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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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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繁盛的璃月港展现在面前时,饶是见过许多大风大浪的若陀都不禁感叹,“建立起这么一座城池,一定耗费了不少心血。”
“自然。”摩拉克斯并没有自谦说什么哪里哪里,反而很是诚恳地应下,“不过现在也日渐步入正轨。”
几人站在玉衡山山巅,瞧着下面如蚂蚁一般的人,驱赶着同样渺小的马车向前行驶,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璃月港吞吐量之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若陀话音落下,远处的船帆鼓动,船工汇聚成的号子气冲霄汉,船启动时喷出的蒸汽搅散了天上缱绻的云。
正看着,严颜突然瞧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长相颇为稚嫩可爱,黑衣黑帽,站在队伍最前头,队伍通体黑色,严颜仔细看了看,发现后面还拉着棺椁。
“胡桑!”
胡桑应声抬头,看见玉衡山上一个小小的黑点,上下跳动着,眯着眼睛看了很久,也没看出到底是谁。
况且他现在有要务在身,不得耽搁。
从那片混沌空间中脱身后,他就遇到了千岩团的人,问了问,只说是前来处理归离原上疫病的。
又问到底是谁派来的,只说是得了岩王帝君的令。
胡桑刚要走,又被人拦下,说是岩王帝君大人特意寻一个叫胡桑的人,希望他能留在千岩团做事。
做什么事——
当然是做那剑走偏锋的老本行。
胡桑本就不以自己的职业为耻,再一听岩王帝君大人都点名要自己做这件事,一时欣喜,告别了胡家长辈,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
见胡桑已经紧锣密鼓地走了,严颜心里知道他这是有事儿要忙,自然没再继续招呼。
若陀这还是第一次来璃月港,见着什么都觉得新奇,如此巨大的身躯在璃月港中行动不便,摩拉克斯便信手雕了石像,又施展了一番点石的造化。
严颜倒是第一次见,又不想凑上去,又十分好奇,只好站在不远处盯着。
摩拉克斯冲他笑笑,道,“你只管过来瞧瞧就好。”
严颜别过脸,眼睛却一直看着这边,若陀有了暂时能用的躯壳,第一时间走到严颜面前,冲他转了转身子,好让他瞧个清楚。
“怎么样?”若陀显然很满意,“我老友这一手点石化形的功夫,如何?”
见若陀十分高兴,严颜只好道,“我还从未见过。”
“今天便看见了。”说完,若陀又转身道,“老友,你在此处可有府邸,府邸在哪?快领我去瞧瞧。”
这时候严颜才真正认真观察了摩拉克斯点石的技巧,不得不说,极为精妙,看着一丝破绽都没有。
且点化出来的人,很符合若陀龙王的声音,一看就是个十分沉稳的成年男子。
几人从玉衡山上下来,又走了几步,才进了璃月主城,一进主城,气氛立刻变得活跃起来,热闹非凡。
严颜这才知道自己在那片混沌时空里困了不少时间,现在已然临近海灯节了。
街口巷尾四处都是卖霄灯的,此时还不到晚上,只能隐约看到霄灯上的款式,有的画了腾空跃起的麋鹿,有的画了振翅欲飞的仙鹤。
这些都是精巧的,还有些粗陋的,只点了几个花瓣,就算是完工了,只需要十枚摩拉,就可以购得一盏。
“要不要买一盏,送给心上人啊先生?”
路边老板倒是很会说话,瞧着一行都是年轻男子,张罗着叫几人多买几盏霄灯。
若陀龙王拿了几盏,又叫摩拉克斯付钱,谁知一回头,发现摩拉克斯已经站到别的摊子上去了。
严颜正站在路边的摊上看着,手边有什么东西触碰了他一下,他低头,正是站在一旁的摩拉克斯将手中的玩具递到他的手里。
严颜没推辞,他接过后,摩拉克斯道,“龙角陀螺,岩块儿骰子,龙须木剑,你瞧瞧哪一件你喜欢?”
末了又补充,“这都是关于岩王爷的小玩意儿,你不是最喜欢岩王帝君?”
