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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眼看诛仙剑阵将要落在张小凡身上,碧瑶直接挡在了他身前,合欢铃在空中绽放出一朵巨大的优昙虚影,她开始念诵厉血咒,但不待她念完,只听空中一声凤鸣,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横空斩来,正正击在诛仙剑阵的锋芒上,这剑气古怪无比又强横异常,竟是强挟了诛仙剑阵的去势,直往一旁魔教众人身上斩去,奔逃中的魔教中人被这剑锋一扫,死伤枕籍。合欢铃承受不住这等巨力,碎裂一地,碧瑶也为剑气所震,摔倒在张小凡身上。张小凡急忙探她脉息,虽因受震荡脉象紊乱,却无性命之忧,他心下一宽,正要再细查伤势,却见一道人影飘落面前,一把抓起碧瑶丢了出去,同时听到一个女子冷沉的声音:“小姑娘,有些誓愿乱发不得。”

      鬼王飞身抢出接住女儿,同时大喝一声,“走!”魔教一众皆向山下奔行而去,再不回头。张小凡想要起身去追,却被那女子用剑尖点到在地,只听她冷声道:“这小子是哪一脉的弟子?还不领了回去?!”

      此时张小凡才看清来人是位气度高华,清丽出尘的道姑,她姿容绝世,只是一双凤目含威带嗔,少了柔美之态,却有十分威仪。身着一件月白道袍,上面水雾蕴籍,华彩流转,竟仿佛将一域的湖光山色都绣在其上。他不识这件宝物,宗门的不少长辈却已认了出来,这是君山水月观的两件镇观至宝之一,也是唯水月观主方能服饰的法袍——只是素闻君山当代掌门自百年前闭关修炼,便再不问俗事,不知今日怎会到此?一时间都惊疑不敢确认。

      君山与青云关系匪浅,称得上有连宗之谊,当年青叶祖师有一位莫逆之交,被称为昆仑剑仙,这位前辈后来在君山传下道统,开宗的嫡传弟子便是青叶祖师俗家的侄女,千年来两派门下多有亲属拜在对方门中,青云七脉中小竹峰首座水月便是君山上任掌门虚静真人的女儿,她师父真萼上人为她取道号水月,便是要她不忘自身来处之意。论起来,她和道玄真人是在场中唯二见过当代水月观主的,而此刻,她也已认出了对方,不禁上前一步,喜道:“大师姐!”

      场中女子对水月微微颔首,却不曾松开张小凡。田不易听水月如此称呼,确信对方便是当代君山掌门,被称为罗刹天女的水月观主郁莹。若论排行,在场的青云一众首座,包括掌门道玄在内,都该称她一声师姐。田不易上前几步,行礼道:“这孩子是大竹峰的弟子,还请郁观主手下留情。”

      郁莹哼了一声,收剑回鞘。她不理会田不易,却一转身,向道玄真人行宗门大礼,“水月观郁莹,护山来迟,请掌教真人责罚。”

      道玄急忙回礼:“郁师姐言重了,师姐千里驰援,青云上下俱承此盛情。”

      水月急急走到郁莹身畔,附耳道:“师姐,掌门重伤未愈,又强用诛仙剑阵,一切要仰仗你的医术了。”

      郁莹声色不动,依旧向道玄行礼道:“愚姐此来,原是有要事相禀,如今魔教既退,还请掌教真人拨冗一听。”

      道玄略一沉吟,道:“师姐请随我来。”

      郁莹却看了一眼水月,“事关先师遗愿,要请水月师妹同往。”

      道玄微微点头,水月忙快步跟上,心中却有些疑惑——师姐这似乎不像是随口找的理由。

      三人进了掌门静室,郁莹取出一卷书册,“先师曾自水月剑经中悟出一式剑法,取名为红尘问道。西陵战前,师尊托付我日后将这剑法传授水月师妹,只是后来阴差阳错,我闭关百年,所以延宕至今。如今还请掌教真人准许我将此剑诀交予师妹,以全先师之念。”

      水月不由一怔——若只是传授母亲所留的剑法,何必如此郑重?道玄也有些讶然,“水月师妹出身君山,既是虚静师伯所留之物,师姐自可交予师妹,何以要本座准允?”

