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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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魈如同飘雪一般的声音落下,严颜的面前忽而一片模糊,那如同急速奔流的河水卷起的波纹,在眼前一一展开。
整个时空在急速坍缩。
偌大的时空开始变为一个极小的黑点,吸纳这面前所有的景色,如同羽毛一般飘摇的大雪,裹挟着人们的呼喊声,一同卷入这黑点之中。
而停留在严颜视线最后一秒的是幼年魈并不惊慌的表情,他清亮的瞳仁中映照出坍缩的一切,而后轻轻地挥了挥手。
失重感袭来,慌乱中,严颜一把握住身旁人的手,两人以势不可挡的速度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片刻的晕眩过后,严颜在湿滑的地下暗流中醒来,举目四望,只能看到空荡荡的上空和一片黑色的山壁。
陡峭的山壁与山壁之间架起了高数十丈的索桥,分明无风,连接索桥的铁索却在晃动着,发出锁链撞击的响声。
严颜没有在暗流中停留太久,他扶着脑袋想要站起来,转身却看到一身拓落的魈已经立在前方的山壁上,持枪探查着前方。
“魈上仙。”严颜捂着额头,喘息了片刻后,从暗流中跋涉出来。
深吸一口气,肺部就充满了阴暗潮湿的味道,似乎是带着浓郁充足的水汽,和地底冷冽的空气。
魈敛眸瞧了他一眼,看了一眼后,又觉得这表情未免太生疏,念及他方才给的那块糖,只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个尽可能亲切的笑容,“怎么?”
“咱们这是在哪里?”严颜四下看了看,见没有胡桑,“胡桑也不在。”
“他同童年时候的我在一处,不知道被送到了哪里,你同我一起掉进来的,至于这里……这里乃是层岩巨渊。”
他说完,尾音不免带了些安抚意味,“不必担心,有我在。”
严颜自然能接受到这暗藏在言语中的安抚,甩了甩湿哒哒的头发,他伸手扶住礁石,好让自己站稳,“层岩巨渊,那这里就是矿工们采矿的地方了?”
像是为了佐证这句话,严颜头顶上的矿车突然开始动了起来。
“哐当——”
接连不断的矿车开动,与流水声交织在一起,碰撞着向前,严颜诧异,不敢多做停留,急忙从水中拔出双腿来。
他本惊慌,却在看到高处人影的瞬间放松下来。
“严颜——”
摩拉克斯悠远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许久不见的惊喜,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佝偻着腰身的老汉,佩戴着矿灯,正在操纵身边的矿车。
“帝君大人?”魈低呼出声,身边的严颜没听清楚,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不停翕动。
摩拉克斯并没有选择直接从峭壁上飞下来,即使他有这个能力。身边的老矿工看着这位横扫层岩巨渊,做回自己的先生,一时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搭把手。
“走吧。”
摩拉克斯率先踏入矿车,巨大的车斗轻而易举地将他装了进去,然后顺着滑索滑落下来。
看着两人以极其正常的姿势搭乘着矿车下来的时候,连魈都有一丝丝不真实感。
落地,摩拉克斯道,“还好你们两个顺利从那方天地中逃了出来,实在可喜。”
严颜道,“多亏了先生给我的提示,否则我们面对这方空间可能还是束手无策。”
摩拉克斯摆摆手,示意不要再寒暄了,“我们恰好走到这里,还与你们相遇在一处,不如不要着急返回,再与我们同行一段路?”
严颜是很愿意的,不过现在不是他一人,还有魈上仙,他还是要问问魈上仙的意见。
思及此处,他冲着摩拉克斯歉意一笑,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魈,试探着问,“上仙的意思呢?”
