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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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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柏绷紧嘴唇,一语不发,眼睛死死的盯着桌面上的信封。偷窥别人隐私这种事情他向来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让他注意的是,信封底上的一行用蓝色墨水写的小字。
“To杨安”
字迹娟秀。大概也是字如其人。
“老杨要是知道我把写给他的情书给拦了下来,不知道会作何反应。”陈柏在心里如是想到。
身旁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
陈柏伸手去拿,胳膊肘碰到了书桌上的另一样东西。
他没怎么在意,拿起手机,红色的方框显示是一通广告电话。
陈柏摁下手机,放回桌上,视线落到了刚才碰到的物件上面。
是本习题册。中间好像还夹着什么东西。
拿到手翻开书页,里面是一张照片。
是那张罗意小时候的照片。寒假前韩文宣从国外托罗意带回来的,因为之前已经见过这张照片了,拿到手后没仔细看就塞进书里了。
陈柏此时想想,好像有些奇怪,“他给我自己男朋友的照片干嘛?!”
双手拿着那张照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对着灯光一照,发现背后有墨迹。
陈柏将照片反转过来,背后的确是写了一行字。
“杨子安!”陈柏看着那行字,喃喃道。“谁?没听说过杨安还有个哥哥?”
陈柏靠在椅背上,想着这个名字。
“杨子安?难不成是杨安家的亲戚,可就算是杨安家的亲戚,寄给我干什么?”
陈柏给韩文宣发了消息。
半个小时后,韩文宣回复了。
陈柏看到屏幕上的回信,瞪大了眼睛。
杨子安——杨家长子。
陈柏一脸的茫然,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信息发出却只显示三个问号。
韩文轩回了个抖抖肩的表情包,示意他也不知道。
陈柏继续追问,“那你怎么知道这是杨子安?”
许久,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一串语言回了过来。
陈柏一看,好家伙,一条一条的全是59秒的语音。
陈柏倒吸一口凉气。这得是多大的事啊!
将语音耐心地从头听到尾,陈柏感觉自己好像全部听完了,又感觉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听到。
原来,韩文宣一直对罗意拿别人照片来胡弄他这件事感到耿耿于怀,就一直追问罗意照片那人到底是谁。罗意说这是他表弟杨安,韩文轩气急败坏地冲他吼道这根本就不是杨安,杨安自己都否认了。罗意此时表示不可能,一定是杨安,一看到照片上的日期,傻眼了,杨安那个时候甚至都还没出生。罗意想了半天说,那就是子安哥了。杨子安,杨家长子。问他这人现在在哪,罗意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陈柏想起了杨安,那个一丝不苟,十分自律,表情少得可怜的杨安。
突然感觉一团迷雾向他起来。
冥冥之中,陈柏觉得,杨安离自己好像越来越远了。
“小木偶。”有的时候看着杨安的背影,陈柏会莫名的想到这句话。
真是奇怪!
陈柏想到给杨安发消息。又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说过暑假会去爸爸的公司学习。可能会一段时间见不了面。
出发日好像就是……今天。
陈柏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啊?知道谜面不知道谜底的感觉最难受了。
这几个人真是给他出了个巨大的难题。
罗意也不在,神出鬼没的。
钥匙?
陈柏想起来了,之前罗意出国的时候,给杨安留了一把钥匙。
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罗意,找不到他本人,那就找他留下来的东西好了。
第二天,陈柏起了个大早。来到杨安家门。按了下密码就直接进入房间了。
房间还是和上次他来是一样,整齐,空荡。
陈柏穿过客厅,直接来到杨安房间,杨安告诉过他钥匙放在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陈柏拉开抽屉,那把钥匙果然躺在那里。
陈柏拿到这把钥匙,仔细瞧着。上面的花纹雕刻地极其的精细,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整个看起来小巧且贵重。
这么小的钥匙,上哪去找合适它的锁箱呢?!
陈柏这么想着,在椅子上坐下来。杨安这里应该是没有的,有的话,他早就发现了。
“不过,”陈柏环视四周,“又不是心上人,没有理由单纯送钥匙不带锁箱的。”
发楞了好大一会儿,忽然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走来走去,想半天没想出来到底忘了什么。知道肚子咕咕叫,这才想起来,小食魔竟然还没吃早饭。
真是太对不起这个称号了。
于是拿起手机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要他在杨安不在的时候动他的厨房,杨安回来,这厨房可能就没了。那他八成是要被禁止入内了。这可不行啊!
在等外卖的过程中,陈柏无聊的晃来晃去。这里他来过实在太多次了,都已经没什么新鲜感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是哪。
饥饿的感觉猛的袭来,陈柏瘫在沙发上,无力地盯着天花板。房间里变得静悄悄的。
只听得隔壁的门一开一关一开一关。也真是奇了怪了,以前来也没听见邻居有这么大的动静,莫不是今天正好赶上他们家修门。
还有啊,这送外卖的不接早上的单吗?怎么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到啊。
据陈柏估计,人在饥饿的时候,常常会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突然间,门响了。陈柏扭动了下身子,让自己从刚刚的无力死机的状态中解放出来。这一下耽误了几分钟。就在他做这些的时候,听到门推开的吱呀声。
陈柏的身体僵住了。
我去,这怎么个事。这可是白天啊?!咋的,就蹲着我呢?
短短几秒钟一连串疑问接踵而来。
他马上就拿定了主意。坐着,按兵不动。已是寒冬,攥着手机的手心却有些出汗,手机屏幕上蒙上一层雾。
视线盯着门口,不放过任何一个动静。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柏听到一声嗤笑,笑声很是熟悉。
很快就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什么呀!”陈柏长舒了一口气,“罗意哥你能不能别吓我。”
罗意哈哈大笑,像极了恶作剧成功的小孩。
边笑边把手上的外卖递了过来,“你的早饭,放门口了。”
陈柏道声谢接过。
边吃边看向罗意:“老杨他昨天走的,没告诉你吗?”
