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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代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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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父皇和母妃他们在和他人谈天。”秦重信找到他的几个弟妹。
“可是今天已经很晚了。”秦陶然摇摇头。
“没关系的,就出去一小会。”秦重信摆摆手,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况且被发现了,我可以顶锅。”
“不愧是太子爷,真是仗义!”秦悯生将手搭在了大哥肩上。
秦重信不仅是皇帝第一个孩子,更是由皇后所生,登上太子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他们都知道秦悯生这么说是真的亲兄弟间的调侃,不是恶意的讽刺。
“那我们快点走吧,不然,父皇和母后该发现了。”秦陶然点点头,然后拉起秦重信的手,向门外走去。
祈宁园的天穹是洁净的,缀满了白光。
这是他们六兄妹的约定,每当除夕夜都要一起去高楼赏月。去欣赏那点点白星和一轮圆月。
“大哥,你说嫦娥会不会就在那里。”秦陶然的瞳孔里泛起了星光,是月光映射的结果,她望着那轮圆月,问道。
“自然是有的。”秦重信回答道。
“大哥莫要再把我当小孩子逗啦,我也不小了。”秦陶然假装生气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着这轮圆月,“我看这些神话都是假的才是。”
“这话出在陶氏之女口中,可真是奇怪啊。”秦重信调侃她。陶氏是秦国宗教之主。
“我可不信这些。女娲和伏羲是假的,嫦娥又怎么是真的?”秦陶然嘟囔着。
然后声音被撕碎了,陷入了一片沉寂。
“怜民,你说夜晚的天空好看还是黄昏时候的?”秦悯生问她。他分明知道,他并不需要问也能有答案,双生子的默契。夜空再美,也没比不上黄昏的一色温柔。秦悯生想到这里笑了,起初,他还排斥自己多了这么个姐姐,但发现,有个天赐的知音,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秦怜民已经不想回答他此类问题了,分明互相知晓。每次都找这样的话题。没说出口,只是和他相视一笑。
“你喜欢萧令月吗?”秦悯生知趣地找了别的话题,虽然这个话题秦怜民更不愿搭理。他说出口的时候甚至有些犹豫,他是怎么知道秦怜民不喜欢这个话题的。
“喜欢,我觉得她可能能和我成为很好的朋友。”秦怜民如实回答了。秦怜民确实很喜欢她,所以知道秦悯生也很喜欢她,嫉妒心就是这么来的。
“可能?”秦悯生过滤她那白开水般的回答,还是抓住了两个字。他实在是太了解秦怜民了,旁人听起来很平常的话语,只有他才能明白秦怜民真正的意思。
“嗯。”秦怜民敷衍了一下。虽然听起来是敷衍,但这个回答却是她思来想去最好的答复。
秦悯生并没有继续追问。
他知道秦怜民对萧令月是什么看法,他甚至还在心中问了问自己,秦怜民和萧令月要选哪一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想这样的问题,很好笑。分明一个是姐姐,一个是喜欢的女孩。
亲情,爱情。
亲情,爱情。
亲情,爱情。
这两者不一样。
他在内心默念了三遍,或许是分清了。这才转回头,看向姐姐。但默念不思考根本没什么用,顶多铭记了这两个词的写法。
“你喜欢萧令月吧?”秦怜民问他,换作平时,定是开玩笑。
“可能吧。”所以秦悯生也认真回答了他。
“可是父皇和母后要让你娶苏晴。”秦怜民也转过头看向他的脸,不错,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显出了战胜般的优越感。
好像只要他娶的不是萧令月,自己就不在乎。
“我才不同意呢,苏晴那个人,你今天也看到了,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样子。”
“你一开始说我讨厌,好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姊可不一样,阿姊是公主,即使有哪里不妥,也只能说是......性格孤傲,对,孤傲。”他只有撒娇的时候才会叫她阿姊。
“小人可受不起殿下如此高评。”秦怜民调侃道。
他们待了一会就回到正殿了。
“嘘,我们要轻手轻脚,别被发现啦。”手指贴紧嘴唇,互相提醒对方。这是属于小孩子的秘密,为什么说属于小孩子,因为大人早就知道了,压根不算秘密。
“难得出宫来,就让他们去吧。”皇后总是 劝住即将大发雷霆的皇帝。
“如今皇权不稳,必须拉拢外戚巩固权利。”皇后感慨道。
大人们也有自己的秘密,但也是被小孩子知道了。他们几个趴在窗外偷听。这些令大人头疼的事情,对小孩子来说却很新鲜有趣。少年不知愁滋味。
“必须让悯生和苏晴订婚,拉拢苏家。”
“可是悯生是亲王,拉拢强权不会......”皇帝的声音放小了些,但窗外的孩子们还是听见了,“篡位吧?”
