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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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对长生依然痴迷，但对自己的死也有了准备。若死亡无法避免，他至少要给大秦留下一个合格的储君，避免大秦二世而亡的悲剧再次发生。
扶苏是他的长子，又在后世留名，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他都是储君的最佳候选人。皇帝开始对这位长子上心，甚至愿意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年老的狮王惧怕成长的雄狮，但同样也对此充满欣喜，因为只有合格狮王才能带领群狮走向辉煌。
始皇并不害怕孩子成长，哪怕有天他们会超越自己。他怕的，是不能让自己的理念流传。当天幕告诉他他所创建的新制度流传千年也依然不朽时，他开始释然，带出一个合格的君王成为新的执念。
父子正聊着，忽然扶苏想到什么：“父皇，今日神迹提到三国，若三国也能听到神迹，怕是已经有所行动。您觉得，三国之战最终胜出的会是谁呢？”
始皇放下书简看向这位长子，他的脸上除了好奇没有别的表情。他反问道：“你觉得，谁会胜出呢？”
“曹家……吧……”扶苏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出答案，又挠挠头，“但刘氏也有可能。神迹不是说那诸葛亮是能人吗？若都知道结果，那曹氏能否胜出犹未可知，到是刘氏有他可以一试。”
“朕与你相反，朕觉得最终胜出的，依然是曹家。”
扶苏一脸讶然：“可是神迹不是提到曹家能得天下有司马懿帮忙吗？如果曹家已知司马家篡位，势必不会容忍，如此他家不是少了个胜算？”
“你不能这样看。”始皇很有耐心的放下书简，“诸葛亮虽是能人，但曹家能在最后胜出足见其能力。虽然曹家能得天下有司马懿的帮忙，但谁又能否定曹家自己的本事呢？”
“曹操在时已然掌握帝王实权，不论出自什么原因，这就是他的能力！何况三国之战延续时间之长，一直到他们下一代。曹家能继大统还有后人的原因，而孙刘两家显然在这方面比不上曹家。”
“可是孙刘两家若也能听到神迹之言，在继承人上早做准备的话，那曹家能否得到帝位呢？”扶苏认真道。
他的表情过于坦然，眼神清澈不含一丝杂念。始皇望着他久良，久到扶苏感到不安，身体微微晃动，才在他不自在的表情中淡淡道：“那，就要看他们继承人的本事了。”
“陛下已经将长公子带到身边亲自教导，有陛下在，长公子定不会让人失望。”李斯起身为淳于越倒了杯酒。“长生已不可得，皇帝势必会将目光放到长公子身上，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为长公子扫清障碍。”
“是啊，长生不可得，有大秦二世而亡的提醒，皇帝肯定会早做准备。”淳于越敲了敲盛肉的簋，由着它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李斯见状，很是不赞同的皱起眉头。
“正如那块黑布说的，大秦弊端很多。”他突然道，“秦律像是一颗参天大树，虽然茁壮，但分枝太多，已经影响到这颗树吸收养分。长此以往，这颗树很快会被分枝压垮。”
“所以，才要我们把这些多余的分枝减掉，让这颗树更好的成长。”李斯默默抿了口酒。
淳于越看着他，突然大笑：“李斯啊李斯，你知道吗，你是个小人。”
“斯知道。”李斯放下酒具，摇头苦笑。
自他矫诏的事出来，又引得大秦二世而亡，虽然皇帝最后没把他怎么样，但朝廷上却也没什么人敢再跟他有联系，脾气暴躁的更是不屑于与他交往，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孤臣。
“斯愧对陛下厚爱，承蒙陛下不弃，愿给斯一个机会。只愿百年后能与陛下同往地下，重续君臣之情。”
淳于越点点头：“你是个小人，但我不得不承认，你也是个有才华的人。可惜你功利心太重，否则何至于此。”
