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救世主与冬兵的适配性》云镜

11、第十一章

　　而哈利许久没有跟马尔福沟通，难得这位大少爷主动搭话，他也就顺水推舟，打开话匣子。他一边麻溜地挑拣土豆、洋葱，一边跟马尔福唠叨：“我也不是感觉不到，就像三年级那次，我以为小天狼星是害死我父母的叛徒，在尖叫棚屋找他算账结果发现叛徒是小矮星彼得，可是让他变成阿尼玛格斯逃掉了。在追赶小矮星的时候卢平变成狼人，那时候斯内普——教授挡在我们前面，我知道他算个称职的教授……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讨厌我，又愿意为我当一个间谍。好吧，你说的，他为了保护我才那么做。为了我？我没那么重的分量。为了救世主？他好像也没那么高尚……”
　　他还忍不住抱怨：“比起我，他对你像对待教子一样，为你去背叛伏地魔更有可能。”
　　出其意料的，马尔福竟然没有反驳。他的神情默认了斯内普教授对他的与众不同。
　　这让哈利想起他追踪马尔福许久的缘由——“喂，你老实说，伏地魔究竟让你做什么？他不会真的让你杀死邓布利多教授吧？”
　　他们转到杂货区的两排货架之间。这里没别的顾客。
　　马尔福停下脚步，落在后面一段距离。哈利推着满满当当的小车，意识到马尔福没有跟上来，选择掉头回去。他站在马尔福面前，隔着小推车，用那双绿眼睛非常非常认真地盯着马尔福看，等待他的答案。
　　“我……”马尔福有些紧张。他张着嘴，闭上，又艰难地开口：“没错。他给了我一个任务，一个我不可能完全的任务——杀了邓布利多教授。”
　　“哼。”哈利完全想到了这个答案，气呼呼地撇嘴，“你根本就做不到。”
　　“是啊，我怎么可能做得到？他可是邓布利多，唯一一个击败前任黑魔头格林德沃的巫师。”马尔福苦笑。
　　哈利为他称赞邓布利多教授而露出笑容：“得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就是抱着侥幸心理，把杀死邓布利多教授交给梅林来决定罢了——什么项链、毒酒，这些能害死邓布利多教授的概率微乎其微。真让你手拿魔杖面对哪怕生命垂危毫无反抗之力的邓布利多教授，你也不可能下得了手……”
　　当哈利说到这里，马尔福暗淡的眼眸里仿佛瞬间涌起泪意。他整个人都僵住，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而握成拳头。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稍微平复下情绪后，马尔福微微低头，略带讥讽地说道：“你之前也说过，我差点儿害死贝蒂和韦斯莱……我确实做了那些事，也差点儿害死自己的同学。”
　　哈利看着他，看他貌似不屑却神情慌乱，溜到嘴边的嘲讽言辞最终变成恳切的话语：“我想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你听到过大家传闻中贝蒂痛苦的尖叫，还有罗恩命悬一线的场面。你害怕了，也自责后悔了，所以在盥洗室……”
　　马尔福立刻打断哈利的话：“闭嘴吧！别再说起这个——抱歉，我不是……总之，我不想谈这个。”
　　有人靠近这两排货架。是一对年迈的夫妇。他们迟缓地走过他们旁边，仰着脸在货架上搜寻，嘴里念叨着“洗洁精”。但是那东西在最上面一排，他们佝偻着腰，即便看见了也够不到。
　　马尔福默默地从货架顶层拿下洗洁精，迟疑片刻后递给哈利，哈利笑着叫住那对夫妇，把洗洁精放进他们的手推车，还告诉他们价格。
　　“非常感谢！”老太太欢快地笑起来，抱了抱哈利，一边走一边跟老伴儿讨论哈利的绿眼睛：“迷人的眼睛……真希望我也有这么一双眼睛。年轻真好。”
　　他的老伴似乎是个古板的家伙：“嗯哼。我的眼睛没昏花之前也相当漂亮……年轻是很好，年迈也不是罪过。至少你在我看来还跟当年一样有魅力。”
　　“OK，那么谢谢你的赞美……”老太太喜滋滋的，“今晚你可以不用洗碗了。”
　　他们走远之后，哈利低着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他看向生闷气的马尔福，拨开额前乱发指指那个闪电状的伤疤——“因为这个，我有理由杀死伏地魔，小矮星，还有很多食死徒。曾经我以为假如我能做到，我会毫不犹豫地动手。但是事实上，除了伏地魔，要毫不犹豫地杀死其他人我恐怕很难做到。哪怕是贝拉特里克斯——我肯定会选择杀死她，只是阿瓦达索命用起来不会那么……顺手。我们不能靠杀戮来平复仇恨，或者达成所愿。因为杀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阿瓦达索命意味着我们施咒消灭一个灵魂的同时也在伤害自己的灵魂。罪恶被杀戮所终结会让世人欢呼，仇敌被杀死会让我们觉得痛快，但谁要是想多念几遍阿瓦达索命咒的话，那他一定是个疯子。跟伏地魔一样，将灵魂和生命视如草芥弃如敝履，最终也将尝到灵魂撕裂的痛苦。”
　　“……所以，你没有想过要杀死我？”
　　“……我当然想过。”
　　马尔福愤恨地看向哈利，可哈利却咧嘴笑起来。丑丑的圆眼镜片也挡不住那双美丽的绿色眼眸中的光彩。
　　哈利用尖尖的嗓音模仿曾经的自己：“——‘去死吧！马尔福！’”他被自己逗乐了：“我跟罗恩还有纳威讨论过，你这么欠揍，等长大后会不会因为得罪什么人，而被对方打死。可能是拳头、闷棍、石块、喷火龙之类的。”
　　马尔福神情放松许多。他第一次这么平静地看着哈利，有长达十几秒钟不说话，看得哈利都有些不自在了。
