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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10章  ...
            
                 
                
                    - 
                          感动的桥段还没完全上演,卓溪就被佟左一把拉住风一般地跑向大马路尽头的出租车。
 
 坐上车,佟左心虚地向后看,边看还边嘟囔:“幸好跑得快啊,不然不被城管抓住才怪呢,那地方不让放烟火。”
 
 卓溪:“……”
 
 手一直被佟左握在怀里,此时此刻感觉暖暖的,偏头瞧着佟左,正好佟左也转过来看她,而后相视一笑,佟左伸出另一只手,宠溺似的刮了一下卓溪的鼻梁。
 
 佟左的手机响起来,看到来电显,佟左眉头皱起来,卓溪离得很近,自然也看到了那个称呼,几乎是下意识地,心里蓦地一沉。
 
 佟左接起电话:“喂?”
 
 “立刻回家来,妈妈有事跟你商量。”
 
 “如果还是那件事,我觉得没什么必要了。”佟左声音刻意放轻,但仍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冷淡。
 
 “听着儿子,如果你现在是和那丫头呆在一起,那么你就更加应该回来,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任兰说完这句话便迅速挂断。
 
 佟左愣住,听到电话内容的卓溪也是一愣,二人对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不安。佟左挽过卓溪的手紧紧攥住,以让她安心。
 
 “卓溪,你等着我,我回去看一眼就回来。”
 
 卓溪点头,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隐隐地提醒,他不会回来了。
 
 佟左已经在听风阁呆了整整一个星期了。
 
 从来不喝酒的他今天在听风阁里抱着自家姐姐珍藏的洋酒,连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对瓶吹。那张脸上是鲜少出现的颓废,眼睛里布满血丝,红肿得厉害,若细看,还能发现那眼里流淌着怎么也擦不干的泪。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课了,上个星期六他把卓溪送回去,就赶着月色返回家,他妈妈的话实在是有些危言耸听,但到底心中介意,毕竟,有些问题是要趁早解决的。谁知道,他这一回去,她的一番话直接将他从天堂打入地狱!
 
 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告知,自己的爸爸因病去世,对此他也深信不疑,可是那天晚上妈妈却说,那位素未谋面的爸爸当年并没有得病,而是被人下了绊子才丢了命,他爸爸也并不是无名之辈,而是商界精英。
 
 而给他爸爸下绊子的人,就是卓溪的父母亲。
 
 这是什么事?他只以为妈妈不喜欢卓溪,从来没想过这会和上一辈的人有关系,他只是想简简单单谈一场恋爱,为什么别人可以那么容易就拥有,他就非要平白生出这么多事端?
 
 “妈,我知道您不喜欢卓溪,但爸爸已经去世,您不该将他当做阻止我的理由。”
 
 任兰嘲讽一笑,对自己从小辛苦拉扯大的儿子说:“小左,你讨厌妈妈也不是一天两天,我根本也不怕你会讨厌我,只是那是不是假的,单凭我自己说你一定不会相信,但总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人亲口告诉你我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们等着看。”
 
 “谁?”
 
 任兰摇头,笑着说:“儿子,何必要事事清楚?留些悬念不好吗?”
 
 佟左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望着自己所处的偌大一栋房子,看着那一节一节仿佛数不清的楼梯阶,心里全是荒凉,淡淡的讽刺钻入心间,顷刻间就将心填满。
 
 不想在家停留,佟左不顾任兰的呼喊,快步跑出去。依稀听到任兰在后面说,如果他还想和那个丫头在一起,那他就别进佟家的门了!
 
 佟左脚下的步伐一点速度都不减,高高仰起头,融入了冷风中。
 
 不知道该去哪,在学校门口徘徊了许久也不想进去,抬眼看见听风阁的灯光依旧明亮,他便决定去姐姐那里呆一会。不成想,这一呆就是一个星期。
 
 王佟一把抢过佟左手里的酒瓶子,放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忧愁地说:“小左啊,你这么喝下去也不是个事啊,一个星期了,我这里的存酒都快被你喝光了,你让你姐姐我以后怎么借酒消愁啊?”
 
 “借酒消愁这个词是骗人的,我这么多天亲身体验完全有发言权,姐你以后还是找别的方法吧。”
 
 王佟作势要打佟左,却始终下不去手,她无奈叹了口气,说:“既然你也体验了一把,我就不骗你了,借酒消愁它确实是个谬论,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酒,也是深有体会。别喝了,我知道你酒量好,但你这身体受不住,哦对了,你要敢酒后在我这闹事,小心招来警察叔叔。”
 
 佟左看着王佟,恍惚间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姐姐王佟还没有和家里闹翻。姐弟俩每天腻在一起,佟左在前面闯祸,她在后面一面吓唬他,一面做他的帮凶。
 
 “姐,你说为什么咱们家就这么多事呢?”落寞的神态,落寞的语气,让王佟一阵地心疼。
 
 “姑妈就是那样一个人,谁的事情她都想插上一脚,当年毁了我,如今又来祸害你了。”
 
 “姐,我知道我这么想很不孝顺,可毕竟我连我爸的面都没见过,家里连照片都没有,每次扫墓我妈也从来不让我去……”佟左说不下去了,喝了口酒才又喃喃地说,“为什么会是卓溪呢?”不知他是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她,还是说为什么自己家的事会和她有关。
 
 “那件事我也是听了一部分,并不是很了解,我那天听到姑妈说她是卓家的孩子也是一惊,可是刚想问问究竟的时候,她就跑出去了,之后也不知道她碰上了谁,很快就走了。”
 
 佟左苦笑,心里发疼。
 
 “她那天晕倒了,我把她送医院了。”
 
 王佟看了自家弟弟好一会,叹口气拍了拍佟左的肩说:“上学去吧,你再不去,搞不好姑妈会对付卓溪。”
 
 柳长安在听风阁里找到了打算昏睡百年的佟左,走上前去使劲晃了两下佟左,佟左咂巴咂巴嘴,一点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佟左!”柳长安喊。
 
 也不知道是听见还是没听见,佟左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佟左!”又大喊一声。
 
 佟左艰难地睁开眼,揉着发疼的头说:“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呢,要不是王姐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想来啊?”
 