“斯现在只想把秦律修改完毕，将萧何教导好，余下的，却不敢再想。”
“你想也没用，陛下肯定不会放过你。至于长公子……”他撇撇嘴，“不管何种原因，他更不会容下你。”
“斯都知道。”
“有天幕指引，还有皇帝那千古一帝的名头，朝廷上那帮人是不会再指手划脚。相反，他们会想尽办法帮助陛下稳定大秦内部，哪怕只是为了那个虚名。”他嘿嘿一笑，“青史留名啊，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我们，则先一步接触了那个虚名。”
他指的是秦律。
如果修改后的秦律更适合统一后的大秦，那么他们将在历史上留下名字，这也将是继商鞅变法后大秦又一个重要变革。但同样的，这也是个挑战。
“秦律已非常完整，我们只需将多余的枝杈剪掉即可。还有一些过于残酷的刑法，也可以进行修改。”
“我以为你会坚持法家那套，坚决不修改呢？”淳于越惊讶道。
“我仍赞同严峻刑法，治民之道，在于重刑，何况秦本来就是以法治国。但也同意天幕所说，秦现在是大一统国家，需要一套适合大一统的刑法，一些过于严苛的律法的确可以改掉，以收拢人心。再说律法实行重在于人，只要官不私亲，法不遗爱，那法的目的就达到了。
淳于越盯着他看了半天，见他面不改色割了块肉放进嘴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李斯啊李斯，你果然是个小人！”
“还好，只是顺势而为。”
淳于越擦了擦眼睛：“长公子若有你，说不定真可以稳定大局，可惜了。”
秦扶苏时代
胡亥死了。
消息传来时，萧何陪着李斯正觐见皇帝，来报的正是上次傍晚见到的内侍。李斯听到消息面不改色，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到是扶苏叹了一声：“弟怎么就去了呢。”
据内侍回报，公子胡亥因矫诏的事惶惶不可终日，又被囚禁在家见不到皇帝，因此常借酒消愁。结果下人一个不注意，他醉倒掉进水池受了惊吓，虽抢救及时却受了风寒，经太医多日诊治仍不见好，今日终是去了。
皇帝长吁短叹，那模样似是对胡亥之死真心实意的难受，仿佛下令囚禁胡亥的不是他。两人总归是亲兄弟，他下令厚葬胡亥，不叫人失了礼数。
大臣高呼万岁，赞美皇帝的仁慈与善良，萧何却觉毛骨悚然，冷汗直下。
他突然就想到李斯跟他说的那句话：皇帝的父亲，毕竟是那位大一统的始皇帝。
权力或许真的可以腐蚀一个人，这些皇子们似乎总是能无师自通的变成高高在上的君王，哪怕是在百姓中口碑良好，以仁著称的皇帝陛下也不可免俗。
胡亥矫诏，公子若直接将其杀死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大秦储君上位哪个手上没沾过血。但公子偏不，他用一种慢刀子割肉的方式对待胡亥，让对方在心里受尽折磨，却又让人说不出什么不好。
这是报复，来自于皇帝的报复。
他突然就想到神迹所说的那位三国时的司马懿，他跟胡亥的处境何其相似，若曹氏知道那位子孙的所作所为，怕他也早已死于曹氏刀下了吧。
觊觎帝位者，从来杀无赦，天家如此，何况旁人。
“先生可是有心事，怎得面色不太好看？”
“回禀陛下，臣在想秦律修改一事，一时忘乎所以，还请陛下恕罪。”听到皇帝问话，萧何忙回道。
“原来如此。先生不必心急，秦律修改一事事关重大，慢慢来便是。”扶苏笑眯眯道。
帝王表情柔和，平易近人，萧何却生不出任何轻视，恭恭敬敬向帝王谢罪，随后站立一旁。
李斯从头到尾没说什么，只垂手站立。对于萧何，他能教的都会教到，但更多的，则需要他自行体会。
皇帝仁吗？仁啊。上位即取消繁重的徭役，又免费赐下天幕所说的各种于民有益的东西，同时派人开通西域，努力发展民生，所作所为皆是为民。在先帝的衬托下百姓谁不赞一声，皇帝仁善。
可他毕竟是皇帝。
昔日先帝在时，皇帝是先帝羽翼下的雏鸟，先帝将权力集于一身，别说王公大臣，哪怕是先帝的子嗣也没什么实权。所以他不需要想别的，只要当好一个儿子就行。
但现在他是皇帝，是集皇权于一身的皇帝，他要考虑的已经不是一个儿子要做什么，而是一个皇帝要做什么。
在其位，谋其职，这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
