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梨》钟述

12、小脾气

　　“喂，哥，你睡错床了...!”李木茧被挤地轻喃，却差点喘不过气来。

　　今天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李木茧就看到俞之平一直打盹，他也不在意，毕竟俞之平上课打盹的习惯，李木茧都见的习以为常了。
　　只是他没想到下了晚自习，俞之平会一头倒在床上，然后抱起家里拿来的小鱼玩偶，哈嘘哈嘘地鼾眠。

　　在宿舍里，李木茧与另外两个室友——吴潘和年怡珊并不是特熟，就不喜欢和他们说话。就俞之平能同他过嘴的，今天晚上他又睡得这么早，李木茧自然是睡不着。

　　时间快接近十一点，吴潘的鼾声传得老远，年怡珊看样儿也睡着了，俞之平就更不用说，昏迷似了的，安静的寝室，就只剩下李木茧在傻傻地数羊，数了最起码有三四百只了吧。但脑海中还是会时不时蹦出来一个念想——“哥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他是不是偷吃褪黑素了？”“他也不失眠啊。”

　　李木茧正满脑浆糊地讲着，耳旁忽然传来床单摩擦而起的声音，俞之平乱着头发坐了起来，李木茧用余光满脸疑惑地看着。

　　“哥，你去呢啊？”李木茧怕是俞之平梦游了，便轻声问...

　　“上个，厕所....”俞之平径直走出宿舍，往厕所的方向拐去....

　　李木茧看俞之平走远，竟有了些许困意到了头顶，便把身子扭向靠墙的一边，轻蜷着身子唛嗫着鼻息。

　　李木茧就要带着沉沉的思绪进入梦乡，一声开门声将他往回拉了些，是俞之平回来了，他轻揉着眼，发怔似的一屁股坐在李木茧的床上，李木茧立即清醒，急忙往回看了眼，可是来不及，俞之平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哥，你睡错床了!”李木茧轻声摇了摇俞之平的膀颈....

　　“哥，你睡错床了!”李木茧又提大了音量，俞之平仍无反应，李木茧轻叹一口气，这样将靠墙的床的部分全部占领，才给俞之平腾出一点儿位置，即便这样，李木茧还是感觉挤，俞之平摆着的左手，一直碰着李木茧的肩，无论李木茧怎样调整睡姿....

　　李木茧只能在这犄角旮旯缩着睡，而看着俞之平睡得香的脸，李木茧只觉得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打醒.....

　　早上，食堂人声喧哗不已，俞之平和李木茧又坐在一起，但李木茧却啃着鸡蛋，打着盹，一旁的俞之平却显得精神极了。

　　“喂，李木茧，你昨天失眠了...”俞之平扭头仔细看着李木茧耷拉是眼皮。

　　“嘁，哥你还有脸说。”李木茧轻声喃道，脸上生出一分无语。

　　“怎么了，我昨天晚上可没打呼噜。”俞之平疑虑地爬在餐桌上，悄悄看着李木茧的脸。

　　“你昨天晚上梦游了，在我床上睡下了，然后今天早上我醒的时候，你又跑到你床上去了。”李木茧不想看俞之平。

　　“这芝麻小事儿，你至于生气吗？”俞之平刚要揍起胳膊，却嘭地一下碰倒了李木茧的碗，粥撒了一桌子。

　　“俞之平，你不能仔细点吗？”李木茧特意放到了音量，宣泄着内心的怒意。

　　俞之平被吓得发怔，然后连忙低头用水池旁挂着的抹布抹干净桌子。

　　“你喝我的吧...”俞之平抹干净桌子，把自己的粥递给李木茧，轻沉语气里带着愧疚。

　　李木茧接过粥，半侧过身子喝着，只留给俞之平一个背影。

　　俞之平也沉默地啃着烧饼，脸色不太好看。

　　“我吃完了...”李木茧起身去洗餐具了，唯有俞之平空留在位置上吃着剩下的饭。

　　昨天晚上，确实梦里梦见我在一块石头旁躺下来了，那不会就是，李木茧？俞之平胡乱想着，忽而啃到了手指....

　　“啊，嘶.......”俞之平赶紧拿纸包着，因为早饭只啃了烧饼，所以就屁颠屁颠地回班了。

　　进了班，教室里人还不算多，靠窗的那一大列，唯独靠着李木茧一个人，初日的光影，一波波撒在李木茧的脸上，极为好看，但透过阳光望过去，他脸色并不太好...

