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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之三 ...

  •   药剂师小玲问起五十三小姐与鱼刺先生闹僵的原因,五十三小姐把它归咎于“突如其来的形势变化”,以此为借口,便一夜之间把她所有的家当从徐家汇的公寓搬到了诊所,以至于小玲笑骂她是本院“最任性而奢侈的病人”。

      “你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有多神经质好不好,无端就冲着你大吼大叫起来,”五十三小姐满脸幽怨,“典型强迫症心理。哦,天知道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那说明主任你还不甚了解这一位的性情。”

      “我不了解他?小玲,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我定是有愧于自己的职业选择。他的意愿无非是要我牺牲工作而作他的全职女友。”

      “我敢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若不是诊所中严禁高声喧哗,有碍着自己是上司的身份,五十三小姐真的会把眼前的病历本狠狠敲到对方头上,然而此刻她只是努力摆平脸上的表情,最后愤愤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冷战对所有人都没好处,你看,这几天你失误频多。”

      “你的意思是让我主动求和?”

      “不,我的意思是互知进退。”

      “我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五十三小姐高傲地扬了扬脸,“对病人见死不救不是我艾葳司的作风。”

      小玲重重叹了口气,此刻终于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眸清澈而警醒的望进五十三小姐的瞳孔里去,用一种仿佛是一个母亲叫婴儿一加一等于二那样令人恼火的耐心声气叫了一声:“葳司。”

      “啊?”

      “我该怎么说你才好。我应该说你是过分精明干练还是神经大条?”

      “……”

      “枉你常常自诩为一介心理专家,怎么就不明白男人的感觉?平凡的虚荣心是战争最主要的动力来源——男人不喜欢过于强势而独立的女人。相反,他们喜欢凭空驾驭,以满足自己的男权主义心理。而你,显然不是会降心屈从的类型。”

      “你在给我做恋爱调和吗?”

      “我没有那个闲情,不过考虑到下个星期要去伦敦参加心理咨询交流会,觉得有必要给您调整一下心态。抱着情场失意后乱糟糟的心绪出席国际会议,那无疑是给诊所丢脸。”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有这么明显?”

      “有,”对方的表情仿佛是要在她下巴狠狠一记爆栗:“诊断心不在焉,搞错针剂,弄错病人约期,大家都说这几天你魂游爪哇国。”

      她微微一愕,却看到对方略带苦笑的嘴角,倒有一瞬息的恍惚,只听小玲在一旁依旧喋喋不休地道:“你根本放不下,说说全不介意,却表现得连傻瓜都觉察的出来。抽出时间梳理心情,然后好好想想这回到底谁是谁非,是否过于自我为中心而对对方太过冷淡而疏离,摆出事实一二三ABC,否则老大状态不佳,只怕诊所离关张不远了。”她挤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趁她不注意,就猝然抓起一张报纸在五十三小姐面上耀武扬威地扬了杨,然后说:“来来来,看看这个,如果要了解男人就该从关心他们的工作开始。”

      股价一路大跌,欧洲股市连日来的惨淡,让经济学家的评论一夜之间吹得天花乱坠并在报纸上大肆宣扬。公司因为与利切•罗瓦戈兰酒店融资,因此连同担负了他们的拆借担保,以至一周来的股价亦下了二十多点。此是当初在意大利并未预算到的亏损情况,估算师与精算师都作出一脸无以置信的吃惊。董事会方面也纷纷施与压力要求撤资,并开始把目标放到美国金融市场上。如此场面已大大超出了鱼刺先生的预期范围,甚至他也开始动摇先前的决定。显而易见,相反于欧洲门庭冷落的局面,道琼斯指数、标准普尔指数和纳斯达克指数却一片前途大好之光景。

