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部门松田君》浅七月茗

32、片刻恍惚

　　没有后悔的资格嘛……还真是独断专行啊。
　　看裴烛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甚至认为这是正常的，后悔反而是不正常的，是不被理解的。

　　如果只是任务的死亡率高，他这样认为其实倒也不算离谱。就如同正常社会中的消防员、警察等职位，同样从一开始就要做好殉职的准备，而如果临阵脱逃，也可能面对民众不理解的谩骂。
　　前提是，他不是其中一员，而只是旁观者。

　　没有真实经历过苦难的人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不能忍受苦难的人是不正常的，但经历过苦难的人少有这么做的。
　　因为他们知道其中的艰难与不易，就像身为警校生的诸伏景光很难去指责身为警察的前辈在面对生死危机的那一刻下意识的退缩。

　　人类的求生欲本就是与生俱来的，当然有人能克服这份求生欲任由自己一动不动活生生被烧死，但不可否认大多数人在面对生死危机时本能地想逃。

　　……而且，他们面临的，不是普通的任务啊。
　　不仅仅是生死危机，而是要亲手将同受迫害的命运共同体抓回魔窟。

　　这个洗脑，还真是正常啊，那些成功的实验体居然完全乖乖照做，一点异常也没有意识到，真是……

　　萩原研二那双紫罗兰色的下垂眼暗了暗。

　　“……吓到你们了？不好意思啊。”裴烛真诚地道了歉，还不忘强调道，“总之，既然做任务是不能临阵脱逃的。”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他又重复了一句这句话。

　　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松田阵平默默在心里念了一遍，压下心底莫名的躁气。
　　0014号收容物——也就是洛夫，似乎对逛街异常热衷，几乎每个开着营业的店铺祂都要去凑上去看一看。
　　——完全没有要结束‘约会’的意思。

　　啧。松田阵平暗暗咂嘴，要不还是武力收容吧？在场的a级探索员算上某编外成员足足有三个，再怎么说都不可能收容失败——按理来说是这样的。
　　隐蔽地瞥了身侧的诡异一眼，一触即离，全靠强大的记忆力来回忆方才一瞥的所见。

　　全然的放松姿态。
　　松田阵平不认为祂没有发现唐晓翼身上隐藏不了的锋利气息，祂绝对能发现唐晓翼身上的能量波动是a级的。
　　而身后数百米、乃至千米开外的裴烛一行人，松田阵平能发现，没道理0014发现不了。

　　……还真是傲慢啊。
　　0014还真有傲慢的资本，a级与a级的差距，有时能比a级和b级的差距还大。
　　而作为a级佼佼者的0014，自然有傲慢的资本。

　　洛夫作为0014号收容物，是很早就收容进特别部门的a级收容物，那时特别部门创立以来唯一的s级还在，所以部门还没像现在一样忙的脚不沾地，那位s级自认顶梁柱，一个人就担起绝大多数任务，让其他部员有喘息的时间。
　　洛夫就是被这位顶梁柱收容进来的。

　　作为独自一人包揽大部分任务，奔波在世界各地的顶梁柱，s级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洛夫斡旋，她上来一个照面就一刀给0014劈晕了，然后把诡异拎回了。
　　所以，0014的情报基本全靠研究组的研究。

　　高阶对低阶的等级压制是绝对的，尤其是s级和a级。
　　绕是如此，顶梁柱小姐也在收容完成之后吐槽了句0014骨头真硬，物理意义上的骨头硬。
　　“在a级里，很少见过防御能力这么强的。”顶梁柱小姐客观地评价道，“我的刀劈上去的时候，竟然能感受到一瞬间的阻力。”
　　可想而知，0014的实力在a级中绝对是佼佼者。

　　如果打起来，绝对会是个难缠的对手。这是松田阵平一直以来的认知。
　　他不得不承认，洛夫是个有资格傲慢的家伙。

　　可惜，这次这家伙傲慢错人了。
　　他所不熟悉的唐晓翼如何暂且不提，他自己能在特别部门从十岁活到二十二岁就证明了他作为a级的战斗力。
　　他十五就成了a级，而后七年自然不是原地踏步。

　　而裴烛，单论单体攻击力，特别部门没人能比上裴烛。
　　这位年仅19的a级探索员，放在霓虹还是个需要保护的未成年，但在特别部门，已经是各位资深年长的老探索员了。

　　如果打起来，赢的概率很大——

　　手机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下，与之而来的是特别部门专设的特别提示音。
　　松田阵平自然而然地拿起来查看，他当然不会放过特别部门给出的信息。

　　[念晚姐：0014号收容物失去收容价值，建议销毁。]

　　完全的报告格式。
　　松田阵平知道沈念晚大概直接把写的电子报告复制给他了。

　　盯着那行字许久，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点开0014的档案。
　　啧，更麻烦了。
　　这位‘骨头硬’的诡异的销毁条件是‘一击毙命’。

　　弱点……竟然是心脏吗？
　　这种实体化的弱点让松田阵平有点意外，但仔细想来倒也正常。
　　能实体化让普通人也能观测到的诡异弱点是心脏也说得过去……唯一让惊讶的是0014竟然连内脏都具现化了。

　　不动声色地往0014心口的位置瞄了一眼，松田阵平估计按这个距离裴烛要是动手绝对互被躲过去的。
　　得让裴烛过来，然后给他创造机会……

　　“亲爱的？”洛夫举着一个三层冰淇淋甜筒，对松田阵平笑意满满道，“我可以用这支甜筒换你一个吻吗？”
　　松田阵平正要习以为常地拒绝，却听面前的人形诡异又道：“说起来今天亲爱的一个吻都没有给我呢。”

　　松田阵平心中一紧，当即警惕起来，而洛夫恍若未觉，敛眸低眉，看起来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小狗：“明明我们是恋人……亲爱的却三番两次拒绝我身为恋人的合理诉求……”
　　“你真的爱我吗？”拥有宝石蓝的发色的诡异喃喃自语，周遭的空间似乎扭曲起来，身下的黑影拉的很长，不挺地扭动着。

　　松田阵平定定地看着他，脑仁想被针扎了一样疼。
　　心口没由来的一阵发胀，酸涩的味道蔓延。
　　不，怎么会是没由来……是因为洛夫伤心了……他为什么会因为洛夫伤心而这样，洛夫明明只是……洛夫明明是他的恋——

　　颈间一阵发热，直至烫得吓人的程度，药液翻滚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松田阵平摩挲了下颈间的项圈，不同于往日冰冷的金属质感，项圈能烫下人一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