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部门松田君》浅七月茗

21、人鱼头颅

　　　松田阵平快步走到第三十幅画前，抬眸细细凝望这副画作。

　　这个孩子着实有一头色泽明亮的金发，更漂亮是她的眼睛，像是蓝雪花又像是澄澈的蓝天，没有一丝杂色。
　　可惜这双眼睛日后被遮住了，不见天日。

　　松田阵平隔着画卷与悠长的时间和当初那个自幼生长的故乡被人屠戮殆尽、满心仇恨的小孩对视。
　　眼珠微动，目光从那双眼睛上移开。
　　松田阵平指节在画框上轻叩了一下。

　　——无事发生。
　　松田阵平面色如常，指节又往金属制的画框上叩去。

　　第二下、第三下……
　　敲满三下后，随着指节落下，画框忽地往上移去，露出一条长而空旷的隧道。

　　松田阵平抬步，毫不犹豫地走进去。

　　通道里并不黑，头顶的水晶吊灯无声地散发着柔光，照亮着前路。
　　小高跟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隧道里传的很远，换来悠远的回声。

　　隧道的尽头是一处不大的祠堂，最里面的金丝楠木桌上，静静地供奉着金发少女斩下人鱼头颅所用的那把古朴的剑。

　　松田阵平短暂地注视着那把剑。
　　还真是和画上一样朴素。

　　松田阵平自然不会以外观来评判这柄剑，但这副尊容让他更以为使用这柄剑大概是存在什么代价的。

　　那名金发少女在斩下人鱼头颅之后被白绫遮掩的眼睛……从身上其余地方无意伤处来看，松田阵平不认为是在和人鱼作战时伤到的。
　　八成是使用这柄剑的代价。

　　松田阵平半点没有因为这个猜想转头去寻找新办法的想法，他没有犹疑，上去一步，从架上取下这把长剑。
　　一点代价而已，他付的起。

　　长剑入手，剑鞘剑柄的手感如出一辙，入手是冷玉一样的手感，并不如何粗糙，却无端有让人生出些掌心被刺痛的错觉。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不算多特别。

　　这么个东西……到底是诱饵还是真的通关道具？
　　如果是通关道具的话，那么通关未免太轻易了些，只要扛过第一次攻击，丢失一个器官就能获得通关道具也容易了些。

　　嗯……好吧，前提上躲过人鱼的攻击被祂割开喉咙且反应迅速地用另一取出也不致死的器官代替。

　　勉强算A级的程度。
　　A级就是和松田阵平一个等级了。

　　松田阵平握住剑柄，猛地往外一抽。

　　‘唰——’
　　长剑出鞘，带着锐不可当、一往无前的架势。

　　这柄长剑上的锈迹早消失的一干二净。
　　朴素的剑身无其他优点，只是光可鉴人，看起来锋利无比。

　　剑身出鞘的瞬间，松田阵平能明显地感知到视野渐渐模糊。
　　对常人来说约莫是不甚明显的，估摸着是没有真正地使用这柄剑的缘故。

　　松田阵平有着预感，若是他当真用这柄剑来劈人鱼，大概会瞬间瞎掉。
　　他的预感一向很准。

　　松田阵平将剑重又收了回去，要是真握着这剑走出长廊他估计能近视到八百度。
　　他可不打算等会儿用一只近视八百度的眼睛去打架。

　　那么……该准备收容了。
　　松田阵平提剑离开长廊，重新站定在空旷的歌剧院。

　　“喂，你听的见吧？”他忽然说，“都说了，你唱歌真的很难听。”
　　“——比我唱的还烂。”

　　话音未落，疾风袭来，人鱼朝他裂开一个血腥味满满的笑：“呵呵，没品的家伙，这次我要你的心脏。”

　　人鱼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这次松田阵平不闪不避，任由人鱼锋利的指甲穿破他的胸膛。
　　——只有在人鱼攻击时，松田阵平才有把握砍中这个会瞬移的诡异，所以这一击他不能躲。

　　而长剑出鞘，正好切开皮肉筋骨，留下一个光滑的疮口。
　　人鱼蓝色的血液溅到松田阵平身上，冷冰冰的，顺着脸颊滑落，一路滑过脖颈和锁骨，滑进衣领。

　　那颗可怖的头颅还带着癫狂的笑意，‘咕咚’一声滚落到地面。
　　歌剧院渐渐消散，伴随着天旋地转，再次回到漆黑一片的游乐园。

　　“咳、咳咳……”松田阵平捂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血。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攻击的缘故，人鱼的攻击偏了，并没有挖出他的心脏，只是穿过的肺部。

　　肺部火辣辣的疼，每一次呼吸气管都像是被火灼伤一样，吸入的空气经过气管，带着血腥味。

　　即使如此，仍有更糟糕的——松田阵平已经呼吸困难了。
　　人鱼的指甲仅仅划去了一小部分肺部，但就算如此，就算在现代最好的医疗设备下，松田阵平依旧活不了多久。

　　他又呕出一口血来。
　　眼前是一片虚无，估摸着眼睛是彻底瞎了。

　　松田阵平这次是真的快死了，肺部缺了一块，就算是他以特别部门的体质也只能窒息而死。
　　他手上也没有‘薄荷糖’了。

　　这次的诡异确实只能勉强算A级，偏偏祂克制松田阵平的能力。
　　他可能要栽在这了。

　　松田阵平艰难地呼吸着，忽然感受到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入空荡荡的眼眶和破开的胸膛。

　　肺部的痛感渐渐消散，眼皮微动，能在一片黑暗中看清面前的景象。
　　左眼塌下去的眼皮再次被眼珠撑起。

　　顺着脸上流淌下的金色液体的方向看去，一只白皙的手腕被划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汩汩流出金色的血液。
　　来人穿着白色丝绸上衣，下身是黑底金色的马面裙，耳垂坠着铜钱耳坠。

　　她生得一张眉眼精准的脸，眉间一颗朱砂痣，看起来颇为冷淡，气质清冷出尘又生人勿近。
　　看着是个高岭之花，还是要羽化登仙的那种。

　　高岭之花低眉垂眸，对上松田阵平重新长好的眼球一点也不高岭之花道：“嗨，松儿，你还活着吗？”
　　不等松田阵平回答，她又兀自笑起来，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道：“好了，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肯定会活着。”

　　“……活着。”松田阵平迟来地答道。
　　他大口地喘着气。

　　……啊，活下来了。
　　松田阵平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