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集散地》苏影衣

13、炎凤

　　澹台烬正想追击，空中忽然落下一道其大如斗的火焰，将他射出的法术气劲砸的粉碎，那道火焰落到地上，化做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眉宇间尽是锋锐意气。澹台烬微微皱眉，双手法力流转，凝诀成剑，向对方当头劈去。那少年抬手间便已多了一柄通体赤红的宝剑架住澹台烬的剑势，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剑身上一股大力涌来，将澹台烬震退数步，姬翩然从景军阵中抢出，惊叫道：“小心，这是赤霄神剑。”

　　那少年哼了一声，“青丘如今要和魔道为伍了么？”

　　姬翩然脸上变色，却听萧凛身后传来涂山玖的声音：“炎凤，你少胡说八道，天宫诸族难道就没有不肖子弟了？回头小心姬长老去天后那告你一状。”

　　听到这句话，炎凤面上掠过一丝黯然之色，他回头看向涂山玖：“玖公主，可要在下帮你擒她回去？”

　　涂山玖皱眉道：“你可别太小看了她，这狐狸溜滑的很，而且边上那个小魔神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炎凤笑了笑，“多谢提醒。”手腕一振，赤霄剑挟着凤凰真火劈向姬翩然和澹台烬。两人急急后退，结诀护身，但炎凤哪容他们如此轻易避过，身随剑势，直欺中宫，凤凰真火配合赤霄剑芒，迫得二人难以招架。眼见便可得手，斜里忽然飞来两道魔气，撞在剑势之上，随即一对魔宫装束的男女修士出现在阵前，手中各执一件神器，分别是屠神弩和洗髓印。炎凤微微变色，“姒婴，惊灭？看来魔宫一早就盯上这邪骨化生的小子了。”

　　惊灭把玩着手中的屠神弩，“我知二殿下神武不凡，纵使我和姒婴联手，也难奈何，不过您身后可是一大帮子凡人，恐怕经不起这等法术相斗，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殿下若肯手下留情，我等便放盛军退回对岸。”

　　炎凤回头望了涂山玖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道：“好，就依你所言。”他提高了声音，沉声道：“玖公主，你先护送他们回营，我来断后。”

　　盛军夤夜渡河急行，强攻伽关不下，又与炽翼军激斗近半日，此刻人人疲乏，但仍是阵列齐整，撤退中前后变阵次序井然，军容丝毫不乱，炎凤见萧凛脸色苍白，身染血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却仍带着亲卫压阵在后，直到全军尽已过河，连涂山玖都到了对岸，方才缓缓向后退却。看他也不过及冠之年，行事却有大将之风，炎凤心中升起亲近之念，见盛军已全数退到对岸，他化身火焰跃入半空，赤霄剑向下一挥，河面冰封顷刻消融，黑河水汹涌咆哮，奔流急湍，让人望之却步。他落到涂山玖身边，“黑河天险倒真是名不虚传。”

　　涂山玖撇撇嘴，“我好不容易才冻上的，你可好，一下子全化了……”

　　“景军此刻势盛，留着冰道岂不是便宜他们？”炎凤略略一顿，又道：“那位宣城王似乎受了伤，公主不如先去看看——过后我有些事想问公主。”

　　涂山玖皱了皱眉，“好吧，那你在这等我。”

　　炎凤迎着黑水河畔的凌冽寒风，远眺对岸的伽关城池，想到如今魔宫已发现了魔胎踪迹，只怕不久魔神就将临世，可如今父帝和榕女君都已不在，青丘和天宫更是势同水火，上清天真能镇压魔神么？他正心中忧虑，忽然察觉到有一道神气降落在身后不远处，回身一看，原先的云水宫长史，如今的天庭内总管，清露仙子，向他行了一礼，“二殿下，这人间纷争，与天宫无关，还请二殿下莫要逾矩。”

　　炎凤冷笑一声，“我与天宫早无干系，仙子不必如此称呼。”

　　清露仙子低下头，“殿下，陛下对殿下一向挂念——手足天性，殿下如何能说弃便弃？”

　　“手足……”炎凤的神情更冷，“我可没有弑父叛君的兄长！”

　　清露仙子神色大变，“殿下慎言，陛下受上清天敇封，是名正言顺的天宫之主。”

　　“我早已不受天宫职禄，他是不是天宫之主，与我无关。”

　　“你……”清露仙子气得脸色绯红，还待再说什么，一道炽烈的神气落下，随之传来孔宣冷冷地声音，“景盛交战虽是人间纷争，但魔神临世可是六界大患——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仙官插嘴。”

　　清露仙子低头向他行礼，“见过孔宣上神，清露不敢妄议魔神之事，只是殿下对陛下未免……”

　　孔宣打断了她，“既是手足兄弟，难免龃龉，仙子何必多事。”

　　清露仙子不敢顶撞，只得行礼道：“是，清露告退。”

　　孔宣转向炎凤，“凤儿，你当真不回天宫了么？”

　　炎凤淡淡地道：“母神如今在翼洲屿休养，我自然该在她跟前侍奉。”

　　“那是龙族在下界的属地，你连羽族都不愿回了么？”

　　“那是父帝少年时的修炼之所，也是他和母神相识之地。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遵父帝遗命，在那里好好奉养母神。”

　　“凤儿，你恨我，是不是？”

　　炎凤低头道：“炎凤不敢。”

　　孔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涂山玖快步行来，她见了孔宣，冷哼了一声，皱眉道：“上清天又要来多事么？”

　　孔宣淡淡地道：“魔踪既现，上清天自当查问。倒是玖公主在这里，不知是青丘的意思，还是昆仑君的意思？”

　　涂山玖冷冷地道：“君上许我下山，似乎不用向上清天通报。”

　　孔宣轻叹一声，看向炎凤，“禾儿一直念着你，有空回羽族看看。”说完他便化作流光离开。

　　涂山玖轻吁一口气，“可算把讨厌的人都赶跑了。”

　　炎凤闻言一怔，“方才清露的话你也听到了？”

　　提起清露，涂山玖就觉得有气，她冷笑道，“鸿玉那混蛋名正言顺个鬼！他是上清天所封不假，但青丘可从没认过——青丘所承认的天帝，从来只有一位。”

　　炎凤苦笑，“玖公主，这话让人听去怕是要给青丘招来麻烦。”

　　涂山玖抿着唇，默然了一会儿才道：“你是不是在怪我当年太任性？当初我若不去昆仑做仙侍，而是听师父的安排嫁入天宫，也许……”

　　炎凤轻轻摇头，“别这么说——父帝最不希望的，就是将你和青丘牵扯进来。”

　　“青丘早就身处漩涡，也谈不上什么牵连……”涂山玖苦笑一声，叹息道，“先天帝就是太为旁人着想。”

　　炎凤听她语带凄然，心中也不禁难过，便引开话题，“昆仑君准你下山，莫不是算到了你证天道的机缘？”

　　涂山玖摇摇头，“君上大概是想让我替她去见见故人……”

　　炎凤一怔，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迟疑着道：“那，你见过盛国那位陛下了？”

　　涂山玖低声道：“我第一眼几乎错认……可是，炎凤，就算再相似，那也终究……”说到一半，她已是哽咽难言。

　　“我知道，天人无轮回，就算昆仑君能强开轮回盘，可那也不是我父帝了……只是，我想去见他一面，哪怕远远一眼也好……”炎凤转头强忍住眼中泪意，轻声道，“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涂山玖勉强笑道：“你想去就去呗，顺便还能替我捎个话，就说宣城王的伤势无碍——省得到时候奏报里有人添油加醋，没事惊着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