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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妳还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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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剩下的周末都在和木棉看电影、聊天、逛花园、一起做南瓜饼……做着一些普通且快乐的事。
周日晚上流年有晚自习。她们吃完晚饭后,在经过流年一阵肉麻的告别不舍后,木棉回了居所,她回了学校。
当迈着迤迤然的步子回到宿舍,流年先是被安南诧异地看着问:“妳真烧糊涂了?给我打那些摩斯密码。”
流年脸热了起来,说:“我不是和妳说了嘛?我那会儿脑子晕死了,根本不能控制自己干了什么。”
“噗呲”,安南笑了声,“那会儿看妳急急忙忙的,我还纳闷来姨妈而已,用得了这么慌乱吗?现在一看我错了。”
流年脸更热了,想起了尴尬的记忆,便转移话题,看向一直在椅子上出神的沐川,“呃……姐姐?”她试着叫了声。
沐川拢回思绪,疑惑地回看她,“嗯?”
“哦,沐川,没事。”流年笑了起来,沐川则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问:“身体没事了?妳给我发……”
“停、停、停!别说这个话题了,唔唔唔,我错了。”
沐川笑了笑,点点头,随后继续出神。流年不太懂,也就没去打扰。恰在这时沐熙从浴室走了出来,还拖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两人对视,流年先发制人,“停,别说,拜托了!”
沐熙:“?”顿了顿,软糯说“好。”
“嗯,真可爱。”流年满意地给她擦起头发,沐熙视线则不可避免的看向正在发呆的沐川,“姐姐……”
……
木棉随手把肩上的包丢在一边,整个人疲惫地倒在沙发上,“快坚持不住了……”她喃喃自语,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眼流年给她发的消息,最后彻底跟背包丢在一边。
……
深夜。沐熙开心地和姐姐睡在一起,沐川安抚地捋她后背,心思沉重,许久,她拍了拍即将入睡妹妹,轻声说:“来。”
沐熙意识模糊,揉了揉眼睛,本能地遵从,“好。”
沐川把沐熙带到阳台,轻关上门。今夜皎月高悬,晚风无歇,沐熙被吹的有些冷,往沐川的怀里缩了缩。
沐川皱紧眉头,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想把她往外推,但又真狠不下心去做,只好别扭地保持沐熙在抱紧她的同时,她的手还在人肩膀上。
沐川呼吸有些不稳,她说:“竞赛妳想参加吗?”
在她怀里的沐熙说,“姐姐参加吗?”
猛地,沐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带着怒气地将沐熙往外推,“为什么?关我什么事?我在问的是妳!”她声音低沉、愤懑,像是在控诉什么。
沐熙被吓了一跳,看不清夜色遮掩下姐姐的神色,只觉无比陌生和不安,“姐、姐姐……”
“别吵!”沐川打断她的寻求,厉声问:“就只回答我,妳想不想去?”
“不要这样姐姐,不要这样…呜呜呜……”沐熙眼里泛起泪花,害怕地哭了出来。
沐川一愣,生出愧疚,手紧紧攥住又松开,游移的视线重新定格在她身上,伸出手,想要抹掉她眼角的泪水,却见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对不起……”沐川道歉,尽量让语气变回平时的样子。
沐川重新抱住沐熙,“对不起,都是姐姐的错,姐姐不该吓妳的。别哭了,好吗?妳想要姐姐怎么补偿妳都行。求妳了……”说到最后,她像是妥协,心力憔悴道。
“呜呜呜…呜、咳咳!我、我……真的?”沐熙哭到喘不过气,但感觉到沐川变回平时的样子,瞬间不害怕了。
“真的。”沐川低垂眸,眼里愈发无力。
“那妳要一直和我睡,给我夹菜!”沐熙还没忘记那件事。
沐川听着她这两个不算要求的要求,心里控制不住地求助…不要……
“一直、一直……”这两个字像魔咒般传进沐川脑子里,她这一刻真的好想、好像把她推开……为什么父母要本应把它们该履行的责任丢给她?就因为她是姐姐?是个正常人?谁能救救我……
沐川落下泪水,“好。”
闻言,沐熙开心地把脑袋埋进姐姐胸前,沐川看着她,熟练地摸了摸她脑袋。
她就像一只寄居蟹,一点一点把壳掏空,然后心安理得地住进去……
温存了沐熙一会儿,沐川以平和到诡异的语气吩咐说:“竞赛妳去参加吧。”
“好。”沐熙想都没想一口答应,然后糯糯地抬起脑袋,用她那双水润的桃花眼直直凝视她,问:“姐姐呢?”
