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部门松田君》浅七月茗

20、锋利古剑

　　糟糕的情况。
　　这个样子可不太适合探索，别说找到什么收容条件的线索，就是寻常走动也显得寸步难行。??

　　入目全是精神污染所造成的幻觉，更别提感官失调带来的远不止是视觉上的偏差。
　　听觉、嗅觉、触觉等等五感通通失灵，松田阵平分明很清楚脚下应该是坚硬的地面，但无论是视角还是触觉都告诉他，脚下分明是流动的、蠢蠢欲动的黑影。

　　这就是让初入特别部门时的松田阵平误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浅层污染——感官失调。
　　不过那时的惊慌早已成为记忆里的一个符号，松田阵平早已经不是新踏入神秘界的新人探索者。

　　这样的污染，他在十二年间经历的不少，对目前这个状态适应的很。

　　歌剧院的布局早已在刚刚进入领域时就通过简单的扫视牢牢记在脑海，简单的行走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要探索就太为难他了。
　　……吃点药吧。

　　他身上应该还剩了点的——特别部门研发的抗污染的药物。

　　按记忆里口袋的位置摸去，摸出来一个入手黏糊糊的冰冷的不明生物，一只大到几乎占了整个身体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随着他的位置而转动。
　　松田阵平面不改色地拧开这个不明生物，从其的残骸里掏出一个蠕动的米粒大小的玩意，就这么干咽下去。

　　药起效很快，那个陆光怪离的世界眨眼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眼前又是正常的歌剧院，手中的不明生物残骸也成了普通的药瓶，里面装的是白色药品。

　　世界再次正常了。
　　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视野范围小了点，毕竟他到底失去了一只眼睛。

　　这种断肢之类失去器官的上仅靠‘薄荷糖’是没有办法治好的，还得在结束后去特别部门的医疗室或者请白棠筝来治才行——如果他没有在这次任务里殉职的话。

　　左眼的眼皮虚虚地耸拉下来，没有眼球的支持显得单薄，像是窗帘，半遮半掩这空荡荡的眼窝，疼痛随着薄荷糖的摄入而褪去，只留下脸上未干的血迹来昭示刚刚发生的事实。

　　松田阵平随手用袖子在脸上蹭两下，蹭下来一袖子血。
　　这副模样肯定是不好看的，或者说是可怖的，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要担心会不会吓到什么小孩。

　　松田阵平重新把药瓶放好，起步准备找找线索。
　　小高跟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歌剧院。

　　……若要找到什么条件，最后还是从那人鱼的背景故事下手，按理来说，这种类型的诡异会有完备的背景故事，且一般通关条件就隐藏在那些故事中。

　　这家歌剧院的油画……过于多了。
　　松田阵平微微眯起完好的右眼，刚进来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油画，这些油画是在解决了人鱼的袭击后再出现的。

　　七十二幅。松田阵平默数道，拢共是七十二幅油画。

　　这些油画和这个歌剧院可是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啊，过分明显了，简直就是明晃晃地喊着‘我有问题’。
　　是引人上钩的鱼饵还是真切的线索？

　　松田阵平没有去思考那个问题。
　　这种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油画的剧情似乎是连贯的，开始的十六幅只描绘了人鱼在海里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只是深色调的画面显得暗沉，角落堆积的猎物的尸骨往外挥洒着鲜红的色彩，与深色的海水混合在一起。

　　从第十七幅，画面开始变了。
　　人鱼走上了陆地。
　　祂懵懵懂懂，好奇着陆地上的一切。

　　在一通兵荒马乱后，无法融入人类社会的人鱼感觉万分疲惫，饥肠辘辘。

　　于是，祂的目光落到往来的行人身上，像在海里一样，伸出出利爪。
　　祂甚至不需要用歌声来引诱猎物过来，因为这当处都是鲜美而无知的猎物。

　　人鱼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回到海里。

　　没过多久，人鱼又惦记起岸上丰沛的食物，祂尝了甜头，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上岸的次数多了，人鱼发现食物越来越难找，住在海边的人类知道了人鱼的存在，开始减少了出行。
　　但没关系，人鱼知道怎么办，祂像在海里引诱轮船上的猎物跳海一样，哼唱着歌谣。
　　猎物自投罗网。

　　人鱼很轻松地就能填报肚子，在满足了最低级的生存需求后，人鱼开始渴望更高一级的精神需求。

　　祂学习了人类的文化，并对其中的‘歌剧’感到新奇。
　　祂自负自己的歌声绝对比人类的那些著名歌唱家更优美动听，既然人类能让千里外的同类不辞万里地赶来只为了听一场演唱，那么祂也能。

　　在第三十幅油画里，当村庄的猎物只剩下一个没什么肉的金发幼崽时，再一次结束狩猎完的人鱼拍拍鼓鼓的肚子，决定更加深入陆地。
　　祂离开了这所村庄，盘踞在一座歌剧院里，用歌声引诱路人祂的巢穴。

　　人鱼很强大，哪怕后来统治者听了消息下令派人去解决也只是给祂送去新鲜的口粮。

　　直到有一天，一位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英气的少女求见统治者，她请求去解决王国的祸患。
　　国王不报希望地应允了，但前面无数人的失败让他断定这次也不会成功，他甚至没有为少女准备行李，只允诺若是她能成功，必定重赏。

　　少女两手空空地出发，回来时手中却带着一个耳生双翼、面带细鳞、五官精致的头颅。

　　她带回了人鱼的头颅。
　　凭借的只是她随手带着的一把古老的、锈迹斑斑的长剑。

　　少女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只是她的眼睛似乎受了什么伤，用一条白绫遮住了。
　　她将这颗头颅献给国王后就离去，她拒绝了任何赏赐，带着她那把古剑销声匿迹了。

　　仿佛她只是为了斩下人鱼的头颅而存在的。

　　故事戛然而止，再没有后续。
　　松田阵平敲敲最后一幅壁画，没有什么机关，墙是实心的。
　　他的目光慢慢挪到壁画上少女的脸上。

　　关键的线索……会在这个少女身上吗？
　　松田阵平的目光一寸寸地在壁画上的少女身上搜查着，最后定格在那头璀璨的金发上。

　　他蓦然回首，斜斜对上身后的第三十幅油画。
　　画面里，孩童被血痕和尘土掩盖的坚毅面容上，那双色彩如蓝雪花一样蓝的眼睛里是仇恨与决心。
　　她有着一头和斩下人鱼头颅的少女一样漂亮的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