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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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正值盛夏季节。
“……雨华!雨华!”
仿佛从时空的另一头传来的空渺回音将我从一片昏茫的热气中拖拽出来,仍对那种朦胧失神的状态有些恋恋不舍,我微微眯了下眼睛,才懒洋洋地睁开。霎时,袭文浩那张面带不忿怨气的脸闯入视野,他那特有的大分贝嗓门近在咫尺震耳欲聋:“什么时候了还躲在这里偷懒,大伙儿可忙得要命!就你一个闲人!……”
“呃,停一下……”
我连忙打断他意犹未尽的训话。大家都在炎炎夏日下努力劳动,偏只我一人躲在树阴下睡懒觉的事实也确实叫我心虚。我双手合十向他作抱歉状,在他又要开始长篇累牍说教前乖巧地询问:“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
他悻悻地闭了嘴,大手一挥:“去仓库那拿几把镰刀过来,割草要用。”
……
我抄着小路直奔仓库。那个仓库坐落在学校的小森林旁边,景致不错。我在林中穿梭于一片片树阴内,脚下踏着的树叶吱吱作响。鼻间嗅到一股浓如醇酒般的芬芳,奇异地夹带了腥甜的气味。
——是夹竹桃。
我微眯起眼,抬头迎上枝桠叶隙中透下的斑驳光点。大片大片的夹竹桃在盛夏的风中燃烧起来,粉白或粉红的花朵逐渐变成了大红,仿佛可以一直摧朽拉枯到黑夜的最深处。
我陶醉地大力吸了一口带着甜香气氛的味道,不一会儿,老旧的平顶屋子便出现在眼前不远处。
是仓库。
我正要走近,一阵奇异的争执声钻入耳底。毕竟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少,我可管不上什么触人隐私的问题,只放轻了脚步,竖起耳朵,好奇心大炽。
“恩……唔恩……”
带着鼻音的甜腻呻吟顺风飘来,我的脸颊一下子充血发热起来。
这是女孩子的声音。
一阵悉悉倏倏的声响。终于,女孩子再度开口了:“不……还是不行……别……别在这儿……”
这是……!!
我的耳根开始发热。看来,好象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话说回来,女孩子的声音相当妩媚甜美,不知是怎样的美人,竟在仓库内大白天地偷情!
我好奇之极,再度冒着被发现的重重危险靠近几步。就算这实在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我也在心底涌起一种刺激兴奋的、对于真相即将大白的快感。
但此时,事情却有了转机。
没待我靠近几步,女孩子的声音便再度响起:“不……不要,简、简灵……”
简灵!!……
我栗然一惊,顿住脚步。
一个清越的男音带着轻佻的语气响起:“……为什么?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我……”女孩的声音窒了一窒。泣音顿起。
仓库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向我逼近。我被意外听到的惊天秘密吓到,竟呆在原地动弹不得。
仓库的门“嘭”地一声打开,一个长相十分可爱的女孩子带着哭泣的表情夺门而出。她的衣衫有些凌乱,一望即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下子便发现了我,抬起脸来向我发了下呆,惊惶羞涩的神情相当可爱。我不由得手足无措.却见她连忙把头低下,脸上浮起一朵红云,而后步伐凌乱地走了。
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真可爱……配简灵那家伙挺可惜的。
后来想起来,不由得对自己的反应感到好笑。男人么,果然是好色的生物啊。
……我还在发呆,一个男孩却颇为悠闲地从仓库内走了出来。那略显傲气的飞扬眉梢,他独有的大大咧咧的走路姿势,和总是满不在乎、什么事也没放在心上的表情……
是简灵没错。
大异于女孩的惊惶失措,他显得云淡风清,压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懒洋洋的样子,甚至一点儿追上去的打算都没有。他发现我时,倒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移开了视线,从鼻尖轻轻哼了一声。
就这么走开了。
这、这……!
简直瞧不起人嘛!
我被他气得够呛。不止是为那女孩喊冤(遇上这种不知怜香惜玉的家伙,真是有够倒霉),而且也为他那可恨的态度。这家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一看就不知道有过多少经验,十足十的老油条。他那轻蔑的眼神,分明是说不屑与我这个十六年来连与女生交往的经验也欠奉、就算面对喜欢的女孩子也羞于将表白说出口的纯情少年一般见识!
可恨!
我用力地朝他的背影重重哼了一声。当然我这样做十分幼稚,但当时也只能像这样来泄泄愤而已。事实上我心里清楚的很,这种行为就好象在街头打架打输的小流氓,在仓促而逃时为了装装门面而向胜利者发出警告一样,不仅毫无任何意义,而且只是更加凸显了自己的失败而已。而在我心中针对他而大加滋生的恶感,表面上好象是由于他上次在众人面前出言诽谤文天老师,但也许,只是由于他游戏人间的生活态度,在不经意间与我产生了抵触的缘故。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