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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第12章  ...
            
                 
                
                    - 
                          卓溪第一次很讨厌学校这个地方。
 
 不想回来,一百个不想回来,但是,又不得不回来。
 
 “溪溪,你……咱们……”两个人没有让韩芳送,而是另外打的车,一路上,白茹一直这样欲言又止,却始终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卓溪一路都沉默地望着窗外。脑子里一直盘旋着佟左,分手,分手,佟左,混沌沌一片。
 
 一直到车开到了学校大门口,两个人提着包回到寝室,卓溪仍是神情恍惚。
 
 颜妍独自呆在寝室,卓溪见到她的时候微微一愣,好像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哦,原来这是颜妍。颜妍之前被她们合伙骂过之后一直处于情绪低潮期,现在卓溪居然无缘无故摆脸色给她看,一下子就不爽了,她颜妍,家里的独生女,家人心里眼里的宝,父母的掌上明珠,几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之前忍气吞声也就罢了,这回可是她先惹她的!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声音尖细,音量高的几乎让卓溪感到刺耳。
 
 卓溪身心疲惫,抬眼看了看她,又不耐烦地别过眼。
 
 颜妍被噎,但仍不服气:“我告诉你卓溪,别以为你有人撑腰我颜妍就怕了你,信不信我有本事让你从这所学校里消失?”
 
 “哟呵,我倒要看看谁啊口气这么大?A大是她家开的?”这时候,一直陪着卓溪的白茹从后面走了出来,眼睛瞧着卓溪,“溪溪,这人是谁啊?”
 
 卓溪眉眼不抬地说:“疯狗。”
 
 “你骂谁呢?”颜妍突然上前一步,一副想要打架的样子。
 
 白茹挡在卓溪前面:“骂你还没骂完呢,你说呢?”
 
 “你又是谁?”白茹长得娇小,一看就完全没有杀伤力,这让颜妍顿时就来了底气。
 
 白茹斜眼瞟了颜妍一眼:“我说我是谁你难道就能认识我?”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颜妍表情忽然狰狞,“信不信我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废了你?”
 
 “哎呀,”白茹丝毫不在乎颜妍的恐吓,“你是哪根葱?我还真不知道我在和哪个人说话,我只知道这里除了我和溪溪,还有一只乱咬人的疯狗,不会是你吧?”
 
 “你!”颜妍气急,双臂齐挥,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闭着眼睛就往白茹身上砸拳头。
 
 可是她太低估了对手,颜妍的功夫虽然及不上卓溪,但是经过柳长安的训练也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对付颜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乱叫唤的人简直不用费多大力气,卓溪本想帮忙,但是白茹眼神示意不必,随后手轻轻一抬,仅用一只手就抓住颜妍扔过来的两只手腕,也没见她用多大的力气,可颜妍却感觉自己像是被铁链禁锢住了,丝毫动弹不得。心中一急,使劲挣扎:“你,放开啦!”
 
 白茹笑得一脸得意,看了眼卓溪,随后笑得更起劲,问颜妍:“疯狗,还乱咬人吗?”
 
 但是颜妍充耳不闻,只一个劲地想抽出自己的手臂,嘴里不住地喊:“放开,放开我……”
 
 卓溪拽了拽白茹的衣角,白茹立马会意,看着那个摇晃得正起劲的颜妍,忽然一松手,只听“啪”地一声,一声响彻女生宿舍楼的叫喊霎时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啊——”随后,又传来了哭声。
 
 白茹很有先见之明地选择关紧门窗,然后蹲下来,看着雷声大雨点儿小的颜妍,这人的嗓门实在是太高了,不去唱女高音都白费了这上好的材料,但这也好聒噪,白茹忍不住伸手堵住那张嘴,耳边顿时变得清静许多。只有那一声接着一声的颇为委屈的“呜呜呜”仍旧留有瑕疵。
 
 白茹一下一下地点着颜妍的头说:“喂,至于吗?啊?”
 
 颜妍恨恨的眼睛,使劲地蹬着白茹,却不敢再叫。
 
 “我觉得你很烦唉,有妄想症吧?溪溪从进门以来就什么都没说,你一个人在那叽叽喳喳一顿叫,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吵?”
 
 白茹坏笑着拍了拍颜妍的脸蛋,接着说,“以后呢,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和别人较量,还好你这次碰到的是我,要是别人可就不会像我这样手下留情呢,毕竟,我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颜妍又被气哭了。
 
 白茹皱皱眉:“哎呀,我在开导你,你哭什么呢?你看你,一哭把眼泪都流到我手上了,讨厌死了,”说完立马拿下自己的手,同时还不忘在颜妍的小毛衣上擦了擦,边擦边小声自言自语,“脏死了!”
 
