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在那件事情之后，我开始注意到简灵这个人的存在。
“今天就从《物体的运动》开始吧！”
教物理的老师年近半百了。每当他苍老的声线带着那种特殊而缓慢的韵律响起时，每个人都会不期然涌起昏睡的念头。
“首先是直线上的运动。……”
教室里老旧的风扇转动时，总会发出规律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再加上昏热的天气……
我忍不住走神了。
“……所谓的运动，就是物体接受外力后所产生的移动。而移动的要点，就在移动距离和移动速度上的关系。……”
不经意间回想起中午时的场景……
不……不要，简灵……
女孩子羞涩妩媚的声音在心头萦绕不去。一忆起当时的情况，我就忍不住烧红了脸，并开始诸多猜测起来。胡思乱想中，我朝坐在我隔壁组的简灵偷望了一眼。只见事件的男主角无动于衷，径自带着漫不经心的表情，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半梦半醒。
仍然是那副欠揍的样子。……话说回来，那女孩子似乎是三年级的级花，学校里有名的冷美人兰琦琦呢。真厉害，学姐也能钓上手……
“……华，戚雨华。”
唔……谁叫我来着？
“戚雨华同学！”
那苍老的声线……糟了，是老师！
我连忙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带着仿佛在作案现场被抓到的慌张表情，只顾着交代罪行，以争取宽大处理：“对、对不起！老师，我没听到！”
全班一下子静寂下来，大伙儿都用匪夷所思的表情看着我。
干么，我脸上有花？
忍不住疑惑地摸摸脸。
似乎察觉到我尴尬的处境，握力老师机一脸哭笑不得地揭示谜底：“你当然没听到啦，我还没开始提问呢。”
“轰”地一声，红晕在我脸上炸开的同时，全班也一阵大笑。
我几乎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眼角余光，我瞥到笑得最凶的，就是那个自称是我死党的袭文浩。
……而最没反应的，自然便是早已梦周公的简灵。不知为何，我悄悄松了口气，心头的大石也放了下来。
* * *
“雨华！雨华！”
我没好气地望着那个一溜小跑过来的袭文浩，心里不由得恶意地想到，那气喘吁吁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小狗似的。
他在我身前刹住脚步，用得意洋洋的口气冲我嚷嚷开了：“文天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文天老师？
这可不能怠慢。我迅速地收好书包，随口问道：“老师叫我是什么事呢？”
袭文浩耸耸肩。懒得再搭理他，我直奔办公室。
疾步走在走廊上，眼睛已经瞥到办公室那棕色的门扉。我正要加快步子，却意外地看见门开了，而开门的人，赫然竟是……
简灵？！
我强压住惊呼的冲动，止住了脚步，心里着实有些夹杂了好奇的惊疑不定。
他是从办公室里出来的。他去干什么？
我浑浊的脑海闪过一道灵光，联想起那个“仓库事件”，搞不好是东窗事发，被叫去严肃处理哩。
正胡思乱想，简灵已向这边走来。
这一条连接教室和办公室的走廊，左侧正对着学校的小树林一角，墙上镶嵌的格子窗外，清晰可见彼此掩映的繁茂枝叶，阳光穿过树叶的细小空隙照进走廊。
简灵不疾不徐地用悠闲的步子走着，感觉他身上一直萦绕的某种隐晦的阴郁已经一扫而光，从而呈现出一种心情的亮色。我凝目想看出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脸庞却仿佛隐没在枝叶层层叠叠的淡色剪影内，摸不透虚实。
……随着他的走动，五官的轮廓在影影绰绰的光暗交错中似乎起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光与影的叠加仿佛为这个走廊涂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而向我走来的、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始终看不清楚的简灵的脸，则仿佛揭示了一件亘古而绵长的秘密，让我产生一种神迷目眩的幻觉。
……回过神来，简灵已近在眼前，一切又恢复如常，刚才则恍如幻梦一场。简灵睨了我一眼，却不动声色地与我擦肩而过。
我站在原地呆怔了一下，才挥去那种莫名的、恍若文人兴叹一般柔软得叫人浑身打颤的气氛，定了下神，走上前去。
轻推开门，我小心地不让它发出“咯吱”的声音，才侧身轻巧地踏进室内。然而办公室里空旷无比，人影一个也无。
没有人。
——可能老师去哪了吧，先等一下好了。
那么，简灵刚才是在……？
一边无聊地胡思乱想，我随便找张椅子正准备坐下，桌上却有一张用纸镇压住的白纸，正面用黑色的笔水不知写了些什么。
我好奇地走上前去。但在伸手之前，我犹豫了一下。
……算了，既然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那么……大概……也许……不，肯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喂喂……— —|||）
迅速克服了薄弱的心理防线，我终于拿起那张纸，就着窗外的微光，看了起来。
上面是一首短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