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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精力耗尽 ...

  •   白:所以你要跟他结婚?

      宁:是的,我很爱他……

      陈:切,这乡下来的穷小子。

      宁:不,不,你们都不知道,他心地善良有上进心……而且,对,而且,他也很爱我。

      白:爱?

      张:是的,我爱她。

      白:所以爱就能抵抗一切?所以就因为爱,便要去结婚?(走近男主角)因为爱?

      张:是的,因为爱。

      白:不,不,你们谈恋爱我不管,如果是因为爱所以谈恋爱的话,我同意,好,我同意。可是你们要结婚,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宁:结婚就是家人了,我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住在一起然后一辈子一直一直在一起……(摆出天真的表情)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他结婚。

      白:你冷静一点,阿妹!

      你去冷静地思考一下啊——你是不是真的清楚他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他在和你谈恋爱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难道真的是他本就如此还是说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表演呢?大家在生活中或多或少都会戴上面具去演绎一个怎么样的人罢。白前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对宁久微饰演的角色说话还是对宁久微本人说话了。

      陈末上下审视着男主演接着又审视白前,啊啊是啊难道你们俩很熟了吗,我看也没谈多久嘛,你可千万不能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你得清醒一点啊,有的时候也听听你哥的话吧。

      是啊,好小子,我好好跟你讲,结婚可不是一件小事——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结了婚之后就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就要努力赚钱养活一个家了,如果你们有孩子的话需要做出的付出更多——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自由了。你承担得起吗你承担得起吗你承担不起,你现在还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而我妹妹暂时也还没有能力去独立承担,我还不能让我妹妹跟你结婚——

      白前手重重地搭在张陆的演员肩膀上,镜头拉近,似乎有在微微颤抖。同样颤抖的还有他的声音,好像在克制着什么不让它爆发出来。那位演员被震撼得连连后退,也分不清是戏里还是戏外,但作为演员他仍旧敬业地接戏:“不,不,我会奋斗的,我会努力——”

      “你口头保证有用吗?!”克制的声音在这一刻爆发,“不行,不行,你们现在绝对不能结婚,绝对不能!哈哈哈就算你要结婚啊,就算你们要结婚啊,你至少,你,好小子,你至少要拿出行动给我们看到,你们至少要建立起夯实的基础,不然我们家绝对不会同意。”

      究竟是追求精神上的爱情还是屈服于现实,或者说其实这两者是可以相融的?物质与意识的矛盾冲突在这一刻激烈碰撞在一起。

      “咔”——虽说“不要浪费胶卷”,但其实江中梅还是偷偷地开始录像,到这一刻她觉得这一幕是够了,就喊停。太好了,她说,太好了太好了,可是她怎么只是重复着这一句话?好像这一刻她已经丧失形容好的能力了。她想夸说,不愧是写作的啊,改编得就是能引人深思——可是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夸好像都很怪。

      结果很快,在她停止录像不久,工厂就断电了。白前震惊,这场景,怎么那么似曾相识……为什么他最近总是遇到这种戏剧性的经历?

      而江中梅也是想到,今天早上和钱希通话的时候,有聊到昨天红楼里遇到的事情。陈末,她沉默地看向陈末,对方也显得很慌乱,看来这次并非陈末挑起的事端。她对陈末不是很熟悉,有过几次交流,但也仅限于表面客套。唉,还是不要多想好了,毕竟其实这个工厂要大修了,也是因为有些设施老旧该换了。前几天也偶尔有断电的情况出现,稍微等一会儿调整一下就好了。

      她尝试这么稳住自己的状态却很快又陷入慌乱——白前默默走到了她的旁边,开口问她这是怎么回事。“我,我也不知道。”她突然心跳很快,大概是紧张所致。“总闸在哪里?”她就带着白前一起来到了总闸面前,拿出厂长给她的钥匙,想要打开关着总闸的钢门,没想到的是,这门在她手刚碰上去的那一刹那松动了。她连忙扔掉钥匙用双手挡着这门防止砸下来。

      忽然她感受到手上的分量减轻了许多,再一看发现是白前把钢门从她面前搬走了。

      “呃,这几天经常断电……可能是线路老化了。”她尝试讲点话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但这个门老化脱落之前还没有过……”“不,今天的应该不是线路老化的问题。”白前双手扶着掉落的钢门,同时眼神示意她去看总闸内部。她一看,发现总闸完全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这时候钱希、宁久微、陈末也围过来了。

      “我天,怎么会有人突然破坏……”钱希叹。“嘘……钱先生,工厂门现在是锁着的吗?”白前小心翼翼地询问。“锁着的。”钱希说话声音也小了起来,“在停电的那一刻我立刻去锁了。”是,为了方便和避免意外状况出现,今早江中梅给了钱希一把备用的工厂钥匙。