 颜妍忽然哇的一下哭出声,白茹猛地转身用手一指,颜妍被吓得立刻噤了声,瞅着白茹,却是敢怒不敢言。
 
 从来都没有过的屈辱啊,以前在哪里她不是人人捧在手心的?自从到了A大,她的麻烦就没断过,不敢和家里说,不敢和妈妈爸爸抱怨委屈,如果那样做,他们一定不会让她再待在A大了,本来之前已经办理好出国的手续,可就因为任兰的一句佟左在A大,她毅然决然地留下来,佟左在哪,她就得在哪。
 
 颜妍眼睛瞪得大大的,可面对白茹心里还是很害怕。
 
 卓溪全程中一句话也没说,等到白茹教训完颜妍,她已经将东西收拾好放进柜子里,看了眼仍旧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颜妍,之后别过目光,对白茹说:“我休息一会,你先回去吧!”
 
 白茹点头:“行,那你出去给我打电话啊!”临走时白茹才忽然想起了地上的颜妍,她说,“你还不起来等着我去扶你呢?”
 
 颜妍这才老老实实站起来。
 
 “我告诉你啊,给我消停点,别让我再看见你咋咋呼呼的样子。”
 
 颜妍咬紧了嘴唇,可看着白茹那一副像是能笑着杀人的表情,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卓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屋子里还有颜妍抽泣的声音,卓溪翻了个身,被子蒙住了头。
 
 苏琳琳躺在床上,后背对着白茹。
 
 白茹表示很好奇,这姑娘现在不是应该在活动室排练的吗,怎么这会竟然会闲的在床上睡大觉?
 
 轻轻关上门,白茹轻手轻脚走到里边,放下东西,刚要解拉锁,就听见一个很疲倦的声音:“白茹你回来了。”
 
 “部长,我把你吵醒了。”白茹不好意思地说。
 
 苏琳琳摇摇头:“没有,是我一直没睡。”
 
 “哦。”白茹笑笑,把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放回柜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琳琳下床,坐在白茹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后仰,很随意地和白茹聊天:“还是家里待着舒服吧?”
 
 “当然啊,在家不用上课嘛!”
 
 苏琳琳笑笑:“对啊,你在家待着舒服了,我在学校就快要累惨了!”
 
 白茹更加不好意思起来:“部长啊,我也没办法不是?我家女主人命令我回家,我不能不遵命啊,不然她会冲到学校直接把我绑回去的!”
 
 “你妈妈可真有意思!”
 
 “其实她就是有时候彪悍了点,大多数时候还是很温婉很贤淑的……”老妖婆,看见没,你闺女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忘记保住你的形象呢!
 
 苏琳琳闭着眼睛笑了,轻轻的说:“你真幸福。”
 
 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家,有这么有意思的家人,当然,最让她羡慕的,是柳长安喜欢她。
 
 还是没有说出来,本来已经计划了和柳长安坦白,但却终于因为自己的懦弱没说出口,假公济私地放了白茹的假,得以和他相处了两天,那么奢侈,她实在不想说出来扫了他的兴,虽然那是她自以为的会扫他的兴致。
 
 弄完这次圣诞节晚会,她就要离开A大,父母的移民申请已经下来,她要跟着出国念书了。本来父母征求她意见的时候,说可以让她单独留在这的,她也明确表示自己一定要留在B市,但经过这一段时间后,她选择出国随父母走。
 
 不想走,因为她还对柳长安抱有希望,但是现在柳长安已经有了白茹,那她就没有再留下的必要。既然注定他们之间只能做同学,那就不要再继续耗着自己,有机会离开,那就离开,趁着现在她还可以洒脱转身,她一定还会有更好的风景。
 
 “我推荐了你做部长,以后要好好干啊!”
 
 白茹惊讶道:“部长,说什么呢?”
 
 苏琳琳如释重负地笑笑:“我们家的移民申请办下来了,所以要跟着他们走,我要出国了!”
 
 “啊?他们知道吗?”他们是指文艺部其他成员。
 
 苏琳琳摇摇头:“我还没通知呢,主席也还不知道,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好好表现,你人缘又好,能力也不差,他们不会有意见的,况且这部长是个苦差事,我想没有几个人会想做呢!”
 
 “部长啊,”白茹一听苦差事三个字,瞬间苦了脸,“你还真是对我寄予厚望啊!”
 
 “好好干,我看好你呢!”苏琳琳鼓励地朝她笑。
 
 柳长安的催命电话打过来,苏琳琳瞧见了,眼中伤痛掠过,别开了眼,说不在乎了那是假的,可是又得装作不在乎。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我一回来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有什么好激动的?”白茹不耐烦地冲电话里吼,苏琳琳还能清楚地听到柳长安在另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快点快点。
 
 她靠在椅背上,弯起唇角,无声地笑。
 
 佟左的电话打进来,卓溪迷迷糊糊刚要入睡,也没看是谁打过来的电话,懒懒接起,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声:“喂?”
 
 “溪溪?”
 
