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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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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消失,曹家这边相顾无言,等了一会儿,众人纷纷告退。
当天夜里,曹丕陪在曹操身边,曹操将史官记的资料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突然道:“对今日神迹所言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孩儿觉得,神迹说的那些未来之事于我曹家却是好事,可以避免曹家走一些冤路;曹家日后定会称帝,一些心有异动之人也会有所收紧。”
“那你有没有想过,孙刘两家会因此更加紧密,或于曹家不利?”
“那又如何?”曹丕自傲道,“曹家能打败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们二次,三次,不过土鸡瓦狗之辈,曹家何惧之有?”
“司马懿已死,不会再有人为你出谋划策,你觉得凭你的本事,还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吗?神迹不止在曹家出现,孙刘两家也有。曹家知道的,他们也能,你就这么有信心?”
“父亲!”曹丕抬头,“曹家能得天下,是曹家之幸,也是曹家之能。司马家没了如何?孙刘能听神迹又如何?别说司马家以后的所作所为曹家不能忍,就算孙刘能避开那些过错,咱们就不能吗?儿子并不认为没了司马家曹家就变得无能,更不觉得曹家会在孙刘两家夹击中落了下风!哪怕再言千万遍,儿子依然认为,最后胜出的定是曹家!”
他神情带着股少年的意气风发,退去以往的老成,如烈火般闪耀夺目。曹操仿佛头一次认识这个儿子,盯着他看了很久,慢慢笑出声来。
“好!曹家子孙就该有这股傲气!”这个一向谨慎的儿子头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出自己的野心,但他并不讨厌,甚至乐见其成。
有一个能继承自己野心的儿子,总比是个无能的平庸之辈强。
这一刻,他才算真正开始正视这个被神迹点到,未来会称帝的儿子。
“千万不要小瞧了孙刘两家,就说那诸葛亮,仅他能在刘备死后挽救刘氏江山于危难之迹,且美名千年,就足以证明他的本事。神迹之言不仅会让现在的情势有所变化,同样的,也会让那些仍忠于汉室的大臣有所警惕,你要做好准备。”
“儿子明白。”曹丕恭敬的弯了弯腰,“不过父亲,曹家已经掌握汉室实权,父亲何不直接称帝?”
“现在还不是称帝的时机。”曹操摇摇头,又笑了笑,“孤说过孤是汉臣,一辈子就是汉臣。神迹即说我一诺千金,孤自不会让祂失望。”
“孙刘两家肯定会结盟,现在不是两方撕破脸的时候,哪怕神迹言关羽会死在孙权手上,孙权会偷袭荆州,所以曹家要做好四面受敌的准备。”
“儿臣明白!”
曹操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以往没有的温情和直白:“汉室那帮老顽固不足为虑,但仍不能放松警惕,以防他们背水一战。孤会帮你扫清前期这些障碍,为你登基打下基础。你要做的,是在一统天下后保证曹家帝位的稳定,防止再有人篡位!孤不想最后再次为他人做嫁衣!在这之前,你要学会平衡,以及容人之量。”
曹丕突然变得满脸通红,他想到神迹说曹彰可能是死在自己手上,曹操的话是在敲打他。毕竟曹彰之死未有定数,曹操不会明言。
“你的兄弟,你的大臣,都将在日后成为你手上利器。而如何将这些利器化为已用不伤身,这正是你要考虑的地方。身为父亲,孤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骨肉相残,若是可以,你那些兄弟能放过的,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曹操是枭雄,但也是个父亲,当他明白他无力阻止死后发生的事时,他只能尽量为孩子争一条生路,因为没有父亲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
曹丕深深一鞠。
“还有那些酒和女人,能不碰就尽量少碰。炼体之事你也得抓紧了,别没过几年好日子就来见孤!”
曹丕:……
阿翁,后面这句你真的可以不用说的!
刘备这边听完天幕所言大臣都是一脸惆怅,神迹对诸葛亮赞誉过多,让大家不自觉的把他当作中心,期望他能说些什么。
诸葛亮摇摇羽扇,对刘备言道:“主公,我等得做好准备了。神迹所说的赤壁之战和荆州之战都可能避免,这代表形势会有大变,未来恐更加不明。”
“是了,曹孙两家也能听到神迹,他们定会有所防备,这对吾等来说并非好事。”刘备点点头。
“什么意思?神迹不止在咱们这儿出现吗?”张飞瞪大眼睛。
刘备将与诸葛亮猜测的告诉众人,大家听完一脸莫名:“这神迹还带选择的?”
