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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骗子! ...

  •   木棉捂着额头,被管家这么一抓弄,十分羞恼,久久无言。

      “小姐,生气了?”管家笑呵呵说。

      木棉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而说:“我能理解您想让我去照看一下流年,但我不理解您还拿流年手机干嘛?”

      “关于这个,小姐妳去到就知道了。”管家卖起关子,继续神秘一笑。

      车辆行驶在路上,木棉感到惆怅,听到流年有事的那瞬间她真的慌了,很多次她都对她们之间的相遇产生悔恨。但也仅仅是悔恨,她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到流年家门,管家把车子停好,身后铁门关上,走在灰白交间的鹅暖石小路上。左边一池布满香花绿草的水池,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一尾尾锦鲤在里面游弋,不远处一头石龟静静躺在树荫下;右边是一块菜地,上面种着黄瓜、番茄一类的普遍蔬菜。

      走了三四分钟,木棉和管家才到流年的别墅门前。

      管家从一旁的柜子拿出拖鞋给木棉,“谢谢。”

      管家点点头,一边换鞋一边说:“小姐我必须要和妳提前说明:大小姐现在是一个极其情绪化的人她可能会和妳说各种无理的话,轻妳适当无视。”

      木棉表示理解,月事具体到个人,其实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有的没感觉;有的疼得半死;有的情绪难以控制。她也是在初中才知道不是每个人来月事都像她一样睡一觉就好……唔,睡眠质量很好。

      “对了,大小姐她还有点感冒,虽然不会传染。”管家突然说。

      “吃药了吗?”木棉问。

      “中午的算是吃了,至于今天晚上嘛……”他满含深意地看着木棉,后者嘴角抽了抽,“我知道了,您放心。”

      管家笑了两声,继续说:“待会儿我还有点事,傍晚才回来,厨房就在那里,”他们已经进了门,管家指了指不远处,“小姐妳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去找吃的。”说到这,他笑了起来,似是想到什么。

      木棉点点头,踌躇一下,问:“流年呢?”

      管家带她上楼,到一间门前:“就在这里了,小姐妳东西可以先放里面,今晚……”他顿了顿,“妳们也是一起睡的吧?”

      木棉脸倏地红了,别过头,扭捏地说:“应该是……”

      管家摸了摸她头,“洗手间和浴室大小姐房间里也有,老爷基本都在忙,很少回来,至于其它的……”他把流年手机给她,又和她说了些注意事项,有什么事在手机里问他。

      木棉一一点头,最后听他有些坏笑说:“那小姐,祝妳玩得开心。”

      “……好。”

      管家下了楼,离开了家,只留下木棉一人站在流年门前,踌躇半晌,深呼吸不知道多少次后,忐忑地打开了门。

      一进门,就看到大床中间鼓起一个小包,旁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偶、抱枕,以至于地上也掉了不少。送她的两幅画并没有拆开,而是画册摊开到那页,各放在两个支架上;右手边是能尽情享受阳光的飘窗,不过此时被拉上的窗帘;还有沙发、电视、书架;左手边最吸引人的是那一个个玩偶架上的玩偶,它们此刻都有些凌乱,看来是被某人弄的;还有梳妆台、水区、浴室、洗手间。在这个“小”房间里,可以说是五脏俱全。

      木棉摄手摄脚的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拿出她的手机放在柜子上,随后开始收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玩偶:一个、两个、三个……她弯腰拾着各种各样的玩偶,绕过床,把它们一个个放回玩偶架上。

      身后大床中间的小包动了动,木棉没注意到,就在思考这些玩偶是不是有摆放顺序时,冷不丁被流年从身后抱住,“绵绵,是妳吗?”