突然被提及的魈怔了一下,随即低声道,“我,我并无意见。”
说完,他还略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摩拉克斯,见他没有丝毫不悦,便稍稍放心了。
他实在不擅长处于人际关系,若是能让他保持沉默也就罢了,偏偏各方都在看他,等着他说话,这让他更手足无措,甚至有些心焦。
思虑再三,他皱起眉头,“全凭先生吩咐。”
魈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面前的帝君略微一笑,起了玩笑的心,“魈上仙深明大义,有了上仙保护,我便安心许多了。”
他连忙摇头,可推脱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到严颜附和道,“多谢魈上仙。”
严颜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本还觉得难为情,转头便听到魈上仙如此通情达理,简直是热泪盈眶,若非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严颜甚至想冲上去好好感谢他。
层岩巨渊中漆黑灾厄丛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可能随时发动袭击,有了魈上仙在身边,安全系数简直是飞速提升。
只不过魈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完这句话,便连忙躲到一边,保持沉默了。
严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魈不主动开口,他也不好再询问,只好转过头问摩拉克斯,“先生这几日在层岩巨渊可有什么收获?”
“关于漆黑灾厄,我们仍然一无所获,但却于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层岩巨渊异动的缘由,正要前往深处去呢。”
严颜听了,点头道,“听起来似乎耽搁不得,那我们出发吧。”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严先生,只可惜现在当着老矿工和魈上仙,没有独处的机会。
听严颜说起出发,那名老矿工并不推辞,他本就是前来引路的。
说起这个,老矿工便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了初见时候的场景。
据这位先生说,那日,他孤身一人到了层岩中,总务司派人前来接引,可不巧的是,这位接应的人员在半路上就被怪物袭击,现已经被送回到璃月港中休养了。
于是他便继续深入,然后在坍塌的矿坑中发现了自己,费了些口舌,他算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又说这路上没有向导恐怕寸步难行,老矿工想着既然如此,不如结伴,便跟上了这位先生的脚步。
自此,两人便一同在层岩巨渊中行走,怪物遇到了不少,但这位先生倒是不怕,一个照面就能解决。
就在他们以为能探知灾厄消息之时,才发现,就算遇到了活口,可那些怪物说的话晦涩难懂,语言不通,也无法询问,只能作罢。
想着想着,他侧目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严先生,心头忍不住嘀咕,严先生本想着将路线打探清楚,改日再来查探,这位魈仙人一来,便决定要深入层岩巨渊内部。
看来这位仙人还真是令人安心。
老矿工心中想着,脚下突然一阵剧烈的颤动,他一时不查,险些摔倒在地上。
严颜本跟在老矿工身后,亦步亦趋,同样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震颤,连忙稳住身形,顺手将站在一旁的摩拉克斯扶住。
魈离得稍远了一点,回过头的时候,见摩拉克斯已经站定,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饱含关切地看着两人,生怕两人出什么岔子。
“看来就在前方了。”老矿工道,“这股力量比咱们以往经历到的都要大。”
摩拉克斯点头赞同。
他已经隐约能感受到了若陀的力量了,说明若陀就在前方,同那些漆黑灾厄中的怪物缠斗。
“咱们要快些了。”
摩拉克斯话音落下,就见眼前的暗流突然开始汹涌起来。
如同镜面一般的水流破碎,带着地底的潮湿与冷冽,翻涌着朝着前方奔去,魈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得到摩拉克斯首肯后,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这。”严颜看得目瞪口呆,但身体还保持着惯性继续向前。
因为要顾及到老矿工的行进速度,再加上最强战力魈上仙正马力全开地朝着异动的方向奔去,三人也就不再焦急,只慢慢行进着。
“先生。”
见老矿工在前方走着,与两人拉开了不短的距离,严颜侧眸看向身边的摩拉克斯,低声道,“先生,你在听吗?”
自从跌入那片混沌时空,他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那就是为何时空中雕塑的脸会使用先生的相貌。
是先生和帝君大人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还是先生就是帝君大人。
他心中的怀疑就像是默默生长的藤蔓,他本以为在青渺说完之后,藤蔓就会停止生长,那成想,当他再次遇到不对时,心中的藤蔓已经枝繁叶茂。
所以严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每当触及到这个问题,严颜都忍不住怀疑青渺的论断,毕竟青渺曾说过,严先生是实实在在的凡人。
严颜在不经意间侧眸,视线以极轻的力度从摩拉克斯的脸上划过。
没错,那个他所遇到的雕塑,正是长了这么一张脸,别无二致。
摩拉克斯一面感知着岩元素的异动,一面将目光沉下来,略带疑惑地瞧着严颜,道,“怎么了?”
