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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你在深沉什么? ...

  •   一个多小时后,直升机进入了陉山山脉范围。
      林木茂密葱茏,周潋费了半天劲才从各种深浅的绿中找到那顶军绿色的帐篷。
      直升机降落在一处平坦空旷的草地上,旁边是一条半米宽的溪流。

      邵至卿解开安全带重新戴上黑框眼镜,夹着冲锋衣推开舱门跳了下去。
      一米半的高度,她半蹲落地卸了力,靴子溅起一片水花。草坪浸了水异常柔软,预判出错,着力点不稳,她身形一晃。
      但很快被一只手提住了后领,邵至卿翻了个白眼,借力站稳后过河拆桥,将手一把拍开:“提鸡仔呢?对女孩子不要那么粗暴。”

      穿着同样战术服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就走。
      什么狗脾气。
      邵至卿气急,转头朝迟迟没下来周潋喊:“你磨磨蹭蹭做什么?”

      免费看了个短剧,被吼了周潋也不生气,从行李箱里捡出必要的东西塞进包里,跳下来的时候黑色羊毛围巾差点散开,他伸手捞了一把,重新把脖子裹起来。
      这下邵至卿知道他在做什么了,震撼且无语:“你当来这度假?”

      “有点冷。”
      周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十月中旬,在温室般的城市里还感觉不出什么,但山脉形成的遮挡大大缩短了日照时间,热量不足,旁边又是水源,湿冷的寒意从脚底开始蔓延。

      “你又虚了?”
      邵至卿直接得令人发指,她看了看双手插兜差点把脸埋进围巾的周潋,难得给出今天第一份好脸色,将手里的冲锋衣扔了过去。

      周潋伸手抓住,余光瞥见有人站在二十米远的杉树边,背影巍然不动,像一座沉默的山。
      “虚个屁。”
      他懒懒道,反手扔了回去。
      “走了,去找时黎。”

      没有开发过的山路线奇葩,一会儿吭哧爬坡一会儿玩速降,要不是有老实人程云霄领路,周潋简直要怀疑邵至卿还在公报私仇。
      饶是周潋常常健身,身体素质在普通人中出类拔萃,也抵不过奔波一天的疲惫。

      夜色在出发后不久便悄然而至,在黑暗中山地跋涉会提高危险度,程云霄放慢了速度,一路上戳死毒虫老鼠蛇蚁若干,四十多分钟后终于来到营地。
      邵至卿和程云霄适应良好,连汗都没出,收了一道通讯开始扎帐篷。
      周潋坐在小马扎上喘了会儿气,时黎在他对面的桌上捏着钢笔演算得飞快,头也不抬:“刚接到消息,部门的人已经降落,大概二十分钟后到,一会儿我先带你过去看看。”

      “挺刺激。”
      失水过多,周潋仰头灌了几口,有几滴顺着嘴角一路滑到脖子,被风一吹冰凉刺骨。
      他努力伸手去够时黎桌上的纸,手长脚长但突破不了现实存在的距离。好学生视而不见,周潋只能站起来,抽了把纸胡乱擦了擦,视线恰好落在他的卷子上。
      “高中数学?”

      时黎盯着最后一道小题,应了一声,将钢笔盖起来搁在桌上。
      “走吧。”
      “不做了?”
      “思路断了,回来再做。”
      “你明年六月得高考了吧,想好考哪了吗?”
      “你的母校。”

      结界所在的位置距离营地不到一公里。陉山山如其名,连绵的山脉中央陡然断了一个大口,像是被陨石坑撞击留下的痕迹。
      “调了卫星图片,其他一切正常,只有这里显示不出。”
      他们站在这个巨坑的边缘,居高临下,底部平坦得诡异,长满了碧绿的草叶。
      时黎蹲下来扒了块石头,朝巨坑扔去。
      只见夜色中黑暗的空气陡然荡开一片涟漪似的波纹,而那块被迫营业的石头伴随着突兀的撞击声瞬间炸成了粉齑。

      时黎转头:“有什么感觉吗?”