      “估计是群演的问题。”白前冷静道。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江中梅:“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程导,你的剧组……”“……是我公司请的,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江中梅依旧是那番“完全不清楚”的态度。白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么钱老师,现在该怎么办,你要抓……”

      钱希做出了噤声的动作。

      空气凝固了。可是江中梅总觉得有什么在暗中骚动着,这是什么感觉呢,好像大家都不想把自己表现出来可却又无可救药地大家都难免会显露出来一点什么,就像世界上很难有完美犯罪让人查不到凶手,都会露出一点痕迹吧就像那句俗话“露出狐狸尾巴”,随着技术的发展破案的概率也会越来越高——咔咔咔,意识就这样流动下去了,就像电影放映机在不停地转动胶片——细腻的感官总会让人注意到一些很多人似乎不会关注到的事情,这种感觉真难受。

      你是太敏感了。

      你是,太敏感了。

      像有鬼在耳边低语一样梦魇般地接收到了这样的话。你要让我拿什么去不敏感?

      想着这些江中梅突然觉得自己为数不多的才华回来了,她内心有股悸动,想要把书本往上抛让太阳光线射得粉碎然后亲吻飞下来的碎纸罢。

      乓。然而一切都湮灭了。

      她面前的是冰冷的钢铁,白前把掉下来的钢门挡在她面前,移开,发现是有人丢了把刀白前帮她挡住了。谢谢你。但她还是没开口。你挡住了刺向我的利刀同时也挡住了我通往才华的路,她莫名就这么想着。但也只是想想。

      “是把普通的厨刀。”钱希说。

      “你得罪了什么人吗?”白前问。

      江中梅有些喘不过气来,很艰难地呼吸着。“你没事吧?”宁久微担心地过去扶着。

      啊啊她得罪了什么人呢?

      有的时候水是温和的,可以包容下整一个人,但同时水也是可怕的,能够杀死一个人。她此刻想在大海中沉没然后被鲨鱼咬死。水从她的身体上流动她却可以没有知觉,她不想要固体的物质了她不想要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放过她吧。她只是一个在人海中谋生的人。

      其实她也没有说谎。她确实是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今日会发生这一切的,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她不知道这是盯着谁来的。但,就像有人说的那样,很多事情本人其实潜意识里都知道要什么要做什么为什么会发生的,她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轻轻告诉她,发生这一切是因为她之前干的一些事。是,以前所做构成了今日的她。

      如果不被挡住就好了,这样她也不会在这里应激,也不会这么想东想西地不安着。如果钢铁不在她的面前,她就会死去罢,她就解脱了尽管那似乎不是真正的解脱。就像如果当初……事实上没有如果,有人这么说过几遍。

      她曾经加入过左联,但后来退出了。

      公司塞了个她之前左联里看到的熟人一起拍电影,她同意了,尽管这位熟人正被通缉。

      但她一直在赚钱,赚钱……

      她没有思想地机械化地赚着钱,好似一个无底洞,从来没有停止的一天。

      熟人对她失望透顶。另一边也对她失望透顶,因为,某一天发现,她护了个通缉犯。

      思想是一些碎片就像她想亲吻的碎纸一样。在空中随意飘落着,她好想抓啊好想拼起来,但她做不到,就像她亲不到碎纸片。她是一个无能的人,她到今日是终于承认了。她太无能了,她什么都干不成啊,她昧着良心赚钱。

      她在左联这边是干不成事的也没对组织有过什么贡献,甚至于说她本身加入左联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非常非常荒谬的事件,也许本来不应该发生。也许本来加入左联的应该是白前。而她在钱希那一边也没有什么作为,都不能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站在钱希面前,和左联断了却依旧纠缠不清。钱希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不代表别人不会追究,钱希也没有那么大本事而且钱希也不太会让别人不追究她的责任,他可能只会稍微减轻一些罪名,但该承担的想必还是会让她承担罢。她该的。她应得的。她必须得面对。

      真正的解脱也许是在一个人真正去面对该面对的事情之后而来的。解脱不是一味地逃避着忽视着最终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而是去正视问题。再加上时间的流逝,最终再次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完全无所谓,别人提到也不会感觉被冒犯,这就是完全过去了完全的解脱。

      人的恨、人的在意、人的惦记都会消耗精力,解脱的意思就是让自己不再耗费精力,假装没发生也会耗费精力毕竟是假装,逃避到最后倘若是真的忘记也许也算一种解脱,但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让我们直面梦魇……

      砰。人的精力全部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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