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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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完美的仪态！
凤钗隐对于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细看面前的乌家幼子，不禁心下有些感慨。这乌双华的爹乌正天是朝廷一品大员，为官清廉，为人严谨，教养的大公子乌一然与二公子乌灿杰都是名波京城的有才之士，就连他家最小的妹妹乌清华，年初才刚及笄，却也能赋诗作词，而这行三的幼子乌双华……
乌双华站在凤钗隐的面前，也不介意他用异样的眼光来审视自己，反正早已习惯。撩撩散落在鬓边的细碎青丝，对着凤钗隐挤了挤眼睛，乌双华清清嗓子，道：“致言兄，你怎么一直盯着愚弟，难不成愚弟的脸上也有着桃花记？”
凤钗隐终于回神过来，心想这致言兄、愚弟的叫得到顺口，脸皮不可说是不厚。凤钗隐刚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双桃花眼，又腹诽，“你脸上倒没有，就是全镶在眼睛里了”，当然，当然，有着良好教养的凤钗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善良谦卑的完美形象受损的。
“呵呵，乌兄说笑了，那桃花记本是女子为悦己者容，就算乌兄有着绝世容貌，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我怎会将乌兄与女子混淆。”
“哦？玩笑罢了，致言兄也别这么较真嘛。”乌双华拍拍面前人的肩膀，表示安慰。
“……”
看着凤钗隐无言以对，乌双华笑的花枝乱颤，心道，呵，总算报了仇。
这凤钗隐乃凤家的二公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凤沁钏。这凤沁钏忠厚老实，凤家接班人的角色他扮演的很到位，而这凤家二公子……
经常穿着白色的轻纱外衫，内着淡青色锦缎长衫，不管天冷天热都执着一把纸扇，上书“问水之道”四个大字，狂草行书一气呵成，最重要的是，那扇面上的字，不是什么名师大家手笔，而是他自己亲手所写，不可谓不自负。在乌双华眼里，这些世家子弟一般都是有个美丽端庄的娘，然后拜爹娘所赐，有着一副好面容，再穿上那柔软轻盈的锦缎，手持一把纸扇，又偏偏爱在这浊世装什么佳公子，他看了就讨厌。而面前的凤二更是里面的“佼佼者”，装样都装得比别人自然洒脱。
无视凤钗隐的容貌，乌双华倒是对那“问水之道”满是好奇。
“凤兄，这‘问水之道’可有何道理在其中？”乌双华端正了态度，收起纨绔子弟之态，作揖问学。
感觉到乌双华态度变化的凤钗隐有些纳闷，想这乌家小公子变脸倒挺快，心里称奇，可还是照着以往应付他人的借口搪塞起来，“偶然书中看到，觉得很有真意，便书到了扇上，它其中的道理，可惜在下愚钝，还未领悟。”
“这样啊，‘写’这话的人真有趣。”瞬间换回纨绔子弟的嘴脸，乌双华斜睇了一眼凤钗隐，一语双关，复又道，“致言兄，站着说话虽然腰不会疼，但是小弟腿疼了，眼下这出戏也到了尾声，不如小弟做东，请致言兄喝一杯如何？”
“这……”
“小筑，打灯，公子我与致言兄要去喝一杯。”不给凤钗隐拒绝的机会，乌双华便拉着他的腕子离开了戏园。
凤钗隐本想听完戏便回府，怎奈乌双华盛情难却，与其说盛情难却，不如说这乌双华打马虎耍无赖的功夫确实了得。
月勾西楼，霜撒满天。
江南罄州首府华阳城，城内最出名的酒楼“西楼”的月霜阁里，两位公子面带微笑，推杯换盏，称兄道弟，现下境况……便是李白的那首《将进酒》，杯莫停……
“咳咳，如此朗月清风，乌兄这般，盖有辱斯文之嫌。”凤钗隐十分尴尬。
“非也非也。屁者，浊气也，岂有不放之理？”原来是乌双华在觥筹交错间放了一个屁，这下可郁闷坏了凤钗隐，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乌大人家“赫赫有名”的双华公子，居然比传言的还要不堪。
“这……”
“致言兄，难不成是嫌弃愚弟，我就知道城内众人对我议论不怎么好听，本想着贤兄不若那些个人……”乌双华揉揉眼，有些呜咽。