 佟左说:“那你滚吧。”
 
 柳长安说:“佟左你这么下去老子真不跟你做朋友了,咱们的友谊到尽头了!尽头!”
 
 佟左重新闭上眼睛。
 
 “你到底在家受什么刺激了?”之前佟左只说要在听风阁待一段时间,没有说缘由,他也没问,关于他家的事除了佟左主动说的其他并不了解。
 
 “我妈说,我爸不是因为病才去世的,是因为卓溪父母,他们害的。”
 
 柳长安愣了愣说:“佟左这怎么跟狗血电视剧似的啊。”
 
 佟左说:“妈的,我也以为是呢。”
 
 柳长安说:“这也太巧了吧?”
 
 “我十岁的时候他就去世了,而且小时候大多数都是外公看着我,哪能知道他们那些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柳长安默了默,居然长久以来第一次不再说废话:“所以,卓溪不也什么都不知道吗。”
 
 佟左沉默,久久都没说话。
 
 第二天佟左终于去上学,还给卓溪送了早餐,并主动解释了失踪原因——外公病了他回去照顾了。
 
 虽然这明显就是撒谎,但卓溪觉得他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理由,因此没有追问,将心底的一切疑问压下,假装一切都很美好,即便她心里知道,这只是包裹着丑陋的一层薄薄的美好。
 
 本来想着星期六回家的,却被告知白阿姨还没从外地回来,白茹也因为中秋晚会的事回不了家。白茹是文艺部的成员,晚会是一定要表演的,可是白茹以前从来就对这些文艺类的东西不感兴趣,绞尽脑汁,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直接表演胸口碎大石。
 
 “可以表演一段擒拿。”卓溪中肯地说。
 
 白茹略作思考了一番,眼睛忽然一亮,对着卓溪结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高兴地说:“对啊,我会擒拿术啊,我表演一段擒拿给他们不就完事了嘛,我这水平应付这种学校的活动还是很能拿得出手的。溪溪你绝对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卓溪看着白茹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由问她:“你当初为什么要进文艺部?”
 
 白茹一听,立马就想起了她进文艺部的内幕,仿佛是积压了万年的怨恨,白茹的脸瞬间变得像是恶鬼一般,声音更是恶狠狠。
 “还不是柳长安?要不是他,我早就进了宣传部了,哪能在文艺部这里纠结着?当初要不是他篡改名单,而苏琳琳又恰好是部长兼帮凶,我也不能被送进这里啊!”
 
 “他为什么把你送进文艺部?”
 
 “他说女孩子家一定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才像个大家闺秀,或者女孩子应该可爱一点,像个邻家女孩一样的,但是看我这样的,怎么看怎么不能把邻家女孩跟我结合在一起,所以就决定培养我变成大家闺秀,我说我从来都没摸过那四样东西,柳长安竟然说没关系,不要求我全会,只要我在那样的环境里被熏陶熏陶就好,毕竟大家闺秀这种高难度的科目我是很难拿到及格的。”
 
 “这不是理由吧?”
 
 “哼!”白茹冷哼一声继续生气地说,“还不是因为文艺部女生多,宣传部男生多!”又恶狠狠地说,“哼!别给老娘逼急了,再这样小心我直接去宣传部征婚给他看!”
 
 卓溪咬着唇笑,发觉话题被带偏,她赶紧又给拽回来:“擒拿要两个人对打吧,一人在上面比划多尴尬。”提议道,“我看柳长安挺合适,陪练搭档都可以。”
 
 白茹点头说:“鉴于他上上次给我篡改名单,上次又装可怜骗我做他女朋友,上上上次说我长得难看,上上上上次他在校门口欺负我功夫不如他,我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卓溪示意让她看后面。
 
 白茹一回头,下巴差点掉下来,忍不住说:“柳长安你是空气吗?感觉你无处不在。”
 
 不等柳长安说话,白茹又说:“咱俩一起演吧,擒拿,你就站在舞台上让我打就行。”
 
 柳长安摸着她的头说:“我觉得我就是站着你也打不着我,因为你个儿矮。”
 
 白茹眼中冒火。
 
 “柳长安我要跟你分手!”
 
 “我当你陪练,保证能让你打着我!”柳长安举手投降。
 
 白茹的咆哮体还没完,听得这个提议顿时熄火。
 
 “你说的啊,可不能反悔!”
 
 柳长安继续举手:“绝对不反悔。”绝佳的独处机会,怎么能反悔,当他傻啊!
 
 可想而知柳长安接下来的日子会如何,也许在外人看来是被虐得够惨,但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当事人最清楚,很乐在其中也说不准呢!
 
