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盛世》飞鸟与雪

8、纷争

　　霜雪无迹，海棠纷纷。

　　所谓青戈，遍地朱色。

　　可还记得你曾置了株海棠于我窗台？可是秦国白雪纷纷，还没见开就谢了。

　　听说这里遍地都是我最是喜爱的红色，所以我一定会很喜欢这里。

　　永别了。

　　“太子传出了这等丑闻陛下竟还不废了他！”

　　“三皇子是陛下除了太子外唯一的儿子，而且陛下近来病重......现在就是杀了秦重信最好的时刻。”

　　分明已经是春天。

　　为何雪还是这么大。

　　因为这是我幻想出来的雪花。

　　悄无声息地将你杀死。

　　我害死你了。

　　从母妃那里拿来的糕点，珍贵得自己舍不得吃掉，偷偷带出来，为了安慰你。

　　呜呼。

　　“陛下，四公主还跪在外面......”

　　砰。

　　茶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茶水在桌子上，不自觉地写出了一个滚字。

　　在秦重信死后，林贵妃很快就被处决掉了。

　　分明是自己的宠妃，自己的爱人，在纷争之中不值一提。

　　皇后也因为失去亲生儿子精神失常。

　　而秦悯生，背上了谋杀太子一罪，被囚禁在牢里。

　　“父皇，真的与悯生无关。他一定是被陷害的。”秦秋实的喉咙喊到干呕，也没有任何人出来。

　　宫人们看到这位公主，甚至礼数都忘了，径直走过。礼仪，本来就是讨好用的物件，这个奴隶所生又和罪臣走得近的公主，谁会有空搭理。

　　况且，所有人都认为是秦悯生杀了秦重信，皇帝不杀仅仅是因为他是现在唯一继承人，就这么杀了，容易发生动乱。秦悯生已经被所有人唾弃，只有秦秋实一个人相信他。

　　“父亲，你为何不让我去见悯生！”萧令月因为动乱，已经被接回了萧府。

　　“待在罪臣身边，你是想让整个萧家去死？”萧旭朝萧令月吼道，这是父亲第一次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你太自私了。”萧旭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语气太冲，将声音调低。

　　“兄长......”秦和静抽泣着，“皇位就那么重要吗？为什么三哥他要杀了兄长啊！为什么！你们这些为了权利不惜残杀的家伙！”

　　秦和静穿着一袭白衣，四面八方也都渲染着白色，抬起头就是哥哥的死讯。

　　是啊，抬起头，把哥哥的死亡刻在心里啊。

　　“别哭了。”程箫亦一把将秦和静拉进了怀里。

　　程箫亦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抚摸着自己的脑袋。

　　那么秦和静也被允许像小时候那样，在她怀里撒娇。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兄长了啊！”秦和静放声痛哭。

　　秦和静这时12岁，是挑选裙子和品尝糖画的年龄。却被迫面对纷争。

　　程箫亦心中泛起些心疼，抱紧了她。

　　像是抱紧童年时的自己那样。

　　童年时的自己不也是盼着哭泣的时候能有人抱紧自己吗？

　　秦怜民买通了看守的人才能够进来牢房

　　四周弥漫着血腥味，和犯人的苦苦呻吟。

　　“悯生。”

　　“阿姊，你来了啊。”秦悯生抬起头看了看她，又因为体力不支，趴了下去。

　　秦悯生穿着白色的囚服，说是白色，事实早就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进牢房前，秦怜民分明好好地练习了微笑，确保不要在弟弟面前大哭一场。看见他满身的血色，眼泪又不自觉溢出眼眶。

　　“你觉得我......杀了大哥吗？”秦悯生问她。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杀他。”意料之中的回答。他知道阿姊会这么回答，所以才这么问。他很需要秦怜民的这句话。

　　“我会想办法带你走。”

　　“我个罪人，怎么出去？其实我过不久就要死了吧......”

　　“你不会死的。”秦怜民用几句对话的时间，就在脑子里拟定了一个疯狂的计划，“还有别哭了。”她擦掉了眼泪，这句话是对自己还有悯生一起说的。

　　“你还敢来？”秦和静甩了秦怜民一巴掌。

　　“怎么样？秦悯生那个东西快要死了的感觉怎么样？看到自己的同胞兄弟垂死是种什么感受啊！”秦和静冷笑。秦怜民已经预想到了秦和静对自己的态度会有多恶劣，但她根本想不到前几天还会对自己撒娇的小女孩已经变了。

　　“和静。”程箫亦忙抓住秦和静的双生，紧紧握住。

　　“请问公主，有何事？”程箫亦语气冰冷，说到底秦重信也是她的青梅竹马，怎么会不难过，况且秦重信死了，就代表她必须要回到程家，她也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着。

　　“我有事和程小姐谈。”

　　“什么事？”

　　秦怜民使了个眼色，暗示秦和静不能继续听下去。

　　“这是我的寝宫？要滚也是你滚。”秦和静骂道。

　　程箫亦好言相劝才将秦和静劝走。

　　“好了，你说吧。”

　　“我希望你们程氏能帮秦悯生登上皇位。”秦怜民开门见山。

　　“哦？你是有什么样的勇气，才觉得我这个前太子妃会来帮衬亲王登基，况且皇上还没死呢。而且我早就是程氏的弃子，何来权利？”

　　“准皇后难道不会积攒自己的势力吗？”秦怜民抬起头，问道。秦怜民清楚程箫亦的所有目的。明知故问。

　　“是吗？那你打算开什么报酬？”程箫亦震惊于秦怜民对自己的了解。

　　“我会许给你皇后之位。只要你帮悯生登上皇位的话。”

　　“谢谢你啊。”秦重信拿起秦悯生手中的蜜饯，吃了下去。

　　“不过你为什么......咳咳咳！”秦重信刚想说些什么，但是毒性发作，血涌上了喉咙，咳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对愣在原地的秦悯生大喊。

　　“快走！不要回来！不然......他们会怀疑你的。”于是咽了气。

　　到死前，他也相信自己的弟弟不会杀自己。

　　他是个称职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