凤钗隐面对美人涕泪，心里有些不忍，回想与乌双华饮酒谈天间只觉此人单是单纯，并无甚大的不妥，遂安慰起来。待乌双华抹干眼泪笑起来，凤钗隐这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这乌双华真真是位美貌佳人，可惜……
“良辰美景，珍馐百味，切莫要辜负。致言兄，修文先干为敬。”用杯盏挡住自己的脸，乌双华抿抿嘴，颤着肩膀偷笑。
凤钗隐看着眼前没人偷笑，一时有些不解，再想来便知自己被耍，生气起来，顿觉与这等人混在一起只会累了自己的名声。
这奸诈小人！
“哼，乌兄这等人品相貌，我怕是高攀不起。”
“致言兄总这么乌兄乌兄的，如此见外多不美气，再者说，这乌兄……也太难听了些。”乌双华无视凤钗隐的话中有话，抬手又给自己斟了一杯，望着玛瑙杯中的葡萄美酒，他顾盼浅笑，一双桃花眼闪闪发亮。
“唤我修文可好，致言兄？”
像是被那满是秋水的眸子晃伤了眼睛，凤钗隐也不记得生气了，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乌双华，连动也未动，等自己醒悟过来时，羞赧地脸也红了，一时尴尬，好在这尴尬被前来寻他的大哥凤沁钏打破。
“钗隐，原来躲在这里，快跟我回府，爹都气的跳脚了！”
凤沁钏急惶惶的推开门，刚抬起眼，便又掉进了一池秋水中。
浅笑盈盈的乌双华此刻更美了。
“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这就随你回府。”凤钗隐心下欢喜，终能解脱了。
“钗隐，这位……是？”
“凤大哥有礼，在下乌双华。”
“乌双华？……啊，哦，乌兄弟有礼。”凤家大哥向来只关心家族生意，对这些花丛里起舞的纨绔子弟本就没什么印象，看着眼前温文有礼的乌双华，好感顿时激起，正想继续跟眼前的美人说些什么，一旁的凤钗隐不愿意了。
“大哥，不便爹久等，我们这就快些回府罢。”凤钗隐心想，越快离开越好，这乌双华的那双眼实在是太邪门了。
待凤家两位少爷匆匆离去后，乌双华继续独自饮着酒。
月霜阁在“西楼”的最西边，是很角落的一间，乌双华常来这里喝酒，但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此独饮，今天却是破例。
“公子，您为什么要作弄凤二公子呢？如他那般人品，实也是好的。”贴身小厮小筑有些悻悻然，撇着嘴立在一旁，看着自家公子一口接一口的浅酌。
“是吗？我也那么以为，可他终究不是我想的那般。”
乌双华一口饮尽杯中深红色液体，浅笑。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酸涩又甘甜的滋味在舌尖回荡。
仅为了那“问水之道”。
凤钗隐拉着自家哥哥在回府路上一直回忆今夜的种种，可再想起来，却又全然不是他所意料的，总之，今晚的他很不在状况，而且状况连连。
就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甩甩头，开始猜测凤家掌权人急匆匆召见自己的原因，“大哥，爹这么急着唤我所为何事？”
凤钗隐等着他家大哥的答案，而那边厢却一直没有动静，回眼望望，他家大哥正在……傻笑？这可把凤钗隐给吓到了，他家大哥本来忠厚老实，可如眼前这般春心荡漾的傻笑也未免过于鲜少了，可以说是压根没见过。
“唉……”凤钗隐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成功的引起了自家大哥的注意。凤沁钏回过神来，疑惑地望着他这个凡是寻求完美，总是乐呵呵的弟弟，他有些出神。
“唉……凤家该办喜事了。”
“哦？谁有喜事？给爹续弦千万别想，你又不是不知道，爹最爱的就是娘，要他续弦，好比要他的命。不行不行。”凤沁钏赶紧摆摆手，记得小时候族叔公嫌凤家人丁稀薄，本想给凤家老爷续弦再开枝散叶，哪知差点被凤老爷用茶水给灌死。怎样灌？端坐正堂，一句话不说，不停的让你喝茶，喝茶也就算了，还是那种清热去火气的苦丁茶。不论谁来，也受不住。如此一来，前来劝说的人也就彻底明白了，凤老爷，他不愿意再娶。
“谁说是父亲了？我说的是你！”
“我？怎么可能……呵呵。”