　　俞之平静悄悄走过去坐下，不想再打扰他，可当他坐到座位上时，李木茧的余光不禁看见了他手指上的血，便扭过身子，从书包的里夹层里面拿出创可贴，递到俞之平的桌子上，什么也不说，然后趴在桌子上扭头睡了。

　　没过多久就开始早读，李木茧惰气呼呼地抬起头，俞之平不经意看他了一眼，却被李木茧窥见，顿时心中生出几分尴尬。

　　.......

　　早读结束，唯有十分钟的课间，李木茧又回到那个姿势睡起来。

　　“李木茧，上课了没听见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讲台上，袭击到李木茧的耳朵中，李木茧连忙睁开双眼，拿着课本站起来。

　　“同桌也站起来。”老刘撇了眼俞之平，他也揉揉惺忪的眼睛，慢吞吞地起身。

　　两人近乎一刻站起来，老刘不耽搁一会儿时间，直接嘟啦嘟啦讲了起来。

　　李木茧余光撇了眼俞之平：他怎么又困了，昨晚白忹复他睡那么久了....

　　李木茧站着认真听课，俞之平却站着认真睡着，老刘仿佛习惯了，置若旁顾地只盯着李木茧。

　　.....

　　下课，随着老刘离开教室，李木茧终于坐下，俞之平也坐下，不屑地说了句。

　　“诶....累死了。”

　　李木茧心里无语，只好扭开水瓶盖，喝了几口水。

　　“木茧，你很困吗？”卫雨扭过身子，提了提眼睛问他。

　　“嗯，昨天晚上没睡好...”李木茧尬笑地挠了挠乱着的头发，余光却忽见俞之平烁着的眼睛，正盯着自己，就忙歇了嘴。

　　随着上午的课一节节过去，李木茧在他的计划本上，又一遍写下每节课留的作业，然后搁在显眼的地方，免得那个大傻瓜又看不见....

　　又是一节地理课，这节课俞之平却各外地清醒....

　　“诶，李木茧，别嗑睡。”俞之平见李木茧睫上压着些许困意，就在他的草稿纸上用红笔打了个大大的叹号...

　　李木茧疑惑地看了眼俞之平，俞之平傻傻地笑，哥怕不是脑子又出毛病了？李木茧无语地想...

　　下课。今天的食堂出了些故障，大家都待在教室里写作业，没出来门...

　　李木茧正要把自己的地理笔记给俞之平，却一样看见他满满当当的课本....脑子真出毛病了，李木茧惊讶地想道。

　　再扭头，就看见俞之平正转着笔，轻声的背着书，轻风从李木茧左肩的窗子里吹进，乱了俞之平左边的发梢。

　　...午饭...俞之平也没同李木茧坐一起，甚至吃着他曾经不爱吃的西葫芦炒蛋。

　　.......俞之平，今天好奇怪....李木茧心中的念头消不掉。

　　李木茧回到教室望着后操场的荫青树木，思绪回荡....

　　时间，立马来到晚饭前那空余的二十分钟，俞之平并没有管手头的作业，而是叫走了身旁的李木茧，唤他去后操场，说有事对他讲....

　　爬在桌子上的李木茧，放下手中的素描画笔，慢吞吞地下来楼..高三的一天很快，却也漫长，李木茧眸子揽着落下的夕阳，好不容易呼吸着萦清的空气....

　　当他走下倒数第二个台阶时，眺起远方，看见了正在那颗大树下，坐在长椅上等他的俞之平。李木茧平复心情走去，准备面对今天的不同寻常。

　　“喂，李木茧，你好像长高了点儿...”俞之平站起身子，笑着说道。

　　“哥，你今天....”李木茧刚要开口。

　　“你别担心我...”俞之平忽然开口制止。

　　“哦...”李木茧缩回话语，只能同俞之平不明不白地在操场上散步。

　　周围的教学楼上，人声鼎沸，显得那双手的距离间，如此安静。

　　......

　　“哥，我不再生气了，好吗？”李木茧受不了这焦灼的氛围，忍不住开口。

　　“昂？你怎么了。”俞之平满脸疑惑，脸色带着些担心...

　　“你是不是怕我责怪你，你今天就一直不用我帮忙....”李木茧支支吾吾地，着急想把理问清。

　　俞之平静静一笑，拍了拍李木茧外套上不小心沉上的灰，默默地说。

　　“我要是凡事儿都依着你，那你天天对我叫哥，我可就受不住了。”

　　“那你不早说，我都烦了一天了。”李木茧对俞之平摆出一副委屈责怪的表情。

　　“行了，别耍小脾气了，吃饭。”俞之平拐向食堂的方向。

　　“莫名其妙....”李木茧气呼呼地抱怨了一句。

　　“你自己习惯而已。”

　　“俞之平，你大爷!”

　　“谁大爷!追我啊。”

　　“俞之平.....!”