严颜脸蓦地红了。
他是经常说喜欢岩王帝君,可是那是私下里,说了也不会叫岩王爷知道。现在又不一样了,若是正主同自己说这件事,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摩拉克斯不知是毫无知觉还是,仍然一字不落地转述着那位老摊主的话,“璃月港里,人人都喜欢岩王帝君,这些都是紧俏的小玩意儿,今日不买,明日恐怕就买不到了。”
他说话声音极轻,最后落在一个微妙的尾音上,严颜手指一下攥紧了些许,拿着这些小玩意儿,不知道怎么应答。
“你不喜欢岩王爷了?”
“不是!”严颜矢口否认,又呐呐道,“只是觉得难为情。”
“难为情什么?”
两人正说着,若陀突然将头伸了过来,卡在两人之间,两只手上都攥满了花灯,一边听着热闹,一边还要照顾着花灯,不要被人挤破。
“什么难为情,我听到严颜说什么难为情。”若陀龙王不知道两人为何突然不说话了,“你们怎么又不说话了?”
“无事。”摩拉克斯无奈地笑了笑,“你选好了?”
“嗯。”若陀举起手中的花灯,一人一盏地分起来,“给你一个,也给你来一个。”
将花灯塞进严颜手里,正看到严颜将几个岩王帝君小周边往身后塞,“这是什么?!”
他这么一喊,严颜更不好意思了,连忙将手中的小玩意儿都递给了若陀龙王,连忙道,“是一些小玩意儿罢了。”
摩拉克斯一脸正色地补充,“是为了纪念岩王帝君所做的小玩具。”
他说完这些,身后的魈倒是若有所思起来,本背对着摊位,这下转过身去,对着摊子挑选起来。
也算是没白来璃月港一趟。
“纪念岩王帝君的小玩意儿,有没有纪念我的?”若陀龙王好不容易腾出手,这下手里又满满登登塞满了东西,左看右看,笑道,“这小玩意儿还挺好玩。”
严颜道,“那送您了。”
他正觉得这些东西像是烫手山芋,递给了若陀龙王,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但又不太好意思地去看摩拉克斯。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了先生的真实身份,严颜反而觉得拘束许多。
自己买的礼物被借花献佛,摩拉克斯并未生气,反而唇角带笑,“不如就在璃月港这边住下,过了海灯节再走。”
而后对魈弯眸,“你也一并留下罢。”
“此事有些不妥。”魈犹豫着拒绝,“归离原上……”
摩拉克斯拂了一下手,“我已经着人去做了。”
听到这句话,严颜有些愣神,想到进城之前瞧见的胡桑,心里便了然了。
就这么,除却在璃月港本就有居处的老矿工,若陀和魈都住进了摩拉克斯化身在璃月港的宅子。
瞧着门前缀着的两个大红灯笼,若陀举起手中的,仔细比对了一番,扯过严颜,“你看着两个有什么分别。”
严颜看了看,道,“区别就是……”
若陀偏了一下头。
“区别就是您这盏是十枚摩拉买的。”
“那你的是多少摩拉买的?”若陀不解。
严颜作投降状,“已经记不得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这两盏灯笼的价格的,不过他若是知道了这小贩也以同样的手段卖给了八重神子两盏,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恐怕会好受些许吧。
兴许是见了多年未见的好友,若陀兴致极高,连观看烟花的位置都选好,只等着夜幕降临。
摩拉克斯对这样的烟花倒是没什么兴趣,他所期盼的是同朋友一起观赏的机会。
于他而言,朋友相聚在一起,这样的时光实在难得。
夜深,华灯初上,霄灯洒下的橘色光辉将月亮的银白染上一层金边,因着海灯节马上举办,往来璃月的人也多了许多。
路边自然也多了许多千岩团的人巡逻,严颜跟着摩拉克斯、若陀还有魈上仙一同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心里没由来一阵安心。
“去前面猜猜灯谜?”
严颜正垂头跟在队伍的末尾时,摩拉克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身侧,轻声问他,“你想不想猜灯谜?”