　　“我跟你道歉，好吧？我真不知道混血王子……斯内普教授自己发明的咒语那么厉害。‘对敌人’，那个咒语的注解是这么说的。但是对敌人也能用烈火熊熊、统统石化、四分五裂之类的咒语啊。我以为它能让人流点血，无法反抗之类……好吧，赫敏说得对，我就是昏了头钻牛角尖，一心为找出真相却没来由地相信找不到来历的一本书。只因为它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就下意识地相信它。——也幸好它是斯内普教授的书，如果是伏地魔的日记本……OK，这个也略过，我也吃过它的亏，差点儿把命丢了。”
　　马尔福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表情。他想笑却根本笑不出来，因为伏地魔的日记本，正是造成他被迫成为食死徒的缘由之一。
　　“伏地魔让我杀死邓布利多，其实只是为了惩罚我父亲的失败……当然现在想一想，可能他也想借此机会试探斯内普教授是不是双面间谍。假如斯内普教授把我的刺杀计划告诉邓布利多教授，那他就很难摆脱伏地魔的疑心。”
　　“……他可真是疯得无可救药。利用一个孩子……这样去毁灭一个孩子的灵魂。”
　　“他早就那么做了，不是吗？他连一个婴儿都不肯放过。”
　　“……所以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两个只能活一个，这就是预言的真相。而我必须成为那个活下来的人。”
　　哈利说完这句话，再一次指指额头上的伤疤：“他选择我成为他的宿敌，那我就得迎战，让他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会的。”马尔福冲他点头，笑容浅淡，“哈利·波特，你必须得做到。”
　　只有你做到了，我和我的家人，我的家族才能有一线生机。我所不舍的那个魔法世界，才能算得上真正精彩的魔法世界。
　　豪言壮语之后，曾经的死对头仿佛成了关系比较亲近些的朋友。当然只是比较亲近而已。他们俩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接话，只好各自尴尬地错开视线，结伴而行，几分钟后找几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题来聊。
　　“你妈妈是不是为保护你，跟斯内普教授定下一个牢不可破的咒语？”
　　“……是的。”
　　“他必须得杀死邓布利多教授，才能不算违背誓言吗？如果他……”
　　“那要看我们怎么定义……伏地魔的命令。”马尔福淡淡地说，“他让我‘try to kill’，没让我必须去杀死邓布利多教授。而我母亲也没让斯内普教授必须协助我‘杀死’谁，她只是确保斯内普教授会把我try to kill 邓布利多教授的意愿进行到底。如果斯内普教授愿意，他可以一直挑战邓布利多教授，试着去杀死对方。”
　　“……文字游戏。狡猾的斯莱特林。”
　　“只是侥幸。因为牢不可破的咒语必须措辞明确，而我母亲和斯内普教授都是习惯留有余地的斯莱特林。更重要的是，伏地魔没吩咐我必须做到。他根本就知道我做不到，却乐意看我把这个命令当成救命符，发了疯一样地想办法去做到。他把我父亲当成弃子，却利用我来寻找可以信任的心腹，他惩罚马尔福家族的手段就是把我当成小丑一样戏弄，因为他知道我根本猜不出他的目的，我只会为了家人不顾一切地去做。”
　　“……但是万一誓言生效——”
　　“波特，你该明白，魔法世界除了黑魔法，大多数咒语都是可解的。放大、缩小，破坏、复原，消失、显形……既然咒语是巫师创造而不是凭空出现的，那它必定有生效和失效的原理。再退一步说，假设我必须完成任务，那我会去完成的——先杀死伏地魔，然后在邓布利多快要老死的时候夺去他的性命，这样斯内普教授什么都不用做。”
　　“你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同意。”
　　“那还有一种方式，确保我比斯内普教授长命，然后死在邓布利多教授前面，皆大欢喜。反正我没跟伏地魔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也没给我杀死邓布利多教授的时限。”
　　“……你说出这么搞笑的话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分错了学院。”
　　“我还能怎么样呢？自从胳臂上打下这个该死的烙印，我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由不得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马尔福，其实我有一种感觉……每次我跟邓布利多教授独处的时候，都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枯竭。他隐瞒了我很多事情。”
　　哈利的表情又变得伤感起来。他没有兴趣继续采购了。翻翻小推车里的东西，又拿出手机看看时间，惊觉跟史蒂夫还有巴基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几分钟，他们赶紧加快脚步往收银台方向走去。
　　而早有意向打听魂器内幕的马尔福也趁机跟哈利说明，为了回去之后更好地让彼此活下去，他们最好别再向对方隐瞒任何重要信息，也就是交换彼此知道的事情。
　　哈利当然乐意。他丝毫不怀疑马尔福别有用心，甚至压根儿没想过马尔福可能在套路他，空手套白狼。
　　“得了吧，你眼珠子转一转我就知道你是不是想干坏事——至少我摄魂取念学得比你好，想辨别真假没那么难。”哈利恹恹地说着，“我只是怀疑我们是否能接受交换到的东西——反正，你会很震惊。”
　　马尔福挑挑眉，没有开口再说什么。他总不能说——放心，你肯定接受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