      周潋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夜色中望不到另一头的巨坑,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没有。”

      “那你在深沉什么?”
      “我看看不行吗?”

      摁了摁额角,时黎从兜里掏出一张肉色的皮:“戴上。”
      周潋接过来,提着抖了抖,面具薄如蝉翼,几乎没什么重量。
      “嗯?我这张脸见不得人?”
      嘴上这么说,周潋很快摸索着戴上了。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科技材料,摸上去和他自己的皮肤完全没有差别,而且很难扣下来。

      “一组的人一直很好奇你这个外援。”
      “这么好奇,露脸也不行了?”
      “这次来的是一组五队的队长,她以前追星做私生粉造成了不良影响,被指挥罚过才老实下来。但我不保证她的功力有没有退步。”
      忠义门当真人才辈出。
      周潋拍拍他肩膀,郑重道:“谢了,如果有补课需要,我可以给你打五折。”

      踩着更浓重的夜色回到营地,灯光笼罩下,黑色和蓝色的战术服里突兀地冒出一身红色。
      不仅仅是衣服,连头发和美瞳都没放过,让人怀疑要不是非特殊任务不允许化妆,她能把眉毛和睫毛都染成红的。
      “小时黎,好久不见了哟。”
      她坐在时黎帐篷里,笑容灿烂,朝他挥了挥手中的家庭作业。

      时黎看了眼已经布满褶皱的卷子,平静开口:“钟尚夷,私改制服的罚金准备好了?”
      “没大没小,叫姐姐。”
      美女嗔怪地投去一瞥,随后将视线落在周潋身上,起身走到他面前,笑眯眯:“钟尚夷,久仰。”

      周潋见她飞快地摘了腕表换到右手,没有多说,伸手握了握:“你好。”
      红发美女的眼睛顿时一亮,松了手在腕表上滑动,兴奋渐渐变成茫然。

      时黎轻轻从她手里夺回命途多舛的卷子,顺着折痕相反的方向捏了捏,勉强让卷子看起来不是那么可怜巴巴。
      “他的腕表是特制的,权限设置和我们不一样,只能主动加好友。”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到了,其他人呢?”

      钟尚夷把腕表翻出花了才彻底放弃某些念头。
      “在找停机位,另外两个驾驶员不敢加塞,准备停在外围,然后爬上来。”

      时黎:“今晚先休整,等人来齐,明早再仔细勘探。”

      钟尚夷带着另一个队友去挑帐篷了,时黎将人领到自己的帐篷里,坐在桌前分给他一支笔:“晚上看不到什么,你要是想找东西,明天早点起。”
      周潋接过笔在指尖绕了两圈:“谢了,还有其他作业需要辅导吗?免费。”

      时黎给他开了一扇巨大的后门,周潋不打算辜负心意。
      闹钟到点就震动起来,周潋在腕表上划拉过去,眯了两分钟缓缓坐起。眼前的世界像是有了延迟,同身体感知到的产生了微妙的差距。
      他伸手在额头上搭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起身,从包里翻出一颗药就着凉水咽了下去。

      唐盈快生他的时候受了惊,当即发动流血,提前两周落胎。不知是不是这原因,周潋小时候身体并不好,三天两头生病,上大学前每年还要抽一个月喝中药调理身体。直到十八岁成年,换季必生病的毛病才渐渐好转。

      周潋边收拾东西,边琢磨着回去后找装修师傅在别墅外弄一个猫猫专用通道。

      营地有人轮流守夜,钟尚夷的人负责前半夜,后半夜则是程云霄。
      周潋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程云霄正坐在一棵半露的树根上玩刀,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般低下了头。

