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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意识是水 ...

  •   白前于是开始认真工作。

      但写作人的工作还是有些自由的,白前也不是计划型写作的,他还蛮注意写作灵感。每一天都有二十四个小时,每个小时里面都可以做很多事情——白前是一直这么认为的,一个小时对他来说是很长很充足的时间了。写剧本没灵感的时候他就想些别的,或者外出尝试寻找灵感。还没想去旅游,因为他想先写好上海滩松江府……

      在这期间他有时也会拿一张纸去随便写点目前为止他所遭遇的事情。但终究是写不成文的。他上一次写日记已经是好几年前了,日记本被他放在抽屉里很久都没有拿出来过,现在再去回看日记想必会觉得当时文笔稚嫩罢。他也不知道是这几年每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他没时间没精力回到家之后再记录,还是他对写作已经没有当年那么热烈了,总而言之,他写不出。

      他现在只能写虚构的故事了。可是就算怎么虚构,作品也很难完全脱离作者,至少对他来讲是如此。他笔下一定有很浓重的个人主观色彩,是这样的。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想的比较多的人,也有一点想让看到自己作品的人与自己有一定程度上的思想交流的想法,他的主观议论也会占他笔下作品有很大比重。写作不得不说经常能让他开心,把自己想法表达出来但又隐藏了一大部分的感觉,真好。在虚构的作品里,其实也经常很难辨识出哪个角色所想的是完全符合作者心意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作家也像一个欺诈师——你以为我是这么想的?错了,还有反转。当然大体框架所想表达的内涵该是不变的。

      这么想着,他又开始看现实了。

      他突然拿出一张新的稿纸写下他们十二个人的名字,多么,多么疏离却又紧密相连的十二个人啊……白前、林玉君、江中梅、陈末、宁久微、刘婉清、赵斯、张疏、郭秋云、苏落月、钱希、杨松舟。为什么会让他的状态到现在这种程度呢?为什么会完全支离破碎呢?这其中大致发生了不止一件事情罢,是很多事情堆积起来最后一通集中在几乎一个时间点爆发。

      从哪开始说起呢……他又打算寄托于那吉卜赛人的小伎俩了。他之前有给他们十二个人抽十二张占卜里的主牌,主牌一共有二十二张,于是他打算抽一下。若是在那十二张中的话,那就从人讲起,若是不在的话,就解牌从事讲起。

      他洗牌,切牌,抽出来的是死神。

      死神没有在十二张里面。

      死神代表着一个结局,也有可能代表忘却过去得到新生,如果是逆位的话则有可能代表破镜重圆。总之有点新的开始的意味罢,但主要重点还是在于结束。他想,结束的事情可是太多了。说到忘却过去的话,因为是刚爆发不久的事情罢,各位应该都有一点记忆。他又想到,如果在多个人身上爆发了一件事情,就算过了很久,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这个事情就有可能还不算结束。你很难说会不会某一天这个人突然使其他人都唤醒了这段尘封的记忆。时间也许是会抹平一切罢,但是所花的时常以及过程都是复杂且难以预料的。人的记忆实在是一个荒诞的事物。

      那就开始想想他和张疏的结束罢。

      张疏并不能算是除他以外十一个人之中他最早结束的一段关系,但是那是一段很重要的过往。结束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后面一系列事情爆发的前端,于是他选择先想想张疏。

      和张疏结束的原因,直白点来讲,就是政党观念不合。张疏,字疏离。第一次见面具体细节已经记不清了,那大致是个大冷天罢,没人喜欢在街上闲逛,可是他当时偏偏有事外出衣服又没穿太厚。路过了一家街边小店,当时的店面已经模糊了,他就记得下着小雪的白天,他走了很多路已经很累了,看到了这样一家看上去还挺温暖的小店,就打算进去坐坐歇息一会儿。说实话他当时也不十分清楚这家店究竟是卖什么的,他就像一个赌徒赌一把这家店可以让他歇息。

      其实不歇息也没关系,他还没有累到冷到要死的地步,比起求生他感觉自己更多的是想去“探索”。然后他发现这是个杂货铺啊不仅杂货铺还是个饭店,非常综合的一家店。

      这家店的装修是比较中式古朴的,白前比较喜欢。但他一抬头,就看到一个金发男士朝他走来。他很震惊地想着,外国人吗?这个猜想很快在这位男士开口之后就破灭了。啊对,他说出了含杂着正宗天津口音的不标准国语。

      “您好,请问要来点嘛呢?”