“我……听话。我会让流年陪妳一起的。”
“呜……”沐熙有些犹豫,沐川把她略显凌乱的衣领理了理,随后拨起额前的碎发,亲了一口,“听话。”
沐熙笑了起来,“好!”
沐川牵起她手准备回到床上,却发现后者拉住了她,“姐姐,我要上厕所。”
沐川扭过头,藏起厌恶的视线,咬紧牙,半晌才憋出一句:“妳不是已经会了吗?”
“我喜欢姐姐擦。”她天真亲昵的话语仿若一道闪电,猛地劈到沐川头上,难以动弹。
“姐姐?”沐熙感到急意地夹紧腿,晃了晃她的手。
沐川最终还是带着她进了厕所。
……
早晨,一大早刚醒的流年就被沐川拉到一旁,而她还在疑惑眼前的是姐姐还是妹妹时,沐川郑重地请求她和沐熙一起去参加竞赛并照顾她。这下她知道了,眼前的是姐姐。
流年自无不可,甚至说很乐意,可问题是她不一定选的上啊……这里的同学每一个都很优秀。
“这个不是问题,她肯定会选上,而妳我只要和老师说一下就行了。”沐川十分笃定的说。
“啊?”流年又疑惑了,然后只听她缓缓开口说:“沐熙她是省第二。”
“……啊?”流年惊讶,省二竟在我身边?
如果只是竞赛的话,沐熙前二轻而易举,学校自然不会放着个高考、省第二名的天才不用。而沐熙是听她的,只要她不让她去,她就不会去,剩下的就简单了,况且流年成绩也很好。
……
“木棉下课来一下我办公室。”
“是。”
随着下课铃响起,木棉几乎是班主任前脚走后脚跟,去到办公室时班主任也才刚放下东西,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报告!”木棉说。
“进来吧。”班主任朝她笑了笑,木棉感觉有点不自在。
“是这样的,”班主任长话短说,“我这边到时想让你去参加竞赛,没有问题吧?”
“啊?”木棉疑惑,“不是要考完试才选吗?我的成绩也一般吧…”
“你的成绩我看了,各方面都很不错,学习上也没什么大问题,剩下的就是刷一下题,我这边到时会和其他老师给你加些作业。”
木棉想了下,也没拒绝的理由,勉强算的也就是流年,但她也不一定能选上。假设到时候要真碰上了,她和ta朋友间虽然可能会尴尬,但问题应该也不大,她现在能应付过来。最主要学校这边…能做点什么就做吧……
“没问题。”她说。
“行,这两张卷子你拿回去看一下,能做就做。”班主任一边说一边从抽屉拿出两张看起来早有准备的试卷。
“……”木棉接过试卷,准备离开又听班主任问她手怎么样了?
木棉没忘记设定,只说:“快好了。”
“以后小心点。”
“好。”木棉拿着两张卷子离开了办公室 ,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过道上,她走在一边,尽量避免和人接触到。
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木棉顿住,往外挪了挪,观察并不会撞到人后,才安心走了过去。
走到教室门口,木棉驻足,发现讲台上有几个女生在聊天,她匆匆看了眼并和一个无意注意这边的女生对上视线,她们彼此一愣,接着木棉快步走回座位,安心地坐了下去。
“木棉你听听这首新歌。”同桌周楷拿着一只耳机凑了过去。
“哦。”木棉接过那只耳机,放进耳朵,循环渐进的碎片声响起,紧接是轻灵的女声歌唱。
“好听。”木棉给出想法。
“有眼光!”周楷很开心,继续又给她推荐起关于这个女团的歌。
木棉呈现出一副聆听的样子,静静听她的讲述……
……
今天下午又有节应付不来的体育课,木棉向往常一样跟班级同学到操场排好队,等待体育老师吆喝完,她出列到一旁。
木棉在次次体育课的经验里也掌握到几个消磨的法子:她带了个素描本,到花园开始描景物画。
其实也没什么好画的;好画的也没什么好的。
木棉穿着蓝白校裤,盘坐在长椅上,微风轻拂过她的脸庞,她一笔一笔勾勒出它的形状。
画着画着,木棉似感觉到什么,抬头往一旁看去,发现是赵潼,他居高临下,正用一种得意、讥讽的眼神看她,仿佛在说:看吧,这都是你自找的!谁叫你背叛我!
