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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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尽千辛万苦，严颜所在的队伍终于爬上了最高的山巅，举目四望，到处都是奔腾的浑浊洪流，肆意冲刷着整个归离原。
房屋倒塌，树木摧折，过处尽是废墟。
虽然知道人难以与天灾所抗衡，但看到这一幕，严颜的心还是错了拍。
站在高山之上，大家都忧心忡忡。
归终俏脸含霜，严颜到时，她正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见到严颜，不禁有些惊喜，放下手头的事情，她挥挥手叫严颜上前来。
“小颜，没事儿吧？”归终上下仔细看了严颜的情况，才长舒一口气，道，“这么久都没来，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严颜道，“有惊无险。”
归终颔首，兴许是觉得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打岔道，“帝君还在赶来的路上，不必担心。”
“那太好了。”
短暂的寒暄之后，归终又投入到了统筹之中，千岩团人数少，所用的人却多，一时间大家都忙碌了起来。
唯有青渺，站在原地，在听到帝君大人还没赶到的时候，流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惊喜。
“小颜。”青渺轻轻扯扯严颜的衣袖，“累了吧？”
严颜摇摇头，“不是很累。”
青渺冲着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得出，严颜虽然嘴上说着不累，但眼下压着的两团乌青，以及无意识的颤抖，都表明他已经到达体力的极限了。
“等到了新城，我们就能休息了。”
听到两人的交流，归终忽而说道，这句话很淡，淡的像天边缱绻的云，风轻轻一吹，就散了。
她仰面，呵出一口气，从严颜的角度看去，日光为她纤细的身体勾勒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令她格外圣洁。
而这句话，也成功让大家紧绷的神经放松起来。
“希望，早日结束这一切。”严颜感觉面前一阵晕眩，摇晃了几步才停住了脚步。
耳中袭来一阵阵如同尖锐蜂鸣的音浪，他捂住耳朵，才勉强缓解了一些。鼓鼓的太阳穴一直跳动着，肌肉的膨胀带来难以纾解的酸痛。
他用力摁住，才算好受一些。
摩拉克斯透过人偶的瞳孔看着，良久，悠长地叹了口气。
严颜忍着疼痛，第一时间仰起脸，问他，“先生——”反应过来时，面前的摩拉克斯已经将手指搭在了他的额角。
他张嘴，说了些什么。
严颜皱着眉头认真听着，却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厚重的号角声从远方传来，如大雪一般覆盖归离原上的一切，那是千岩团的奏响的警报。
警报声响起，意味着千岩最后一道防线已经失守，剩下的，就要靠魔神和仙人们了。
“别怕。”摩拉克斯操纵着人偶坚定地说。
远处，一声鹿鸣，移霄导天真君率先腾空而起，跃动的四蹄踏着天边稀薄的云彩扶摇直上，半空中，那蓝色的鹿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看到山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人来，严颜这才放下了心。
归终挥动双手，铺天盖地的喧嚣尘埃便从山顶上倾泻而下，沾染了这些的海兽无不哀嚎着向下倒去。
山下的海兽节节败退，山上聚集的璃月人们都捏紧了手，有的人自发地向下推动滚石。
“我也去帮忙。”
明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接近极限，但严颜还是强撑着站起身来，“先生就在这里等着。”
他正说着，只见眼前青光一闪，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眸中快速掠过掀起狂暴的飓风。
“归终！”
就在胜利曙光逐渐明朗之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倏然显现。
青渺仅仅用了一瞬，就将手掌贴在了归终的脊背上，青色的魔神之力包裹着手掌，狠狠地轰出一拳。
而目睹这一切的严颜瞪大双眼！
没人知道青渺到底是怎么想的，连近在咫尺的归终都没反应过来。
终于，在反复的冲撞中，那掺杂着一丝烦躁的青色魔神之力突破魔神原有的身体防线，源源不断地涌入归终的体内。
看着贴在归终要害上的手掌，青渺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摩拉克斯还没来，现在只剩下一个不善于战斗的尘土魔神归终，他的目的并不是击杀面前的魔神，而是控制住她，让她能为自己所用。
然后，在岩王帝君赶来之前，归拢子民。
他唇角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却在下一秒瞪大双眼。
原因无他，而是归终在他的轰击下确实后退了几步，但却毫发无损，反而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下一秒，攻守易型。
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归终已经扼住他的咽喉，将他整个提了起来。
看着归终背后满天的尘埃缓慢汇聚成他不得不仰望的擎天巨人，青渺目眦欲裂。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咽喉被扼住而产生的窒息感逐渐攀升，青渺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脚再不受控制地离地。