“陛下，韩信将军已将造反的六国遗民抓获，不知对这些人，陛下可有打算。”有大臣上秦道。
“昔日先帝虽灭了六国，却未曾对这些遗民做什么，但他们不知感恩，仍想着复国。先帝驾崩，他们又乘机作乱。即如此，大秦也不必再对他们手下留情。传朕旨意，叛乱者，杀无赦！”
“陛下英明。”
一道道来自皇帝的旨意下达，那些六国叛乱者被杀，其名下土地财产经过统计后一部分送往咸阳宫，另一部分分发于当地百姓，这一举动让皇帝在百姓中的地位又有所提高。
原本被先帝压榨的百姓在扶苏上位后得到喘息，利民休养的举措更是收拢人心，百姓开始偏向于他。当他将六国财产分发到百姓手上时，得到实惠的人再一次向其臣服。到最后，甚至有人开始举报六国作乱者。
六国贵族悲哀的发现，这位新帝手段一点也不比先帝差，特别是在对待百姓上，他仿佛天生有着收拢人心的本事。越来越多的六国人在安稳的生活下开始认同新身份，与老秦人和平相处。虽然仍不时有矛盾发生，但比起先帝在时已不足为虑，同化是迟早的事。
没人喜欢战争，大家只想过安稳的日子。六国百姓的认同让贵族们认识到，除非大秦内乱，否则起兵复国会越来越困难。
扶苏不在乎六国贵族怎么想，他谨记天幕的话，把百姓放在心上，百姓自会回报诚意。只是六国时不时的总有人出来造反，虽是小打小闹，却像苍蝇般让人烦不胜烦。
韩信是天幕推荐，兵法出神入化，为他解决了很多麻烦。扶苏秉承着先帝性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很是看重他。韩信性子高傲又有些贪恋权势与财富，在扶苏看来无伤大雅，一个有所求的臣子，总比无所求的臣子要让人放心的多。
他要考虑的只有一项，就是让臣子死心踏地的为他所用。
当他站在这个位置时，他才发现以往的自己是多么天真。大秦的弊端不光有来自外在的，还有内部的。当年先帝以一已之力镇压下那些蠢蠢欲动者，现在则论到他来做了。
在这点上，他拥有先帝没有的优势，神迹。
神迹的出现让心怀不轨者看到神明对他的偏爱，也让他的继位之路畅顺无比。他启用了一帮专门研究后世资料的领导班子，这些人由百家诸子组成，从天幕中取其精华用于大秦，让大秦少走了不少弯路。
外患在慢慢解决，内忧则成他现在头疼的事。
呈上来的奏折老生常谈，无非又是劝他以分封安抚六国贵族。他知道这是朝中大臣借机在向他探路，诸侯王啊，多么大的诱惑。思考半晚，他无意识的在纸上写着什么。良久，内侍进来催他休息，他才发现天色已晚。
丢掉笔，扶苏伸了个懒腰，在内侍伺候下起身回宫就寝。
等他一走，几名宫人立马上前收拾。有人无意间瞥了眼皇帝刚才写的东西，那上面只有三个字，推恩令。
三十天后，天幕再次降临。
【会员014：我要开始说猪猪了！】
【会员045：我以为你会说文景之治呢。】
【会员014：聊聊猪猪的左官律和附益法？感觉这两适合扶苏上位后。如果他不得不启用分封制，这两用得上。】
【会员036：始皇在时都不用分封，扶苏在的话要用上吗？】
【会员014：不是我小瞧他，我觉得他大概没始皇那种强制手段，在大臣BLABLA下，他很可能重新启用分封制。】
【会员012：始皇当时是集权力于一身吧，感觉没啥人敢反抗他。】
【会员014：不是啊，就当年那个酒会，淳于越跟他掰头半天分封好处，最后引得大臣们都参与进来，始皇不得不焚书，感觉当时大秦内部还是有很多人赞同分封的，毕竟诸侯王的权力非常吸引人。】
【会员045：这到是，要不然刘邦称帝后也搞分封。】
【会员012：那就聊这两吧。】
【会员014：那我开始了。左官律是武帝为防范官吏与诸侯勾结对抗中央而颁布的法令。汉代以“右”为尊，左官是指“舍天子而事诸侯为左官。”意思是不经中央派任而私仕于诸侯即构成“左官罪”。当时在诸侯手下当官要受诸多限制，比如不能住在首都，不能提升，诸侯犯罪跟着连坐等等。
附益法是为解决诸侯国问题而推行的法律。诸侯也知道“朝里无人莫做官”，他们往往贿赂中央大臣，让他们在皇帝面前替自己美言，附益法就是针对这个情况制定的。朝廷大臣交结诸侯，帮助其获得不正当的利益，或者自己受贿，为附益，重者也至于弃市。
这两都是为了保护中央集权制度、打击和限制地方割据势力而制定的法律。】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