      他不由大为懊恼,早上一到公司就向下属发了通大火。办公室里嗡嗡嗡地打着空调,暖气撩人地拂在后脑细碎的发梢间,叫人莫名就生了烦躁困顿。如此平仄而又凝滞的氛围任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的。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前,望着无数新笋样的楼尖参差林立,红尘漠漠即是如此。他点了根mild seven,微吐烟圈。抽烟这样的嗜好他不喜过多沾染,但偶尔的碰触却有极好的提神与缓和心情效果。

      Leslie进来通知董事会的例会已经开始。他“嗯”了一声,挥了挥手,然后迅速把烟头掐灭。
      会议开到十二点才结束,然而会场气氛已经空前紧张,仿佛一张张紧的丝帛正处于勉强维持平衡的状态,再多施一分力便会“哗啦”一下四分五裂。董事会的股东对再进行投资的想法提出质疑,并列出条条论据表明此举毫无意义。鱼刺先生不发一言,默默的拈着烟卷挫在烟灰缸里,脸上的凌厉与孤狠却早完完全全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时会场陷入僵局,几位老董事见机不对,这时连忙缓和气氛“我们只是表达看法,大家是一家人,万事都好商量。”才使会议得以继续,但终究落得个不欢而散。

      冬日的午后,阳光的色调是一种脆弱的苍白,拐上桌角的时候便被尖锐的红木轻易折断。飞扬在空气里的灰尘浮动点点碎金。上海的天空有一种干冷的硬,尤其是在冬天,灰质、粗糙、无水分,触感像一堵死的墙。他回到办公室,顺手便去拨那个熟悉的号码如往常般约五十三小姐吃饭,半途手指微微一滞,终是“啪”地一声掼下了耳机,然后把整部电话狠命摔到墙上。
      声响这么大,自然惊动秘书。他听到推门声于是抬起头来,正撞见方小姐一脸惊惶。

      “应总裁……”

      “没什么,”伸手去抚了抚眉心,语气出奇平静,“你去帮我叫份外卖。”

      “不,我要说的是Leslie在门外等你。”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近几日老板心情不佳,并对于公司几日来的业绩讳莫如深,如果现在有谁还徘徊于总裁室那无疑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然而却偏偏有这样的傻瓜喜欢站在火山口摄影。

      “什么事?”他站起来,想作出个轻松的苦笑却发现只能很僵硬地扯一下嘴角:“Leslie,全公司恐怕也只有你敢在这时候找我。”

      “关于意大利方面的合作问题,我想再找您谈谈。”

      他不由脸色一沉:“会议已经结束,再进行无休止的争议毫无实质可言。”

      “但不是还没讨论出结果吗?”他微微一哂,嘴角露出一抹精于算计的笑容,“董事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亦并不打算放弃,好不容易又打进欧洲市场的时机,你难道要我在这时候收手?”

      “现在收手的确不明智,我们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但董事会那群人精绝不会买我们的帐。他们唯独想到的不过自己的利益而已。然而Leslie以为,如果投资美国市场也不见得没有不好的前景。”

      “你还不是跟他们说一样的废话!”

      “还不是废话,我的意思是欧美两头兼顾。”

      他怔了怔,用一种极其考究的目光扫进他眼睛里,深井般幽暗的眼波没有一丝波澜,似乎是沉吟,半晌才答:“公司没有这样的财力。”

      “如果总裁愿意财力不是问题。”

      他听出他话里有话,神色见到微有讶异之色:“你有办法?”

      “总裁,如今公司旗下所控有股权的,一个是连锁的‘Pure’酒吧,一个是苏银,还有一个便是三年前投资的艾小姐的那间疗养所。我想,酒吧与苏银当然是不能动的,只有艾小姐那边……”
      他话犹未完,只觉得鱼刺先生目光凌厉,如冰似雪一样盖过来,但他并未迟疑,说道:“总裁,如今只是权宜之计,并非全部撤资。艾小姐通情达理,况近几年来诊所营业颇丰,暂时放手并不会影响大局。老板一向公私分明,这样做恐怕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他沉声冷笑:“拆东墙补西墙,这方法果然够快。Leslie,你吃定Pure和苏银动不了,就打那边的主意!”

