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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有点素,应该不是狐狸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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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
周潋不愿他出去,被慢吞吞地“威胁”了一通,只能妥协。
碍于结界的出口在别人身上,也碍于活了二十八年一朝获悉左胸膛的心脏可能不属于自己。
“如果你只是出来玩一趟,玩累了就回去,不要在人类世界乱晃。如果你想和我抢抚养权,劝你死了这条心,你现在是个黑户,没有我寸步难行。”
青臣心情不错,嘴角微微翘着:“嗯,还有吗?”
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被人卖了,对于男人来说过于漂亮的一双眼睛,左边写着柔弱,右边写着好骗,当中这张嘴说满了信任。
可信任属于梦里的阿潋,而不是周潋。
“我不是你的旧友,也没有他的记忆。”周潋眉目间没什么情绪,望着他,掺着冷淡的警告,“所以,别把我当成他。”
“我知道了。”
青臣弯了弯眼睛,接下他带刺的话语。尖锐的刺划向他早已不在胸膛的心上,现在这颗心的主人也不是许多年前山间小筑里把他惯得一身坏毛病的沈潋。
人是会生老病死的,纵然轮回之盘生生不息,可在人海中再遇到的已经不是故人。
就像青臣没料到自己还能醒过来一样,见到这个在轮回下过了几百几千次的周潋,是意外之喜。
他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这个周潋有点丑。
“还有别的难听的话吗?”
青臣微微垂下眼眸,轻轻抚上胸口。这个角度,既能看到他颤抖的睫羽,又能看到他衣襟下半片白皙的脖子,看着就惹人怜惜。这是他曾经和沈潋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智斗勇悟出来的。
“趁现在说完,我不想再疼一次。”
他坦诚直白得可怕,于是一下把刚酝酿好气场的周潋噎住了。
“……你的心不是在我这吗?”
青臣侧过头看他的目光怜爱得像是在看白痴:“把心摘了,就不会痛吗?”
周潋没有摘过心,在这方面的经验比不了青臣,于是他吃下了这不轻不重的怼。
瞥一眼青臣长及腰腹的黑发,以及浑身上下写满异时代的青袍装束。
“你有办法带个人进来吗?”
几分钟后,时黎站在两人面前,目光在周潋和青臣之间来回打转。
上次周潋有事拜托,是为了把周白白带回去,六年过去,他多了个女儿。
这次周潋又有事拜托,是为了带个好看过分的男人回去,若干年后,他是不是又能多个老婆?
周潋在某些方面的意识,确实领先别人一大步。
“你带回去的人你自己管好。”
忠义门有一套判断异常生物善恶的办法,加上他们处于直面邪恶黑暗的前线,这方面的第六感很准。
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建档立案一个不能落。
周潋当初和忠义门签过协议,具体内容时黎并不知晓,但周潋本人以及他底下的档案资料保密度很高。
哪怕周白白的身份登记为蛋,六年过去了,忠义门也没人找他。
至于面前这个“人”……
破碎轰塌的唯物世界观摇摇欲坠,但时黎不打算再给自己岌岌可危的政治建筑补上最后一击。
管他是人是神还是大白小青。
他面色如常地打字:人类。
“行。我进来多久了?其他人呢?”
“二十分钟。我调动了你的腕表监测,发现你还活着,准备在外面等一等。邵至卿和程云霄受了点轻伤,去营地包扎了。钟尚夷的人在外面采集蟒蛇的血。”
周潋是真的有些被他们莽住了,表情匪夷所思:“那只鸟又不是死了,一组体质特殊本来就招脏东西,要是它回来了,他们加一块都打不过,还有功夫收集血,钟尚夷拎不清吗?”
每个小霍格沃兹都是忠义门精心培养的人才,是前线的第一战斗力,但这不代表让他们送死。
“你也说过,一组的人是疯子。不过这回不是钟尚夷带头,她手底下有个毒术师,看到蛇血,抱着她大腿哭不让她走。哦,走之前邵至卿拍了几张照,你想看的话一会儿传给你。”
“滚蛋,不想看。”
周潋彻底无语,捏了捏眉心。
他这些年养女儿养得不亦乐乎,打打杀杀的劲彻底懒下来,同时某些保护欲逐渐上升。如果放在以前,他说不定会反手拉他们一块玩,但年岁使人成熟。他中二期过了,见不得别人犯浑。
沉思着,指尖在腕表上敲击的动作一顿,周潋突然想起来到这里的初衷,想问问青臣关于结界的事。
转头就见青衫谪仙般的男子蹲坐在地上,手托着下颌,朝摄像头露出招人的笑容。
负责给他拍照片建档的时黎面容清冷,耳根却已红了一片。
“拍这么久还没拍好?”
