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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永恒的果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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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假前的最后一节自习课,太阳光鳞鳞地耀在教室,李木茧却爬在桌上劳累地睡着,或许是因为昨天校庆太累?也没见得。
校西南的石榴树,结了果,淡粉而斑驳。
明晃晃的窗下,俞之平勾着笔默默地抄写作业,至于为什么不叫李木茧,那家伙睡得死沉的,能叫醒吗?
俞之平皱了皱眉,轻轻地把午睡枕靠在李木茧的胳膊旁,然后扭开瓶盖,回头喝了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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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木茧!”
“你真的有那么幸运吗?”
“你分得清,什么是谎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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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李木茧,如此的低语着,李木茧喃着嘴唇颤抖,便从梦中惊醒。
. . . . . . . .
“哏!你醒了?”俞之平喃喃小声地警觉道。
“哥,什么是谎话?”李木茧眨巴着唇,突兀地问出这个问题。
“我看你是在说梦话...”俞之平一手撑头,淡淡地匿笑了下。
“我刚才做梦,梦里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的。”李木茧边固执地解释道,边将午睡枕折叠,重新放回俞之平的桌兜里。
“梦里的话怎么能信呢?醒了就忘了吧..”俞之平拿纸轻轻擦着李木茧惺忪的眼。
“下次眼颊痒,就不要用脏手揉了!”俞之平细细地擦着,李木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打自的尴尬....
却又无辜地反驳
“我手哪脏”
“行行,小少爷,写作业吧...”俞之平故作一副仆从的腔调,哄李木茧赶紧写作业。
“别说了....”李木茧往侧移了移,座位间浮起的光芒却让心们靠近。
“咔嚓咔嚓咔嚓....”李木茧左手拿着锅巴,右手悠闲地在素描本上勾勒着,嘴里嚼锅巴的声音,也便一下子吸引了俞之平。
俞之平先是瞅了一眼,他围兜里动也没动的《五三》,又正着凝视着他,正巧,两人悠闲的对视,俞之平悄悄用他那双,好看又管用的眼睛,对李木茧使着眼色,嘴还一直对着口型——郑也(高三十二班班长)。李木茧一看那嘴型,也迅捷闭上了嘴。
天色近已晚霞,老刘慌慌张张地进来,怕是忘了布置假期作业,但有那七八科作业满黑板上腾写的佐证,便也没什么理由了。
“来来来,都做好,因为学校要进行例行会议,咱们提前放学,都收拾东西!”老刘带着扩音器一顿大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班里狂澜涌起,却压不过老刘的一声压制。
“作业都给我带好!”
一刹寂静后,便又是一场激烈的繁乱。“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夕光碾碎光影,李木茧被起书包站起身,俞之平也正收拾着文件夹,两人之间的声音不断,但在一片汹涌中,只是角落,只是一片浪花的孤弧。
......
校门外,一颗大树的叶片已然纷扰地掉落,金黄,灿烂,枯萎的。
“哥,星洲叔怎么还不来?”两人已经在校门口等了将近二十分钟,看着纷扰的人群,李木茧逐渐耐不住焦急开口道。
“你等我打个电话!”俞之平前望着夕阳方向的路,金辉落满肩膀,静默地断言道。
“喂.....”俞之平走远了....不由李木茧听见任何声音。
李木茧只能不假思索地看着,俞之平打电话时的表情,猜他同俞星洲说了什么。
断了电话,俞之平小跑过来道。
“老爸说今天他有事儿,让我带你回家。”
李木茧则是循着问
“怎么回?又没有车...”
“嘁,李木茧,你身后不到100米,就停着辆共享电动车,等我去扫....”
“我,我又不是没看见...”
.......
“来,上车!”
“好!”李木茧一屁股坐在车的后座。
俞之平开始开动车,速度并没有太快,但忽刮了一阵风,吹乱了李木茧的刘海。
......