“我想问您个问题。”
潺潺的暗流声将严颜的声音衬得无比清脆,昏暗中,能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轻轻偏了一下头,“但说无妨。”
“为什么,我跌入的那个时空中,宫庙中供奉的是先生你的脸?”
说完这句话,严颜便没有再错开视线,而是直直地盯着严先生的脸,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摩拉克斯的脸上只有坦然,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严颜的额顶,“我曾告诉过你,在那片混沌时空中,人的潜意识会被无限放大,你可还记得。”
他言止于此,却让严颜陷入了沉思。
严颜潜意识中认为严先生一定有所隐瞒,而隐瞒的事情一定与他的身份有关,故而在那片混沌时空中,宫庙供奉的便理所应当地使用了摩拉克斯的脸。
虽说是他臆造,可却歪打正着,猜透了摩拉克斯的身份。
摩拉克斯将话说得模棱两可,并非故意隐瞒,而是他觉得此时不是坦白的时候。
人类寿数有限,他坦白了身份,对严颜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负担。
严颜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老矿工身形一歪,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脚下也传来了数倍于刚才的震颤。
“受死吧!”
雄浑厚重的声音从地底深处传来,发出声音的人显然已经怒不可遏,伴随着扑簌簌落下的石块,摩拉克斯眉目一凛,快步走到老矿工的身边,抬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那是若陀的怒吼。
看来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一些。
摩拉克斯伸出手,横在身前,沉声说出四字,“固若金汤。”
这四字似梵钟乍响,带着荡涤人心的平静,话音落下,顷刻间便有无数道金色锁链从手掌心喷吐而出,带着密密匝匝的符箓小字,将三人团团围住。
这金色的符箓轮转着,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彩,令严颜的眼瞳一阵发亮,映出一枚枚金点。他被这一手震慑住了,但还是随即便抽出了手中的剑,立刻站到严先生的身边,“先生小心。”
摩拉克斯沉声道,“随我前行吧。”
站在最前方的老矿工早已经对此见怪不怪,甚至很想拍拍那小孩子的肩膀,告诉他,你家这位先生猛地很。
至少在整个层岩巨渊,没几个怪物能奈何得了他。
有了摩拉克斯的保护,三人又走了约莫一刻钟,才见到一处很引人注目的裂缝。
这裂缝极其巨大,能容纳两人并行,至于一人独行,甚至都可以在里面轻松地转身。
严颜道,“我们要进去吗?先生?”
“自然。”摩拉克斯冲着严颜微微挑眉,说完,便矮身走入了这缝隙中。
严颜本想再踟蹰片刻,但见自家先生已经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来不及思索,连忙跟上。
在外面看着十分开阔,真正走到缝隙中,便能感受这裂缝比想象中还要开阔,老矿工颤颤巍巍地跟了上来,躲在摩拉克斯的背后。
就像来时那样。
“前面我们这些矿工都不怎么深入了,听说是镇守在这里的若陀龙王的居处。”老矿工虽然脚软,但还是扶着山壁向前走,一面走着,还一面介绍着,“先生,不是我说,虽然你是帝君大人派来的人,但也不好贸然进入到若陀龙王的居处。”
“这样是大不敬。”
若陀掌管整个层岩巨渊矿石的开采,也掌控着整个层岩巨渊秩序的运行,可以说是层岩巨渊的中流砥柱。
如此冒失地闯入,若是仙人还好说些,他们这些普通人,恐怕会引起若陀龙王震怒。
再想想,说不定刚才的那一声咆哮就是若陀龙王发出,警告他们这些凡人的。
老矿工越想越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事情的真相,连忙快走几步,走到摩拉克斯的面前,刚要劝说一下这位不知道内情的严先生,就见这所谓的严先生眸光闪烁,竟透出几分金色来。
金色的瞳仁在他眼眶中绽放着惊人的光彩,但也只是一瞬,便熄灭了。
他的眼睛再度回复到普通人的状态,而后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了?”