 卓溪的眼睛唰地睁开,顿时清醒了不少。心跳太快以致于手开始发抖,她很紧张。
 
 那边又叫了一声:“溪溪,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卓溪嗓子发疼,说不出话来。
 
 “卓溪!”
 
 “在睡觉。”声音沙哑,完全是生病的样子。
 
 佟左那边立刻就急了:“回个家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你在寝室别动,我过去!”
 
 卓溪连忙阻止:“别!我没事,就是想睡觉。”
 
 “真没事?太难受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一股热泪忽然涌上来,卓溪咬唇忍住,然后拼劲全力发出一个打呵欠的声音,对佟左说:“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就睡觉了,困得难受呢!”
 
 佟左一听,连忙说:“没有了,挂电话吧,晚安。”
 
 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卓溪果断挂掉电话。把头蒙在被子里,无声地哭起来。
 
 为什么是她?以为和佟左才刚开始相识,没成想他们之间却是早有联系,这就是所谓躲也躲不过的宿命吗?注定要遇见美好,又在来不及品尝这味道时,注定分开。
 
 “柳长安啊,你说两个人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分手啊?”柳长安牵着白茹的手绕着操场走圈,白茹问他。
 
 “很多啊,双方看着不顺眼了,或者是有一方变心了,喜欢别人了,怎么了?又想和我分手了?”柳长安揪起白茹的耳朵问。
 
 白茹一手拍向柳长安的脸:“暂时没有其他男生对我递情书或者表白,所以,柳长安,你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
 
 “嗯,看来我要时刻警惕,免得到时候趁我不注意就给我带个帽子。”柳长安点头说。
 
 白茹一脸不相信:“就你?能看得住我?”
 
 “怎么呢?”柳长安顺着话头问。
 
 “我敢保证和别的男生约会,你一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不信!”
 
 “切!”
 
 “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啊?”回归正题,柳长安问。
 
 白茹很纠结,但是这也不是不能说,况且柳长安也算是可以知情的:“溪溪想分手呢!”
 
 “啊?”
 
 白茹摇头:“不知道星期五我妈和她说什么了,她回来就要分手呢!”
 
 “不是吧?”
 
 “我妈不知道跟她说什么了,我问,她就说是父母的事,可是她父母的事和分手有什么关系?溪溪其实是个闷葫芦,要是真有心藏一件事的话,那么任凭你怎么问,她都不会说的。”白茹担忧地说。
 
 “我们可怜的老大啊,终于知道去喜欢一个人了,可是怎么就这么不顺当啊?”其实他差不多已经知道了原因。
 
 白茹斜眼:“哼,那是因为主席没有你那些花花肠子,不然我也不会上当!”
 
 柳长安脸上没有丝毫地不好意思,很有成就感地说:“那是我本事,谁让你是个小白……茹呢……”
 
 谁让你是个小白痴呢?
 
 “给我滚!”
 
 柳长安滚回寝室的时候,佟左已经睡下,想了想要不要先透露一下内部消息给他,最后觉得他们的事还是由他们来说吧。
 
 过了午夜零点的时候,卓溪依旧没有睡着,攥手机的手跟水洗了一样,终于下定决心时,她紧张的连手机屏幕上的字都看不清,咬牙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平静好一会才又睁开,这才能把那个名字找到。
 
 噼噼啪啪打了一串信息过去,等显示发送成功之后,卓溪果断拔下电池,再次蒙上被子。
 
 “佟左,我们分手吧。”
 
 明天,又要逃课了。
 
 而佟左呢,手机没有关,在看到了那条短信之后,突然连滚带爬地下床,最快速度穿好衣服,匆匆出了门。
 
 柳长安装睡,却没有跟着去。
 
 佟左跑到外面,大口大口呼吸,绕着女生宿舍跑了好多圈,之后跑回男寝门前,俯身,做了半宿的俯卧撑,直到凌晨累得晕了过去,才被柳长安连拖带拽地弄回寝室。
 
 第二天卓溪没有逃课,因为佟左根本就没来找过她。
 
 而接下来的几天,卓溪也说不上是什么样的心情,好像如释重负或者心有不甘都不能够形容。
 
 “溪溪啊,你还真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啊?”A大后山一处很偏僻很偏僻的地方,白茹一边闲来无事地摸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嗯。”低着头,时不时地在自己手上“呵”一下,天实在太冷了,这白茹还非要让她陪着过来挨冻。
 
 白茹顿了一下,偏过头看着卓溪:“溪溪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分手啊?”
 
 卓溪转过头看着白茹,满脸的探究。
 
 白茹连忙避嫌一样的摆手说:“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间谍。”说完白茹还冲卓溪点点头,刻意强调地说,“真的,我跟你一伙。”
 
 卓溪低头呵手。
 
 “好冷啊,我们回去吧?”
 