 “讨论什么呢这么开心?”佟左刚看完苏琳琳交上来的串场词,得空就往卓溪这边凑。
 
 卓溪问:“你忙完了?”
 
 佟左点头:“今天的完事了,明天再有一天就基本上可以了。饿了吧,吃点东西去?”
 
 卓溪看白茹,白茹摸着肚子说:“我快饿死了。”
 
 柳长安一把搂过白茹往外走,白茹个子矮远看着就像被柳长安抱起来一样,还能见她蹬蹬腿,以及抗议的声音:“柳长安你找死吧?你松开我,再不松我绝对跟你分手!绝对的!我没跟你开玩笑啊……”
 
 “我要真放了你就得躺地上了。”
 
 白茹感到柳长安的手真的松了,立马闭嘴学乖了。
 
 苏琳琳瞧着那两对人一前一后的出去,表情有些愣愣的,身后的同学们正在整理着道具服装,陆陆续续的,和苏琳琳比起来,略显繁忙。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手上拿着的是中秋晚会的主持稿,一张一张打印地非常工整,只是现在看起来,却有些些的褶皱,那是被用力攥过之后的结果。
 
 什么时候她的身边也能出现这样一个男孩,在其他人面前一丝不苟,唯独面对自己的姑娘时才会有喜怒哀乐?她曾经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柳长安打招呼,和柳长安像是好朋友一样说说笑笑,她以为按照她的步伐一点一点就可以走进柳长安的心,却哪曾想到,半路会走出一个这样张扬的女孩子,让她连讨厌的想法都没有。
 
 看着他在她面前一会严肃一会坏笑,又时而委屈,看着她对着他时而害怕时而霸道,只觉得那是无比的和谐,外人连插队的机会都没有。
 
 再想想她自己,不觉苦笑,也罢,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也没用。
 
 “走吧,我也有点饿。”卓溪说。
 
 佟左牵过卓溪的手,握紧,卓溪低下头默默跟着他走。
 
 其实卓溪一直都想问问他,他不在的那一个星期,真的是去照顾生病了的外公了吗?
 
 “佟左。”卓溪轻声叫他。
 
 “嗯?”轻而柔的应答。
 
 卓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霎时被什么给填满了一样,满腹的疑问好像就这样全都消失不见了。是她越来越尝到爱情的美好,所以才越加感性了吗?还是……其实她内心非常害怕问出那个问题,害怕现状被打破,害怕她会失去他?
 
 独自思索间,她猛一抬眼对上佟左投过来的疑惑视线,心中一慌,面上保持平静,她说:“没事,我就是想说,佟左你鞋带儿开了。”
 
 佟左低下头看了看,再抬起头好笑地问:“溪溪,你逗我玩呢?”
 
 卓溪点点头理所应当地说:“嗯,是啊!”
 
 佟左被这样坦然的卓溪弄的面上直发笑,攥紧了她的手,对她说:“我看你是饿晕了,想着逗我玩转移注意力呢吧!”
 
 “哎,你还挺聪明的。”
 
 佟左偏过头,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记。
 
 “快走,我今天的任务就是把卓溪喂得饱饱的,怎么能让她饿晕了呢,这也太不符合我的风格了!”
 
 卓溪被拉着快步走,自动忽略那些堵在她心口的事,算了,她不问了。
 
 中秋晚会如期举行,柳长安和白茹的散打时间因为柳长安全力配合而极具娱乐性,苏琳琳在台下看着柳长安一脸得意和满足,看着两人之间完美的互动,想到自己一点也不自然的活泼,怎么可能比得上精灵一样的白茹。
 
 柳长安,苏琳琳只好祝福你。
 
 但是苏琳琳那天不知道的是,柳长安之所以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那其中的原因完全不是她所想,而是欣慰地觉得,晚会以前的那段时间,他水深火热的生活真真是很值得。
 
 天气逐渐转冷了,卓溪因为小时候的关系,很是怕冷,所以几乎是气温刚一有点下降的时候,她就套上了厚厚的棉袄,把自己弄得活像一只找不到北极的北极熊。
 
 寝室里的气压说不上低还是高,但摩擦是少不了的,起因一定是颜妍,她现在就像疯了一样,有事没事非得闹出点动静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基本上没人搭理她。可颜妍锲而不舍的毅力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闹的最凶的一次竟然公然要和卓溪决斗,结果被穆思航和苏合合起伙来夹枪带刺的骂,并说:“卓溪可是大牌,你要决斗,先过了我这关吧。”
 
 颜妍心高气傲,不太愿意把这些事讲给父母或者任兰听,她深知告状这种事一次两次可以,多了可就不行了,会让人觉得她太没用,从而使自己更加讨厌。所以,想欺负人反被欺负之后,她宁可丢脸,也不会让长辈知道。
 
 学校举行了一次大一院系比赛,正式开始前一星期,卓溪却发现苏合异常忙碌,她不再在空闲时捧着小说看,但也不是准备比赛,而是天天外出,踩着熄灯的时间回来。虽然奇怪,可对于别人的事她不太愿意掺和。
 