地平线将最后的夕阳吞没,俞之平按下刹车,停到了家门口。那颗果树,不知是不是因为一星期没见,多了一丝丝斑驳,不过是树皮掉了点儿,俞之平和李木茧都没注意到。
“开门吧!把钥匙给我。”
李木茧从小夹包中掏出那个带着星星图案的钥匙。
俞之平打开门,和李木茧一起踏进玄关。
开了客厅的门—— 一片黑暗。
“爸,妈!”俞之平喊了半天。
无人回应。
“每次放假咱爸妈都出去嘛....”李木茧站在一旁呢喃吐槽道。
“得了,一张纸条...”俞之平从进门的鞋柜上拾起一张纸条,用拉着李木茧的腕让他过来看。
字条上有些潦草地写道:
“之平,小梨:
我和妈妈要去处理公司里的事情,明天晚上就回去(去外婆家),当然,你们也要去,我给你们准备了两张火车票,在茶几上,尽快去用,今天晚上就拿票去外婆家。还有,之平照顾好小梨,我们马上就回来!
爱你们! ”
“好了,去外婆家...”俞之平默默地搁下那纸条。
“哥,你不着急吗?快拿火车票去火车站啊!”李木茧拉着俞之平连忙来到茶几旁,拿着那两张火车票连忙往外走。
“好好好,别着急嘛,那火车站走几步就能到。”俞之平安抚着李木茧的心。
刚跑出家门的李木茧立马停住,对着俞之平痴痴地笑。
“那,买点儿吃的?”
“诶,真服了你了。”俞之平那手扶扶眼,便带着李木茧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
....
李木茧买了两三个烧麦,俞之平什么也没买,陪着李木茧喝了几口凉风而已。
俞之平陪着李木茧边吃边走。
“天天都搞这么突然....”俞之平不明不白地吐槽道。
“也挺好啊,惊喜一样,毕竟有两年没见外婆了。”李木茧笑道。
“嗯,那边环境不错,有花有树的,不像这市区里光秃秃的...”
.......
路尽头的三叉路口,火车站破列出一大片平地,俞之平拉着李木茧奔跑,不知不觉间。
“哥,你不是说不着急嘛?干嘛跑这么快?”李木茧在后面兴奋地喊到。
“看见平地就想跑,可能是种应激反应吧?” 俞之平向那喧哗方向里冲。
“怪高级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之平和李木茧都莫名其妙地展开笑颜,晦暗的空气中弥漫着的尘气,寂静地营造出一种幸福的氛围。
到了终点——火车站大门。
李木茧的卫衣帽子因为跑的太激烈,偷偷地跑在了李木茧的头上。
俞之平也偷偷地将它摘了。
火车站也不算太拥挤,俞之平和李木茧在里面大跑大笑,都能听见回音不断。
到了检票处。
俞之平李木茧都拿票嘀地一下进去了。
也便可以在那并列放着的蓝色椅位上休息了。
“列车即将到站,请前往露水屯的乘客提前做好准备。”
“准时儿!”俞之平笑着嘀咕道。
“这都能卡点?”李木茧回嘴道。
“所以说吧,相信我的时间观念。”俞之平豪豪地站起身。
哑哑的火车极速的驶过来,呼啸着些许凉风。
“列车已到站,请本站的乘客抓紧时间上车。”
“走吧!”俞之平拉起在蓝椅上坐着的李木茧。
“走.....”
..................