      一片柔软贴上,她被吓得身子一颤,“嗯……”

      “妳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哑,带着某种说不出的微醺,好像喝了酒。

      木棉脸热了热,手不自觉贴在脖子上,“叔叔说妳身体需要照顾,我就来了。”

      “哦……”像是感觉到无聊,她忽然松开了怀抱,转身飞扑到床上趴着,然后抱着玩偶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木棉眨眨眼,也转身看着眼前的人,发现确实有点不太一样:脸不寻常的绯红,动作迷迷糊糊的,还不时对着玩偶傻笑。

      木棉轻笑了笑,觉得这人可爱,便转身继续收拾了,而这时流年又猛地抓住她手,质问她:“别动!妳要对我的同伴做什么?妳是不是想绑架它们?!”

      “啊?”

      木棉被她从后背按住右手,听她不断自语,“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妳果然是想把它们绑架,从而要求赎金!可恶。”她开始对着木棉的手不断用力向后扳。

      感觉到疼痛,木棉愣了一瞬,压低嗓音说:“住手!妳这个笨蛋,我是警局派来的卧底,警号是9527,我正在解救人质!”

      流年闻言,顿了顿,力道松了点,审视地看着木棉后背,“真的?”

      “嘘,别吵,有人来了。赶紧给我放开!”木棉急迫说,使得流年来不及思考放开了她。

      木棉被松开了手,得已看到傻孩子眼里满是清澈的愚蠢,她抿了下唇,按住她的肩膀,继续说:“妳想救它们吗?”她让了让身子,特意让她看到身后的玩偶们。

      流年认真地点点头,带着哭腔重重“嗯”了声。

      “那好,我现在需要妳帮我个忙,妳能做到吗?”

      “可以!”

      “好。”木棉把她带到床上,掀开被窝,随手拿了个玩偶给她抱着,“快,进去。”

      流年抱着玩偶,顺从地进到被窝,看着木棉给她盖上被子,听她说:“妳现在要养精蓄锐,等待我的命令,知道吗?”

      “知道。”

      “行,那妳赶紧睡,我先去解救人质。”

      “拜托了!”

      木棉忍俊不禁,语气变得愈发轻了,“知道啦。”

      流年面色潮红,瞳孔迷乱,脑子里像进了只黏糊的大章鱼,那一只只触手阻碍着思考的齿轮,感冒加月事使得她浑身酸疼,视线道道重影。望着正在收拾的木棉纤细背影,眨了眨眼,怪;她又看了看那一只只玩偶,无数双可爱的眼睛在看她,怪;胸前怀抱的玩偶也在看她,怪……

      流年就这么静静看着木棉,忽然注意到什么,一股愤怒攫取住她,她摇摇晃晃的起了身,洁白的脚踩在地板上,猛地抱住木棉,嘟囔一句:“骗子……”

      “嗯?”不等木棉思考,她的右手就传来一阵剧痛。她,咬了她。

      “等、等等,怎么了?”木棉忍着疼,一脸懵的说。

      “唔……”流年沉重的思考低吟着,忽然激动起来,大喊一声,“死骗子!”随后嘴又用力了些。

      木棉疼得皱起眉,试着挣扎了下,发现手被死死咬着,她思忖半晌,说:“我没骗妳。”

      “妳有!”她短暂松开了下口,大声说。

      “没有。”

      “有!”

      “是什么?”

      “唔唔唔……”她悲伤起来,“我的皮卡丘不见了!!!”

      “……”木棉哑然失笑,纳纳说:“妳把它给我了,记得吗?”

      “唔……什么?”流年犹疑,松开口,闷着声音说:“我怎么相信妳?”

      “这个…”木棉垂了垂眸,平静说:“我怎么让妳相信呢?不,你不需要相信我,流年…我给妳画过两幅画,妳说:‘我把妳画得太好了,一点都不像’,要看看吗?”

      流年看向那两幅画,沉默了默,“哦……”

      木棉看着手上的牙印,无奈地笑了下,拿起支架上给她画的第一幅画,“看看。”

      流年半信半疑地接过画,视线十分迷糊,看不清,使劲揉搓了下眼,看到画里那个好像真的是自己后,又看向木棉那双温和的眼睛,有点熟悉了,“唔……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但还差一点,妳要再给我画一张,证明给我看!”