 那天和佟左一起出去散步,在后山竟然碰见苏合,确切地说应该是撞见,因为她背对着他们坐着,被身边的男孩揽在怀里,且从背影看出,男孩竟是听风阁的小周。
 
 佟左不认识苏合,卓溪赶在他认出小周之前不动声色带着他离开,事后卓溪将这件事埋进肚子里,谁也没有透露。
 
 院系比赛开始了,卓溪在英语系胜出,又代表英语系参加全校比赛,比赛的科目五花八门,既有体能也有文化测试,卓溪脑袋很聪明,热爱读书和体育锻炼,在A大这种高手云集的地方也没有被埋没,反而遥遥领先,系里第一名自是不用说了,最让英语系整体觉得脸上有光的是,全校第一名也是卓溪。
 
 而颜妍在班级倒数,年级里就更不用说了。
 
 卓溪的好成绩在各个院系的老师办公室流传开来,这个把第二名远远甩在后面的女孩子,让所有老师都对她好奇不已,均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把孩子争取到自己的院系里来。英语系的院长狠狠地扬眉吐气一回,她从教多少年了,这才碰上一个好苗子,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夸赞的。
 
 佟左也在卓溪告诉他之前知道了,记得他大一的时候同样是这个比赛,也是第一名,第一名对他来说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得知卓溪的好成绩,高兴得比自己第一还高兴,理所当然是要庆祝一番的。
 
 “卓溪溪,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卓溪短信回复的很快:“干什么?”
 
 “庆祝。”
 
 对着手机笑笑,卓溪开始认真听课,结果下一秒她就想骂人,佟左你个烦人的,全都是因为你的短信,三个知识点都被落下了!
 
 一旁的颜妍用余光瞅着卓溪,那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睛里的怨恨很是明显。敢怒不敢言就是说她这种的,她现在是孤家寡人,全班同学都帮着卓溪。
 
 放学铃一响,卓溪就冲出了教室,发了一条短信给白茹,告诉她自己晚上可能会晚一点回来,白茹回答得很爽快,她这次比赛名次也不错,估计柳长安也拉着她不知道去哪里庆祝了。
 
 佟左早就在外面站着了,挺拔的个子立在走廊里,引来周围同学们的齐齐注目,而他们的佟主席却屹立于众位同学之中,眼神只盯着那处阶梯教室的出口。丝毫不在乎周围到底有多少爱慕或者敬佩的目光。
 
 卓溪一出来,佟左立马迎上来,给她披上一件硕大的羽绒服,护着她往外走,生怕被人撞着,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其他同学们顿时砰砰砰砰心碎了一地,这还是他们的主席大人吗?这还是当年盛传的A大老大佟少爷吗?这还是众位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佟左吗?
 
 当然了,如果她们看见柳二少今非昔比的模样,一定也会是现在这样一幅表情的,甚至比这时候的还要夸张。毕竟,比起柳长安,佟左的口碑要好很多。
 
 卓溪说:“我又不是弱不禁风,你干嘛啊?”
 
 佟左说:“怕你冷。”
 
 卓溪抿抿唇说:“我穿的挺多的,不冷。”
 
 佟左说:“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卓溪停了停说:“佟左,衣服太厚,我有点走不动了。”
 
 佟左看了卓溪半天说:“要不我抱你走?”
 
 卓溪嘴角抽了抽说:“算了,我又能走了。”
 
 佟左嘿嘿地笑。
 
 等他们身边的围观人群都散去,颜妍从两人身边过,在佟左身边停了停,最后眼睛扫过他们俩,说:“左哥哥,任姨是不会放过卓溪的,你就不要再继续下去了。”说完挑衅似的瞪着卓溪,“你要是再这样,会被她毁了的。”
 
 卓溪心中一沉,再次想起佟左之前消失的那个星期,本已决定忽略了的那些事情全部回拢,无数的猜测闪过脑海,她眼光飘忽不定,心里想着她得去看看佟左现在的表情,可头又很不争气地低垂着,怎么也抬不起来。
 
 佟左眉心微拧,当着卓溪的面上,他不好发太大的火,毕竟他什么都没有让她知道,可经颜妍这么一说,若他不给她点警告,往后她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跨了一步挡在卓溪前面,他对颜妍说:“我目前还不想鱼死网破,请你回去告诉她,不要再做一些没有用的事,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她愿意许给你什么随她,但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不可能。你的话我送还给你,不要再继续下去,会毁了你自己。”
 
 卓溪眸子里的惊讶不加掩饰,她以为以她这段时间对他的了解,他顶多冷着脸骂回去,但他却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她抬眼望着他的后背,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事事顺着她的人,很可靠。
 
 颜妍被佟左的话给呛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憋了半天却把眼泪给憋了出来,想说点什么但这张嘴怎么也没办法张开,目光触及被佟左护着的卓溪,可她连看都不看她,心中不由挫败,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刺眼,她抹了一把眼泪,转身什么也不顾地跑开。
 
 佟左本来还在烦躁怎么处理哭了的颜妍,见她自己跑了心下也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卓溪,见后者又将嘴唇抿得紧紧,他连忙去拉她的手,卓溪猛地抬头,佟左的手停在半空,卓溪沉默三秒钟,才把手递给佟左。
 
 两人行走的步子再不轻松,这些天太过快乐,以致于他们都忘了彼此之间的障碍,或者说彼此都在刻意避免这些障碍,她需要回家确认一些事,他需要回家解决一些事。
 
 气氛太沉重,佟左不愿意让今天的好日子被人搅合,他毫无预兆地拉着卓溪就开始跑,任凭后者怎样喊叫都不理会,直到上了出租车,佟左喘着气对卓溪说:“今天我带你去庆祝,”捧起她的脸,“来,先给我笑一个。”
 
 卓溪盯着佟左看了半晌,僵硬地弯了弯唇角。
 
 卓溪识趣地没问佟左要带她去哪,因为知道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反正他不会把她卖了。
 
 佟左这次带她去的地方是旱冰场,这个季节中最好的运动场所。
 
 下了出租车,卓溪被佟左拉着站在旱冰场门口,有点却步,话说她的运动细胞是不赖吧,但是滑旱冰啊,这还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卓溪对佟左说:“我说,咱还是不进去了吧?”
 
