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十六章：巧若成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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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找江南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解决。
沈唯臻始终记得自己是双山派的弟子。可是，他却干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犹记当初救出江南后，奚澜给江南上药，见她身下有一绢帛样事物。正心烦意乱，不及细看，就跟它丢给沈唯臻，而沈唯臻心绪之不宁不亚于奚澜，看也不看顺手揣怀里了。所以谁都不知道，那张绢帛正是秋叶山庄的传家宝，秋叶剑法的图谱和内功心法。
——多年后江南问沈唯臻是怎么学会秋叶剑法的，沈唯臻如实说了。虽然江南早已想不起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不过沈唯臻能会还是太好了。
知此，江南略有失望地说：“原来是对着剑谱练的啊，我以为你是在地牢看我用扇子演示过一遍后才会的。”
沈唯臻喃喃道：“说起来真可能是缘分吧，在地牢看见剑花的时候，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不过……”他突然脸黑了，“我自学成功也不简单吧！在那种鬼地方！一个人！不练剑会无聊死啊！”
江南吓了一跳，默默想我也是自学啊也是一个人啊而且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呢……
发现绢帛的沈唯臻决定练秋叶剑法了。他仔细研究了招式，忽然想起江南在地牢中对付霄辰的剑招，难以言喻的感受又在心头泛滥。
促使他做此决定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体内的毒药“烟花”又发作了。
曾记得江南说过，“烟花”需要服下五颗解药，现如今，他才吃了一颗。
所以说为什么这么多事情都阻碍他存活的道路呢！
沈唯臻不知道催动内息会加速“烟花”发作，他尝试着运气压制或牵引毒素，不仅徒劳无功，更惊讶地发现自身的内力如同被天狗吃了的月亮一般迅速消残。最后，在他的内力几乎消失殆尽，与普通人无异时，他才觉得身体状况有所好转，毒素似乎吃光了他的内力，消失了。
——当然这是瞎说的。事实上，“烟花”的确会大量消耗内力，但绝对不存在没有内力便消失的可能，反而会变本加厉。沈唯臻有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在内力耗尽的最后几天，他发现了一种植物，生长在石缝中，叶子是紫色的，上有零星的斑点，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陌生的植物会结一种其貌不扬但可以吃的果子。而且，味道还不错，吃下去后，神清气爽，仿佛四肢百骸都捋顺了一遍。那几天，他一直在吃这种果子。
直到很多年后，江南问起这段往事，沈唯臻才知道，他吃的是天底下惟一可以救他的灵药，石斑紫。
真是走运啊。
这样的沈唯臻不仅活了下来，而且内力为零的身体可以接受全部新的内功心法而不用担心冲撞致走火入魔。
但如此一来，他，还能算双山派的弟子么？恐怕是……
在内心争斗一天后，沈唯臻对着家乡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握着绢帛，坚毅的眼神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雪山都会微笑了吧，为这浩瀚天地间鼓动的心跳。
沈祜霖摆流水席的时候，向双山派递过请帖，恰逢门主管亭庄闭关修炼，于是来参加筵席的是以前管亭庄门下二弟子诸言。管亭庄只直接教导五位弟子，后来的大多由这五位师兄指导。诸言便是直接指导沈唯臻的，和他关系也很好，虽然也会赞赏沈唯臻的武学天赋，但更多时候是对他的懒散咬牙切齿。
诸言来时，沈唯臻惊喜万分地冲上去：“二师兄！你来了！”
诸言当时是吓了一跳．毕竟他记忆中的沈唯臻是个散漫又软骨的人，而面前这个健壮俊秀的年轻人，却是看不太出那时的模样了。就好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他自己，嗯，是的。诸言满意地点点头，笑应：“阿臻，这么多年，你跑哪里去了！”
沈唯臻微微一笑，拉过诸言：“哎，一言难尽，先入席吧！二师兄，这些年不见，可有忘了我？”