秦怜民知道秦悯生会忍不住反驳,便提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
秦悯生只好皱起眉头,握紧拳头表达自己的抗议。他回头看向大哥,秦重信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相信,他弟弟不会这么做的。
他们六个的感情,比大人们想象中的坚固。
即使大哥相信自己,但他也很难过,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怀疑自己篡位啊!
眼泪无声滴下,现在又是夜晚,其他兄妹又在认真偷听,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水流是可以发出声音的,眼泪却不能。可能女娲已经算好了哭泣的人的孤独,特意创造的。那片四面楚歌。
突然一只手触及了他的脸颊,替他拭去眼泪。
是阿姊。
他紧紧握住了自己姐姐的手。
呐喊并没有心灵上的知音有用。灵魂的另一半。
好了后面都不是重点,我们走吧?再不走,被发现了就不好了。秦重信的目光在门口和面前跳跃。
眼神交流。
他们便走向门口,回到大厅。
咔嚓。
糟了。
众人顿时慌起来。这响声定会引起父皇的注意。
此时秦怜民看向地面,碎掉的陶瓷花瓶。是自己撞倒的。
“你不贪玩,它能被你撞坏?”熟悉的谩骂声。然后紧接的一巴掌。
秦怜民想起了童年的事。
然后她蹲下,拾起陶片,手指划出鲜红,滴在白面陶瓷上。小时候父皇就是这么让她徒手捡起锋利的陶瓷片。
秦悯生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不要害怕。
——我会保护你。
他用那双坚毅的眼神看着她。和自己一样的眼睛。但她不想承认是一样的眼睛,她身上怎么会有坚毅。
“是谁打碎的?”拉高了的男声。
皇帝刚刚处理完政事,发火并不是什么难事。
秦怜民刚想走上前领骂,却被秦悯生挡住了。
“我摔的。”秦悯生抬起头,直视他。
即使并没有被父皇怎么批评过,但他也是很畏惧自己的父亲的。
“摔坏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果然发怒了。
秦悯生很害怕,但还是直视他父亲的眼睛。
皇帝批评他人从来都只能听到求饶。竟然也让他遇到了这么个稀罕事,怒色顿时满上了整张脸。
“你这是什么眼神?逆子!来人!把这逆子给我关进禁闭室。”今天的疲劳可算是送出去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怒色却停留。
“父皇,这是我摔的。”秦秋实和秦怜民几乎同时说出口。
皇帝皱起眉头,惊讶于自己孩子的团结,怒气也算是消了些,瞪了她们一眼,就离开了。
然后秦悯生就被一些侍卫押送到了阁楼。
“分明是我摔的。”秦怜民大喊。
“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秦悯生笑着对她挥挥手,好像他觉得被关禁闭不是什么大事。
秦怜民看向那个背影,即使消失在视野里了还在看着那个方向。
然后踩了两脚地上的瓷片,顺着地板踢向一边。
咔嚓。
眼泪在脸上流淌,她伸手去擦,却还是落到了地上。
她低下头。
错了,这不是眼泪,是鲜血。
刚刚擦伤的手指。
就像是秦悯生被关了起来但是难受的是自己。
想擦的是眼泪但是是血液滴了下来。
毫无关系的几样东西串起来了句比喻。什么是喻体?
“二姐?”门外响起了秦秋实的声音,“我可以进来吗?”
“嗯。”秦怜民这次是真的敷衍,她不想和任何人搭话,但对方是秦秋实,她还是要敷衍下的。
因为在这深宫里,除了秦悯生可能就只有温柔善良的秦秋实了。
“花瓶,是你打碎的......我看见了。”
“是我打碎的。”秦怜民抬起头,看向她。秦秋实看见了秦怜民眼睛哭红了,眸子里全是血丝。
秦怜民在等秦秋实对她的辱骂,但是没有。
秦秋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们姐弟感情真好啊。”温柔的声音,像桂花。
——我好羡慕。
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是个温柔的孩子,她不会说些讽刺不合时宜的话。
她甚至不会去像秦怜民嫉妒萧令月那样嫉妒秦怜民。她始终是那么温柔和善。
“不要难过了。”她轻声安慰秦怜民。
“悯生替你受罚,定是想让你不要太难过,你怎的比关禁闭还要伤心啊?”秦秋实安抚她。
“我害了他。”
“你不用自责,保护你,是悯生的心愿啊。”
——他早就将你放在了第一位。
——你是他的全部。
“现在大哥已经去求情了,悯生估计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秦秋实安慰她,“比起禁闭室,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不希望......悯生娶那位苏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