 佟左笑得奸诈:“卓溪溪,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啊?”
 
 卓溪建议说:“要不你还是带我去体育馆吧,我给你当陪练,咱俩散打?”
 
 佟左坚定摇头:“不行不行,既然这是卓溪溪怕的东西,我就更是要陪着你克服困难啊,这样你怕的东西会越来越少,不久的将来你就无敌了。”
 
 卓溪决定宁死不屈,佟左说宁死不屈无效。
 
 “走吧,再磨蹭都关门了!”佟左再不由卓溪反对,强行拉着她进去。
 
 卓溪踉踉跄跄,边走边嘀咕:“都关门了才好呢!”
 
 换鞋的时候,卓溪的挣扎再次无效,佟左仍是强人所难般地给卓溪换上鞋,那低头认真给卓溪系鞋带的样子又惹来那许多女生的侧目,卓溪忍不住说:“你系个鞋带怎么跟绣花似的?”
 
 佟左说:“刚才还不情不愿的,现在又开始催上了,你太顽皮了。”
 
 卓溪:“……”
 
 佟左快速换好了鞋,然后拉着一脸不情不愿的卓溪,小心翼翼地滑到场地边缘。其间她免不了会重心不稳要摔倒,不过还好卓溪聪明,知道站不住的时候要往前面的佟左身上扑,这才免遭鼻青脸肿的厄运。
 
 佟左一点一点的教,卓溪开始的时候寸步难行,好在佟左真的是位很好的老师,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教,卓溪终于感受到滑旱冰的乐趣,功夫不负有心人,教学还是小有成效的。
 
 先是佟左倒着滑,双手都牵着卓溪,一边喊着节奏一边慢慢移动自己的脚步,卓溪很听话地跟着,这时候卓溪已差不多掌握了要领,渐渐地,佟左嘴里的节奏加快,自己的移动速度也加快,卓溪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也跟着快速移动,完全将自己托付给佟左掌控。场中的音乐忽然换了一曲,节奏很快,佟左突然一个旋身,转为一只手拉着卓溪。一会跟她平行,一会又滑过来跟她相对,两人空着的手掌心还不时触碰在一起,俨然的一曲双人舞。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跳着,笑着,却在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一个横冲直撞的姑娘,在佟左的手掌刚刚碰上卓溪的时候,直接穿过了两人,而她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卓溪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
 
 本来是知道要往前倒的,但可能是刚才太高兴了的缘故,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忘记往前倒,也忘记了佟左教了她这么长时间,在原地挣扎了几下,心里的恐惧快速加深,眼看着就要往后躺。好在这时候佟左也稳住了身形,将她一把捞起来,圈在了自己的怀里,并带着她旋转一圈稳稳停下。
 
 卓溪深深地喘息,就像经历了一场巨大变故。
 
 这种好像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来拜访过她了。小时候的变故来得突然,让她失去一切,进了白家之后,才逐渐摆脱那种深深的不安。
 
 今天,就好像要再次失去什么,让她使不出任何力气去挣扎,去喊,只有一味地认命,还好,身边这时候有了佟左,还好,他及时抓住了她。
 
 “卓溪,我白教你了……”佟左玩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卓溪回魂,静了一会对佟左说:“咱别玩了,行吗?”
 
 佟左慢慢带她往场外走,问她:“吓着了吧?”
 
 卓溪默了五秒钟说:“我以前除了练擒拿术,剩下的什么也不会,旱冰场是第一次来,就是和你。”
 
 “以后也会和我常来,我就不信教不会你。”
 
 卓溪静静地听着,良久才点点头:“嗯。”
 
 走出旱冰场,两人把鞋脱掉,坐在椅子上休息。
 
 卓溪心中的不安感还没有消退,那种感觉好像再次找上了她一样,患得患失,说是恐惧吧,可是现在生活状态也没什么好恐惧的,说是要失去什么吧,她从小就没了父母,早就是一个孤儿了,她什么都没有,就谈不上失去。至于佟左,对她来说始终是个变数,阻碍太大,她不敢拥有他太多。
 
 “佟左?”卓溪轻轻叫他。
 
 “嗯?”
 
 “佟左!”又是一声。
 
 “哎,我在呢!”
 
 “嗯,在就好。”
 
 “我又不会跑。”佟左笑。
 
 “我也不怕你跑。”
 
 佟左顿觉挫败:“要是我真跑了呢?”
 
 卓溪笑了,轻轻靠在他肩上,闭着眼不说话。佟左没有问的太紧,两人之间变得很静。“要是我跑了呢?”卓溪又问。
 
 想都没想的:“那我就追着你跑,你到哪,我就去哪。”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忘了。”
 
 “忘不了,保证忘不了。”像是许下承诺。
 
 卓溪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对佟左说:“回学校吧!”
 
 旱冰场里很暖和,可是外面就不行了,刚一走出门的时候,卓溪打了一个冷战。佟左连忙给她搭上羽绒服。
 
 “看吧,不多穿感冒了怎么办!”
 
