！”俞之平笑着挂李木茧的鼻子。

　　“呵，被你发现了。”李木茧一脸小孩子般笑着不屑了脸。

　　他俩开心地坐下，看这朝阳照耀海水的漾纹，似冕光万顷。

　　“李木茧，你还记得，我十六岁那年，你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吗？”俞之平看着李木茧，温暖而安心。

　　“嗯，当时给哥送了副画。”李木茧简略地回答。

　　“我到现在还记得，你喜欢雏菊花，当时你送我的画，画的就是雏菊，一共有十六朵雏菊。”俞之平详细地，一字一顿地说，仿佛所有细节，他都可以想起。

　　“所以哥今天，给我准备的是十七朵花吗？”李木茧明智地猜道。

　　“聪明，你规律题果然没白做。”俞之平一旁夸奖。

　　“可，李木茧，你为什么要给我洗衣服呢？”俞之平还是很疑惑，挑着眉，问着他。

　　“昨天爬山下山，太累了，你不就背我了一会儿，我看你衣服后背全是汗，就，想帮你洗了。”俞之平微嗫细谈。

　　“李木茧，慢慢成长吧。”俞之平愉悦地述说。

　　什么时候看见过，你为我如此高兴呢？或许便是现在了吧，李木茧看向俞之平，眸子洋溢着光。

　　.......

　　海浪波涛汹涌，我们也驰聘在这其中。

　　9:53 俞之平和李木茧出现在一艘船中，这是舵阳海的旅游游轮，俞星洲和舒忆婷去坐了，船上一共有二十多名游客，即使这样，船上的人也看起稀疏。

　　“李木茧，我感觉这里的海，好像比之南的海，颜色要深一点。”俞之平静盯着那海的色彩。

　　“嗯，这里的海是深蓝的，之南那边的是蔚蓝色的，在画盘上，只要给蓝色一抹黑，就跟这种蓝一样了。”李木茧认真解释道。

　　“你是说，这里的水很深？”俞之平问道李木茧。

　　“或许吧！还是水里有什么物质，导致水面反射率太高了？”李木茧认真地剖析着。

　　俞之平和李木茧高中都是学文的，不过都将史政生的生物，又改成了地理。

　　“平儿，小梨，快来看！”俞星洲在船廊的那头呼唤，他们便去了。

　　“星洲叔，什么？”李木茧闪动着好奇的眼，俞之平也奇异。

　　“鲸鱼！”俞星洲眼神缥缈到了远处的海面，好似不用手指，也能指明方向似的。

　　那是一头正浮出水面呼吸的鲸鱼，翻腾着海水，露出深色的脊背，仿佛海洋中难遇的独小岛礁。

　　“我记得以前，小梨画画，可喜欢画鲸鱼了。”俞星洲看着翻腾的鲸鱼不自觉说道。

　　“那都是八九年前的儿童画了吧...我记得他还在我衣服上画过呢！”俞之平打趣地嘻笑。

　　“哥，我都说了，不要提这事了嘛。”李木茧又落下眉头，嚷嚷道。

　　“好了好了，不说，以后见谁都不说。”俞之平竖起食指放在嘴前，比了个“嘘...”

