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灯元节 ...
-
“咯！”
怀里绑着的老母鸡拼命的刷着存在感，这些年它也算立下了赫赫战功。作为回报，君墨决定今日就带它寻个好人家，叫它寿终正寝。
“咯？”
在城下拜别了小哥后抱着鸡去了别处，君墨自知没有那些同道中人叫卖的起劲儿，眼珠子一转，打起了别的注意。
邪恶的小手悄悄来到了□□。
“咯！咯咯咯！！！”你小子不讲武德！
这声音却是给力，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回头客，一圈问答后却没能脱手。虽说卖的贵是占一些因素的，但君墨相信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鸡，叫的不够响亮！
于是老母鸡的屁股又遭了毒手，不安的在怀里挣扎，这力道可不小，稍不留神就给它放跑了。
刚才最先来的婆婆其实并没有离开，在几步不停的徘徊，瞧着天都黑了。君墨也懒得再耗下去自降了十文。
“120文卖了！”
果然那婆婆连忙小跑过来，生怕人抢了先。却还是嚷嚷着贵了贵了。
君墨献宝似的把鸡举了起来“婆婆，我这可是精养的老母鸡，个体都比别家的大些呢！何况现在民生吃紧可没几家舍得拿出来卖，也就我家大人过节图个吉利，过了这个村可没这家店了啊！”
话头一转“哎，这位大娘你要不来瞧瞧我家土鸡怎么样？”
婆婆立刻不乐意的掏出了荷包“我先来的，我先来的。”接着慢慢索索掏着钱，还不忘说上一句“贵了，贵了，要不是咱孙媳妇......”
交手后，君墨连忙冲进了城墙里，就怕被婆婆逮住问秃屁股的事。
进去了可别有番天地，大人，小孩子们穿着新衣嬉戏追逐，一路上红的，黄的，直叫人一眼望去迷了眼，乱了心。
门窗上纸糊的金鱼吐泡泡，纱做的猴子眨眼睛。走马灯里猫追鼠，荷花灯上立蜻蜓。
来不及多看，第一朵烟花炸亮了天，小贩们齐齐在铺子前点亮了灯，柔和的光晕编织了一场美梦，请君入瓮。
百姓们欢呼雀跃，大街上车水马龙。
君墨挑了个小巧的南瓜灯，穿梭在大街小巷。还是如往常一样，人流把自己往哪里推，自己就去哪里凑热闹。
“你们凡间好生有趣，怪不得都说人间烟火易扰清静，让人流连忘返，误了仙途。”
“这热闹确实难得，但总让人提心吊胆。”
“怎说？”
“仙长且看着吧。”
“半大的孩子怎的说话老气横秋，不好不好。”
君墨只灿烂一笑指了指右边“我们去猜灯谜吧!”仗着个头小，君墨很轻松挤到了最前面。
“哪来的毛头小子？”锦衣男子正想发火，顾及着旁边的小姐，也只好忍着。用折扇拍了几下袖子，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了样。随后收起来嫌弃的嘴脸，热情的对着妙龄女子献着殷勤。
“梦小姐，你瞧瞧想要什么，本公子都给你赢来。”
那女子面容娇羞，有些不好意思的揪着手帕。
男子自信的念起了第一个“两姐妹，一样长，酸甜苦辣她先尝。”君墨立马接下他的话“是筷子！”
老板立马转了过来将牌子取下“好个冰雪聪明的娃娃！”随即递过一串冰糖葫芦。
那锦衣男子可不服气，又把目光转向了下一个“烟火勿近便放心。”这个着实有些难度，人群里交头接耳好半天也没人答上。君墨将酸甜的山楂咽了下去，含糊不清的回道“我，我知道，是个，恩字。”
“对了！”
老板牌面一翻又是一片喝彩。
“四只脚的物件到了晚上”
这题甚是简单，牌面还没读完就有几人抢答，当然还是君墨最快“床！”
老板和蔼的给了我一串金铃和小盒糕点，平民家的小孩当然欣喜若狂“谢谢爷爷！”
“咦，那个谜题好难哦，早不说晚不说”君墨将声音压得很小只让旁边的人听见“早不说晚不说是什么时候说？奇怪。”
锦衣男子眼前一亮，一把阖上折扇“中午说，是个许字！”
“对了！”
君墨顺势露出一副崇拜的样子“哥哥好生厉害。”
“那是自然”男子一扫被抢风头的郁气，得意的接过老板送来的彩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这是为姐姐赢过来的吧，簪子上还有蝴蝶，好漂亮！”
童言无忌最是不会骗人的，少女面带彩霞，眼中似有泪光浮现，推拉了几下欲说还休的跑开了。锦衣男子这还有什么不明白，丢下一块银元，火急火燎的追了出去。
君墨蹲下身子遮住他人的视线，悄悄把东西放入衣袖，混入人群中走了。
“五两银子说扔就扔，真是财大气粗。”
“五两银子很多吗？”
“很多了。”
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松阁，一名小厮正念着刚落下的绝顶诗作。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①
“好诗，好诗啊！”
“不愧是我郡国第一才子，文采着实过人。”
君墨嗤笑一声走了出去“这诗应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站得太高，糟了忌惮，与我那可怜的夫子一样，给市民小人陪了乐子。”