 卓溪转头看看佟左,见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毛衣,想了想,她把佟左招到近前,然后将大外套一下子盖在两人的身上。
 “你也别感冒了。”卓溪说。
 
 佟左嘿嘿笑:“我倒宁愿感冒呢!”
 
 卓溪顿时一个杀人眼扫过来,不过最后也温温的笑了。
 
 而比起佟左,柳长安和白茹就顺利多了,因为他们之中连点阻碍都没有,以至于佟左后来听柳长安添油加醋告知时,当即就因嫉妒而拉着他当了一晚上的陪练。
 
 同样是庆祝,柳长安天生爱玩,又觉得小女生应该都喜欢高空中的浪漫,便订好了票,晚上一放学就拉着白茹一路狂奔。本以为这个做法会让白茹双眼冒红心从此更加爱他,谁知等到了目的地,白茹却惊恐地挣脱他并打算跑路,柳长安当然不能让她跑了,想捉回来询问原因,却听见白茹一步一后退颤着声音问他:“柳长安,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
 
 柳长安被问的哭笑不得,但白茹的这副样子平常很难见到,是以脸上的哭笑不得被切换成坏笑,也不顾白茹那根本不俱杀伤力的威胁,一步一步慢慢前移,嘴上还不忘记说:“小白茹,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没想到也怕这个啊?不过没事,就这一次,只要你答应了,我保证以后都不为难你了。”柳长安出言诱惑着。
 
 “不行不行,我最怕这个了,柳长安,这个绝对给怕不行……”白茹皱着小脸,几乎都快要哭出来。
 
 柳长安当然充耳不闻,甚至还一步踏上来要握白茹的手。白茹当然不能让他得逞,身子一矮从柳长安的魔掌下逃出,绕到柳长安身后,一脸的警惕,却还不忘警告他:“喂,我警告你啊,再这样我回去了!”
 
 柳长安哈哈笑:“小白茹啊,有那么难吗?不过是上一次摩天轮,你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要知道以前多少人想跟本少爷一起坐摩天轮呢!”
 
 “可是,”白茹的脸已经垮得不成脸样,就连眉毛都差不多揪在一起,“可是,我怕高啊——”
 
 白茹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平时的她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要不小心惹到她恨不得杀他们全家的主,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恐高呢?
 
 柳长安一脸惊讶,忍不住调侃:“所以说人无完人啊,我们小白茹竟然会恐高?”
 
 白茹气:“对啊,怎么样,你能把我怎么样!”
 
 索性不再一味地示弱,柳长安你这个烂人,就知道天天欺负她,现在连弱点也被不争气地爆出来,如果气势上再输一成,以后不得被他压着打啊!
 
 “我能把你怎么样啊?哎,要不小白茹你说,你想我把你怎么样?”柳长安突然坏坏的问。
 
 “你给我滚!”看着离着自己如此之近的柳长安,白茹的心砰砰直跳,连忙一把推开他那张脸,千万不能让他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
 
 “小白茹啊,其实摩天轮不高的,我们在里面呆着,你只要不看外面就行了。你想啊,坐摩天轮多浪漫啊,尤其咱俩这关系,坐着就更浪漫了啊,你感觉不到吗?”柳长安一步一步逼近,循序渐进地诱导。
 
 白茹鄙夷地看他,嘴上依旧不放松,瞪了他一眼后别过脸坚决不从:“不坐!”
 
 “小白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吗?”柳长安忽然问。
 
 白茹也很好奇,追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偏偏对自己这个浑身上下都不待见他的人这么上心,这段时间因为柳长安天天在她身边转悠而让她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被提起来,对啊,他为什么喜欢她?白茹认真想了想,然后非常确定地说:“因为你太贱了。”
 
 柳长安脸一阴:“小白茹……”
 
 可显然那威胁丝毫构不成威胁,白茹越想越觉得她刚才回答柳长安的话很靠谱,不觉自顾自点点头,完全无视柳长安饿虎一样的眼神,说:“嗯,其实想想,还真是这样的!”
 
 柳长安突然上前一把搂住白茹,笑说:“小白茹啊,本来我还想既然你这么怕高我就带你玩点别的,但是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白茹吓得瞬间声音都变了:“柳长安你给我放开信不信我真跟你分手啊——啊——”
 
 柳长安心里用那把温柔刀把白茹噼噼啪啪劈成数十段,但脸上却还是笑着说:“要分手也得等这次坐完摩天轮再说!”然后连给对方考虑的时间都没有的将白茹连拖带拽,几乎是用手臂驾着的就往游乐场里走。
 
 白茹更慌了,急急说道:“我说柳长安,不带你这样的啊,我不想去,你不能用强的啊——唔……”
 
 柳长安竟然还能抽空拿出一只手来堵住白茹的嘴。
 
 “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以为你男朋友很好欺负!分手都成口头禅了哈,不好好治治你你还真以为天地都由你主宰了哈?”柳长安恶狠狠地说。
 
 “呜呜呜呜……”
 
 白茹现在只会说这样奇怪的语言了。
 
 几乎是被柳长安拖着坐进去,白茹一脸的委屈,泪眼汪汪的好不惹人怜爱,柳长安笑得很是欠揍,白茹很想挥着拳头上去揍歪他那张俊脸,可是奈何她一进入这种环境下就好像被下了定身咒,一下也不敢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那双能杀人的眼睛看柳长安,真想把他看出一个洞出来。
 