      他不卑不亢:“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听“啪”地一声,却是鱼刺先生抄手便把办公桌上的茶盏掼在地上,上好的六安瓜片淋淋漓漓溅了一桌:“好个‘小不忍则乱大谋’,诊所和苏银一样,都是我名下的,这怎么叫小。我若舍小,于公于私便都作了蠢事,如果股票的收益仍然不理想,大不了我低价转让出售。”

      “老板,你是情绪失控。”

      “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还能让我心安理得,你分明是厚此薄彼。”

      “但如果按现在的状况,我们绝对担负不起这样的赤字。隔岸观火是最安全的方法,可以最大限度控制资金的流动,同时也不违背与利切•罗瓦戈兰的约盟,牺牲一间诊所而获得欧洲及美国两大市场,孰轻孰重,孰取孰舍?”

      片刻的沉默,他眼神里变幻一丝异样,太阳穴上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只觉头痛欲裂,Leslie见他不作声,知是把握又大了几分,于是干脆上前一步,道:“商场如战场,迟之一步,差以千里。今日若失去机会,只恐往后悔之莫及。”

      办公室里垂着一挂莹润的珠帘,微风里打滑摩擦的声音仿佛秋虫细细的吟哦。因着是冬天,地上铺着厚厚的锦毯,紫色平金绣花的纹饰,热闹而世俗。他突然觉得浑身热起来,愈发心烦意乱,慢声答:“你先出去,我要好好想想。”

      “总裁……”

      “出去!”

      狠狠地把烟盒在几案上一扔,Leslie噤若寒蝉,却是意味深长地浮了他一眼。如鳞片般煮过的阳光里只见他两到赫然的眉峰,他无奈摇头,突然觉得办公室里的光线异常刺眼。
      鱼刺先生在那里站了良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直站得觉得时间都开始缩水而灼痛起来,最后终究长长叹了口气,叫来方秘书:“帮我联系纽约证券交易所。”

      下午时心情略有好转,股价虽然没有过大上浮,然而利切•罗瓦戈兰那边已送来新产品的样本方案,并表示找到广告代言。连日来的积郁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小小惊喜冲淡了不少。6点10分审完报表准时下班,Leslie请他打斯诺克顺带晚饭,于是欣然接受邀请。这个时候,他才可恶地意识到他的生活里没有五十三小姐,是她拒绝进入他的生活圈子,或许是,她从未真正在乎过他。
      心里并不是没有一点点的刺痛,只是那痛楚是一分分爬上来,橡极了刀锋划破手指时的感觉——起先不觉得什么,后来才渐渐感到锥心蚀骨。球场上心情糟糕到了极致,心不在焉以致连打了两次空杆。Leslie笑:“你怎么了,这么不在状态,诚心放水也与我事先讲一声阿。”

      他眼神僵直表情严肃堪与斯芬克斯媲美,对对方的调侃竟恍若未闻,却一杆将一只红球击落球袋。Leslie轻嘘一声:“你该不会还在为中午的是生气吧。我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如果不愿意,可以不听。”

      “可是我一刻不听你就一刻不停地表达,”他摇头,“所以我已做好打算,采取你的建议。”

      “听这口气像是我强迫你。”

      “哦,不,是我自己的决定。实际上,是你帮我看清了一些事实。葳司和我现在已是最寻常不过的客户服务关系,我们已经结束。”

      Leslie一分钟前调笑的表情迅速转变为满脸的难以置信,深褐的瞳仁扩张开来:“你说什么?”

      他重重闭上眼睛,又张开:“我说,我和她——已经结束。”

      他僵了僵:“离愚人节还有4月零1天,我想你没必要这么冲动地提前过节。”

      “我是认真的,Leslie,我已经受够她了。”

      “怎么回事?”

      “想让她多抽出一点时间,可是她却吝啬得连一个晚上都不肯分给我。她要工作,我不许,就这么简单。”

      “仅此而已?”