“这都傻笑了一路了，还没呢，说吧，看上哪家闺女了，我跟父亲说说，找个好日子便唤了媒婆去合合八字，你也年纪不小了……”凤钗隐自说自话的高兴，完全没有注意到凤沁钏的脸色，红了再白，白了在绿，最后黑乎乎的一片。这凤钗隐转身看见的就是凤沁钏的那欲言又止的脸，有些担忧，心道，难不成这家姑娘名花有主，再难不成，是谁家新嫁娘？正是心思百转之时，凤沁钏说话了。
“我与她无缘的，钗隐你也不必这般上心了。”凤沁钏低着头快走出了几步。看着自己大哥落寞的背影，凤钗隐有些难过。大哥小小年纪就跟随父亲四处学商，而自己在家享乐无忧。如今凤家大多是他大哥在打理，忙碌的生活让这个本就不善言谈的男人一直单身至今。想到这里凤钗隐心疼起来，并暗中发誓，一定要让大哥幸福。
“跪下！”
“父亲？”
“我要你跪下！”
凤钗隐一进家门就被招呼进了自家祖宗祠堂，凤家老爷凤止言什么也没说，黑着脸便开始教训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
“我教你读书写字，识文知礼，你往日与那些个世家子弟来往也就随你，如今又与那些官道人家来往，我对你的教训，你可还记得？”
“儿子记得。”
“那乌双华是什么人品，你居然跟他搅和在一起，你，你是要气死我！”
人前温文有度的凤老爷只有在面对自家小儿子才会这般的没有气质，也全是仰仗他的恋子情结。凤家两个儿子里面唯有凤钗隐与凤老爷的原配李氏长得极为相似，而且品行气质也全然继承凤老爷，这也就是凤钗隐与乌双华喝酒会被骂，要跪祠堂，如若与乌双华喝酒的是凤沁钏，那状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总是一个词，偏爱。
“‘青女裹纱送香来，红霜哪似磬双华。’双华公子的艳名远播，你以为是因为什么？都说女子红颜祸水，这男子……恐怕是狐妖转世，总之，你给我离他远远儿的，不许再见他！”
“儿子省的。”凤钗隐心想，再见乌双华，那绝对不会是他的想法，乌双华全身上下除了那双眼睛，其他恐怕还不及一醉楼的花魁香袖，至少在他眼里。
可是人家乌双华毕竟不是名不副实，依然有人趋之若鹜。
这些日子，凤钗隐听了他爹的话，推了外面的应酬，在家挥挥剑，看看书，突然想到这几日少见他家大哥，往日里早起都会与他一起吃早餐的大哥近来匆匆忙忙，经常一整天都不见人影，有时会半夜三更才回府，身上还有一股子酒气。话说大哥不管有多忙碌，到了一定的时间他总是会回来的，可最近……有什么不对，肯定的！
凤钗隐抱着满肚子的好奇，顶着开始有些灿烂的阳光来到凤沁钏的园子，这个时候他家大哥一定在商号，而凤钗隐便趁着他不在家的空隙来查查，他总觉得能在凤沁钏的房间里找出点什么线索。
应付了下人，也摒退了小筑，凤钗隐推开卧室门，只见凤沁钏床铺整整齐齐，枕下并无什么香巾手帕，也没有什么锦囊香袋，环视一周，除了窗台上摆放着几株快要枯萎的山菊阵阵飘香外，无甚发现。
出了卧室，右拐几步，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凤钗隐有些想笑，他家哥哥的书房从来都是乱七八糟，账本，账单随意摆放，而且还不许下人帮着归置，说什么被整理后他会寻不到。凤钗隐回忆着，却被书桌上的一幅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幅画显然是出自他哥哥的手笔，他哥哥虽不舞文弄墨，丹青方面倒是有些造诣，而且总喜欢在自己画作的最右上角拓上自己刻的那方朱砂印。
说来他家大哥很久没有作画了，自从母亲过世后。
目光移至画的内容……
画中的人，散着青丝，置身山野菊海之中，内里着一件宝蓝色轻锦缎子贴颈盘扣长衫，银白色的腰带上绣着精致的流云，外罩着浅月白色纱衣，细看来，那外衫上似乎也有浅浅的云图。宝蓝混着月白，映衬的画中人白皙剔透，脖颈肌肤更是柔亮非常，整个人就好像是那羊脂白玉一般温润清雅。只见他一手轻揽山菊，一手扶着发丝，俯身贴近一株淡粉色的野山菊，低垂着眉目，嘴角含笑，像是在嗅那一股子清香似的，红唇粉腮，此情此景，一时间令画中人难辨雄雌。
看到这幅画，凤钗隐不能动了，这画中人他是识得的，他从不知道这个人可以美到如斯境界。
而这个人便是——
“乌双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