他说话声音极轻,又带着平稳的尾音,不像是邀请,倒像是陈述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严颜也想猜灯谜,自然没有拒绝。
但还未来得及应下,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人爆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叫。
“杀人了!”
严颜心头一跳。
海灯节在即,闹市上却又人被杀,这传出去实在是危言耸听,严颜不做他想,也并未想过他处于整个队伍战力的最低谷,当时就冲了上去。
惊慌的人群包围着倒在血泊中的人,捂着自己的咽喉,另一只手则虚虚指着前方。
“没跑多远,追上去。”摩拉克斯当机立断,他话音刚落,身边便有一道清影飞跃而起,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魈。
严颜瞧见了,本也想冲出去,却被摩拉克斯拦住了。
“有魈在,便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话确凿是真的,严颜抿唇,没由来一阵羡慕。
“去瞧瞧灯谜?”
这边魈已经冲了出去,宛若月下一道青色的魅影,他的视线已经敏锐地锁定了那混迹在人群中的凶手,只等着将他抓获。
“先生,取一盏灯吧。”老板同摩拉克斯热情地推荐着,“山水花鸟,无一不全,猜中了您就可以拿走。”
魈鬼魅一般的身影穿行在街巷中,抬头,天边挂着一轮清丽的银月。
月光照在魈棱角分明的脸上,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辉。
眼见着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就差一点就能抓到那人时,魈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堵人墙。
脸上洋溢着喜色的人们将这位误入的少年包围,递上手中的霄灯与玩具,魈不好推脱,夹在人群中不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在推搡中被撞倒,抬头就见这俊俏少年肩上佩戴的傩面,青面獠牙。
大脑闪过短暂的空白后,孩童尖叫出声,魈才趁着这片刻的混乱得以脱身。
魈抬眼望去,那人早已经如游鱼入海,不见踪迹。
仰面,空气中飘散着点点血腥,混合着淡淡的烟火味,冥冥之中为魈指引了方向。
只是,因着海灯节太过热闹,故而闹出人命的乱子不过惊扰了片刻,便被这热闹的氛围一点点吞噬殆尽,再无踪迹。
“先生,请您听好了,这谜面就在纸上,有头无颈,有眼无眉,无脚能走,有翅难飞。”举着霄灯的老人家将谜面双手封上,继而点燃灯芯。
袅袅余烟生起,摩拉克斯的眸中闪过一丝笃定。
沿着街角的阴影,魈欺身而上,本想祭出长枪,转念一想,又觉得海灯庆典,不宜如此,只好伸手抓住那人手腕,冷冷道,“跟我走一趟吧。”
那人转过头。
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正圆睁着,死死地盯着攥住他手腕的魈。
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源源不断的水珠正顺着他额前的碎发一点点落下来。
手腕处一片安静,一丝脉搏也无,魈拧眉,瞧着那人的瞳孔,见那人眼眶中一片灰白,涣散的瞳孔如同散落的针尖,对准了魈。
“找我,有事吗?”
魈从他的身上,突然嗅到了潮水的腥气。
像是,来自深海的某种鱼类。
但他仍旧没有放开手,反而更加坚定地紧握,“是的,束手就擒,可以饶你不死。”
灯芯即将燃尽,摩拉克斯仍然负手站着,给予那灯芯一线眸光,“严颜,你说是什么?”严颜不明所以,道,“是鱼,先生。”
摩拉克斯颔首,“是鱼。”
魈伸手拽过那人手腕,想要将这人捉住,却发现手中一片湿滑,再回过神,那人已经脱逃了,正站在远处冷眼看着他。
摊开掌心,魈凝眸看向手中的鳞片,这下可以确定对方的来历了。
那人竟反客为主,自手心抟出一枚水刺,朝着魈刺来。
就在这时,一只宽厚的手掌,按住了他的手腕,魈愣神,抬眸却见若陀冲他弯了弯眼睛,“退后吧,小少年。”
此刻鱼已入网,被死死摁住的凶手没多少挣扎,便瘫软了下去,再探探鼻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