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云闲且安

12、第 12 章

　　漫长的夏季总是带着些许的无聊。燥热搅得人心神不定，教室里的风扇形而上的转。男生们在操场上打球，后背被汗水浸湿。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柏坐在那里，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尖低落下来，砸到了地上。在蓝色的橡胶地面上形成了黑色的斑点。不一会儿，就被蒸发的无影无踪。

　　两个班的联赛，作为篮球主力队员的陈柏碰上了校篮球明星王境，彼此都誓要打对方个落花流水。
　　双方你来我往，步步紧逼，谁也不让谁。
　　上半场打了个平手，陈柏坐在球场边，低头苦想对策。
　　视线紧盯着地面，俄而，视野中出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陈柏抬起头，汗珠在睫毛上抖了两下，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杨安递来纸巾：“擦擦。”
　　“友谊赛，不必太在意。你发烧刚好，身体要紧。”
　　陈柏背部紧绷，一言不发。眼神朝向篮球架。
　　杨安拧开矿泉水瓶，递给陈柏，“想赢就赢吧，我在这陪你。”

　　哨声响起，中场休息结束，陈柏英勇地向篮球场走去。
　　在最后关头，以一个漂亮的三分球使5班同学稳坐冠军的宝座。

　　陈柏并拢两指，朝杨安所在的观众席敬了个礼。他此时的心情像喝了一杯刚从冰箱里拿出的橘子汽水，畅快。
　　杨安起身欢呼。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相互握手，陈柏点到即止。握完手迅速跑向杨安。
　　身后的王境表情很忧郁。

　　在观众席中，有个女孩紧紧盯着比赛的进程，盯着她眼中那颗最耀眼的明星。胜负落定，女孩的心激动不已。
　　当陈柏向观众席敬礼时，两人的目光有刹那的交汇，女孩脸红了；像八月晴天的太阳，火辣辣的，眼神慌忙闪躲。
　　“言言，你脸好红啊，是生病了吗？”坐在女孩身侧的李卿问道。
　　“没……没有。”谭言嗫嚅着。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啊。”
　　“不过，你居然会对篮球感兴趣，真的少见呢？是因为你和陈柏是老战友么？”
　　“那都是父辈们的事了，我们两个其实没什么交流的。”
　　“是么，可我觉得陈柏还挺仗义的，那天要不是杨安拦着，差点就跟程可利出面干架了。”
　　旁边一人接着道：“要说程可利真是个混蛋，早就应该把他调走了。”
　　想起那天的事，谭言的表情红一阵青一阵。李卿挽着他的胳膊，“现在这样也挺好，把你调到我旁边，我再也不用跨越大半个班级去找你了。”
　　谭言看着李卿，心中尽是感动。
　　“我们去找陈柏吧。”
　　李卿和谭言来到篮球场门口，看到角落一侧人头攒动。李卿拉着谭言，拨开人群，惊讶的发现被一群人怒气冲冲围绕着的是刚刚得胜的陈柏和班长杨安。
　　李卿心想，六班就是玩不起，输了还找茬。正要上前说理，听见一人悄声道：“哎，那是高三的卢定方吗？”
　　另一个说：“可不是嘛，估计是为他小弟来报仇来了。我看呢，五班这次摊上事了。”
　　其他人听到了，纷纷八卦起来：“哎，“哥们，这个卢定方很大能耐吗？”
　　“武术世家，跆拳道黑带，一掌把人拍进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你说厉害不厉害！”
　　有胆子大的问：“那他怎么还没有被开除啊？！”
　　李卿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看向包围圈中心，站在陈柏和杨安对面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卢定方。这人看上去就自带一番威势。逼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看上去自带压迫感。

　　陈柏和杨安在篮球场门口，碰见了一个学校的风云人物——卢定方。
　　看对方的架势，肯定不是偶然碰到的，陈柏心内大叫一声，“不好，仇家找上门了。”
　　低声对杨安道，“卢定方这次肯定是为程可利被开除一事找你麻烦的。奇了怪了，他不是因为打人被停课了吗，怎么会来这么快？！”
　　杨安面色不惊，看着来人。沉稳问道：“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卢定方走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反问道：“我为什么来你不知道吗？”
　　杨安依旧波澜不惊，笔直站立，“我不知道，请你直说。”
　　卢定方哈哈大笑，转身对着众人，“我是因为程可利来找你的，他说是因为你才害得他被开除。”
　　陈柏开口：“他的话你也信！杨安又不是校长，怎么能说开除谁就开除谁。”

　　人群再一次窃窃私语。
　　“这程可利真是人渣，都被开除了居然还想着倒打一耙。”
　　“好家伙，要是每班都有这样的同学，班长岂不成了高危职业了。”
　　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虽细如蚊蝇，却也传到场上对峙的人耳中。
　　卢定方声如洪钟：“我今天不是替程可利的来报仇的。我今天来事道歉的。
　　此话一出，陈柏愣了，在场的人也愣了。
　　什么？道歉？道什么歉？他道歉？他会道歉？！
　　一串串疑问在陈柏心中炸开。
　　卢定方缓缓转身，开口道：“我为我的朋友给你们带来的不好影响道歉。也为之前做的不好的行为向大家道歉。”
　　说完看向杨安，杨安眼神如坠一泉幽潭，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卢定方挪了挪步子，深鞠一躬，脚尖冲着陈柏的方向。
　　陈柏炸了，被人这么诚恳地鞠躬，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他可授受不起，连忙将卢定方扶起，“学长你可别这样。你这样我感觉我离天堂不远了。”
　　卢定方握住陈柏的手说：“兄弟，你别多心。我是诚心的！”
　　陈柏只顾点头，无暇顾及其他。被卢定方拉着聊了许久。
　　等送走这位风云，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陈柏方才想起杨安。
　　周遭已无杨安的身影。
　　陈柏抓抓头发：“怎么走了，不是说我赢了就陪我的嘛？！”

　　李卿等卢定方走了，拉着谭言上前来，看到陈柏茫然四顾的样子，问：“柏哥，你找什么呢？”
　　陈柏看到班上的同学，随口道：“哦，你们也在啊。”随后瞪大了眼睛，颤巍巍地问：“什么？！你们也在！一直都在？！”
　　李卿爽快地“嗯”了一声。“我本来还以为是六班的人来找茬，没想到是个不认识的人。看着凶煞，人其实还行。”
　　谭言在旁边也附和：“他昨天还找我道歉了。”
　　提到卢定方，陈柏又想起了刚才的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柏回到班，迎接他的是一幕盛大的景象。
　　班上男生全部围拢上来。
　　“柏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哥，我亲哥。”赵敬之拉的正是刚才被卢定方握住的那只手。
　　一天两次，陈柏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陈柏道：“课代表有话好好说。咱别激动。”
　　说着把赵敬之的手从自己手上拿开。
　　赵敬之双手抱拳，道：“你居然能把卢定方唬住，太强了。”
　　其他人纷纷效仿道：“是啊是啊，太厉害了!”
　　此时隋贰从屋外走过大喊一声：“柏哥，好样的。老大！”
　　陈柏：“滚！你小子也来凑热闹。”
　　隋贰还想说什么，被王境拉走了。

　　陈柏回到座位，看着旁边的杨安，说道：“老杨，你怎么跑了？老班把我调到这来是要让你好好照顾我，你怎么丢下我了？”
　　杨安停下笔，看着陈柏那双无辜的眼睛，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