      于是周潋顺利地朝巨坑走去。

      他曾有段时间打算和忠义门以及它背后的世界说再也不见,但没过几年就被一段奇异的梦境踢了回来。
      而现在,他隐隐有预感,这段梦境将在此终结。

      山间有晨雾,凉意扑上面颊。退烧药没那么快起效,倒是让烧得隐隐胀痛的额头舒缓不少。
      雾气氤氲,但好歹还能看清边界,周潋低头看了看过于分明的边界线,决定放弃作死行为,先顺着坑走一圈当晨练。

      虽然发着烧,但他行动速度并不慢,一路走一路扔石子,都落了个同样的下场。走了近半小时,周潋渐渐察觉到了异常。
      无论是从起始点还是他现在所在的位置看,巨坑给人的感觉都是不算很规整的圆。
      出发前,他在临近的树上贴了坐标,每隔一段时间就对照着腕表计算。他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如果这坑真的是圆,或者说,如果这坑看起来真的只有那么点大,为什么从这里连接起点的线始终无法触及巨坑边缘?

      退烧药在起效,但烧久的脑子没那么快好。周潋揉了揉太阳穴,找了块布满青苔的石头坐下,撕开饼干袋,一边填肚子一边给时黎发消息。
      【这里有阵法,不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而且结界大得超出想象,霍格沃兹的小疯子们可能带不动,建议把】
      字没打完,周潋烧热了的耳朵终于捕捉到嘶嘶的响声自头顶上方传来。
      他顿了顿,手指一按半截话先发了出去,息屏,黑亮的表盘反射出周潋有些恹恹的脸色和悬在他头顶不超过半米的巨大绿蛇头。

      真的很大,大概比他两巴掌加起来还要大。

      周潋头皮都要炸开来了。
      人类对于蛇的惧怕似乎刻在基因里,就算他能手撕异灵,也挡不住这种下意识反应。

      把包丢出去的瞬间朝反方向就地滚出去两米远,几乎快挨上结界边缘了才扒住一块草皮缓冲。抬头时,周潋眼睁睁地看着颜色艳丽的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两根牙齿将柜台小哥信誓旦旦说打不湿烧不起很难戳坏的包戳了个对穿。

      周潋眼角一抽。
      他趁着巨蟒疯狂甩头摆脱背包的空挡飞快站起来,从腿套上摸出防身的刀具,然后瞄了眼巨蟒的全貌。
      这一看,又是心跳骤停。
      除了尾巴尖绞在高处的分支上,粗大如桶的身躯将一棵高达三十米的杉树盘绕起来,周潋忍不住联想到老式的家庭电话线。

      不是,这里是温带吧,温带哪来这种体型犯规的蛇?

      那边巨蟒已经甩开了背包,缠绕的身躯从粗糙的树皮表面划过,发出淅淅索索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它上身昂扬,凭借过于优越的身长同周潋平视,一双金褐色的竖瞳死死盯着他。

      周潋呼吸粗热,用余光瞥了眼手里的短刃,一时有些无语凝噎,决定回去后找忠义门的领导谈谈,看在他辅助作战那么多次的份上,让研究组设法弄个伸缩刀。
      要求不高,四十米刚好。
      他一个近战法师,遇上这种不按规矩打架的东西真的有点吃亏。

      他们相距不到五米,周潋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令人胆寒的竖瞳,无色的灵气自心口爬到右手,一路向前凝结在刀尖,只等巨蟒忍不住扑过来的时候狠狠给上一刀。
      然而等到巨蟒的半截身体都从树上滑下来,挤挤挨挨地堆在一块恶心眼睛,周潋始终不见它有攻击的意思。
      活久了的生物都有灵性,周潋竟从它眼中看出一丝犹豫戒备。

      戒备什么?
      巨蟒有胆子挑衅他自然不会把这点外溢防身的灵力放在眼里,除非有更要紧的东西。

      周潋顿了顿,烧恍惚的脑子被肾上腺素刺激转的飞快。
      是他背后的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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