老矿工闭上了嘴。
这位显然并不是什么凡人,他还是不要操心了。
裂缝纵深极深,三人复行数十步,才窥得一处光明,摩拉克斯一马当先先走了出去。
“何人胆敢闯入!”
震耳欲聋的咆哮自面前传来,好在摩拉克斯深谙老朋友的脾性,连忙释放出岩牢,将身后的两人保护了起来。
他本□□人,却也在漫长岁月的损耗与漆黑灾厄的侵袭中,变得暴躁不堪。
这并不怪他。
见到是摩拉克斯,若陀似乎很是惊讶,“老友?”
摩拉克斯颔首。
面前的石龙已然疲惫不堪,面前开阔的深渊被陡峭的山壁团团围住,看起来像是蒙德风格的高塔,只不过要更为暗黑。
在这里,更为晦暗的光线于若陀的脸上勾勒出斑驳的光影,一双由摩拉克斯点就的双瞳充满了疲累,“你怎么来了?”
“我来助你。”摩拉克斯言简意赅。
两位你来我往说了许久,严颜才终于适应了这昏暗的光线,看向前方,竟然是一座山似的龙王,壮硕的四肢矗立在地下,让人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这层岩巨渊乃是若陀龙王一力支撑起来的一般。
它的面前,横七竖八躺着许多魔物的尸体,有些还在抽搐,若陀龙王头顶的巨石上,站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先前赶来的魈。
“这里我已经处理好了。”若陀龙王沉声道。
这声音极其富有磁性,似从地壳中流淌出的岩浆,带着大地的沉重和炽热,席卷了整个阴凉的洞穴。
“你辛苦了。”
摩拉克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若陀忽而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谢谢你。”他继续说。
这个时候,若陀才突然觉察到面前的老友似乎已经变了,变得更具有温情。
漫长岁月的磨损让若陀变得暴躁易怒,却让摩拉克斯变得更为温和。它正思索着,全然没有发现地上死去的魔物汇聚而成的黑色无声无息地进入它的身体。
摩拉克斯环顾四周,将手掌完全贴在石壁上,用心感知着岩元素的反馈。
在探查到确实像是若陀所说的,整个层岩巨渊的魔物已经被他料理干净后,他才略放松了心神,对着若陀点头道,“可有探知这股灾厄究竟源于何处?”
若陀摇头说:“尚未查明,不过你放心,这并非是什么棘手的事情。”
它说着,转动庞大的身躯,使自己的双眸平稳地看向摩拉克斯,一龙一人视线交汇在一处,似乎在进行着无声地交流。
摩拉克斯金色的瞳孔绽开光晕,过了良久,他轻轻说,“要不要随我去地上看看?老友。”
若陀道,“自然愿意。”
自从开始镇守层岩巨渊,若陀已经许久没有来到地上,甚至在迁城这样关键的时刻,它仍然驻守着这最后一道防线,不让任何灾厄侵害璃月。
现在,难得闲暇,它也希望同摩拉克斯去瞧瞧,现在的璃月港到底是什么模样。
严颜在后面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能品味出严先生同这位巨龙有着深厚的情谊,老矿工早已经被这一幕惊到一言不发,躲在严颜的身后。
“过几日,就是海灯节了。”摩拉克斯突然提起海灯节的事情。
璃月初建,急需一个盛大的节日来纾解民众心头的苦闷,也需要一个节日来昭告整个提瓦特——
如今的璃月,仍然十分强盛。
“海灯节。”若陀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三个字,喷吐出的气息带动了地上浮着的灰尘,鼻翼翕动,它认真地说,“需要我过去吗?”