“咱们是15,16号座位..”俞之平仔细端详了下火车票。
“那咱们坐的位置是火车头啊!”李木茧笑得晤语道。
“怎么?坐火车头很开心?”俞之平边询问,边陪李木茧循着过道走到15,16号座位旁。
“没有,就是看风景方便...”李木茧愉快地坐下,手撑着头,看向窗外。
俞之平也轻轻坐下,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正巧七点半。
“哥,你什么时候换壁纸了?”李木茧也许是余光瞄见,忽而回头问道
“我鼻子没换啊?”俞之平听叉了。
“我说是壁纸。”李木茧忍不住笑话
“哦,在桉州的贴吧上随便找了一张,感觉挺可爱的,就截下来用了。”
那是一只小猫,安静地窝在窗台上,看起来便是波斯,小猫旁边放着一个毛线,它用手慵懒地抓着。
“每次你都用猫的壁纸。”李木茧或许感到无聊,用把胳膊当枕头,歪到一边儿看风景去了。
“嘁...”俞之平轻笑了下,便默不做声,扭头也看向窗外。
窗外,是一大片一大片白莹的雏菊花,在火车的侧灯照下,无比缥缈漂亮。
“
李木茧盯着那些雏菊出神,俞之平却目光移到了李木茧的耳朵上,看着红而温暖的耳廓。
“哥,有你在真好!”李木茧轻语。
“说什么话呢......?”俞之平愣了一嗓,又回答道。
于是,他便感到全身微微蜷缩而晕,心怦怦跳。但他秉持住低垂着头爬在桌子上发呆,车轮奔驰的声响了很久,直到一个谧软而温柔的声音溜进俞之平的耳廓里。
“哥,睡着了吗?”李木茧轻触了触俞之平的耳朵,令他全身一阵微微的酥麻,便连忙遮遮掩掩地微抬起头来。
“...没有”俞之平迟钝地说,眼神格外慌张,踟蹰不知放在何处。
“那是,发烧了。”李木茧注意到了俞之平脸上微微蔓延的红晕。
“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好。”俞之平囫囵吞枣般地轻声说道,顺便为自己找了个借口。
“又有心事了吗?”李木茧追问道,明亮的灯光打在李木茧的脸上,显得温暖有可爱,一时间让俞之平垂着眸子,蹉跎着嘴。
“我是,担心你去那儿睡不惯。”俞之平又借口道,脸上的羞红也散去,他终于敢平视李木茧。
“没关系,我们俩都寄宿了两三年了,这儿地方能睡不惯...”李木茧平复道。
“嗯,你习惯就好。”俞之平一看没了话题,就又重新变成了原来的那个样子。
俞之平这时想睡去,让那永恒的果树不要再生桠结果,他知道危险,于是用寒冬去隐匿
,用秘密的名义去隐匿另一个秘密,或许是俞之平最擅长的事。
李木茧也疑惑,不过他所即都有光明,看着那路旁的雏菊,平复着疑问的褶皱。
他知道他哥是什么人,也或许做了猜想,也不知不觉羞了脸,这片焦灼的氛围,愈演愈烈,想要把那片花海,融化成香氛的海洋。
列车急忙地赶,赶过如此岁月绵长,渐渐地,他们的距离间只剩下呼吸声,淡风,余光,几句时不时会说的废话。
.....列车终于驶过那片雏菊花海,但没过两分钟,便到了露水屯。随着车速渐渐减慢,俞之平突然将自己外套取下,默默披在李木茧的肩上,李木茧感受到重量,便语:
“我....”还没说完,俞之平便喃道。
“怎么,还要我帮你穿...”
“行行行...”李木茧只好三下五除二,轻轻地套上外套,然后窥了一眼正在拿手机看英语阅读的俞之平,用小拇指扒拉了一下他的头发。
“嗯?”俞之平看向李木茧。
李木茧一脸平常道
“你头发上有白色的毛,我帮你撇下去。”
“我还没那么老呢!”俞之平惬意笑笑...
.........一片刻缄默后
“各位前往露水屯的乘客,您已到站,请有序下车。”
车上难得喧哗了一次,俞之平和李木茧都站起身,肩并肩出来车门。
往前眺望,这片空地,也便只有火车站这一建筑最大了。
“你知道路吗?”李木茧傻愣地问俞之平。
“不知道来这儿干嘛?”俞之平回怼道。
......
出来火车站后,便是一片质朴的乡野,这里树很多,树旁边全是老屋子和田地,黑暗深处时不时会冒出一朵朵浅绿的光,俞之平和李木茧都见过,萤火虫罢了。
乡间的晚风略过,满是木头的香,月光悄悄撒下来,挨近人们的眸子,对俞之平和李木茧,这便是最好的微光。
李木茧回淌,脑海里的雏菊花海,便拍拍俞之平的胳膊,道。
“哥,为什么露水屯旁边,有那么大片儿花海啊?”
俞之平轻硌了一下嘴唇,轻柔地说道。
“李木茧,你确定要听我讲吗?”