      木棉应了声好,把人又扶回到床上,自己到不远处的水区找到她的杯子倒了杯温水给她,“喝点水先。”

      流年脑袋一垂一垂的,望着面前的杯子,又看了看木棉,拿起杯子“啪!”重重往地上一砸,“哼,想害我?快给我画、快给我画!”接着开始在床上撒泼打滚。

      木棉俯下身子,在水淋淋的地面捡起一块玻璃碎片,轻轻摩挲了下,平静说:“好,我给妳画。”

      流年停了下来,软棉地说:“快给我画…我不相信妳……”

      木棉在写作业的桌子上找到铅笔、铅笔刀和橡皮,拿起支架上的随意一本画册,端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开始给她画。她怕她不答应,又会到处乱窜,最后踩到地上的玻璃。

      在画了不到五分钟,床上的流年忽然按住木棉的笔,皱着眉问:“我手机呢?”

      木棉指了指床头,然后在她满是不信任的前提,留下一句“别想骗我”的严厉警告下,她拿到了手机,“唔……妳还真没骗我。”

      “我不会骗妳的。”

      “哼!”她骄傲一声,随后抱着手机“嘿嘿”傻笑起来。

      木棉感觉有什么不对,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听手机响了起来,来人是——流年。

      木棉接通了电话,听对面的,面前的说:“绵绵,我见到一个和妳很像的人。”

      “那就是我。”手机和现实的声音重叠,流年倏地木棉,“唔……”凝视了这张清秀的脸一会儿后,忽然大声说:“绵绵!”说着就要飞抱过去并踩到地上的玻璃碎片。木棉眼疾手快,也飞抱过去,把她按回到床上。

      流年抱着木棉,嗅到她身上令人安心、熟悉的薰衣草香,情绪低落说:“绵绵。”

      “我在。”

      “我妈妈死了……妈妈。”说到这,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妈妈呢?妈妈!”

      “别哭、别哭。”木棉停下笔,赶忙安抚,“没事的、没事的。”

      “妮凑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呜呜……”流年想把木棉推开,但无奈身子实在太过无力,她只好被木棉紧紧抱住,继续嗅着那令人安心的薰衣草香,“医院…讨厌。”她嘟囔一句后,平静了下来。

      木棉摸了摸她的头。

      流年流着两道泪痕,悲伤说:“别画了,给我讲个故事,好吗?”

      “妳想听什么?”

      “不知道……随便,只要不是讨厌的就行。”

      “好。”

      木棉嗓音清澈地说起故事:有一个名叫理查的人,他是位友善的机场行李的传送工作者: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一个个行李箱送进飞机,望着无数的人进入飞机,看他们去往各式各样的地方。偶尔,他也会抱怨这个工作的艰辛,但更多时候,他都很喜欢这份工作。有一天的傍晚,晚风微醺,游人似蚁,天边的晚霞传来一阵清爽的风,把他身上的某个螺丝打松了;他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偷架飞机,去看鲸鱼……

      流年听着木棉的徐徐讲述,渐渐困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听下去,“绵绵,帮我把困意赶走好吗?”

      木棉摸了摸她的头,“好,”顿了顿,“困意被我赶走了,不信妳闭上眼‘看看’。”

      流年在这声“看看”下,本就强弩之末的意识,彻底偃息,陷入黑暗。

      见到她睡着后,木棉松了口气,准备起身时,却发现身子仍被紧紧抱着,她笑了下,拿了一个玩偶接替自己,随后给她盖好被子,找到工具开始打扫。

      在把东西清理完后,木棉略显疲倦的坐到沙发上,闭上眼,静静守候着。她也困了。

      木棉做起了梦,梦里她在一片失重感黑暗里见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牠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看不清脸,脚下是一只只蠕动的触手。

      没来由的,木棉对牠感到十分愤怒和恐惧,“你是谁?”她的声音像是直接从脑子发出。

      “我?我是命运。”自称“命运”的牠声音低沉、黏腻,说不出的恶心。

      “你滚啊!滚!为什么要出来……”木棉痛苦地流着泪。

      命运发出一阵难听的干笑,讥讽说:“想见我的是妳,憎恨我的是妳,现在赶我走的也是妳,妳不觉得妳太傲慢了吗?”