“神迹多次言明司马篡位后的所作所为,俨然并不满意。若我没猜错,祂应是想重新开始,选一个更适合的帝王出来。君不见谈及那司马懿,虽然神迹言他为枭雄,但却对其子孙不屑一顾,甚至厌恶之极。若司马家是个好的,恐怕神迹不会怎么提及于他。”
众人想想,貌似也是。神迹主要集中在前秦始皇和大汉孝武皇帝身上,聊到其他皇帝多为昏君。司马家要真是个好的,神迹是否会提起还是个未知数。
“天幕言曹家称帝还有司马懿帮忙,那司马懿现在……”有人想到诸葛亮听神迹提司马懿时的反应,顿时有所明悟。
“以曹操心性,怕司马一家早在上次神迹提及篡位时已被斩/首。”对这点,诸葛亮到是不太担心。
众人听闻松了口气。
“诸位也不要过于放松,神迹点明的几场大战虽未详细明说,但察于微末,却也可窥之详情。况且我等可以早做准备,曹孙也可以。”
“是了,至少那赤壁之战能否再现也不好说。”
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可惜:若神迹晚点再说,或者不说该多好啊!
见大家面有沮丧,诸葛亮哑然失笑:“到也不必如此。咱们知道的,曹孙家知道,曹孙家知道的,咱们也有所得。不过是重头来过,对于刘氏而言,说不定还是个好消息。”
“丞相说的对!那神迹明言曹家最后会称帝,但现在咱们都知道未来之事,曹家是否能顺利称帝犹未可知,那些汉室忠臣定会有所行动,这对咱们来说可不是件好事。”众人恍然大悟。
见大家振作精神,诸葛亮看向刘备,刘备下定决心,转身面向大臣:“无论如何,未来之路都会走得更加坎坷,不知诸君可愿与吾一同前行?”
“臣等,誓死相随!”
“好!”刘备大喜,拱手一拜,“备在这里,多谢诸君!”
三国,一个群雄割据,乱世出英雄的时代;一个在历史上涌现了无数霸主、良臣与忠将的时代;一个在风起云涌中出现了无数璀璨明珠的时代。历史的潮起潮落传唱着英雄的风采,即使千年也依然不朽。
而今,他又将用另一种方式展现三国故事,但不论是哪种,都不能掩盖三国在历史上的独特魅力。
汉朝刘彻时代
这次的矿产舆图和全套马具用品令刘彻欣喜若狂,但同样也因后世提及卫青,言他被称为佞臣而恼怒。
刘彻感情浓烈,又极为护短,卫青与霍去病都是他一手提拔,承载着他最真挚的情感与希望。这时的他对卫青的感情又是最纯粹的时候,史书对卫青的称呼令他深深厌恶。
大臣散去,他一个人待在未央宫思考很久。
第二日,刘彻下令封卫青为大司马大将军,总管全国军事,相比历史上卫青受封还要早了四年。
众臣都知道皇帝是在跟后世提到的“佞臣”两字在怄气,这也正是皇帝最恼羞成怒的时候,没什么人火上浇油的劝说,只是私下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刘彻不在意群臣想法,他为人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卫青是有真本事的,他并不觉得对方会配不上这大将军之位。后世说卫青以后会七战七捷,那就更没什么了,不过提前给到封赏而已。
何况他是皇帝,是大汉现今最有权势的人,他想做什么还没有人能够左右!
到是卫青接旨后只能苦笑,皇上这是把他放在火上烤啊!他只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霍去病没想那么多,打仗而已,他不认为有天幕后舅舅反倒打不下匈奴。他乐呵呵拿着皇后赐下的赏赐找卫青邀功。
自天幕说完太子死因,刘彻对这位长子更加上心,不仅把伺候的宫人重新敲打一遍,偶尔还会带着人去见大臣。他本就喜欢长子,最近已在考虑立他为皇太子,皇后对此又喜又愁。
自古外戚难做,何况天家难得有真情。她欣喜于父子感情深厚,这对身在天家的儿子只会有好处;又发愁卫家过于恩宠,已引起一些人不满,对此她特意在请示皇帝后招来卫青。
刘彻觉得她小题大做,过于谨慎,但卫子夫能在宫里坐稳皇后的位置除了外戚给力,也跟她谨小慎微,善解人意有关。好在卫青也拎得清,姐弟两人达成共识,行事更为低调,让她安心不少。
大汉朝私底下的风起暗涌不为人知:有天幕这个不定因素在,一些别有心思的人转为暗处;同样的,因为天幕刘彻对朝廷的掌控更为容易。
这位历史上出名的孝武皇帝在天幕指引下更加雄心勃勃,他已决定重新改写这段历史,誓要让大汉在他的手上更加强大!
始皇时代
淳于越敲开李斯家门,一进屋就毫不客气脱靴上塌,还舒服的一叹:“还是这样舒服,那椅子虽好,坐着总没什么感觉。”
“那是你习惯了坐榻,那摇椅我听说你可没少躺,还跟家里人抢!”
“哪儿有的事,不过小儿胡闹罢了。”淳于越摆摆手,不甚在意道。
椅子正在大秦慢慢推广,有人喜欢有人还是更习惯以往的坐榻,淳于越就属于后者。李斯虽喜欢新鲜事物,不过他跟淳于越因为一起重修秦律的缘故,关系较他人要好,两人私下见面怎么舒服怎么来,无甚忌讳。
萧何毕恭毕敬送上酒菜,垂手站立一旁。李斯见状笑了笑:“我这边无事,你下去复习下我今日讲的内容,好好琢磨琢磨吧。”
萧何应了声,恭敬的退下。
淳于越喝了杯小酒,呲牙咧嘴半天,才放下酒杯道:“皇上这是,要开始启用他了?”
