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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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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
景零友情向
双红
濒死幻想
“我们都在逐光而行。”
〈光明〉
人迹罕至的高楼上,突兀响起登上楼梯的脚步声,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铁制的台阶在重压下发出嗒嗒嗒的响声,清脆又沉重。
我不合时宜地想起----宛如我被按下快进键的生命倒计时,急促、所剩无几地飞速流逝。
不着痕迹地晃了晃身子,驱散那些与此时场景格格不入的联想,重新把注意力转回自身处境上。
属于公安警察的敏锐洞察力让我轻易感知到对面的对峙者不易察觉的急躁情绪——是作为组织成员「莱伊」担心自己正饶有兴致戏弄的猎物被抢走?还是作为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对由于同伴的不信任导致的局面感到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也不敢赌。我只知道我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无论是「莱伊」,还是「赤井秀一」。
漆黑的枪身调转。
说起来,「苏格兰」的狙击镜的准星曾经追逐过不少任务目标的身影,直到把亡魂送归地狱,而「诸伏景光」……
枪口抵上胸前的手机,被强劲的心跳带动着颤动。
「诸伏景光」追逐着〈光明〉,枪下应声倒地的是即将、以及正在死去的罪孽。
……
“砰----”
枪声与铁门被撞开的声音一同响起,血色和浅金色一并绽放。
巨大的冲击力使我不由自主地后退,狠狠的摔在墙上后慢慢滑落。
抱歉啊zero,不得不抛下你离去了呢……
可是黑暗正追逐着光明,满含恶意地。我必须…必须赶在它之前……
最后残存的几秒意识里,我如是想道。
〈纯洁〉
“在追逐什么?”
呓语呢喃如惊雷般在耳边炸起,惊慌地抬眸望去时,却只瞥见一闪而逝的熟悉身影,手腕上的感受告诉我手.枪被夺去,紧接着便是物体高空坠落的声音。
——“Scotch?!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眨眨眼,听出幼驯染掩藏在「波本」面具下的紧张与关切,尽管尚未明了,仍是顺从地收起隔世的恍惚,眼眸一开一阖,「苏格兰」轻声回应:
“…一个误会而已。”
“啧……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天台的风很凉爽把你们的脑子吹傻了?”
似乎确认了我的平安无事让他感到安心,毫不客气的语调下,「波本」完美地隐藏起了「降谷零」。
我弯弯眉眼,抬步打算跟上那个大步流星的背影。
胸口似乎还残留着血色玫瑰绽放时的剧痛,体力随着温度逐渐逝去的感觉尤为真实,一时之间,我竟无力迈开双腿。
“怎么了----”彼此之间的熟悉轻易暴露了我的不对,「波本」转过头来用眼神以示催促。
见我毫无动作,灰黑的眸色中染上几分关切的浅紫,出口仍是“我们的Scotch Whisky大人是被自己的枪口吓傻了吗”,身体却不多掩饰地向我伸出手。
凝视。深色的肌肤纤尘不染,配上那人克制的关切……
——我所追逐的〈纯洁〉站在我眼前。
不期然想起耳畔的轻语,我于是笑起来,自然的伸手搭上去,借着幼驯染有力的臂膀终于抬起了略显轻浮的脚步,唇角勾起温和的弧度,被鲜血沾染得略略沙哑的嗓音也染上几分笑意:“谢谢。”
——“在追逐什么?”
——“追逐着纯洁、光明的美好。”
我慢慢在心里默念着,话语流淌在唇边,却未曾出口。
“我们都在逐光而行。”
〈贪恋〉
收到来咖啡厅帮忙的请求时,不可避免地升起些许开心,一种名为〈贪恋〉的情绪驱使下,当即一口应下。早已成了「安室透」全能强大的模样,是否还记得将「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相互依偎时的温存呢。
反正……我是很贪恋啊。
“zero居然会忘记如何制作巧克力慕斯吗?”
调笑的话语那般随意地脱口而出,一如既往的温和腔调轻易就被当作了认真,换来满心无奈的反驳。
“只是帮个忙而已,真的有必要断定我不会再教我一遍吗?”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呢?追逐路上的「诸伏景光」,做惯了温柔知性的姿态,就请允许我暂且抛下善解人意的面具,在你这里小小的、开个玩笑吧,zero。
“或许再复习一遍也不是什么坏事?”
不是看不出来幼驯染的未曾遗忘,倒不如说,全能的「安室透」怎么可能会忘记巧克力慕斯的制法呢。可是真的很贪恋,初学时「降谷零」一脸严肃的模样,还有双方一起看时间溜走时的狡黠一笑……唔,zero,我会不会很贪心啊。
“那就----再复习一遍吧。”
弯眸听到不出所料的回答,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间或还夹杂了一丝……自嘲?