      木棉咬着牙,愤怒说:“你把我的父母夺走,让我在即将一人生活时碰到她,同样的受你戏弄的人。而现在她又正在往我当初的苦痛走去,最终沦落我一样的人……我不想看到你!”

      命运不在乎地耸了耸牠那没有的肩,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虽然是‘命运’,但却没有主宰别人权力,我只是在这世间无数命运具象的一个。而原因只是因为妳憎恨我。妳看,这个世界有无数的人,无数的事,他们彼此交缠、融合、毁灭、诞生,每一秒都是的奇妙的。特别是权重者的一个念头就能改变许多人的人生,而不幸与幸就顺势诞生。所以当人组成群体时天然就有一种愚蠢,这是人性的保障之一。妳的父母死了,那是因为司机酒驾,而司机酒驾又是因为妻子向他抱怨賺的钱太少,他心生怒气,两人因此吵了一架;再往上推,妻子抱怨是因为想让他们的孩子上好学校,户口迁到市里,房子要学区房;再往上推,上好学校,住学区房,那是因为学校和商人达成一致;再往上推,人们趋之若鹜的想让孩子读好书,不惜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也要赚钱,是因为他们觉得那就是好的,这是自私与傲慢,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就算孩子教育跟上了,但环境跟不上(让爷爷奶奶带),父母文化跟不上,学这些东西又有多大用处呢?我们再往上推,现代的人思维大多封建、固化,老一辈荼毒新一辈,新一辈又荼毒后一辈,所有人都被裹挟在这场洪流里,只有少部分人才看得清并选择去引领他们。这些东西妳不早就知道了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后面还有庄周;庄周后面还有守林人;守林人后面还有主人、官员、君主。所以老子讲究顺其自然、无为而治,无为而治,并非什么都不管,而是做了要跟没做一样:整顿吏治、减轻赋税、增修律法、普及教育,这是便是无为,无为会守虚,虚则造就实。虚心实腹就是这么来的。而妳呢?妳只是在恨自己,不愿意面对事实,顺带拿我撒气的小孩罢了。”

      木棉无助地流着泪,蜷缩成一团,不自觉颤抖起来。

      “木棉、木棉,妳没事吧?醒醒、醒醒!”流年的声音传进木棉耳朵,她睁开眼,见到那双圆巧惹人的杏眼,愣了愣,随后苍白无力地朝她笑了笑,摇了下头。

      流年呼吸不自觉慢了下来,慢慢坐到她身边,摸着她脑袋,轻声问:“妳还好吗?”

      “做噩梦了。”木棉嗓音沙哑的简单一句,随后问:“妳身体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倒是妳……对不起。”她道歉的同时脸热了起来。一想到她做的混帐事,就恨不得把回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敲晕!

      “没事的,流年,每个人都会有那么几个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木棉宽慰她。

      “妳…的手还、还好吗?我没有咬到妳的左手吧?”

      木棉抬起右手,“没事的,已经褪去了。”

      “真的对不起!都怪这个月事……让我的身体很差,吹几下风都能感冒。”

      “没事的,真的没事,流年,我很乐意看到妳的另一面。”她笑了笑,把流年脸惹得一阵燥热。

      流年不懂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热,心跳得这么快?是感冒还没好吗?是的,一定是这样的!她咽了咽口水,呼吸开始不稳,急促地问:“绵绵,妳、妳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是每个人都这样?)没来由的 ,流年心里冒出另外半句话。

      木棉直起身子,由内到外都十分的疲惫、松弛,她用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端详起流年,后者心跳慢了半拍,只见她缓缓开口,说:“因为妳值得啊。”

      一瞬间,流年感觉内心被什么东西挠了下,痒痒的。她一把抱住木棉,大声说:“绵绵妳真的太好了!呜呜呜。”

      木棉笑了笑,悲伤地落下一滴泪水,现在,她再也逃避不了,憎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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