李斯摇摇头。
“我就说。”他哼了一声,用刀割下一块狗肉塞嘴里,嚼了半天才道:“我看皇帝不是想用他,是为那位预备的。”他指了指天。
“公子为人仁善,又是皇帝长子,还曾被神迹点名,皇帝会重视也是应该的。”
“是啊,公子为人仁善,只是在皇帝心中,怕并非满意的储君。”
“慎言!”李斯吓了一跳,“你不要命了,敢非议皇帝!”
“这是你家,我怕什么。”淳于越哼了一声,“你以为别人不这么想?你真以为神迹出现,王公大臣就都向着皇帝陛下?不过是听神迹为皇帝而来,收起利爪而已。但他们愿意为皇帝收起利爪,可不代表也愿意为长公子收起来。”
淳于越将刀子一扔,看着李斯语气里充满嘲讽:“皇帝一意孤行施行郡县制,我不否认他或许是对的,但这又怎么样?他损害的可不只是六国利益,还有士族宗室!六国为什么总想着复辟?他们不是因为秦统一了天下,而是因为秦统一后没了以往的皇族身份和特权!”
“昔日周王分封,除了周王外,诸侯的权力何其大,诸侯王诸侯王,那可是君王!现今大秦统一天下,权力尽收皇帝一人,你以为那些人甘心?”
“皇帝看不到这些,不了解这些吗?不,他知道,但他仍这么做了,因为他是皇帝,是第一个统一天下的始皇帝,他有底气这么做!但公子呢?他能吗?他有能力对抗这些问题吗?我不否认六国在秦国的军队面前毫无胜算,可人心呢?直到现在皇帝都未曾统一六国人心,不正说明问题吗?”
“王室公子除了那个身份至今没有任何人担任任何职位,只是因为秦律吗?若无神迹,长公子能进朝堂吗?怕是皇帝也知道眼下形式,他根本不放心将这个国家交给任何人,哪怕对方是他儿子!他根本不看好任何人!”
“皇帝痴迷长生,可他真的能求得长生吗?那块黑布可是说过,长生药是妄想!”
“士族宗室精着呢,神迹的到来给予他们以往没有的东西,再有皇帝压着,他们不敢做什么,但公子上位后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足够的利益你以为他们忍得住?哪怕这个利益是短期的,他们也会铤而走险博一博!”
“我承认儒家或许真的故步自封,但皇帝想要大秦千秋万载,还非得是儒家不可!”
“大秦律法打造出一个强大的秦国,但同样也禁锢住了秦国百姓。就像衪说的,大秦成于商鞅也败于商鞅;大秦成于法也败于法!论起人心聚集,法家还真不如儒家!”说到这里,他哼了一声,脸带骄傲。
“皇帝尊崇法家不喜儒家,若是以前足够儒家心生厌意,但现在有神迹在,皇帝既然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儒家自不会再如以往一般。毕竟……”他敲了敲案桌,语带自嘲,“谁又能抵抗得住千古留名呢?”
哪怕淳于越再怎么讨厌天幕也不得不承认,名垂千古是任何人都拒绝不了的诱惑,一句青史留名足够动摇某些人的决心来帮助大秦。他甚至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属于其中之一。
“千古一帝啊……创造了皇帝这个新制度的人,却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跟随他便可在历史上留名,这是多么大的诱惑。”他抬头望向门外,空旷的园内偶有几个下人经过,良久,他收回目光看向李斯,“为了让这个制度延续,长公子他是否能承担这份责任呢?”
“陛下会帮助公子。”李斯盯着酒具喃喃道,“你说的陛下都清楚,他不会让大秦毁在公子手上,他会想尽办法帮助公子。”
“是啊,陛下会帮助公子,不止因为那是他的长子,也因为神迹。”淳于越同样看着面前菜肴轻声道。
屋外响起犬吠声和小孩儿的欢呼,有大人惊叫响起,却掀不起屋内两人半点心绪。
咸阳宫内,扶苏跪坐在始皇面前,熟练的点评着神迹提到的三国众人。偶尔始皇提出问题,他也能很好的回答。
这是他跟始皇的日常,每次神迹出现,始皇都会在事后让他留下来对神迹当天说的事情进行点评,已成了习惯。
“你学得很好,身为大秦皇子,朕的儿子,就该如此。”始皇满意道,“但仍不可懈怠,有些东西书上无法学到,言语不能形容,得靠你自己去体会。”
“诺!”来自父皇难得的夸赞令扶苏欣喜,他有些孩子气的扭了扭身子,想到什么又赶紧坐好。始皇看他那正襟危坐样子有些好笑,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父子间难得的真情流露令始皇严峻的面容笼上一层温情,这一刻连冷峻的咸阳宫都充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