 白茹贴心地把卓溪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这丫头天生热血,果然数九寒天出生的人就是耐冻。
 
 “这回不冷了吧?”白茹笑。
 
 卓溪抿抿唇沉默了很久才说:“如果你非要一个原因,那我告诉你,他有颜妍那个未婚妻了,我还和他谈什么恋爱?我想好好学习了。毕业我还想找个好工作呢!”说完卓溪挣扎着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溪溪,你等会我!”白茹无奈,也跟着站起来,边喊边眼睛瞟向别处,然后做了一个我也没办法的耸肩动作,就快步追卓溪去了,“溪溪,你慢点!”
 
 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听不见,那两个隐藏在挡板后面的人才姗姗走出。
 
 “掌柜的,我也无能为力了。”柳长安耸肩说。
 
 佟左面色沉静,一句话也不说。看着早就消失了的身影,良久,轻轻叹了口气。
 
 “老大?”
 
 “走吧。”说完,佟左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柳长安迅速跟上,不住地问:“老大老大,我已经帮你这么多了,咱今天晚上能不练散打了吧?”他已经连续三天被佟左当靶子练习了,佟左这次很通情达理地告诉柳长安,可以还手,可是,柳长安试着听话地还手了,可他忘了佟左是越挫越勇型的,他还一下手,佟左他大爷的就加一个小时的训练,美其名曰加强锻炼,这可是着实让柳长安吃不消了,要知道他可没有佟左那么大的毅力,曾经创下了不眠不休在训练室待了整整三天的记录啊!
 
 佟左想了想,然后回答说:“不用了,我这几天有事。”
 
 “有事憋在心里是会生病的,别人不敢说,你一定会的,因为你憋在心里也解决不了问题。”苏琳琳去班级自习了,白茹见寝室里没有其他人,就一把将卓溪拉了进去。
 
 “我说的是实话。”两人一同躺在白茹的小床上,像是在家里一样,悄悄讲着心里话。
 
 白茹笑:“溪溪啊,你说过你喜欢纯粹的佟左,如果他不纯粹你就会过滤掉他,可你没有,你和他在一起了,这说明他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你拿颜妍当借口了。”
 
 “不是借口,”卓溪闷闷地说,“我觉得我不在意那些,可是再深想想又觉得我很介意,我想要一个没有负担的人,因为我在谈两个人的恋爱。”
 
 “其实你这个解释很牵强,”白茹说,“你明明知道颜妍根本构不成问题。”
 
 “怎么构不成问题?咱俩都是在那种环境中成长,你该知道他们想成全一个人都是会不择手段的。”我卓溪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愿意豁出去成全我。
 
 白茹说:“溪溪,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也没有人是可以一手遮天的。”
 
 卓溪摇摇头说:“不是没有,而是你没见过。”你被保护的太好了,没见过。
 
 白茹很挫败地瞅了卓溪一眼,心中纠结,老妖婆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啊,真想直接打电话问问,可是她也很了解,老妖婆既然当时就选择避开她,那么现在就算她开出再优惠的条件都不会让自家妈妈开口吐出一个字的。
 
 柳长安又天天见不着面,只能听他在电话里一遍一遍打保证,小白茹你等着我脱离苦海之后就飞奔过去找你啊……所以才有了学校后山的事件,以为会有进展,可奈何卓溪就是不愿意说。
 
 “颜妍,你出来一趟,我找你有点事,去听风阁菊厅。”佟左这次连短信都懒得发了,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不给对方回话的时间,毫不留情地挂断。
 
 颜妍精心打扮了一番。本来想给自己画个浓妆,但又一想她左哥哥可能不喜欢太过浓艳的女生,最后还是简单的淡妆出行,心情极好。
 
 到了听风阁,几乎是飞一样的进了菊厅。
 
 “左哥哥……”
 
 那一声左哥哥之后,就没再有其他声音。
 
 “坐下。”佟左冷硬地吩咐。
 
 颜妍悄声落座,大眼睛看着佟左,嘴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喜欢我吗?”佟左问。
 
 颜妍一听,面露惊喜,连忙点头:“喜欢啊,非常喜欢。”
 
 “好,”佟左点头,“喜欢到可以为我放弃一切?”
 
 颜妍想都没想地点头说:“是,我可以为你放弃一切。”
 
 “嗯,”佟左点头说,“我不用你放弃一切,只放弃一样东西就好。”
 
 颜妍点头应着:“嗯,好,左哥哥你说,想让我放弃什么?”
 
 佟左指了指自己说:“我,我让你放弃我,最好你可以不认识我,还有,以后见了我的面,不要再叫我左哥哥,我不习惯。”
 
 颜妍大小姐脾气瞬间上来:“我不!”
 