木棉径直和他对视,然后他的脸就像高压下的红薯,又红又炸。最后跑开了。
木棉收回视线,没有笑意地笑了笑,随后继续画着画。
……
下午放学,在校门口出乎意料地见到了管家,他正在车前伫立等待着。
木棉小跑过去,问:“您怎么来了?”
“买完东西,刚好看小姐妳也放学了,就来接了。不介意吧?”
木棉遥遥头,感谢说:“怎么会,麻烦您了。”
管家乐呵呵说:“今天我们吃葱花鸡。”
“很期待。”
两人上了车,在回去途中管家自然地问起木棉学校生活。
木棉只说一切都还好,事实也确实和她说的差不多。而她单薄一个人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取决于自己本身不去主动,人家自然也不会来热脸贴冷屁股。
这是无关相貌、人品、能力的……
回到居所,木棉帮拿着葱花和鸡,打开门,她和平时一样在一旁淘完米煮完饭,就被管家赶去客厅写作业。
木棉哑然失笑,深看了这位老约翰一眼,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后到客厅抽出矮凳,从包里拿出作业写了起来。
学校布置的作业并不算多,可是老师们给她加了很多补习,所以用的时间要比平时多。
她全神贯注、腰杆笔直,以笔做刀,仿若庖丁,一切都游刃有余。
不知不觉间,厨房葱鸡肉香渐氲,伴随米香飘出客厅,引人难免唾液滋生。
木棉鼻子似熊一样动一动,嗅一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看向厨房那位高壮的背影,腰后系着花色围裙的裙带。
点点滴滴的记忆蹿上心间,使人心生复杂,紧接木棉突生出一股哀恸,让她停住笔,且又一次明白那个残酷的事实——他也不属于妳。
回想起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遇到这善良的一家人,她就感到无比幸运、开心,真的。她喜欢这家人,虽然开头不怎么完美,但当话被挑开,这一切的一切都使她感到快乐。
可是当这样的快乐越多,她内心的某处空隙就越大,她仍在渴求那带有血缘的家人……
妳怎么这么不满足?
妳怎么这么矫情啊?
是的、是的,她矫情,她想在想起某个身影时回去能抱住;她想躺在母亲的膝上,尽情去挑拨她那张严肃可爱的脸;她想牵着父亲的手去剪一次头发。
木棉想要家人,一个也好,一个……
手机这时想起,是流年几乎成每天固定的视频电话,原本应该是朋友间欢乐的交流,此刻在她心里只有无限的陌生、陌生……
回过神,木棉已经把视频电话的摄像头给掐了,单独接通电话:一只白嫩的脚出现在屏幕,五只脚趾中,二趾格外瞩目,上面是葡萄的紫色。
“绵绵、绵绵,妳快看!”流年兴奋的声音传来,看来还没发现她的异常。
“嗯…”木棉捂着嘴,压着颤音,在内心哀嚎:不要这样,不要……
必须要解决……她会发现的。
挂断电话说有事?
不,不行,她不能说话,一说她就会听出来。
继续说她想妈妈?
不,这样更不行,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勾动另一个人的痛苦。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个善良的女孩理解、不在意、可以简单揭过?
好累,真的好累……
木棉感觉身躯好沉重,仿若灌满了铅,连呼吸都带着沉重,“我好累……”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说出了口。语气满是悲伧。
流年一愣,几乎是瞬间就发现不对劲,关切的话语同步传来,“绵绵妳还好吗?”
木棉落下泪水,她又开始渴求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