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苔原之秋》冰糖炖大鹅

4、Chapter 4

　　又是一年春天，也就是里德尔九岁过后的春天，孤儿院来访了几位客人。

　　那是两对夫妻和一位女人：第一对夫妻大概三十来岁，结婚多年无子，想要领养一个小孩，看着装打扮不算富裕，但也能提供较好的物质生活；第二对夫妇已经有一个孩子了，他们想再要一个小孩让两个孩子互相陪伴一起长大，但是因为他们已经四十多岁了，只能领养；最后的那个女人是个不婚主义者，她还很年轻，二十几岁的模样，这次来只是先来看看。

　　我站在里德尔房间的窗边看着那五个人在科尔夫人的带领下走近孤儿院的身影，我回头看了一眼里德尔，他正在逗弄手里那条小青蛇。

　　小青蛇是去年里德尔被关禁闭的时候从小窗户钻进小黑屋的，他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可以与蛇对话的能力。

　　当时的我问他：“但是，你不是也能和其他动物说话吗？”

　　里德尔摇头：“这不一样，我可以控制其他动物，但却无法与他们交流。”

　　下一秒，他再张开嘴的时候，我只能听到像蛇吐着信子发出的嘶嘶声，他的嗓音变得低沉又沙哑，让人不寒而栗。

　　我挑眉看着他，说道：“这能力还挺酷的。”

　　自那之后，里德尔就养着那条蛇，也没给它起名字。那蛇每天经常外出，又在傍晚回来，里德尔会和它用蛇语对话，我从没过问过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里德尔这小孩很注重隐私，我当然也尊重他。

　　“就算你不喜欢他们，也别用小青蛇去吓他们。”我说道。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用蛇把他们吓跑？”里德尔抬起头看向我。

　　我耸肩：“那可不好说，很像是你会干出来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里德尔用的是“阻止”，也就是说，他原本还真的打算用小青蛇来完成一场不痛不痒的恶作剧。

　　“为你考虑，你被关禁闭的次数已经够多了。其他事情倒也没什么，但如果耽误了领养……”我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若我能有实体，我当然会毫不犹豫的带他逃出去，但我们现在一人一鬼，只能寄人篱下。还有就是，我隐隐觉得，他与蛇的关系应该适当隐藏起来，这可能不算什么好事。

　　“知道了。”他说，然后放走了小青蛇，小青蛇扭动着身躯离开了房间。它刚走，外面就响起了吵闹声，是那几位客人正在参观孤儿院。

　　“你不打算出去看看？”我问道。

　　“出去干什么？”

　　“万一他们真的能成为你的父母呢？”

　　他恶寒的皱着眉：“我才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知道他不渴望亲情，并且他也不适合被收养，我只是很有恶趣味的想看他露出嫌恶的表情罢了，他那张好看的脸做出表情的时候，总是有种别样的可爱。

　　我飘了出去，观察着科尔夫人在给那两对夫妻和那个女人介绍孤儿院时的表情，嗯，兴奋，激动，迫不及待，然后再听到他们说想见见孤儿院所有的孩子的时候，藏着一丝恐惧和焦虑。

　　“看来科尔夫人很怕你搞砸这次领养呢。”

　　他玩味的笑着：“那我是不是应该让她得偿所愿？”

　　“噢，所以我们说好了不用蛇，你就要用其他的了？”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他答应我了不用蛇，可没说不能用其他的捣乱，他的性格真是过分的合我胃口。

　　里德尔不出意外的，被藏了起来。玛莎把他带到了小黑屋，从外面用钥匙锁了起来，还警告他不许出声。但凡她们选择把里德尔关进自己的房间，也许我和他还能得过且过一次，但是小黑屋啊，偏偏又是小黑屋。