诸言一挑眉，顺手一拳擂在沈唯臻背上，笑骂：“臭小子还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是谁先跑得鬼影也不见一个，我差点把整个金陵城翻过来！哎，听说那天有个消息，风玉楼的嫣红也失踪了，怎么，你们俩，私奔了？”
“啊，哪里的事。”沈唯臻略略走快两步，脸朝前看，这样诸言就看不见他眼中深邃的情感了，“师兄我和你说，嫣红可是真人不露相呢。”
“哦？说来听听？”诸言被勾起来了好奇心。
“她实际上……”是雁翾宫少主。本来想说出的话卡在了喉间，沈唯臻顿了顿。他如果这样说，二师兄必会刨根问底，说不定会触及最不愿意与人分享的禁地……只是一瞬，沈唯臻嘻笑开口，“她会飞。”言罢，冲诸言真诚无辜地一眨眼。
“呼！”一记师兄弟问表示友好的问候又落在他身上。
诸言说，师父派人找了沈唯臻很久。跟南北有交往的门派都递了拜贴和画像，请求寻人。直到三个月后，身心俱疲的沈祜霖造访，表达了谢意，并表示不用再麻烦，师父才收手。
诸言说，师父有次在指点五个入门弟子武功时，冷不丁冒出一句：“沈家那小子资质不错，就是人懒，得过且过，所以才给诸言你带。”
沈唯臻默默听着诸言的叙叙叨叨，眼眶慢慢红起来，忽得就落下了眼泪。
诸言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话都哆嗦了：“你，你怎么了？”
沈唯臻摇头，用手背擦去忘情的泪，继而微笑：“师兄，师父什么时候出关？我要见他！”
诸言的目光落在沈唯臻脸上，忽而一笑：“三天后。”
于是三天后，沈唯臻踏入了双山派。
这里没有什么变化，入门即是宽敞的习武场，左手边是花圃，右手边是池塘，风吹树叶哗啦啦响动，恍若自己离开的五年只是一场梦。
沈唯臻痴迷地望着熟悉的风景，脑海中倏地浮现出少时和同伴上树玩耍的事。正兀自微笑，忽听一声和蔼的呼唤：“沈唯臻。”
沈唯臻大震，之前准备的各种话语时消散。他呆呆地转向出声处那个面带慈祥笑容的长者，掠向前去，扑通跪倒：“劣徒沈唯臻，拜见师父！”
管亭庄扶起沈唯臻，微笑道：“你的经历，诸言都与为师说了。无论如何，你回来就好，你们可以长本事，长见识，在为师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了。”
师父的宽容和体贴让沈唯臻更加难过。他硬着头皮，说道：“徒弟学艺不精，沦入贼人之手，实属活该。只是，只是徒儿身中奇毒，本门功夫消失殆尽。于山谷五年，又习得另一剑法，幸小有所成。徒儿惭愧，请师父责罚！”
管亭庄注视着沈唯臻，目光温暖而慈爱。他开口道：“你身遭大难，为师又怎会加责于你？不如，你和思浩切磋一场，也让为师看看你的修为。”
陈思浩，管亭庄门下大弟子。此刻正垂手立在管亭庄身后，闻言，锐利的目光若有笑意看向沈唯臻。
沈唯臻抬头对上陈思浩，亦是微笑道：“师兄，请。”
此时门派中弟子已做完早课，恰巧为陈沈二人空出了场地，三三两两聚在四周围观。沈唯臻微不可见地脸色一赧，倒不是担心落败，而是觉得人太多，不好意思了。
陈思浩为管亭庄衣钵弟子，一手剑法尽得管亭庄真传，近年来在江湖上也隐隐有出头之势，败于他手也情有可原，只是沈唯臻幽居五年，又一路奔波，心无他顾下江南，性子略有拘谨，脸皮也薄了几分。
先前落落大方，原以为这次比试再无第四人知，见如今情势，恐怕第四百人都要知晓了！
沈唯臻向陈思浩拱手致礼，然后解下腰间佩剑，道：“敬之不才，师兄是见笑了！”言罢，手一动，掌中剑竟恍似溢出寒气，剑光森冷。只有沈唯臻清楚，这只是含梅伏雪剑法的起手式，寒风乍起。
管亭庄默默看着，忽然，眉心微皱，神色复杂，好似在回想什么。
长剑交响，叮当之声不绝。剑身相擦时发出的呲啦声，让人忍不住牙都酸了。陈思浩忽得使劲，凌厉的剑气织成一张密实的渔网，劈头压下来。沈唯臻无处可躲，顺势挽出一朵刚气十足的剑花，从剑尖弹出，飚射出去，好似把那无形的渔网扯了个口子。
两柄剑叮叮当当交战百十回，两人换步移形，从东打到西，从南打到北。陈思浩唰得一剑横扫开去，被沈唯臻腰身一矮以一招\"铁板桥\"险险避过。沈唯臻顺势贴地攻向陈思浩下盘，陈思浩猛力缩身高高跃起，又头下脚上地剑指沈唯臻而去，沈唯臻敏捷地后退开去，复又杀来。
这一空隙已足够陈思浩落地，剑尖触地即弯但不折，陈思浩站稳在地上，剑身又和沈唯臻的剑粘在一起。环环相绕，金石之声不绝，隐约有火花迸溅。须臾，只听一声刺耳的尖响，两个人的剑同时脱手，咣啷两声摔在地上！
沈唯臻和陈思浩静默半晌，相视一笑。
“师兄（师弟），好功夫！”
陈思浩拣起自己的剑，回想刚才的过招，不禁疑惑沈唯臻用的是什么剑法。不是他很快就知道了。
师父管亭庄脱口而出：“沈唯臻，你告诉为师，你的秋叶剑法，是从谁学习的？！”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十六章：巧若成书（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