 佟左皱了皱眉:“你不是说可以为了我放弃所有吗,我不用你放弃所有,只需要放弃我就好。我们之间并没有在一起的必要,又不是你情我愿。”
 
 颜妍充耳不闻地摇头:“我不答应,什么都可以,就这个我不答应,左哥哥,我喜欢你,我没有办法喜欢别人,我懂事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我要跟着你,每个人都说我以后一定要嫁到你家,左哥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喜欢你,而且颜妍,你要为自己考虑,但凡你用心想,就能知道你跟我真的不合适。”
 
 “因为卓溪吗?”颜妍声音颤抖地问,又祈求地,“如果是因为她,我、我可以做出让步,你可以和她在一起,但不能排除我,不能让我离开!”
 
 佟左倒吸一口凉气:“你疯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是你太天真还是没长脑子?”
 
 颜妍抽泣着不说话。
 
 佟左耐心告磐,起身准备离开,开门之际,他背对着她说:“你愿意找我妈就去找,你知道我从来不受威胁,顺便告诉她不要因为这些事来找我,神烦。”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卓溪?”
 
 “嗯。”
 
 “我要是不同意你会怎么办?”
 
 佟左顿了顿说:“你不同意我会去找你爸妈和我妈,找所有能找的人,告诉他们我不想要你。”
 
 颜妍深深吸气,突然像爆发了一样。
 
 “行,行,所有事都是我的原因,我去处理,保证和你不再有一点关系,我保证从此以后退出你所有的生活,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就不认识你,我保证!”颜妍大哭大嚷地吼完,将佟左撞开,双手捂着脸就往外面狂奔。
 
 佟左你就是个烂人,彻头彻尾的烂人!
 
 王佟掐着时间推门进入,朝他竖起大拇指说:“弟,你真的是我的亲弟弟!”
 
 佟左对王佟说:“姐,我可能要露宿街头了。”
 
 王佟说:“你是我亲弟,我家就是你家。”
 
 “姐,”佟左在王佟出去的时候叫住她说,“有空回家看看,外公说很想你。”
 
 王佟愣了愣,好一会才点头说:“好,有时间一定回去看外公。”
 
 卓溪病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突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嗓子跟着火了一样疼,发烧,头疼,吃了点早饭结果不出十分钟就全吐了,一个小时之内跑了十趟厕所,整个人都虚脱了。
 
 白茹给卓溪包的像个阿福一样带她去医院,然后就找卓溪的手机,低头颤着手翻电话本:“溪溪佟左的电话是哪个啊?”
 
 卓溪一听,忍着难受,牙根咬得生疼,终于将手抬起来打掉白茹的手机,在白茹错愕的眼神中她说:“别给他打电话,打五哥的,五哥的电话!”
 
 白茹闻言猛地想起他们两人现在还在闹分手,可再一想怎么说佟左现在也是男朋友的身份啊,便又重新捡回手机说:“溪溪,你现在别任性啊,你都这样了他得负一半责任怎么能不让佟左知道,他有义务过来管你!”
 
 卓溪不耐烦,但是嗓子眼难受,咽了半天唾沫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小茹,求你了。”
 
 白茹一呆,忽然鼻子就一酸,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哽着声音说:“好,我找五哥过来。”
 
 卓溪缓了缓后又说:“也别告诉白阿姨。”
 
 白茹点头的时候眼泪都跟着飞起来了。
 
 “知道了,溪溪,你先别说话,我们就快到医院了,五哥说他直接在医院等着咱们。”
 
 卓溪在看到白茹点头的时候心中顿时一松,昏昏沉沉中她听见白茹的话,于是更加放下心来,眼前忽然一黑,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过来已是在医院,瞿风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握着吊针管,好让药水流进体内时是温的,被扎的地方不会疼。
 
 “醒了!”瞿风见她睁眼,连忙赶着跟她说话。丫头昏迷的时间太长了,可不能让她再睡了。
 
 “五哥……”
 
 “先别说话,睁着眼睛就行,听我说得了,丫头你可吓死我了。”
 
 卓溪喘了口气说:“口渴。”嗓子哑的连话也说不出清楚。
 
 瞿风连忙把一旁晾着的水拿过来,贴心地将吸管放到她嘴里,瞿风忍不住说:“我就一下没看住,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卓溪闭着眼睛挪开嘴,开口,但说出来的话却都分辨不清,她皱着眉头,拼命地咽唾沫。
 
 “好了好了,五哥知道你是不小心,你别说太多话,嗓子烧坏了,得养,你身体又不好,别人养个几天就行,你得十天半月的才能好,学校那边请好假了,你放心吧。”瞿风把水杯放回去,看着吊瓶里的药已经到底,就边和卓溪聊天边趁她不注意把针拔了下来。
 
 瞿风说:“你再等一会,药劲儿过了吃点东西,我从家熬了粥,专门给你配的五谷粥。”
 