 “小白茹,你要放松呢,不然这样到了上面你会更害怕的!”柳长安很好心地提醒。
 
 白茹依旧用那双眼睛瞪着他,牙齿咬着嘴唇,使劲使劲地咬。
 
 柳长安宠溺地摸了摸白茹的头发,她的头发触感很好,滑滑的,他可喜欢了,每次都舍不得把手拿下去。
 
 他说:“别这么看着我啊,好像是盯着仇人一样,我可是你男朋友啊,幸亏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要是有第三个人在的话,一定会以为你是被我绑架来的呢!”继续摸着她的头发,“你看人家都迫不及待上来,你再看你,就跟要你命似的,太不像你了,平时那咋呼劲哪去了呢?”
 
 “柳长安!”白茹闭着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吸气,吐气,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等着!”
 
 柳长安的手突然一动不动就那样放在白茹的头上,刘海有些长,被柳长安一压几乎遮挡住了眼睛,痒痒的,然而白茹现在连动都不敢动,现在只好拼命地忍着,只听柳长安说:“别多说话,小心一会儿会缺氧噢!”
 
 那语气,真是,气死她了,柳长安,你今天最好祈祷老娘我从摩天轮里出不去,不然,老娘一定修理死你,新仇旧恨咱们一块报!
 
 摩天轮缓缓开始旋转,白茹的小脸瞬间发白,却还是倔强地咬着唇。柳长安瞧着她真正害怕的样子,心里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唉,这姑娘啊,示一下弱能怎么样啊,对他这个男朋友也这么能装,他还能真的笑话她不成?真是服了她了。心下一叹,他拉过白茹的手,顺势又揽过白茹的肩,就这样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
 
 白茹很听话地任凭柳长安安排,那双望着柳长安的眼睛里全是可怜巴巴的,柳长安见她把自己的唇都咬得失去了颜色,不觉心一疼,伸手,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将那无辜的双唇给解救出来。
 
 白茹哆哆嗦嗦,柳长安拍着她给以安慰,心中感叹,这被人需要的感觉呀……
 
 而白茹虽然表面上一副弱弱的样子,其实早就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哼,柳长安,别看你现在正得意,等会有你好果子吃,他不说以前有很多姑娘想跟他坐摩天轮吗?好,柳长安你继续嘚瑟吧,我就让你嘚瑟个够。
 
 其实躺在柳长安的怀里,白茹倒不是那么害怕了,反正天要是塌下来还有这么一个垫背的,就算被吓死了,她也赚了不是!
 
 从摩天轮里走出来的时候,柳长安仍旧保持着一手拉着白茹的手,一手揽住白茹的肩,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妥,可白茹的脚一经接触到地面,精神立马就不一样起来,虽然表面上还是装成柔柔弱弱,好像那恐高的后遗症还没有缓过来,但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出招的招式了。
 
 “怎么样,小白茹,其实摩天轮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吧?”看着那张确实被吓到了的小脸,柳长安忍不住出声安慰说。
 
 白茹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那样子就好比晕车的人在汽车上,胃里翻江倒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一样。
 
 柳长安一声叹息,颇有些遗憾地说:“只不过这次你没有经验,等下次我再带你来,保证让你尝到浪漫的——啊——”
 
 感觉两个字还没等说出来,柳长安就率先喊了一声,白茹灵巧地旋身,手腕利落翻飞,手上利索的一个翻转,仅仅几秒钟的时间,两个人的位置就调换了。
 
 柳长安的双臂被反扣在背后,本来是站得笔直的腿突然被白茹抬腿一曲,瞬间一个无力就软了下去,不得已弓着腰,身后立时就现出白茹那张很是得意的脸。
 
 “哈哈,柳长安,你没想到吧?”白茹挑衅。
 
 然而柳长安刚要嚷嚷着想说什么,只见白茹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而后一个矫健的转身,托起柳长安的手臂就是一个过肩摔,柳长安哪想得到白茹会来这么一手,丝毫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撂倒了。
 
 简直是丢死人了。
 
 要是佟左此时在现场,一定会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没准会连看都不忍心看,真的是太给他丢脸了,白白当了他那么多年的陪练了,挨打的觉悟还是这么低啊。不过佟左是怎么也过不来了,他现在正忙着陪卓溪庆祝比赛第一名呢!
 
 “柳长安,你没想到吧?”白茹蹲下来,笑得一脸的无害。
 
 柳长安四仰八叉地躺在游乐园门口,完全不顾周围大孩子还是小孩子的侧目,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脸,他一咬牙,突然伸出手一拽,眼看白茹也要和大地来个近距离接触,但她早就防着他这一手,在看出柳长安出手的瞬间,她迅速起身离开,然后笑着好心提醒说:“柳长安,别忘了这招是你教我的哦!”
 
 柳长安一阵挫败,对啊,那可是他教的啊,中秋节之前那段时间,他可是天天教她啊,柳长安悲愤了,他这叫什么?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凌乱地抓狂。
 
 一会,白茹无奈了,忍不住说:“喂,柳长安,你到底起不起来?”
 
 柳长安一偏头,语气坚定:“不起!”哼,反正他柳二少是出了名的厚脸皮,才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喂,那么多人看着呢,你要是再不起来,小心一会儿会有小朋友过来给你捐钱呢!”
 