“如果你想要参加,自然可以。”摩拉克斯轻声道。
他正说着,只见指尖一阵闪烁,岩砾从手指尖飞射出去,正中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并非寻常的没入皮肉的声音,而是破开了什么单薄的纸张一样,发出了噗嗤一声。
严颜离得最近,当即扑了上去,下一秒钟,手中的剑已然横在了黑影的脖颈间,还不等他问出你是什么人,就见这黑影在他的手中消散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严颜手中的黑影变为了寒冷的水渍。
看着手中潮湿的水痕,严颜皱起了眉头,这手段他见过,于是抬起头瞧着严先生,“先生,应当是奥赛尔。”
他对严先生的身份已经有了大概的认知,此刻说这话,有些不敢看严先生,只好将视线投射在掌心。
“无妨。”摩拉克斯轻声道,“随他听去吧,若是他敢来,我只叫他有来无回。”
摩拉克斯说话实在太过气定神闲,说完,他极其隐晦地瞥向另一侧的阴影。
他确实瞧见两处都有奥赛尔的爪牙,此番只击杀一个,一来是为了让奥赛尔明白,自己时刻有取他性命的实力,二来也是将璃月港要举办海灯节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若是懂事,自然会退避三舍,不敢进犯。
他若是不懂事,摩拉克斯手腕微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握,那他自然会施以惩戒。
“好了,多说无益,随我来吧。”摩拉克斯收敛了脸上的怒意,随即笑道,“来瞧瞧璃月港的盛况。”
一行人来时战战兢兢,离开时竟然十分悠闲。
尤其是老矿工,瞧着若陀龙王一点点缩小自己庞大的身躯,竟然也有心思同若陀龙王攀谈,说着什么感恩若陀龙王的话来。
若陀龙王本就爱人,如今听了这话,更觉得这老矿工说话极为悦耳,当即多说了几句。
没了漆黑灾厄的侵扰,气氛一时轻快许多。
老矿工越说越多,摩拉克斯只是看着他笑,若陀便一直催促着他讲讲矿工的故事,说着说着,话锋一转,若陀道,“老友,为何不介绍一下这位?”
他所说的,正式站在一边沉默着的严颜。
至于那位不太爱说话的夜叉,它虽然也并不熟悉,但却见过他的长兄,听过他的一些事迹。
听见若陀问起,摩拉克斯哈哈大笑几声,道,“若陀,你倒是越来越爱热闹了。”
“自然是这样。”若陀道,“还不快些介绍介绍。”
摩拉克斯未开口,严颜倒不好贸然介绍自己,摩拉克斯对着他点点头,示意他畅所欲言。
“我名严颜,负责照顾先生的起居,现下住在璃月港。”严颜说完,便抿唇不说话,只垂着手,微圆睁着眼睛,等着若陀龙王应答。
“原来是姓岩。”若陀道,“你随了他,姓岩也是对的,只是岩石的岩不大常见。”
“并非岩石的岩,是——”
话至一半,严颜忽而止住了话头。
看向摩拉克斯的眸光颤抖着,他突然放下了心头所有的谨慎与尊卑,就这么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生得很高,高的严颜堪堪到他眉角,只能瞧见他一双总是十分通透的眸子,而这双眸子,此刻也在看着他。
平静如无风的湖面。
答案早就被公之于众,只不过因为太过明显而被所有人忽略了。
严,就是岩。
岩石,就是岩王帝君。
几番换算下来,严先生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严颜错开眼,垂下眼睑,只轻轻说,“我本没有姓氏,只是随严先生的姓氏罢了。”
若陀粗神经,还未发现人群之间的气氛已经变得十分微妙,以至于还一个劲儿撺掇,道,“小少年,怎么不说话了?”
它有些理解不了,怎的突然冷场了?
“怎么,摩拉克斯你也不说句话?”
这句话话音落,不知怎么的,严颜又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落地了。
因为刚才就大概猜出了摩拉克斯的身份,所以现在并不惊奇,倒是老矿工,刚才还嬉笑着,同若陀走得很近,听到这名字,给出了最原始的反应。
“摩——”
话音戛然而止,老矿工双眼一翻,差点直挺挺背过身。
摩拉克斯。
严颜默默在心里补齐了这个尊贵的名字,他现在有些难过。
似有什么堵住了他的胸腔,让他的胸口一阵鼓胀,心头酸涩,可转念一想,先生已经将谜底揭晓,并没有半分隐瞒,只是他太过迟钝,未能发现罢了。
“怎么大家突然都不说话了?”若陀不解。
摩拉克斯道,“长途跋涉,难免疲惫。”
“老友所言甚是。”若陀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