 卓溪听着瞿风的话,边听眼泪就边止不住地往外流,瞿风说完话才发现丫头哭了,连忙帮她抹去眼泪,心疼地说:“丫头别哭啊,受了委屈哥帮你还回去,谁欺负你哥一定狠狠收拾他!你这眼泪怎么跟下雨似的呢,哥的手都接了一捧了,看来一会得拿个盆儿接着了。”
 
 卓溪破涕为笑。
 
 瞿风也笑。
 
 “丫头没事,我听小茹说了,咱没啥大不了的,分手就分手吧,将来还能遇见更好的。”
 
 卓溪摇头。
 
 “就算遇上了也没办法喜欢了,好累。”
 
 瞿风失笑。
 
 “说话不要这么肯定。”
 
 卓溪再摇头,想说话但努力了半天还是放弃,瞿风从桌子上拿了纸笔递到她手上,她写一个字,瞿风就看一个,然而只看到一半,卓溪只写了“我父母把佟左的父亲”这几个字,他的脸色就变了。
 
 “别写了!”
 
 卓溪抽泣,放下笔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五哥知道了。”
 
 卓溪闭上眼睛,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当初没有人阻止他们相遇?哦对,白阿姨阻止过,她一直念着不让她报A大,是她自己坚持,看吧,这就是坚持的后果。
 
 吃过饭后,卓溪借口说困,而后便一言不发地闭上眼睛。等终于确认瞿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她拿过桌上的电话,停了两秒钟后拨了出去。
 
 “白阿姨。”电话接通前她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溪溪?怎么了?”这点伎俩骗不了韩芳,但她没有说破。
 
 卓溪的唇抖得很厉害,只能大口大口吸气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怪异,她说:“阿姨,换学校的事情还可以吗?”
 
 韩芳愣了愣说:“可以,你想换随时都可以,阿姨的朋友关系硬着呢!”
 
 “好,阿姨您就给我办吧,越快越好。”想了想又说,“小茹要是不想就不要勉强她了,我自己可以。”
 
 “溪溪,如果……”
 
 “阿姨,”卓溪打断韩芳,她说,“我想快点办好转学的事,最好一两天就可以换,行吗?”
 
 韩芳沉默之后说:“行,最迟明晚。”
 
 “谢谢阿姨。”卓溪这边的眼泪流了一枕头,手紧紧抓着床单好让自己不那么发抖。
 
 “溪溪你放心,一切有阿姨!”
 
 “我、知道。”卓溪赶紧挂断电话,蒙上被子低低地啜泣。
 
 瞿风出去打了两个电话,向白茹要了佟左的联系方式并告诉她安心上课,又给佟左打过去,约定了见面地点,他便开着牧马人一路绿灯地去了。
 
 两人见面,瞿风对待佟左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佟左也看瞿风很不顺眼,二人对视,剑拔弩张,在这种氛围下,瞿风开口说:“我们丫头要跟你分手。”
 
 佟左一听眉毛都竖了。
 
 “关你什么事!”
 
 瞿风冷笑说:“当然关我事,我宠了这么多年的丫头怎么能让你们说欺负就欺负?”
 
 “我没欺负她!”
 
 “没欺负?”瞿风说,“我们丫头做什么事都会再三考虑,你觉得她会无缘无故和你分手?”
 
 佟左眼中闪过痛苦,他说:“我知道原因。”
 
 瞿风冷笑:“你知道原因?你知道的恐怕是你父亲因卓溪父母去世的吧?”
 
 佟左猛地抬头,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
 
 “回去好好问问你妈,最好再问问你外公,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你最好给我弄清楚!”瞿风说着起身要走。
 
 佟左出手极快地一把抓住瞿风的衣领说:“你什么意思,说清楚再走!”
 
 瞿风伸手慢慢拿掉佟左的手,整了整衣领说:“你不该问我,我只是不想让我们丫头因为你难过,因为太不值得。另外,我们丫头生病住院,这段期间你最好别出现在她眼前,对她不好,当然我也不会让你找到她的。”瞿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佟左僵在原地,拳头攥的死紧,突然一个拳砸到面前的桌子上,茶杯都震倒了。
 
 晚些时候佟左抽空去了他外公家。
 
 和他外公在一起东拉西扯了一通之后,终于进入主题,他对老爷子说:“外公,我已经把话跟颜妍说清楚了。”
 
 老爷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话说清楚了?”
 
 佟左说:“我妈给我安排的未婚妻,我不想要,所以就跟人家说清楚了。”
 
 “哦,那么好的人你臭小子都不想要啊?颜家那是多少人都想攀亲戚的。”
 
 佟左坚定地摇头:“我又不想攀亲戚。”
 
 于是老爷子就顺着问:“那你臭小子想干什么?”
 
 佟左一看他外公简直太上道了,连忙说:“外公,您还记得我上次跟您提的卓溪的事吧?”
 
 老爷子状似思索了一番,问:“唔,哪次啊?”
 
 佟左说:“就交考核那次,我说我要追个小姑娘了,外公您别是装失忆了吧?”
 