　　小黑屋的隔音效果比其他的房间都要好，但是那扇窗户给了我们机会。

　　孤儿院外围的沙地上，十几个孩子正在玩耍着，五位客人也在一旁微笑着和他们一起玩。

　　一颗小石子从天而降，砸在了史密斯夫人的头上，她吃痛叫了一声，捂着脑袋抬起头，寻找是谁朝着她丢石头。

　　“亲爱的，你没事吧？”史密斯先生问，他心疼的查看着妻子的伤势，所幸只是破了点皮。

　　“没事，”史密斯夫人一顿，她看向了孤儿院三楼的一扇很小的窗户，她眯起眼睛，因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你看那是什么？”

　　史密斯先生抬眼望去，他神色一凛：“那是一个小孩在招手？”

　　史密斯夫妇对视一眼，他们察觉到了不对劲，明明科尔夫人说过这里就是全部的小孩子了，为什么那扇窗户里还有一只手？

　　史密斯夫人冷着脸质问科尔夫人的时候，我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一切正如我所料，他们作为父母，对孩子的感情比另外三个人要深，选择砸他们比其他人划算的多。

　　其他三个人知道这件事之后，也纷纷要求跟着科尔夫人一起去查看被关着的里德尔，那个单身的女人想要报警，科尔夫人擦着汗制止了她。我观察着科尔夫人，我想看看她不聪明的脑子里能想出什么解决方案。

　　但是最终我很失望，她只是暗示着玛莎去偷偷把里德尔放出来，自己拖延时间罢了。

　　里德尔不出意料的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等我们都赶到的时候，他正在房间里瑟缩着，左边的脸颊泛着红，看上去像是被扇了一巴掌。史密斯夫人立马心疼的上前，柔声询问：“好孩子，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里德尔只是眼含泪光，绷紧着小脸，看上去倔强又坚强，他不发一言，但却处处透露着他的心酸处境，史密斯夫人很快就红了眼眶，那女人更是直接甩开玛莎阻拦着她的手去外面寻找巡逻着的警察。我在汤姆身旁赞叹他惊人的演技，他有这样的天赋，如果他想，他一开始便可利用自己的外貌在孤儿院博得众人的喜欢，但他没有，他依旧选择了以冷漠示人，大概他认为，自己没有必要在这种不重要的事情上多下功夫吧。

　　警察很快就来了，他们看到这幅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孤儿院体罚小孩子，把孩子关进禁闭室还瞒着前来领养的家长，这足以让孤儿院至少停顿整休一段时间了。

　　警察例行询问：“小朋友，我是克莱恩警官，你叫什么名字？”

　　“先生，我叫汤姆·里德尔。”里德尔乖巧的回答道。

　　“汤姆，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屋子里？”克莱恩蹲下来询问着里德尔。

　　里德尔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科尔夫人，然后又像触电似的缩回目光，他的声线有些颤抖：“没事的，我……”

　　“汤姆，你放心，有警察叔叔们在你会没事的，你就放心地说就好了。”史密斯夫人鼓励着汤姆。

　　里德尔犹豫再三，最后依旧只是摇摇头。克莱恩看他不愿意说，就把其他人都带去房间外面，他与里德尔单独留在房间里，耐心的问：“好了，现在他们都不在了，你愿意告诉我吗？”

　　里德尔定定的看着克莱恩，他说道：“先生，我相信你会保护我的，但是，我只是贪玩不小心被关在这里的，是我自己的不好。”

　　无论克莱恩怎么问，里德尔都坚持着这个说法，最后，他也只能无奈的放里德尔离开。门外的科尔夫人早已急的满头大汗，在只收到“请照顾好孤儿院的孩子们”的警告之后，她错愕的看着里德尔。

　　里德尔拒绝了被领养的好意，那五位客人只能遗憾的离开，他们在临走的时也明里暗里警告了科尔夫人一顿，她只能连连点头称是。

　　没有人注意到里德尔是如何以一个小孩的身高能在两米多高的窗户旁招手的，他们也无从得知为什么空无一人的身后会突然砸来石子，他们只是心疼里德尔。而科尔夫人，她再也不敢苛待里德尔了，我们的目的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