      郁莹行了一礼,道:“先师当年的意思,是想将这式剑法留在小竹峰。”

      道玄双眉轻蹙,郁莹既只说了将剑法留在小竹峰,那便是不愿青云其他各脉修习之意,但这本是水月观之物,青云诸脉原也不便牵涉其中,当下道,“虚静师伯既有此意,我等晚辈自当遵从。”

      水月心中其实有些不解,但心知此刻不是追根究底的时机,便上前接过书册郑重收好,又向郁莹行礼道:“师姐,掌门师兄之前受了伤,小妹医术不精,恐怕要烦劳师姐。”

      郁莹抬眼望向道玄,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欠身道:“有劳师姐。”

      郁莹还了一礼,上前探视他的脉象——七巧蜈蚣虽毒,但仍有解法,至于其他外伤,既未伤及经络,便也不是大事,好好调养即可,唯一可虑的,乃是诛仙剑的反噬。诛仙剑气对修为的侵蚀尚有法可以压制,但诛仙剑意对道心的侵蚀才最是难解——她素知道玄一向以秉公宽和对待弟子,而张小凡虽然私练别派功法又结交魔教中人,但对师门忠心可鉴,以师弟往日为人,绝不至于为了这行止不慎的罪过便诛杀门中弟子,只怕是受了诛仙剑灵杀意的控制,虽然自己以凤舞九天剑诀强行消去了大半剑意,可反噬已然入体,再加上之前玉清殿上肘腋生变,事出突然,来日怕是要成为师弟修行路上的心结——只是眼下并不是细论这些的时候……她心下思忖,手上却丝毫不慢,运起水月心法,法力在道玄体内流转十二周天。“掌教真人修为深厚,些许外伤不足为虑,我已将七巧蜈蚣的毒性重新聚合,暂时封禁在掌教真人的左手劳宫穴,只是要逼出毒性,还得一番手脚——三日后,我再来为掌教真人驱毒。”

      道玄点点头,“劳烦师姐了。师姐奔波辛苦,不如先随水月师妹回小竹峰歇息。”

      两人走出掌门静室,水月面上神色大见轻松,她轻声向郁莹道:“师姐,万师兄如今看守祖师祠堂,你可要去看他?”

      郁莹却摇头道:“不忙,先去你的小竹峰,把这几日宗门的变故细说一遍。”

      水月应道:“也好。”两人便驾起剑光,直奔小竹峰。

      听水月说完始末,郁莹连连皱眉,“你们这也太不像话了,一群人就由着苍松在玉清殿上大放厥词?”

      水月苦笑了一下,“这叛徒狡诈的紧,一上来就拿万师兄做阀堵住了我们……”

      郁莹哼了一声,“旁人也就罢了,连你也不出声么?”

      水月神色益发尴尬,“他胡说什么我对万师兄有非份之想,这当着殿上数十弟子门人和两家宾客,却又叫我如何辩驳。”

      郁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小子倒是狡猾,可你们也未免太实诚了,还是掌教真人应对的得当些——这当口,无论当年万师弟有多少委屈,都不是他苍松勾结外敌、暗施毒手、残杀同门的理由。你和他辩驳万师弟之事那是恰恰坠入彀中,只管治他叛教伤人之罪便是了。”

      水月不由苦笑:“师姐说的是,是我等处置失当。可惜当日师姐不在,不然情形也不至于如此尴尬——我如今担心,掌门师兄心中怕是不快。”

      郁莹淡淡地道:“不快那是难免,何况你真道旁人都和你一样只是思虑不及么?”