罗意盯住他道:“那我今天可是扑了个空了。视线下移,又问道:“那你呢,来这里是要干嘛?拿这个啊?”
陈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把小钥匙好好的被放在哪里。
陈柏脸有些发红。看着罗意,后者的态度淡淡的,没有责怪,也没有嘲笑。
陈柏放下心来,把自己来这的原因一五一十的讲了。
罗意听完表情仍旧是淡淡的,好久早就料到了一般。
反正自己已经和盘托出了,陈柏就开始大快朵颐。
等到风卷残云,一扫而空。罗意说话了。
“走吧,我们出去聊聊。”
陈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听话。
“好。”
拎起垃圾袋就往外走。
罗意将钥匙揣进口袋,临走前还给窗户开了点缝。流动室内的空气。
从昨天晚上陈柏心中就有个想法:这件事找罗意问是最保险的。
韩文宣托他给自己寄的那照片,罗意不可能不知道。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说不定,就是取得了罗意的授权之后,韩文宣才记得那张照片。
这样以来,他今天出现在杨安家里就合情合理了。
陈柏想到这里,问罗意:“你今天是不是来找我的?”
此时,他们已经坐在了一家奶茶点的二楼。因为是早上,没什么客人,整个二楼也只有他们两个。
罗意啜饮一杯手里的奶茶,慢悠悠答道:“今天来找你的可不止我一个。不过我现在把你带到这里,他们去了也只能扑个空。”
陈柏神经一震,忙问道:“还有谁找我?”
“谁知道呢?你突然闯进你别人家,被晨练的老大爷看个正着。好巧不巧这老大爷就住在杨安家对面,昨天还和搬走时的杨安告了别。你说,人家看到你天不亮鬼鬼祟祟的进来,心里会怎么想。”
陈柏抗议道:“我哪里鬼鬼祟祟的?”
罗意小声笑道:“猫着腰,掂着步,还不鬼祟?”
陈柏也笑了。
这一来一回的打趣算是融合了今早初见时的尴尬气氛。
陈柏问起杨安,罗意说他出国了。
“出国了?!”
“是啊,被他父亲勒令出国。”
“哦。”陈柏点点头,“老杨跟我说过,他父亲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事业。”
“对啊。惨喽!”
“不能遂自己的心志过日子确实很惨。”
“那你呢?”罗意问道,“你会遂自己的心志过日子吗?还是说,一个人两个人都没什么影响。”
陈柏知道他指的是杨安的离开对自己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想起刚才在空荡荡的房中一个人走来走去的情景,陈柏还是觉得两个人要更好些。
罗意摊开双手,手心里放着那柄钥匙。
“等你坚信两个人比一个人更好些的时候,这把钥匙就送你了。”罗意顿了顿,犹豫着还是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为什么要给我那张照片,杨子安是谁?”陈柏逮住空隙就迫不急待的问了这个问题。
罗意淡淡道:“杨子安是杨家长子。”
陈柏急切地问道:“然后呢?他和杨安是什么关系,怎么长得这么像?”
罗意的回答让陈柏做梦都没有想到。
罗意说:“因为杨安就是找着杨子安找的。”
什么?!
陈柏的脑袋炸了。
此刻的他好像一个不懂音节的小孩子。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甚至于,不能完整的复述罗意口中的这句话。
“什……什么,”陈柏结巴道,“找什么?”
罗意看出了他的不安和失措,随即抛出了一个更为易懂的词。
“替身。”
他如此说道。
可陈柏还是不明白,“谁是替身?”
罗意这次的回答加重了音量:“杨安。”
轰——
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陈柏坐下后就一直双手捧着奶茶。此刻,他的双手颤抖,奶茶沫已经陆续地洒到了桌上几滴。
罗意给了点时间让他喘息。等陈柏喝了几口奶茶,稍稍镇定下来后,罗意开始继续讲。
“杨子安,杨家长子,也是杨家唯一的孩子。七岁时病逝于杨家祖宅。父母悲痛欲绝,从祖宅搬出。一度与家族中人失去联系。两年后,杨家再度搬家,我们上门拜访,看到了和当年子安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孩。和两年前的子安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人的模样。一问,正正好好也是七岁。听大人们说,这是婶婶在医院做义工的同学发现的,两年前子安病重的时候她来看过一回,看到那个小孩就肯定了是子安。于是联系叔婶,这才有了接下来的故事。”
房间里渐渐暖和起来了,罗意将外套脱下。喝了一口继续讲。
“小孩原本住在孤儿院,火灾后失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带回家后,一句话不说,问他叫什么也不说,就照着老大的名字给他取了个杨安。”
讲到这,罗意的表情有些变化。陈柏听到他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骂的什么。
罗意幽幽地长叹:“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他,他的命运从他被带进家门的那一刻,不,从他被义工阿姨发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他,杨安,最终命运只有一个,成为杨康裕的接班人。”
说完,愤愤地将杯子里剩余的饮料一饮而尽。
罗意的语调苍凉悲壮,听的陈柏鸡皮疙瘩直起。
陈柏看到罗意拿起靠背上的外套,便将自己的饮料也一干而尽,跟在罗意身后下楼。
站在门口,吹着街上的冷风,意识又清醒了几分。
细细咂摸着那些话,与这北风倒也相得益彰。
寒冷刺骨,沁入骨髓。
陈柏站在门口,不知何处去。
杨安此时在哪里做什么呢,这一切他知道吗?
话语哽在喉咙里,好不容易发出了点声响,又被冬风呜咽着退了回去。
天,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