重华回头一望，松阁门口依旧人满为患“他们为何都在外面围着。”
君墨不在意的将手举了起来，穿过人海，正巧托起了楼檐处的风灯“松阁可是文人墨客的场所，我们这些布衣哪能进去，仙长你说是吧。”
“是也不是。”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河面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君墨拨弄着水，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藏着多少美好愿景。
不远处的凉阁里两个少年趴在栏杆上吃着点心，“咦，那是不是承小王爷？”
旁边的少年吐了颗瓜子“斜眼了吧，小王爷早些天就和郡主一家去京城了。那桥上分明是容家的公子。”
“容家？可是前些天被你大哥砸了场子的容家？”
“好像是，管这些干嘛，走走走，晚些可见不到香楼里的姐姐们了！”
等两人跑的没影后，被无视到底的君墨这才起了身，将手上残留的水珠往腰间随意擦了几下“走了？”
“怎么，你还怕他们？”
“不是，我是说承小王爷和郡主一家走了。”
重华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夫子说过承小王爷是南明王的独子，按道理而言轻易是回不了京城的。我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想不出来。该死，这些权贵们在打什么鬼主意？”
君墨按了按太阳穴也不多想了。
算着时辰去了酒馆，果然在最外面的桌子上找到了个熟悉的人影。“嗝~这宫廷御宴酒啊嗝~不及老儿手中，这杯，桃花酿嘞~”
君墨不忍直视，一把上前揪住了他的耳朵“老头子！”
“哎哎，谁这么大胆啊！敢揪丘老儿的贵耳，哎哎，小舞，小舞，满上，满上！”
“老酒鬼还不知足呢。”老板娘是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长相成熟妩媚，欠身在君墨略显婴儿肥的脸颊上留了个香吻。君墨可消受不起这温柔乡，连着耳根的腾的一下烧了起来。“
“真可爱，长大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娃娃。”
“小舞，小舞，老儿也要，嗝~”
“要个屁！”君墨费劲扒拉的把喝的烂醉的老头拖出酒馆，背起来稳步往城门走去。
“别走，嗝~我还要喝！”
“咚！”
老头子疼的打着滚嚷嚷“哎呦喂，小兔崽子，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样对我的！”说完脑袋一歪，就地而眠了。
“把钱交出来！”
偏僻的地方没什么人靠近，倒是方便了这些阴沟耗子们。“我说怎的浑身不自在，原是你们盯着我呢。小爷我今日心情好，不想与你们计较，让开！”乞丐们好不容易遇上个好拿捏的香饽饽，自是不会放弃。举着些破木棍便冲了上来。
一群乌合之众。
一分钟后，君墨吹着口哨，背着老头晃晃悠悠的走了。
背后是捂着各个部位，哀嚎着的乞丐。
城门下的守卫喝酒打拳，对进进出出的人们笑脸相迎。
君墨也讨了份喜庆，荷包里多出了几颗麦芽糖。骂了几下背上甩酒疯的老头，加快速度赶回了村，要是被人中途瞧见，一定会让那人大吃一惊。
这速度快的和马车别无二样了！
村里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有经验的几个中年人甩着长鞭，旁边是烧滚了的铁水，村里胆子大的就穿梭在火星中，胆子小的就躲得远远的，拍着手喝彩。
君墨本想停下来多看看，脚步一顿，颈子上便传来一道窒息的“快感”。
“怎么不走了，驾！嗝~驾,跑给老，嗝儿~”天杀的，最后还是村长帮忙把这个麻烦一起送回榻上。
“村长小心点走！”
“好好好，早些睡吧！”
君墨合上门，穿过杂屋去了墙角处。三米高的土墙可挡不住什么，脚下一蹬，借着力潇洒的翻了过去。
黑子家的田地有7亩，一般都是拿来种萝卜，土豆，豌豆荚这些好养的菜物。君墨勾着身子，没叫前堂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发现，悄悄去了东墙的瓦屋外。这里寂静极了，昏暗的破屋里只点着一盏茶灯，浅浅在土墙上划出几道光圈。
透过墙缝，黑子双手合十，挺直了腰板跪在青石上，额头通红的像是要沁出血来，正前面摆着的是十几个先人的木牌子。“小墨子，我知道你来了。”
君墨看不见黑子的脸，只轻声扣了几下门。
村里的规矩，两人心照不宣，没有再说话。
一刻钟后，只留下祠堂里孤寂的背影和门槛下小盒杏仁味儿的糕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灯元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