 老爷子毫不留情地“啪”一声敲了敲佟左的脑袋:“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老头子都多大岁数了你还指望我记性好?你说你来了这么半天了,少说也有两个小时了吧?才把正题说出来,这么吞吐劲儿到底像谁呢?我可没你这么废材!”
 
 佟左摸了摸被打疼了的头,笑着说:“外公您看您什么都明白您最直接您就先说了呗,我这不是心里没底吗?您要是先说,我不就不吞吐了!”
 
 老爷子还想打外孙,外孙闪身一躲,再讨好地笑着头伸过来给他外公打,老爷子啧啧两声,笑骂:“臭小子!”停了停老爷子问,“说吧,让老头子我怎么帮你?”
 
 佟左说:“外公,您说过的,只要我通过了您的考核,就可以提任何条件,所以,这不算是你帮我,咱们俩是等价交换。”
 “你先把你的价拿给我看看!”
 
 佟左说:“上次我已经通过了,您找的那些人我全都打败了。”
 
 老爷子说:“上次是我心情好,让你勉强过的,不算!”
 
 佟左忍了半天,终于咽下这口气,他说:“行,没问题,我保证一定会通过,但是我要的您也必须得给我。”
 
 老爷子这才答应。
 
 “我去给你把孙媳妇儿追回来,您就负责说服我妈。”
 
 佟左很会说话,他没说“我去追求卓溪”,而是把卓溪的身份上升到“孙媳妇儿”的层面,这让老爷子龙颜大悦,当即答应:“臭小子你得说话算话,我孙媳妇儿要是跑了我可为你是问!”
 
 佟左得到这么肯定的答复,顿时心花怒放,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前路的一马平川:“外公,您就等着瞧吧!”
 
 老爷子忽然沉默了,看着佟左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深远,佟左被老爷子看的不明所以,实在忍不住了便说:“外公,您能把您这目光收回去吗?看的我心里怪没底的。”
 
 老爷子叹了口气,语气也变了:“小左,和你妈之间差不多就行了,你妈挺好面子的,回家跟她说几句好话,她听着高兴了也就不太能挡着你。小左,我以前为了图清静没怎么管过你们,现在当外公的不得不说你一句,不要总对你妈有那么多怨气,她毕竟是你妈,对你来说天底下你只和她最亲,”老爷子顿了顿,拍拍佟左肩膀说,“有时间多关心关心她吧。”
 
 佟左被老爷子的话弄的心里一阵堵,尤其是最后拍肩膀的那句话,心里一下子就难过起来,喉咙有点疼,他低下头闷闷地说:“嗯,我知道了。”
 
 猛地想起自己前来的第二个目的,心中顿时充满了紧张,但再是紧张,今天也一定要问个究竟出来。
 
 踟蹰了一会,他问:“外公,您……对我跟您说过的卓溪,还有印象吗?我不是指之前跟您提起的印象,是以前,大概十年以前,您记得她吗?”
 
 老爷子低声嘀咕:“那么久远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
 
 佟左进一步提醒说:“就是我小时候有一阵子不是和一个小姑娘玩吗?我记得您当时看我一天天不在家还跟我去看过她,外公,您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老爷子脸色有些不好:“臭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拐弯抹角的像谁呢?”
 
 佟左见自己怎么引导外公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只好说:“外公,前几天我妈把反对我和卓溪的原因告诉了我,说我爸去世并不是因为患病,而是被卓溪的父母算计才去世。可是今天我又听人跟我说,妈妈说的并不是实话,那个人让我来问外公您,说您知道所谓的真相。所以外公,您知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爸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佟左以为他说出来的时候情绪会很激动,可却是越说越平静,越来越不容拒绝,“外公,您把所有事都告诉我,我已经这么大了,如果没有人对我说起父亲的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问,但现在我知道了,且是两个人同时对我告知两个不同的版本,而可笑的是我竟然觉得我妈在说谎,外公,这关系到我的整个人生,我能相信的只有您了,请您告诉我。”
 
 老爷子其实在佟左问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只是事情涉及到佟左母亲任兰,原本打算什么都不告诉他,但刚才的那番话让老爷子意识到,当年那个臭小子长大了,跟他有关的事,他们没有权利隐瞒,而依佟左所了解的现状来看,他已看出端倪,说出来反倒是正确的。
 
 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比之前那次更加重,老爷子收起平日里跟外孙玩笑的样子,难得正色地说:“没错,从你第一次提起卓溪那丫头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
 
 佟左没见过外公这样严肃,心都吊起来了,压着嗓子问:“然后呢?”
 