“嗯。”月光撒在李木茧肯定的眼眸中,像髓进天空的光。
“二十多年前,村子里有两个青年,他们都是男孩儿,还爱着彼此。结果事情被别人知道了,屯里的人都对他们说三道四,村里迷信邪教的人,说他们是灾害的象征,要放火烧死他们,仪式举行之前,一个男孩儿救了另一个男孩儿,又在他口袋里装了一大袋雏菊种子,作为遗物。那个男孩死后,村里人找到了逃跑的另一个男孩,但在他继续被追着逃跑的过程中,边跑口袋里的种子边掉,最后,一直撒了有那么大片地方,跑到海边儿的时候,他就跳到海里,自杀了。”
李木茧怔了很旧,心里颤颤巍巍不舒服,然后迸出来那口。
“哥,快走吧...”
“嗯。”
俞之平低下眸,余光轻探,李木茧早已盈眶。
“行了,擦擦。”俞之平用纸揉擦李木茧的眼。
纸立马被润湿....
...........
前路的灯光苗条而细微,那颗枫树旁的屋子,便是俞之平的外婆家,那旁边还有一个小花园儿,夜里是看不见的,白天里才明媚。
俞之平和李木茧没走几步便到了,窗外看,客厅亮着灯。
“婆婆!”俞之平轻轻地敲敲门。
李木茧在一旁扒拉着衣角发呆。
“谁唷?”一个带着浓厚方言的老人声音,从窗内传来。
“我是之平啊!”俞之平也切回方言,但听起来却比普通话质朴了不知多少。
“之平?来啦!”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急忙跑到大门跟前。
“咔嚓咔嚓”钥匙插在孔里,三下五除二,门开了。
一个和蔼的老奶奶出现在他们面前。
“婆婆!”李木茧一下子抱住外婆,两年没见的牵挂,仿佛一个拥抱便可以放下。
“小梨哟,一下子长这么高啊?”外婆也高兴地喃道。
“想外婆了没?”外婆看看肩旁的李木茧
“想咯!”李木茧高兴道。
“婆,那我爸妈?”俞之平询起俞星洲和舒忆婷的去踪。
“你爸妈出去有事,你们就不用管喽。”外婆回答道 “诶,之平真是长大喽,都会顾家喽。”
“外婆吃饭了吗?”李木茧挑了个小板凳坐。
“早吃了,现在都八点多了。”
“外婆,那你晚上要早点睡...”俞之平关心道。
“好娃儿!嗯....你们晚上哪里睡?”外婆问道。
“睡哪儿都行!”俞之平余光看了李木茧一眼,便说道。
“二楼有个大床,你们就睡哪儿吧!”外婆一连串小动作,带着他的方言。
“好啊!”李木茧抢答。
“那我去跳广场舞喽,你们在这儿看家哈!”
“好嘞....”
外婆铿铿锵锵便走出了家,那健步如飞的感觉,好像比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还活跃。
客厅的窗外,青黄的枫叶摇曳不断,闲谈了半会儿,俞之平牵起李木茧的手腕,忽而上楼。
“李木茧,带你看个好东西!”
“哥,你就不能慢点儿?”
二楼的面积很小,两个房间,外加一个小阳台,称得上小巧玲珑吧。
俞之平拉着李木茧急急忙忙地跑上来,不知是要去打探什么,只见他们一起到了阳台。
“这,是什么?”李木茧停住步子,蹲下来指着那株孤僻的植物。
“昙花,咱外婆养的。爸之前跟我说过,这玩意儿凌晨的时候开,漂亮的不得了。”
“现在都啥时候了,它还有花期吗?”李木茧细细用手指抚弄着它叶片。
“不清楚,嘶.....那我们今天就想这样守着吧,到时候,还能拍个视频。”俞之平沉默了一会儿,便里面想出点子。
“喂喂喂,要等你自己等。”李木茧打岔道。
“别走啊,反正你一个人也没意思,我带你去看东西走。”俞之平连忙挽留。
“又是什么老古董?”李木茧不耐烦地喃语道。
“什么老古董?也不是什么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俞之平驳语道,脸色露出喜色。
“当当当!”俞之平一笑,掏出一大瓶的纸星。
这瓶子差不多有大桶可乐那般大,李木茧的目光一下子炯炯。
“谁折的这些,得好几个月吧!”
