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帝君今天还没掉马》爱吃小龙虾33

43、第四十三章

　　　　夜深了，严颜见四下人都睡了，才推了推胡桑，示意他起来。

　　胡桑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严颜低下头，瞧见他眼里亮晶晶的，刚才分明就是没睡。

　　“你没睡？”严颜有点惊讶。

　　胡桑扶着额头坐起身来，严颜便顺手为他披上披风，他伸出手指一一系紧了，才偏头看向严颜，“你在旁边一直嘀咕，是个人都睡不着。”

　　严颜赶忙道歉，他确实在想关于魈的事情，闭上眼睛，脑海中都是幼年时期的魈，伏在一片雪地中吃雪的样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胡桑不解。

　　严颜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姿势，而后指指外面，示意两人去外面说。

　　胡桑知道他谨慎，低声问，“你冷吗？”

　　严颜摇摇头。

　　两人便结伴从房屋中走了出来，甫一出来，便觉得铺面一阵寒意，胡桑皱眉道，“这雪越来越大了。”

　　严颜闻言抬起头，发现盐粒般的雪花，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

　　雪片落在严颜的眉宇之间，顷刻间化成一片水雾，缀在睫毛上，摇摇欲坠。

　　胡桑看四下无人，便沉声道，“怎么了？为什么非要在外面说。”

　　自从严颜回来，他就看着严颜不太对劲，看着他的眼神总是欲言又止，思来想去，月底一定是外出的时候出了什么不能在人前提起的事情。

　　他醒来后便一直在思考，到底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由于对这个奇异的现象知之甚少，想了许久都毫无头绪，也就只好作罢。

　　“我见到魈上仙了。”严颜没卖关子，单刀直入，说完后，给了胡桑反应的时间，又道，“小时候的魈上仙。”

　　他伸出手比了个高度，“大概这么高。”

　　胡桑跟着比出了一个高度，道，“然后呢？”

　　“为什么我们是成体？而魈上仙却是小孩。”严颜皱着眉头，声音逐渐低缓下去，“有人告诉我，破局的关键就是这个时空到底是谁的潜意识引起的，你快想想。”

　　严颜看向远处的雪地，看着正午时清理出的小路被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点点吞噬，裸--露的褐色地面如同下沉的淤泥，消失在严颜的视线之中。

　　“雪好大。”胡桑再次说。

　　严颜道，“难得见这么大的雪。”

　　“等等。”

　　胡桑本想说话，却在说出口之前噤声。

　　一阵扑簌簌的埋雪声出现，让胡桑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好在严颜及时制止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严颜道，“别紧张，是魈。”他在心中默默补充，还是童年时期的魈。

　　胡桑循声望去，踟蹰道，“可是，那边好像站着两个人。”

　　严颜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胡桑说的不错，清冷而明亮的月光中，一人站在雪中，手中还牵着一个身形相仿的小人。

　　严颜惊呼出声，“魈上仙？”

　　随着严颜的声音在雪中逐渐变得飘渺，站在雪中的人也逐渐褪去黑暗的色彩，显露出他原本的轮廓。

　　持枪而立的仙人眉间带着一丝疏离，那一抹嫣红却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妖冶中带着清冷，凛然不可侵犯。

　　严颜喃喃道，“两个魈上仙。”

　　同样表达震惊情绪的还有胡桑，他本站在严颜身边，却在看到魈的那一刻猛地上前一步，似乎想看清对方到底是谁。

　　看清后，他很谨慎地捅了捅身边的严颜，道，“似乎有两个仙人。”

　　迎着月光，严颜这才看清楚他手中牵着的，正是今天白天见到的幼年体的魈。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粘在一起，油润的月光将他们相仿的五官描地发亮，严颜一面感叹着这惊心动魄的美貌，一面走上前去。

　　蹚开堆积的雪，严颜走到魈的身边，见他一双眉拧着，显然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于是，他试探着道，“魈上仙。”

　　严颜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他本以为魈已经变成了童年时的模样，不想竟然有两个魈上仙，这一变故将他的思绪全部打乱了，不知该如何说。

　　“将事情的原委说与我听即可，不必多言其他。”魈本就是冷淡性子，见严颜支支吾吾，不知从何开口，便主动道，“速速说来。”

　　严颜便将严先生告诉他的话和盘托出了，魈一面听着，一面将手指收紧，紧紧地牵住身边的小孩。

　　而那到人半腰的小童模样的魈仰起脸，任由雪花落在他的眉心，一脸懵懂与纯真。

　　“你要走了吗？”

　　令人没想到的是，听完严颜所述成因后，第一个说话的竟然是小时候的魈。

　　他握住魈的手指，犹犹豫豫地吐出几个音节，“你要走了，对吗？”