 “没关系,那说明小朋友很有爱心,知道我被人欺负,所以来安慰我。”柳长安不为所动。
 
 “柳长安,你要不要脸啊?”白茹冲着他撇嘴,然后又是一脸纠结地,“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啊?”
 
 柳长安问她:“怎么?后悔了?”
 
 “嗯,还真是有点后悔了。”白茹点点头。
 
 “唔,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柳长安眯起眼睛,声音里也不见得有什么起伏。
 
 白茹认真想了想,然后说:“嗯,我打算——”倏地俯身,一把抓住柳长安的胳膊,一个大力就是一甩,柳长安还没等嚎出声,刚站直就被白茹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住嘴,这回轮到柳长安“呜呜呜呜”地说那些听不懂的语言了。
 
 白茹用眼神示意,你不叫唤我就放开你。
 
 柳长安立马会意,捣蒜一样的点头。
 
 白茹把手拿开,然后双手上下摩擦了两下,弹走那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斜眼睨着柳长安,问:“你说我该把你怎么办呢?”
 
 柳长安差点被白茹给捂得背过气去,这时候正在拼命吸取新鲜空气,根本来不及去思考白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气喘吁吁地说:“小白茹,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白茹眉梢一挑,忍不住爆粗口说:“好你个柳长安啊,整天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手还不忘点了点柳长安的额头,一脸的鄙视。
 
 “小白茹,这笔账我一定会跟你……”“算”被白茹杀人小眼神给逼退了回去,柳长安安静了,因为白茹接下来说了这样一句话。
 
 “丹凤眼,一会别忘了跟我好好说说你的那些风流史啊!我还真想知道知道,到底是谁啊,整天想着和你坐摩天轮,浪漫是吗?唔,确实挺浪漫的哈!”
 
 柳长安深深觉得,以后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图一时口舌之快的事,要谨慎再谨慎不能再说出来了。
 
 不过柳长安始终是没有告诉白茹那些风流事迹,因为白茹这时候突然惊奇地低头,看着他的手肘。他的袖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撸起来,一段不长不短的疤痕横在那里。
 
 白茹拿着他的胳膊,抬头问:“柳长安,这是怎么弄的?”
 
 柳长安暗自擦汗,平时保护得挺好的,怎么今天自己就冒出来了呢?有些尴尬,柳长安冲她笑笑,却没有想过隐瞒,当然这时候也瞒不住,因为那疤痕很明显,是用烟头烫的。
 
 “小时候抽烟,烫的。”
 
 白茹说:“真想不到啊,柳长安你居然还会抽烟。”
 
 “哼哼,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什么时候柳二少都忘不了吹嘘自己。
 
 白茹撇撇嘴:“你爸妈不知道吧?”
 
 有那么一瞬间,柳长安眼里闪过一丝苦涩,但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知道。”
 
 白茹错愕。
 
 柳长安接着说:“我爸曾经吸过那个东西,所以……”所以,他纵容我抽烟。此时柳长安的眼睛紧紧盯着白茹,很想知道白茹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家庭之后的表情。
 
 白茹说:“喂,柳长安,你不会这么堕落吧?”
 
 “唔,谁让当时年纪小呢!”
 
 白茹信誓旦旦地说:“还真是个傻子呢,要是你早点碰上我啊,我保证你这条疤痕不存在。”
 
 柳长安笑了:“我那时候如果遇上你,寿命一定会少个十年八年的。”
 
 “没关系,反正你留在人间也是个祸害,命短点也没有什么损失,毕竟嘛,”白茹得意地笑开,拍拍他的肩膀,“你很早就遇上我这么优秀这么好的人,算起来还是你赚了呢!”
 
 “小白茹,我还是今天才发现,你自我感觉很是良好啊!”
 
 “柳长安你真应该去配副一千度的眼睛了。”
 
 柳长安严肃地说:“小白茹啊,其实呢,人有自信是好事,但是吧,这件事不能做的过了头——”
 
 快速跑开,白茹却在后面紧追不舍。
 
 柳长安心里畅快,白茹的表现让他很满意,毕竟,他光鲜的表面背后,是那样一个家庭。
 
 “柳长安,你爸爸呢?怎么样了?”两个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白茹问。
 
 柳长安神色和语气都淡淡:“还能怎么样,被抓了,他犯的事太大,五年前就执行死刑了。”
 
 白茹心里沉沉,主动握住了柳长安的手,柳长安并没有反手回握,而是很享受她给的温暖。
 
 “柳长安,你一定装的很辛苦吧?”
 
 笑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说呢?”
 
 “说实话,以前不觉得,不过现在觉得是这样了。”白茹是个诚实的孩子。
 
 “所以呢?”你很可怜我吗?
 
 “所以呢,你以后就继续装吧,这样我还能天天的欺负你。”
 
 柳长安哈哈大笑。
 
 “柳长安,你现在跟谁生活?”
 
 “我妈妈。”
 
 “哦,那你家庭情况怎么样?能养活得起我不?”
 
 “应该是能吧!要不怎么能担得起我柳二少的名头?”
 
 “我吃的不多的,要的也不多。”
 
 “唔,那我考虑考虑吧。”
 
 白茹挥拳。
 
 “还需要考虑?”
 
 “好了好了,不考虑不考虑,能养得起能养得起……”柳长安紧紧地搂着白茹。
 
 “这还差不多。”
 
 月挂当空,灯影稀疏,两颗年轻的心渐渐走到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