　　“你保证？”李木茧在一旁看着他，挑了下眉眼。

　　“保证。”俞之平答道。

　　俞星洲和舒忆婷只是默默在一旁看着，他俩拌嘴，天天都是这样，也习惯了，每次吵得不是太过于激烈时，都忍不住笑。

　　“李木茧，跟我来！”俞之平忽拉着李木茧的胳膊，往原处跑。

　　“哥？”李木茧不解，但也跟着他过去。

　　“看那边！”俞之平看向海的西边，一群鱼跳出水面，又波澜回来，似是海中的鸟儿。

　　“飞鱼吗？”李木茧看着那些跳跃的鱼，眸底波光涟漪。

　　“嗯，我记得那是你最喜欢的鱼之一。”俞之平伸颈探着李木茧。

　　“哈哈哈，不过现在看这种鱼....好傻啊！”李木茧愣了下，随即歪着脑袋憨笑几声。

　　在他们面前，是一片伟丽而宁静的，深蓝无边的，像光滑的大理石一般都海。远处，与淡蓝色的云天相连，涟波反映着熔化的太阳，现出鳞比的火焰。

　　俞之平从小领略过很多次大海，也或许是习以为常，那各种的蓝，海的波漾，海势，他都能一一洞悉。李木茧却因为年少多病，很少去过见过海，但基本上，每次病好后，都要去看一次，类似于，一种祈祷吧。

　　........

　　船在海上漂泊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吧。

　　午饭，俞星洲带全家去了家西餐厅，吃了顿，是牛排，毕竟今天是在舵阳待的最后一天了嘛，就比较的正式。

　　“哥，你吃牛排每次都是七分熟啊？”李木茧瞅了瞅俞之平点的牛排。

　　“笨，七分熟，又不是不熟！”俞之平拿起刀叉吃起来。

　　李木茧一听见这回答，便也嘟囔起嘴，吃了起来....

　　刀叉纵横交错，他们三下五除二，吃到了一点快两点，便回到了酒店。

　　“李木茧！”俞之平坐在沙发上，投影仪投着节目，但他却扒拉着手机，一点儿也不停手。

　　“啊唔.....怎么了？”李木茧猫似地躺在沙发上睡着午觉。

　　“今天晚上海边有烟火会！”俞之平回答道。

　　“那...挺好。”李木茧懒懒地回了一句，似是没有兴致听，或许是今天早上被俞之平叫醒地太早了。

　　“不期待吗？”俞之平偷偷从沙发上爬过去，挠了挠李木茧的耳朵。

　　“诶啊，我要睡觉！！”李木茧拿枕头轻轻地把俞之平掷走了。

　　.....

　　浮光沐辰，这一眨眼，便到了天黑，烟花的炮声响际着缄默的夜，爱人的耳目里，不知生出多少光和缱绻。

　　俞星洲坐在沙滩上，拥着舒忆婷，看着烟火会，这时已然到达了烟火会的中途。

　　俞之平和李木茧又在一旁胡闹着。

　　“哥！哇！好好看！”李木茧眼中烁着明亮的光，乍一看那黑色的天幕上，突然如海水漾花般，亮着。

　　“用不用我拍下来啊？”俞之平的胳膊被李木茧晃了晃。

　　“快拍，快拍！”李木茧催促着。

　　“哇哇哇哇哇哇！”一旁CD机拍照的声音响彻着，却一点也压不住，呼啸在李木茧耳畔那响彻的烟花声。

　　“你不是说你不期待吗？”俞之平碰了碰李木茧的肩膀。

　　“我都说了，我当时要睡觉。”李木茧撒着泼，往俞之平身上挤去。

　　“小孩子的话，果然还是不能轻信啊！”俞之平蔑了一口，嘴角扬了扬。

　　“你说谁小孩子？”李木茧一把夺过CD机，想往俞之平的身上砸。

　　“没说...”俞之平里面闭上了嘴。

　　“哥，我从小到大，没看见过这么多烟花。”李木茧垂下眼颊...

　　李木茧确实这样，他用肉眼看烟花，算上这次才是第三次，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在那电子显示屏上的，蓝光....没一点温度。

　　“今天看到了，好看吗？”俞之平把那双眼瞪地大，眼睛里容着焰光，亮亮的...

　　“好看.....”

　　“哇！”最后的压轴烟花上场，炸得天边一片炽蓝。李木茧笑着举起左手。

　　“好美！”俞之平也盈着眼笑道。

　　那蓝色的光芒持久了很长时间，映在他们两个的脸上，是一片繁华的蓝。

　　大海，一片披芒，风，削抚着脸庞...

　　他看着他，也不知道，心中生出来多少蓝色的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