      白前于是语塞。后来才知道了张疏是一个中德混血,一头金色卷发,但眼睛是漆黑的。然而当时给他的画面就是一个五官立体的外国人开口讲中国话了,那是十分有冲击感的画面,以至于他脑袋空了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

      ……啊。说是想和张疏的结束,结果却想到了开始。确实结束也是开始,有结束就有开始。前面的结束也可以成为后面的开始,要说结束那从开始说起也算有条理,大致因为开始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可能去构成那最终的结束。

      思绪却在这时候被打断了。电话铃声响起,拿起电话,是钱希的声音。确实,昨天钱希受伤了,他还没有去看过钱希。是时候探望探望了罢。钱希说自己在钱公馆里,有点事情想要找他,具体什么事情是见了面再说的。他就又突发奇想抽了一下扑克,占一下运势。是大王。

      这手气未免有点好了,他不禁失笑。在西方经常大小王是不作区分的,两张牌统一称之为“Joker”,据说与塔罗里的“The Fool”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是愚人的话,代表着漂泊自由,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想干什么就去干吧。

      黄包车把他带到了钱公馆。佣人来迎接他,他欲把帽子放置到置衣架上,钱希走过来止住:“等等,没关系,马上就要出门了。”看他露出疑惑的表情,钱希轻笑:“嗯,是江中梅吩咐我做的。她叫我把你带去她的电影拍摄现场……她最近又在拍一部新电影你知道吗?”他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当然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关注她了。钱希说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这时候他稍微上下打量了一下钱希——他这会儿不知为何不敢多看,有一种生怕多看一会儿就对钱希不尊敬的感觉——发现钱希披着外套,估计是想挡住自己受伤的地方吧,他表现得像没什么事一样——当然本来可能也确实没什么事,擦伤得应该不严重罢,里面是休闲的单衣,大概是日常在家里穿的。这个时候应该是钱希上班的时间,但他没有去上班,这是为什么呢……

      兴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罢,钱希又笑着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的手拍了拍白前的肩:“我今日请假在家,因为受伤,郭秋云叫我好好休息。啊,不过,既是江中梅叫我把你带去,我还是陪你去那边罢。开车就不是我开了。”

      没关系您也可以不陪的,白前这么说。钱希摆手,觉得没关系,只是陪陪也不剧烈运动,如果感觉不适他可以立刻回家,当然伤得也不重就是了。伤得不重,这话从钱希本人口中说出来不免让白前放下心来。“好了,”钱希又说,“我要去换套衣服了,穿这衣服出门也略微有些不成体统。没想到你来这么快,请稍等一下了。”

      稍等一下。白前坐到沙发上,佣人为他沏上茶,他稍稍抿了一口就放下,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把表揣到怀里,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嘀嗒、嘀嗒、咚、咚……表针走动的机械声和他的心跳声音融合在了一起。这是一个他独自思考的好契机,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他的想法是丰盈的。钟表的发明、科技的进步,让现代人更加重视时间的转变一些。有人说,时间像水。是,它也是流动的,水也是流动的。这个世界上总是有流动的多种物体,流动的事物是很难抓到的。在河流里进行抓握的动作,上了岸之后发现手里的水所剩无几,顺着指缝流动干净。

      那么,也许,周遭每日发生的事情也可以当作是一种水。因为它们也很难抓到,它们也是流动的。你很难知道下一秒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很多大事或许就是在一秒内转变很多,导致了最终可怕或者欢喜或者任何的结果。

      很多事情就算是占卜也占不到。人的状态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很难不说占卜和人的状态关联很大。哦,人也在变化,那么人是不是也像水呢?那么,人,或许,也在流动……

      钱希换好衣服了。

      他带着白前和另一个佣人到车库,和白前一起坐上后座,招呼佣人可以开车了。

      风景也在流动,风景也是水罢。

      你喜欢水吗,白前问。我吗,不大清楚,什么叫喜欢水呢?——就是液体的流动的水,你喜欢它吗?——我喜欢喝水。不,不,不是那种,嗯……你喜欢流动的事物吗?——流动?还好吧,我可能更喜欢稳定的状态一点。——稳定,稳定也确实很好啊,我也不大清楚我是喜欢液体还是固体,我就是觉得——觉得什么?——我觉得,水,流动,就像世界上很多事情,你很难琢磨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样有一种自由的感觉。——自由,自由是不错的。——你以后想成家吗?哈哈立业你是已经立业了——我应该会成家吧,过誉了过誉了,我只是在做好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

      有的时候感觉,意识也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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