李木茧惊喜地抱着这一大桶星星看。
“自从五年前外公走后,外婆这几年总无聊,就看电视的时候手痒,仍不住用纸条折几个星星,谁知道一折就是四五个月,就折了这么多,搁在这桶里,后来村儿里面组建广场舞团了,外婆就忙活不了了。”
俞之平详详地故事般说道。
“你去把灯关一下!”俞之平对李木茧令道。
“关灯干嘛?”李木茧似乎有点不解意。
“关一下呗。”俞之平蹲下,晃了晃那瓶子。
李木茧关上开关,立刻惊喜地笑。
俞之平怀中瓶子的星星,各各都闪着彩光,李木茧虽然知道这些星星后面藏着有小串灯,但还是被这缤纷的色彩迷住了。
“这灯是我装的,两年了才打开第二回。”俞之平轻语道,“两年前我来外婆家才装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还有别的玩意没?”李木茧听到没听,语气好奇,急切地开灯,在沙发旁打转。
“嗯,还有泡泡枪,只是没肥皂水了。”俞之平沉悉着望向杂物间。
“泡泡枪?一次能喷特别多泡泡的那个吗?”李木茧坐在沙发上,端起水喝起来。
“嗯,这个明天再弄吧。”俞之平回答。
“诶,手机手机玩腻了,假期假期又这么快!”李木茧渐渐抱怨。
“对了!我记得这儿还有你临摹的画儿。”俞之平锤定主意,走进杂物间。李木茧看势,也提啦起腿,进了房间。
一进来,李木茧便应接不暇。
多少张黑白,褐白的老相片儿摆在架子上,上面还挂有几个勋章,是外公参军留下的,再打开柜子,什么玩具啊,纪念物啊,仿佛花鬘一样攀沓在上面。一张照片应了李木茧的眼。照片里左边的男孩,虽衣着风度翩翩,但脸上还掩不住小孩的稚气,那是小时候的俞之平,在他背后,还有一脸懵圈,面色更加稚气,比他矮一头的李木茧。
李木茧没说什么,以为是别人的照片,便搁回了原处,什么也没说。
“李木茧,快看你的画。”俞之平碰碰李木茧的背。
“这是我画的?”李木茧扭身低头仔细端详着。
“额,看下面批注的是九岁画,那时你画技肯定没现在好嘛。”俞之平指了指那下面的批注,然后不自觉地微笑。
小时候的李木茧特别喜欢画海,星空,和大树,这时候的临摹基本上都是这些。
“这种水平,感觉哥你都会画吧!”李木茧一张一张地翻着,边翻边笑着,有一张画最幼稚,大树下还画着“简笔画”的兔子和乌龟,下面批注——“角兔赛跑。”引得他俩哈哈大笑,不仅画好像,那错别字更好笑。
他们便在那杂物间翻弄着,碰这摸那的,一会聊东,一会唠西,时间立马就到了十一点半左右。
李木茧开始耷拉了眼皮,俞之平则是无聊地玩着手机小游戏,俞之平游戏失败后,悄悄叹了口气,往远处瞟了瞟,立即惊喜地将李木茧叫醒。
“李木茧,昙花!”俞之平挠挠李木茧的颈子。
李木茧被痒醒,轻笑间问道:“怎么了?”
“昙花开了,快来!”
俞之平把李木茧从床上拉起来,即刻往阳台去,夜里的风微凉,外面差不多18,19℃,稍暗的灯光下,能眺到白色的光影。
“好漂亮!”李木茧欣喜地拿出手机,仔细聚焦着镜头。
昙花张罗白色的裙摆,似乎是夜的幽灵。
“这花儿居然提前开了,看来挺给人面子的。”俞之平玩笑地说道。
........
“额,开地突然,败地也突然吗?”不到三分钟,花瓣儿就立马回缩了点,真的就是——一现。
俞之平和李木茧不再管它静静睡去,到了卧室。仔细听,电视节目的声音微响。外婆也回来了,李木茧刚想叫她早睡,就被俞之平拦住,说她有晚睡的习惯,不必去打扰她。
二楼的卧室不大,房间里顶多一张双人床,写字桌旁两个柜子,中间夹着一扇窗户,窗帘很复古简约,仔细看窗棂外,树桠挨着窗子。床头左侧两个柜子,一张地毯,和一面大衣柜,挺温馨的,不是吗?