新的一张定格,不用青臣多说,时黎已经把表掉了个方向。青臣对一切都很好奇,头也不抬,敷衍地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你不要急。”
他专注地看着小小屏幕中的自己,沉吟片刻,终于选定了身份照。施施然起身,拍了拍衣摆上不存在的尘土,朝时黎微笑道:“好啦,谢谢你。”
周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从发顶到身后,又在那张颇有古韵精致的脸上划过。
有点素,应该不是狐狸精。
“如果有人解开外面的结界,进到这里会怎么样?”
“他们进不来的。”青臣说,他手指在胸口轻轻地画了个圆,然后慢慢收拢,“我们出去后,这里的通道就会被关闭。”
那就不用担心忠义门擅闯民宅了。
周潋点点头,朝时黎道:“把那只鸟和蛇的照片发给你们指挥。”
半小时后,除了周潋,陉山山脉所有忠义门成员都收到了一条撤退命令。
钟尚夷毫无形象地盘坐在地上打哈欠,看到这条命令当即欣喜若狂。
这趟任务原本只是为了研究忽然出现的结界,她手底下的人玩得杂,因此部门就把他们派来了,她不擅长这些,没活可干,只能蹲在一边看他们左摸摸右画画,无聊透顶。
钟尚夷站起来扭了扭腰,拍拍手:“家人们,指挥下命令了,让我们赶紧撤。”
留着板寸的小青年赖着不肯动:“姐,再给我几分钟!”
钟尚夷眼瞅着大部分沾有血迹的草皮树木都被扒了个干净,而小青年很有种把这里都秃噜干净的架势,撩了撩长发,镶了水晶的美甲揪住他耳朵,笑嘻嘻道:“钟尚齐你走不走?别逼我在外面削你啊。”
“别别别,姐,我走我走。”
收拾完弟弟,钟尚夷四处看了看,发现一直站在结界边上的时黎不知何时失去了踪迹,她挑了挑眉,选择在手表上轰炸他:【小时黎,你人呢?】
没几秒:【在往营地走。】
【怎么不和姐姐说一声就走,没礼貌啊没礼貌。】
【我说了,你没听见。】
钟尚夷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不过这是常有的事:【哎呀,真不好意思。那我们马上回来。】
等她慢悠悠地往营地赶,却见营地上空盘旋着一架直升机,轰鸣不断,用于攀爬的绳梯才刚被收起。
时黎抬头站着,目送直升机远去。
“嗯?谁先走了?”钟尚夷四处看了看,“那位呢,也走了?”
时黎面不改色地撒谎:“邵至卿背上伤到了,怕留疤,催程云霄带她去处理,河晏蹭了顺风车。”
载了四个人的直升机渐渐远离。
邵至卿坐在副驾,找了个不容易压到左肩胛骨的姿势,因为受了伤,她有些蔫蔫的。
驾驶座的程云霄换上了松软的普通上衣,领口宽大,能看见从脖子往下缠绕的绷带。
他本就沉默寡言,时黎让他们不要多问,他也就当看不到突然多出来的青衫男人。
直升机开到一半,迎面飞来两架同行。通讯频道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随后是一道男声:“一组还是二组?”
程云霄:“二组。”
“听说你们干死了一条超大的蛇,挺厉害啊。”
“有河晏在。”
“哟,他现在居然也会配合了,稀奇,十一组的人知道得感动哭。”
“……”
“行了,不跟你们聊了,早点回去写报告吧。”
陉山山脉尚未被开发过,罕有人迹,但并非没有,最近的一处村庄在五十公里外。
巨蟒的体积大得恐怖,超出了普通食物能供养长大的范围,赤金巨鹏的出现也昭示着这片地区不再安全。
忠义门已经发出红色警告,周围村庄该清的清,该搬的搬,同时派经验丰富的小队深入山脉内部。
因为周潋不让他说话,青臣安静倚着窗户往外看,千篇一律的山林似乎百看不厌。
任务提前结束,周潋却轻松不起来。周白白发了几十条语音,他翻译成文字,发现是一连串的喵喵喵。
完全听不懂。
周白白得哄,但不能哄那么早。他身边还有个没法坐飞机坐高铁的黑户。
“有车吗?借我一辆。”
“有,不过你要车做什么?”
“小孩子闹脾气了,路上买点东西带回去给她。”
邵至卿不是很理解他养女儿的劲儿,随他折腾:“到地了给你放下,车是部门的,你记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