      “你觉得还需要什么复杂的理由吗?”

      “我个人以为,仅这个原因而耍脾气实在荒唐。”

      “哦,不要取笑我,现在我是感情受伤的动物。”

      “可是我一点都不同情你,”Leslie放下球杆,半晌没有说话,眉宇间的表情却已一寸寸收敛,仿佛戴在脸上的面具正一片片剥离下来,“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理由而放弃三年的感情,这不值得。桎瑀,你不认为这样过于草率?”

      他也渐渐转换了神色,沉吟道:“你认为这个理由无足轻重?你认为我是任性而为?不,Leslie,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既然她要那种成日在刀尖上挣扎的生活,我成全她。她要工作,我给她自由。我给她,我尽都给她。三年来的付出我究竟得到什么,我竟是什么也没有!甚至一个电话,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名正言顺地把我推到一边。这算什么,她既公然视我们的感情为无物,那么我也再不会为她付出半分!”

      “我想你们之间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从来开诚布公。”

      “爱情不是交易筹码,无需锱铢必计。”

      “我不能容忍一个从没把心思移到我身上的女人继续扰乱我生活的步调,这不公平,她拒绝给我任何关心。”

      “桎瑀,你在失去理智。”

      “我想是的,”伸手把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唇际的笑却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无限凄清,“Leslie,我想我快疯了。”

      “我并不是指这个。最近你脾气异常,预计的收盘价频频出错,倘若今天的董事局例会没有容总出面调和,你是不是准备拂袖而去?”

      他一时语塞。

      “桎瑀,虽然我不明白你们之间到底出现什么纠纷,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所认识的艾葳司小姐绝不是你所说的薄情寡义之人。或许她确是把工作当作第一,但这仅能表示她相当有责任心而不愿被私生活左右自己的事业。冷静下来再作分析判断,看看她是否真的值得你珍惜。”

      “她从未想过如何进入我的生活。”

      “这样说不对。你怎知她没有想过,你怎知她没有付出?或许她已付出而你没有察觉,或许你的付出她还不曾了解。倘若果真如此,只能说明你的失败。”

      “Leslie……”

      “你口口声声尽数她的不是,是否想过自己的过失。你口口声声说她没有把心思移到你身上,是否显得太偏执?你们二人奔忙在两点一线的生活里,所处时间不过晚饭后短短几个小时,所言之事无非吃饭睡觉洗碗工作,又哪有空闲互相沟通?桎瑀,难道你真的决定好了?”

      苦笑加冷笑,突然发现自己有个伶牙俐齿的下属,一时双臂抱胸陷入沉思。鱼刺先生的目光落入对面那只老狐狸略带轻蔑的笑容里,仿佛瞬息便多了一份释然。于是重新挥起球杆,开局反攻。也许,他是真的需要重新考虑了,因为无法想象没有五十三小姐的生活会蜕变到何等程度的苍白,不过单是从近几日的表现来看自己已失去了往日的决策水准,就仿佛一颗星辰偏离了正常运作的轨道,整个天宫都会因此倒转起来一样,鱼刺先生清楚自己承受不起那样的混乱。

      他清楚那颗星辰表面内敛平和,实则张扬放射,一旦与其交集,那无疑是挫骨扬灰的危险。
      想到此。鱼刺先生不由微笑,目光越过长长的球台,正好,一只黄球落入球袋,准确无误。

      没有睡好,早上起来就有了黑眼圈。平生第一次失眠果然是在她不在的时候,他有点笑他的懦弱。

      于是一大早跑到公司吃早餐,打开手提,查看是否有新邮件,心里却暗暗有种奢望,希求其中有一封是她的,自然,如他意料之中,没有。然后是隐然浮起的小小失望感。
      他轻笑一声,办公室极静,那笑声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显得格外恐怖。连他自己也被吓到了,同时吓到的还有刚刚走进来的Leslie。

      “怎么这么早,一个人傻笑什么?”