      水月一怔,却听郁莹接着道:“别人不说,大竹峰那位一向精明,能被这区区三言两语噎住?难保不是心有怨怼,故意作态。”

      水月忍不住道:“师姐言重了,田师弟不至于如此——他和万师兄最是交好,一时失措也是有的。”

      郁莹微微冷笑:“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师妹有时也别太为旁人开脱——不过掌教真人同样是正人君子,你倒也不用太担心七脉彼此失和。”

      水月闻言不禁浮现忧色,郁莹却笑了笑,岔开话头,“真萼师伯酿的青竹酒可还有么?”

      水月怔了怔,旋即点头道:“都替师姐留着呢。”

      “且拿一坛来,我找万师弟喝酒去。”

      祖师祠堂外,万剑一正在指点林惊羽剑术,却见郁莹托着一小坛酒就这么施施然走了过来。万剑一示意林惊羽先回去,而后向郁莹施礼道:“恭喜师姐破境传说。”

      郁莹将酒坛抛给他,左手长袖轻扬,已多了两个酒杯,“你眼睛倒是厉害。”

      万剑一破开酒坛的封泥,微微一怔,“小竹峰的青竹酒?到底是师姐有面子,这酒往日可绝少见水月师妹拿出来。”说着他替郁莹斟满一杯,笑道:“今日师姐在通天峰上大发神威,只怕不少人都猜到了。”

      郁莹轻轻摇头,“只是破境,尚未证道,算不得功行圆满。”

      万剑一替自己也倒了杯酒,“证道唯一何其艰难,近千年来做到的怕是也只有当年那位昆仑剑仙前辈吧?”

      郁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是啊,想要证道唯一,道行,缘法,心性缺一不可,还得有些运气——祖师是天生神人,倒是不用这般麻烦,只可惜,祖师的道,他人也无法效仿。”

      万剑一举杯笑道:“要我说,师姐也不用忧虑,道行心性,师姐从来不缺,便是缘法运气,也说得上是第一等,耐心些,机缘总会到的。”

      郁莹也笑了笑,“承师弟吉言。”

      万剑一又替她斟满一杯,道:“师姐,掌门师兄的伤势如何?”

      郁莹摇摇头,“他的外伤都已无大碍,至于所中之毒,我也有法子驱除,但宗门逢此大变,他又受诛仙剑灵反噬,只怕难免道心有缺。”

      万剑一沉吟道:“师兄性情刚毅强韧,些许挫折应该不至于……”

      郁莹却放下酒杯,看着他:“今日玉清殿上,苍松一搬出你来,一众首座便哑口无言——他们真的是因为对当年那段公案不便置词,还是其实心中对掌教真人的处事不无想法呢?”

      万剑一怔了怔,“师姐为何如此想?事发突然,几位师弟师妹一时应对无措也是有的。何况当年之事有真萼师伯和郑师叔做主,无论如何也怪不到掌门师兄头上,这百年来我青云门蒸蒸日上,俨然为天下第一正道,师兄更是一向秉身公正,无可指摘,他们又怎会有旁的想法。”

      郁莹轻轻晃了晃手中酒杯,笑道:“相别百余年,万师弟还是和当年一样——我仍记得当年西陵城下,你是唯一一个要和我同去阻拦北朝大军的。”

      万剑一低笑一声,“师姐这是在说我一如当年莽撞鲁直,毫无进益么?”

      郁莹笑着摇头,“不,我是夸你不改初心,令人钦佩。”

      万剑一喝了口酒,轻声道:“其实如今回想当年,倒是师兄说的话更在理些——师姐遇人不淑,固然可叹,却也无需为此而强去证明什么。”

      郁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知道,我其实不需去,甚至是不该去的,只是这世上知易行难——当时若不做些什么,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万剑一轻叹一声,“师姐如今还要去找那魔头么?”

      郁莹笑了笑,“我和他总要有个了断,只是不急于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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