 老爷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小左,我允许你练散打让我考核,并不是因为所谓你爸爸的遗愿,而是我们欠你爸爸的。你也知道咱们家这是家族企业,当年我突然重病,不知道哪天就不在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安排,你妈妈还没结婚,这么大的企业没有人接管,你外婆那边的亲戚虎视眈眈,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不但公司会被瓜分,就连你妈妈都可能没有容身的地方。”
 
 老爷子抽空喝了口茶水,接着说:“所以我就给你妈妈挑了丈夫,也就是你爸爸,他是朋友家的儿子,有头脑,沉稳,智慧,但志向却不在生意上,只想去混军营,我当时是用自己的病来威胁才让他放弃,你没见过面的爷爷奶奶也极力撮合,这才把婚给结了。但是你爷爷奶奶却在他们结婚没多久患病去世,那时候才刚刚得知你妈妈怀了你。”
 
 “那卓溪呢?这些又和卓溪有什么关系?”
 
 “后来几年你爸爸就把心思全放在生意和家庭上,地位在企业中渐渐稳定。卓溪那丫头的母亲……我不知道你爸爸曾有过想结婚的对象,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终究没结成。他们同在B市,卓溪的母亲那时候也已经结了婚,我们家和他们家有生意上的合作,双方的碰面就多了起来,你爸爸有心帮他们,听说他们打算买房子,而我们家附近有处空房子,他就以别人的身份将房子低价卖给他们,这也是为什么你会碰见卓溪。”
 
 “这件事被你妈妈知道,你妈妈从小娇生惯养,任性,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和你爸爸吵过,闹过,最后……”老爷子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下去,“当时公司里有个司机的孩子得了重病,四处筹钱,偶然被你妈妈知道,你妈妈拿了钱给他,让他拿去给孩子治病,又在郊外买了栋别墅让他们搬进去。”
 
 佟左的眉心一跳一跳,隐隐知道外公接下来要说什么,竟有点不想知道那所谓的真相了,他赶紧关心地问:“那司机孩子的病治好了吗?”
 
 老爷子深深看了佟左一眼,点点头说:“好了,现在很健康,那孩子和卓溪那丫头同岁,今年也刚刚考进A大,姓苏,叫苏合。”
 
 佟左皱眉在脑海里搜寻了一遍,却没得到什么结果,摇头说:“我没见过。”
 
 老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佟左,问:“还想知道后面的事吗?”
 
 佟左迟疑了,看着他外公,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也没有办法摇头。其实外公把话说到这里,他心里差不多有了答案,只是不晓得要怎么面对。
 
 老爷子把玩着手中的茶碗,忽然说:“小左,我刚才说让你找时间好好关心你妈妈,你要放在心上。”
 
 佟左疑惑,问道:“外公,您想说什么?”
 
 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自从你爸爸走之后,你妈妈独挑大梁,虽然你爸爸把根基巩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压力很大,导致劳累过度,一直都靠药物控制,现在,她已经离不开那些药了。小左,你妈妈很爱你,什么都不愿意让你知道,她给你找颜家,是怕你将来继承公司之后一个人力度薄弱,她那么做,是在给你铺后路啊!”
 
 佟左脑子里“嗡”地一声,眼睛突然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四肢的力气被瞬间抽走,要不是坐在椅子上有个支撑,他此刻已经倒在地上。
 
 “外公……”从来不流泪的男孩子话语中已经有了哭腔。
 
 老爷子沉痛地看着佟左,说:“小左,外公跟你讲这些,不是让你慌张的,外公是想让你知道,人不能总也不长大,做事不能总是不考虑后果,如果你想不考虑后果,首先你要有能力,你要有强大到可以承担后果的能力。外公之所以答应帮你说服你妈妈,因为我们的确要对卓溪那丫头负责,你想和她在一起,必要的一点是,你能否有承担这个责任的能力。”
 
 佟左沉默了,外公说的那些话就像是晴天霹雳,他一直以为感情只要两个人简简单单就好,从未想过他对卓溪的喜欢会是在这种条件之下,是啊,他想守护卓溪,但他必须要有这个能力去守护。
 
 “外公,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卓溪,我可以负得起这个责任。”良久之后,佟左语气坚定地说。
 
 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心里颇欣慰,忽然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使劲拍了下外孙的头,差点把人弄的一个趔趄,不耐烦地说:“行了,医生当年都说老头子我无药可救回家保守治疗了,十多年了不也没什么事吗?你妈那只是简单吃个药,看看你没出息那样!”
 
 佟左对外公这种极端的转变哭笑不得,刚才的严肃也严肃不下去了,心里不知是被哪句话弄的一下就有了底,整个人也轻松起来,还有心思和老爷子继续一句一句地拌嘴,临走时则不忘又强调了一遍说:“外公您一定得说话算数,我妈那就靠您了啊!”
 
 老爷子挥了挥手赶他走。
 
 等佟左终于离开,老爷子紧绷的脊背才缓缓松下来,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他们父女的照片,无奈地叹气。
 
 女儿任兰中年守寡,多年来身体欠佳,也算是,为当年的错事赎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