俞之平拉看窗帘,月光映然在床旁的黄叶上,他静静坐在床旁的地毯上,又张口聊起来。
“李木茧,冰箱里还有块蛋糕,明天咱们分着吃,分三份儿,你别多拿!”俞之平慢条斯理地角代道。
李木茧盘腿坐在床上,目光伶俐,鼻子也挺的好看,只是嘴微微驱着。
“不是,我有那么不懂事儿吗?”李木茧语气无奈。
“诶....之前你不懂事儿,说这些我都习惯了,现在几乎见了就要说,改不了口了。”俞之平起身,默默坐到他身边,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低喃道。
“那你改了!”李木茧语气不厌烦了,眉目也闪跃着。
“我改。”俞之平沉眸,便连忙周全道
“行了,要睡了。”俞之平轻吁一口气,便侧躺在了靠窗的一边床上。
李木茧蹒跚着身子,用手指将灯关灭。
随即,他偷卧到俞之平的背后,仔细地听.....
是哭泣的声音,很沉很沉,似乎岩石的喑哑。
李木茧用手心,悄悄地抚擦俞之平的脸,嘴里小声嘟囔。
“哥,怎么你也闹脾气啊?”李木茧语气轻柔,但是不免玩笑的滋味。
“李木茧,我不把你当孩子了,你就是我的依靠。”俞之平轻语着,黑暗间,抽泣声细默,像只是晚风撩过,李木茧静静地坐在俞之平背后,静静地呼吸,静静地看着俞之平说着胡话。
“哥,你别想太多了!”李木茧将俞之平拉坐起来,浅浅地嘱咐着。
“我知道,我在学校没朋友,现实里也很少,陪着我的,永远只有一个被我看作的小鬼的弟弟。”俞之平嘘讲着,月光轻落他的睫眼,湿得发澈。
“没关系,哥,你并不孤独,我陪你。”李木茧支吾地迸出几个词语,他并不擅长安慰,但也尽其所能。
“哥,我们一起看星星呗!”李木茧推推俞之平的肩膀。
“哪儿有星星?”俞之平沉眸问。
李木茧看了看窗外,农村的夜空确实星星不少,虽然不是太繁华,但也足够烁亮了。
“我的眼里,有没有星星?”李木茧瞥见俞之平的眼正注视着他,便使劲睁大眼睛。
“你别拿这种小孩子玩笑哄我了,没事了,别看了。”俞之平轻轻捏捏李木茧的脸,他安慰地幸笑。
“那哥,你没事了?”李木茧躺下看着俞之平的眼睛,仔细问问。
“嗯...”俞之平回答。
“呵,睡觉吧!”俞之平余光看李木茧闭上眼。
“总以为谜一般难懂的我,
在你了解了以后,
其实也没什么,
我总是忽冷又忽热,
隐藏我的感受,
只是怕爱你的心被你看透,”
俞之平呢喃的歌声,在夜里如虫鸣般响起,或许是余光看到李木茧的嘴微扬,俞之平唱了一段便沉声了。
“哥,你唱歌,好好听!”李木茧轻语道。
“知道你没睡着。”
“不枉我练了四五年钢琴。”
俞之平用手拨了拨眼颊。
“哥,睡吧!晚安。”李木茧耷拉着眼皮,笑着低语,实在睁不开眼睛。
“晚…安…”俞之平轻喃。
外面的石榴树,慢慢地摇曳着,橘色黄色,绿色的叶子静静摆动,俞之平静静地看着李木茧的手腕,与自己的手腕。
也如那不同色彩的叶子般,脉搏里淌着不同的血液,轻轻的鼻息声就此奏响,俞之平慢慢唏嘘着命运难书,闲暇间轻轻抚着李木茧乱着的头发,便知道,李木茧已经睡着了。
于此,他微蜷身子,暖暖地道。
..........
..........
..........
“李木茧,怎么就做了你哥哥,我想永远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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