　　俞之平一语，又激起了李木茧的小脾气，然后又是一场你追我打....

　　......

　　吃完晚饭，俞之平和李木茧刚从食堂出来，立马被一个奔跑而来的阿姨拦着。

　　阿姨衣着朴素，却不失大方的气质，俞之平和李木茧本还在斗嘴，看见她立马安静了几分。

　　“你们就是高三十二班的俞之平和李木茧吧？”那个阿姨问道。

　　俞之平余光撇了眼李木茧，然后他们异口同声道，“是。”

　　“我是高中音美部门的主任，蒋念。”

　　“老师好，老师好！”俞之平轻轻笑着问好，李木茧则是鞠了一躬。

　　“诶？”蒋念看着鞠躬的李木茧，疑惑乱了眉目。

　　“蒋老师，久仰大名啊!”李木茧眼里闪出光辉。

　　“我是高三美术部的成员李木茧，听我们晋老师天天提起你。”李木茧一直喋喋不休

　　“好了好了，不用解释自己了。”

　　“我今天叫你们是邀请你们参加咱们学校的二十周年的校庆，你们愿意参加吗？”

　　“我想你们高三事儿忙，也参加不了吧！”蒋念一直问道。

　　“一定能，一定能”李木茧激动反驳。

　　“可以参加的蒋老师。”俞之平在一旁礼貌地说道。

　　“那你们不要抱怨说因为排练，浪费学校时间哦！”蒋念松了轻锁的眉头。

　　“嗯嗯，我们甘愿。”两人说道。

　　月光轻轻悄悄挑衅着人们的眉眼，操场上人声幽幽。

　　音乐室里，空余着他俩和蒋念。

　　“你们都擅长什么啊，你们节目是代表初三的！”蒋念整理了一下音乐室的讲台。

　　“老师，我哥会弹琴!”李木茧激动地推荐道。

　　“他是你哥？”蒋念并没注意到俞之平的特长，反而对俞之平的身世兴趣。

　　“反正就是我哥!”李木茧说道，眼神摇摆而坚定。

　　蒋念沉沦了一秒，立马撇过话题，问道：“之平同学，钢琴练了多久了？”

　　“也就五年...”李木茧礼貌地笑着回答。

　　“那你呢？李木茧，你在音乐方面有什么造诣。”蒋念又转头问道。

　　“我...我是学美术的，学了十年多，但我可以唱歌。”李木茧支吾道。

　　“你学美术，和音乐有什么关系呢？”蒋念有些反悔。

　　“我可以唱歌嘛!我可以学。”李木茧语气坚定，好像惧怕蒋念取消他的资格。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去，但你要坚持练，不反悔....”蒋念提醒道。

　　“我一定好好练!”李木茧坚定不移地盯着蒋念

　　“那你这几天回去，跟俞之平商量下要唱什么歌，我们周三和周四的晚上晚自习第一二节课，排练。”蒋念滑动着手机，看着通知。“校庆是下周二，校庆前还有预备眼帘....”

　　“好的，我们明白了”俞之平动身拉了拉李木茧的衣袖，眼神昭意他离开。

　　“记得排练时间啊！”蒋念喊到。

　　“知道了!”李木茧回答。

　　音乐室外，校园的路灯还没亮，仅剩微薄的月光，打在俞之平的鼻梁上，犹如傍晚的山脉。

　　“哟哟哟!哟哟哟!”李木茧兴奋激动地直闹，俞之平却一直持着淡笑，或许在俞之平眼里，这并不是很令人激动的事儿，但挡不住李木茧小孩子心令他激动无比。

　　“哥，你要弹什么曲子啊，我还要伴唱诶!”李木茧滑稽着走着，好怕下一秒就撞在近处树上。

　　“李木茧，校庆的事儿，不能和爸妈说，好吗？”俞之平表情淡淡，但语气担忧。

　　李木茧忽而从俞之平沾满月光的眸中，看出几分窘迫。

　　“为什么？”李木茧轻抬眸看着俞之平被月光布满的脸。

　　“反正就别说，如果你说了，我们谁也别想参加。”俞之平一语笑着警告，竟然让李木茧内心波澜起疑虑，但他仔细想想，哥的意思，是怕老师知道了，说学业太重，高考在先，不让我们参加？.....就这样，李木茧自己圆了疑难 。

　　“李木茧，你要答应我....”

　　“答应什么？”

　　“以后你发小脾气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李木茧语气愉悦，让李木茧放下了悬着的心。

　　“.....好。”李木茧皱着眉，仿佛在内心说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多脾气啊...

　　........

　　月光沉沦着夜幕的风，他俩静静地走过草坪，悄悄地噪音，将引起更大的一片盛大的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