充血到模糊一片的视线中，严颜的身影一闪而过。
“归终，你没事吧？”
可惜的是，并不是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径直扑向了归终。青渺的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奥赛尔告诉他的，归终最脆弱的时候，就是释放术法的时候。
明明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严颜偏了一下头，他本以为是归终小姐问的这句话，谁知却是青渺，他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从青渺嘴里说出的话。
“为什么——”
为什么我诞生地这么晚，为什么我连一寸领域都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任何子民。
他想问很多很多问题，却又问不出口。
奥赛尔呢，奥赛尔给他的那一缕神力在哪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不得不用死亡来平复归终的怒火时，归终却出乎意料地松开了她的手。
归终放过了他。
叹了口气，归终的声音平静而不带任何感情，“我姑且饶恕你。”
青渺捂着喉咙从地上爬起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归终，发现她在松开自己之后，再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归终并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青渺，可这里的凡人太多，贸然击杀一个魔神，即使他刚刚诞生，所造成的后果也绝非她能控制的。
只能等摩拉克斯来了，再做定夺。
但青渺并不因为这个而放弃自己的想法，反而找准时机，在归终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再度扑了上去。
当他扑上去的时候，青渺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身体深处隐藏着的力量已经有了变成蓝色的趋势。
是奥赛尔给他的那部分力量！
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横冲直撞的力量已经撞碎了他的身躯，在他痛苦的哀嚎中，他身后呈现出的青色雀鸟被湛蓝色的水蛇缠绕，逐渐破碎。
奥赛尔，奥赛尔骗了他！
这股力量不是他能驾驭的。
现在的青渺就像是一只被奥赛尔肆意操纵的牵线人偶，在奥赛尔控制下，翩然起舞，用自己身为魔神的生命，点燃整个归离原。
他的腰际突然传来了柔软的触感，似乎是一双并不怎么有力的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将他向前扑去的身体生生止住。
低头，严颜半边身体就在他身侧。
蓝色的魔神之力将严颜振开，整个人倒飞出去。
站在严颜身旁的严先生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却被他拖行出去很远，石头人偶的重量甚至还不足以遏制住他倒飞的势头。
看着摔下山崖的严颜，青渺突然想起，那天夜里，他双瞳明亮，对着月亮说下的那句话。
【我绝不背叛。】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这句话在脑海中响起的下一秒，他突然感觉世界昏暗了片刻。
“啪……”
“啪……”
他与奥赛尔之间那些隐形的，细密的丝线根根断裂，发出细微的，令他胆战心惊的哔啵声。
不停舞蹈着的身体在瞬息之间停住，青渺这根引信，终于在点燃巨大炸药桶之前，熄灭了。
青渺扼住自己的喉咙，岩块却从微微分开唇中抖落下来，口腔中生出密密麻麻如同龟裂大地般的碎纹，带着泥土淡淡的腥味蔓延。
不，同样都是魔神，摩拉克斯没有资格审判自己，青渺将手伸进嘴里，企图抠掉生长的岩石，唇角渗出点点血渍，他边干呕着边朝着归终爬去。
他不要死，他是魔神，是高于世界众生的魔神，他不想死。
苦苦支撑着的身体瘫倒在地上，青渺回头看去，看到归终已经张开双臂保护住了剩下的所有人。
他不是故意的。
青渺弓起身子握住地上的杂草，仿佛这样才能让自己身上的痛苦减轻分毫，嘴里岩石的生长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从他的下颚刺了出来。
用头抵住地面，青渺的脑海中盘旋着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
我不是有意的，如果不是严颜突然扑上来，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摩拉克斯为什么有资格审判自己，他痛苦地将手锤向地面，摩拉克斯，你凭什么审判我？！
可惜，这些问题，他永远得不到答案。
“摩拉克斯——”
在他合上双眼的前一刻，他看到，天边掀起巨浪，企图吞噬这远近高低的山峰。
奥赛尔赢了吗？
在他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那浑浊昏黄的天空逐渐显露出它本来的面目，云销雨霁之后的湛蓝色看起来是如此赏心悦目。
而那蓝色，却在出现的下一秒，被骤然更迭成炫目的金黄。
低沉的声音自东方响起，伴随着刺破云层的日光传遍整个归离原，一条赭石色巨龙腾空而起。
青渺这才知道，原来，他看到的是岩王帝君真身的眼瞳。
“天动万象——”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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