      他避重就轻:“你也来很早,我因想着你昨晚怪我失去理智,所以决定今天给下属一个好榜样。”

      对方嘴上讽刺,无限唏嘘:“那你考虑清楚了?还是你们还在冷战?”

      突然打了个喷嚏,鱼刺先生笑:“关心上司的私生活不是下属的职责。”

      “我只是不想让你顶着被欠三百两银子的态度投身工作,”马上撇清:“对了,有样东西给你。”

      “哦?什么?”

      Leslie装作极其郑重地把它放到办公桌上,“这是我太太发明的,觉得给现在的你很合适。”

      “12张,不多不少。”

      “该不会是什么恋爱指南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鱼刺先生抬头看到对方神秘莫测的笑容,顿觉气氛诡异:“Leslie,你要是敢玩什么花样,等着我找你算账,连着意大利那笔放鸽子的旧账一块儿!”

      “我没傻到会去自掘坟墓,不过你尽可以好好领悟上面的文字,说不定一高兴会请我去喝一杯。”

      “做梦!”鱼刺先生拒绝继续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他现在乱七八糟的感情问题无须再用酒精证明,于是仔细端详递过来的什物,竟是一台再普通不过的月历,只是上面的阵营已全被改头换面,每月的数字都用一句诗作为起头:

      一生一代一双人——睦月初空,送尊夫人一枝玫瑰
      二月杨花满路飞——如月梅见,宜斟红泥小火
      三浦未醉莫还家——弥生花笑,天气清明,可作郊游
      四弦一声如裂帛——卯月花残,小心感冒
      五更依旧落花朝——皋月菖蒲,多雨,出门别忘带伞
      六幺催拍盏频传——水无月,气温升高,家中需备香薷
      七月七日长生殿——文月七夕,谨防溽暑,莫负良宵
      八千里路云和月——叶月雁来,丈夫回来晚了,切记准备宵夜
      九华帐里梦魂惊——长月夜长,乍暖还寒,勿忘添衣
      十年踪迹十年心——神无月,初霜时节,注意保暖
      十一年前梦一场——霜月雪待,勤做家务,不得偷懒
      十二楼中月自明——师走梅初,南方无雪,趁早跑到瑞士滑雪去!

      鱼刺先生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Leslie已经不见,重新拿起台历翻看,略带戏谑之情却是字字珠玑的箴言,他需要重新考虑。

      柴米油盐的生活,就这样在琐屑平凡中渐渐溶蚀,化为最寻常不过的嘘寒问暖,所谓“三年之痛,七年之痒”,如此放弃难道真的不再有丝毫牵连?他是不相信的,只是上午作出了一个几近有点赌气的决定,他该怎么办?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便已想到了两三个问题。

      中午工作结束,就直接驱车去了诊所,用Leslie的建议就是趁火打劫,结果却被告知五十三小姐已在前天奔赴英国伦敦的国际心理咨询交流会——溜之大吉了。
      希望又转失望。

      护士小姐半开玩笑:“如果应先生有任何心里不适,我们的秦医生也不会比艾主任做的差。”
      他根本无心应酬,单刀直入:“能否告诉我葳司下榻的酒店名称?”

      “主任在会期间不住酒店,不过她说——”顿了顿,“她在伦敦有房子。”

      “哦?”

      “阿克顿区,具体位置不甚清楚。”

      鱼刺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个连他自己都会大吃一惊的温柔笑容:“谢谢,我明白了。”

      “附加一句,主任的会议时间是从早上9:00一直连到晚上的酒会,应先生若要联系只有中午的两个小时,在此期间最好不要打扰她的工作。”

      “多谢提醒。”

      几乎可以想象被打扰到工作的五十三小姐会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心情甚好,就是这样,鱼刺先生作了决定,随后叫来方秘书:“方小姐,马上订最快去伦敦的机票,允许我暂时消失,”又转向Leslie,“这两天公司事务由你全权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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