贪心吗?可是〈追逐〉本身,就是很贪心的啊。
垂眸不去看那个迎着客人离去的、笑容灿烂的身影,手指不自觉地揽过尚未完成就被抛下的甜品。
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追逐才注定没有结果呢。
“hiro,水果刀拿过来一下”
熟悉的声线打断思绪,即将完成的巧克力慕斯已然散发出缕缕甜香,却不得不再一次被抛下。
〈追逐〉失败了吗……?
“没问题,给,zero。”
指尖划过刀口的尖锐,寒光闪过,锋利的刀刃被持刀者握在手中递出。
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zero。把刀尖朝向我。
异于常人的外表、无法出声的沉默,似是导致了被孤立的必然结果,然而恶意的刀锋永远伤不到「hiro」。
「zero」会保护好「hiro」,替他挡下所有。
后来 「zero」成了「降谷零」,或者说,「安室透」。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那么长成「诸伏景光」的「hiro」,总要学会自己面对锋利的刀锋、并为「zero」守护好他的背后吧。
所以「hiro」追逐着「诸伏景光」。
但是果然还是想像「hiro」一样被宠爱着吧……正因为此,「诸伏景光」才总是温柔待人不是吗。
所以「诸伏景光」追逐着「hiro」。
思绪纷繁着,低头的瞬间对上zero同样凝结着不知所思的眼眸,心神不宁地错开视线。
却不想啪的一声,清脆的掉落声宛如一记重击,慌乱间抬眸,却撞入一片血色。
“zero?!”
我看见那个金发的身影慢慢抬头,空洞的眸底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漠然。
“hiro…?”
声音很轻很轻。
〈追逐〉……失败。
大脑机械地运行着,如是发出我听不懂的指令。
〈ZERO〉
窗外的夜色早已如泼墨般浓重,沉沉长空中无月亦无星,漫无边际的死寂黑暗里,身后的一点灯光格外显眼,仿佛孤立于世界。
转头去追逐那一点光明,却被映入眼帘的幼驯染伏案认真工作的身影占据全部心神——
当然不想幼驯染熬夜工作,但如果强硬要求的话一定会被满口应下然后趁自己回房间后又悄悄溜出来吧----那还不如稍稍放手,至少我能陪着你不是吗。
况且----
轻手轻脚地拉上厨房的门,把低笑声和加热牛奶的声音一同隔绝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中。这样、就不会打扰到你了吧。
——辛苦工作后,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或许能拥有更好的睡眠?
回想起惊鸿一瞥时望见的所剩无几的文档进度,预估着牛奶的温度关掉淡蓝色的火焰,倒出。
恰到好处的温热。
心情愉悦地弯了弯眼睛,发凉的手指合拢,拿起被牛奶染上温度的玻璃杯。
出来时正好碰上他的工作告一段落——是不是有些过于顺利了?没有细想,迈开脚步轻轻靠近,不动声色地用牛奶替换掉空了一半的咖啡杯。
侧眸看向身旁的人,竟似丝毫不曾察觉,灯光下恬淡的神色恍惚间笼上一层薄雾,不甚分明----
怎么会这样想呢。
我哑然。潜意识不想去细想,驱散心中那缕不安,轻声开口。
“zero?要结束了吗?”
收回的手指未沾染分毫牛奶的热度,依然略略发凉。是体温在流逝吗……
不安的视线落在幼驯染模糊的面容上,不想让人担心而下意识向面部肌肉下达微笑的命令,却再无唇角扬起的真实感----
“谢谢了,hiro”
‘咔嚓’一声,很轻很轻。
黑夜背景下的温暖,灯光裂开细微的纹路,连带着幼驯染勉强扯出的疲惫笑容、和道谢中的意味不明。
意味不明吗……分明是在提醒吧。我和zero之间早已有了距离----生与死的距离。
短暂的滞涩后,垂眸收起一瞬间外泄的情绪,不安被证实反倒生出几分平静,循着平日里双方的互动相处,弯眸。清浅的笑。
“不用谢哦,zero,还是早点休息吧……”
未尽的话语在逐渐蔓延开来的纹路下转而收起,留恋地注视着那人若有所觉地试图起身。是不是和我一样想再感受一下属于对方的温度呢----张开双臂。
我没有接住他,晚了一步。支离破碎----
画面定格在他满脸的急迫与心切上,复又消逝在黑暗里。
视觉早已在被冰冷的子弹夺去生命的同时一并收割,取代空洞缥缈的〈美好〉——死亡最后的温柔——也随着思绪一缕缕脱离躯体而逐步溃散,重归虚无。
封闭五感后,心无旁骛地回味着……
……回味着幼驯染相处中的点滴?当然也可能只是仅存在于幻想中的片刻温存——谁知道呢。
濒死的人贪恋着最后几秒留于世间的美好,再无暇思考。
〈目光流连着黯淡在视野里那抹残存的耀眼金色,克莱茵蓝的瞳孔徒劳地追逐着〉
——“在追逐什么?”
——“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意识消散,一切归于〈ZE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