　　“嗯。”魈不会骗人，也不喜欢用谎言来哄骗孩子，只一双眼盯着前方，眼睛里不知是月光还是眸光。

　　严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被魈一个无声的眼神逼了回来。

　　“你说，先生说，这时空中会放大人的欲-望，凡所渴望之物，都会在这个时空中予以放大，那你们二人可有什么线索。”魈冷声道。

　　他大概知道了，帝君大人在人间的化名便是严先生，思虑再三，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并在合适的时候为帝君大人隐藏这个秘密。

　　严颜道，“目前来看，那位胡大夫很是可疑。”

　　他指指胡桑，“现在看来，应当与胡桑有些关系。”他沉思片刻，继续道，“我曾经问过胡大夫的来历，与我们差不多，都是外乡人。”

　　胡桑道，“既然是这样，那也就是说，最有可能是我了？”

　　“只能说，可能是这样的。”严颜说话很谨慎，并没有贸然下定论。

　　胡桑道，“怎么做，才能从这个时空中逃离出去呢？若真是我，又需要我做什么呢？”

　　“先生并没有明说到底怎样才能破解这个时空，只是说了找到唤醒时空的人，便可以离开这里。”严颜皱着眉头正想着，忽而手指被谁触碰了一下，低头看去，是童年时期的魈，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童年时期的魈比中午初见时更干净，看起来不像是风餐露宿的精怪夜叉，倒像是邻家粉雕玉琢的小孩。

　　他握了一下严颜的手指，视线在严颜的脸上飞速一瞥，如蜻蜓点水般。

　　似乎是难为情，还不待严颜同他对视，他便别开了脸，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轻了几分。

　　童年时期的魈内敛而腼腆，这让严颜心头都柔软了几分，连忙屈膝蹲着，同童年时期的魈视线平齐。

　　看着唇边还带着几分水渍的幼年魈，严颜摸遍了衣服口袋，只能找到一枚小巧的糖块。

　　糖块被体温捂热，又在冰天雪地里冻结，他轻轻地捻出来，放在手心，递过去。

　　童年时期的魈看着这乳白色的糖块，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而明亮了双瞳，拘谨地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魈。

　　他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对方的好意。

　　幼年的魈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好似心里藏了一面小鼓，而面前人递过来的白色方块就是那柄敲击着他心脏的鼓槌。

　　咚——

　　想要接过礼物的雀跃心情被强行按捺，在等待魈点头的这几秒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魈看向他，微垂的眼睫如一只振翅欲飞的蝶，他沉静的眸光温柔地落在幼年时期的自己身上，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吃吧。”

　　严颜将糖块递给魈，从魈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竭力睁开的眼睛，漫天的飞雪中，他的面容被映的发白，带着玉一般盈盈的亮。

　　魈接过这块糖，放在幼年魈的面前，幼年魈突然绽放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而后，伸出手，将那块乳白色的方块捻了起来，剥去外面包裹的薄纸，毫不犹豫地填入口中。

　　心中那面一直在闷响的鼓面终于破了，丝丝甜意自心尖蔓延，如潮水般淹没了年纪尚小的幼年魈。

　　好甜。

　　是和雪不一样的味道。

　　他难得仔细思考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挑拣出相近的味道，那是美梦的味道，又好像是枝头挂着的，饱满的果子，浓郁的汁水冲刷着唇舌。

　　只有小小的一块，却弥散着美妙的滋味。

　　这方块似的东西在被反复品味之后，被幼年时期的魈，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余韵，小心翼翼地吞了下去。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魈看在眼中。

　　看着因为品尝到甜品而双眸发亮的自己，他的唇边荡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那丝丝缕缕的甜意顺着两人相握的手指，传递到他的掌心，他抿唇，那甜便像是被他一同品尝了一般。

　　看着明明很是期盼，却又往自己背后藏了藏的幼年时期的自己，魈不由得想起他记忆中的童年。

　　那是一段他无法忘记的时光。

　　就如同现在一般，时常站在雪地中。只是那一段被雪照亮的时光里，无论如何困难，他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而如今，他轻轻握着童年时期的自己，仍旧站在雪地中。

　　唯一不同的是，有人递给了他一块极甜的糖块。

　　这块也许是再普通不过的糖块，但却足以照亮自己的幼年，他看向严颜的眼神软化了几分，却在电光石火间涌现出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

　　“也许，这是我的欲-望。”

　　魈抬起头，看向如鹅毛般兜头浇下的雪。

　　这永不停歇的飞雪，这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幼年的自己，还有那块奔波许久仍躺在口袋中的糖块。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关于幼年的执念罢了。

　　也许，是他对回忆中苦涩的自己的追忆，唤醒了这个时空。

　　魈抬起头，说出了胡桑曾经两度说出的那句话，“雪，越来越大了。”

　　而后，整个时空开始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