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当替身》派小昕

5、第 5 章

　　穿着蓝白外套的祁路，脸上的冷冽不逊退却了几分，眉眼深邃，下颌线条凛冽，一颗汗珠低落在他鼻间的那颗痣上。
　　“我监视你干嘛，我只是刚巧找了一份在学校的工作罢了。”程宥盯着他那颗痣，眸色如玉，唇角含笑。
　　“好吧。”祁路半信半疑，毕竟先前有过父母派人来监视他的例子。
　　他撸起校服袖子，露出线条紧实有力的胳膊，走过去，盯着冰柜看。
　　虽然是三月份，冰柜里的冰淇淋也塞得满满当当的，花花绿绿的。
　　祁路选中了冰淇淋，才推开冰柜，拿出，是一根巧乐兹。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扫码，支付完后，将手机页面转给他看。
　　“嗯，好的。”程宥点头，坐到椅子上，手撑在台子上支撑着脸颊，笑眯眯的，“现在不是下课时间吧。”
　　“我管下不下课呢。”祁路满不在乎地撕开包装，咬了一口，醇甜的雪糕让他的声音也变得清爽了起来，“我来学校又不是来学习的。”说完，他嗤地一声笑出声。
　　祁路环顾一周，视线集中到程宥的衣服上，“你穿我衣服干嘛。”因咬着巧乐兹，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又不是没有给你买新的衣服。”
　　“想穿就穿喽。”程宥学着他说话。台子上居然摆了一本书，还是金爱灿写的短篇小说集。
　　他顺手翻开。书本被保管地很好，没有任何褶皱，第一页上，是稚拙却认真的字体，“许诺”。
　　“是之前收银员留下来的书。”祁路走过来解释道，“他回老家结婚去了。”
　　“不知道要骗哪个女孩子。”他小声嘟囔着。
　　“嗯？怎么说骗呢。”程宥翻开一页，抬起眼看他。程宥实在生着一双可以称作是漂亮的眼眸，眼睛很大，温柔中透露出一股脆弱忧郁，谁直视这一双眼睛都说不出重话来。
　　巧乐兹被祁路吃得吃完，他扔掉雪糕棍，随手捞了一把椅子坐在程宥旁边。
　　“许诺这个人。”祁路凑过身去，压低声音，“他是同性恋。”
　　“同性恋怎么了。”程诺翘起唇角问他，心想我们两个不都是同性恋吗。
　　他们两个人挨的过分的近了，几乎是鼻尖对鼻尖，祁路甚至能看到程宥眼眸中自己的脸庞。
　　他摸了摸鼻尖，假装不经意往后退了退。椅子在安静的小店内发出突兀的挂拉声。
　　“同性恋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他骗婚诶，这渣男。”祁路撸了撸汤圆的毛，皱起眉，“可怜被蒙在鼓里的女孩。”
　　程宥没有搭话，只是懒懒散散地翻着书。
　　听到了另一个声音，“路哥，诶，你逃课不带小弟，可真不够意思。”
　　从窗口望去，是一个同样穿着宽松校服的男孩。头发卷着的，脸上肉乎乎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乖巧懵懂。
　　很难想象，这是浪荡不逊的安阳的18岁。
　　安阳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大摇大摆地走过来，一见到程宥，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好，我是安阳，安静的安，阳光的阳。不知道小哥怎么称呼。”他整个人凑了过去，脖子伸得很长，眼珠子几乎要黏在程宥的脸上。
　　“沈桓之。”却是祁路回答。他皱着眉头，手抢过安阳手中的可乐，把他往外推，“别见个帅哥就往人身上凑。不礼貌。”
　　“哦哦哦，好吧。”安阳摸了摸鼻头，眼睛还是恋恋不舍地贴在程宥脸上，“路哥你跟沈哥认识吗？”这个小哥，不夸张地说，是他在现实生活中见到的最精致的帅哥了，这时候他突然就明白了追星人士在现实生活中偶遇偶像的那种心脏颤动，长了一张仿佛就该在大荧幕出现的一张脸，漂亮得不像话。
　　安阳是祁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在祁路选择回他阿姨的老家读书的时候，这个小孩也毅然地跟了过来，在这个时候遇到安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的眼神依然是熟悉的火热，想要把程宥活吞了一样。因为有过被失了理智的私生饭跟踪过的经历，程宥心里有点不适，没有和他视线接触，露出最完美的笑容来，“我现在借住在阿路家里。”
　　“哇哦。”安阳怪叫了一声，手肘撞了撞祁路，拧开瓶盖灌了几口可乐，“祁哥，你不是最有洁癖的吗？”他立刻委屈了起来，“呀，是不是兄弟啦，我想去你家，你都不同意的诶。果然，你是看颜值选室友的吗？这也太不公平的啦。”
　　“胡说什么。”祁路懒得理他，也从冰柜里拿了一瓶可乐出来，用手机扫码，“给这小子也付了。” 这时候，学校的下课铃响起，是瓦妮莎的微笑。
　　程宥看着两个人结伴离去的身影，没感情地弯了弯唇角。
　　中午下课，学生如同僵尸一样涌了进来，见新换了收银员，叽叽喳喳地问了很多问题。过了约四十几分钟，零食铺才恢复了安静。
　　程宥轻轻叹了一口气，捏捏笑得有点僵硬的脸颊。
　　“诺。”两个袋子被放在柜台上，“午饭和猫粮。”祁路没有什么表情地道，他换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穿着的白色短袖，身姿修长挺拔，肩线宽阔流畅，额前的碎发被拢了上去露出沁着汗水的额头，薄唇微抿，下巴微抬，下颚线冷硬。
　　先打开猫粮袋，汤圆喵喵地吃着。
　　再打开装着午饭的袋子，盒子装满了米饭、胡萝卜、和小酥肉。嗯，是令人讨厌的胡萝卜。
　　“真的太感谢了。”程宥展颜一笑，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眼睛里有着暖暖的光。
　　“没什么，我既然收留了你，就会对你负责。”祁路认真说着像开玩笑的话。他捞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身子就懒懒地靠在墙上，阖上了眼眸。
　　三中虽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高中，行为较为懒散，但是中午也只不过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没有时间回租的房子睡，祁路索性就准备在这里眯一会儿。
　　真的神奇，奇怪的沈桓之。不会真的是他们派来的吧，真够无聊的。
　　程宥细嚼慢咽地吃着，味道还可以，应该不是食堂的饭，祁路曾无数次吐槽食堂的饭难吃的绝无仅有。
　　吃完饭，程宥收拾好垃圾，回头看向祁路。
　　没有了碎发的遮挡，更显得祁路五官棱角分明，眉股英朗，睡着的时候，只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程宥盯着他脖颈上若隐若现的青筋看。
　　他的手伸了过去。
　　微冷的指尖触碰到脆弱的脖颈，好像轻轻一用力就能掐断。
　　突然，祁路睁开眼眸。他的眼珠很黑，很亮，睁大的时候像小狗的眼睛，但他平时都掩着眼眸，看起来冷漠冷然。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
　　在这静谧而长久的对视中，空气仿佛也被冻住了。
　　祁路的眼神直白而不收敛，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他。
　　程宥的眼眸温和无波，饱满着水光。
　　过了一会，程宥长长的睫毛闪动，眼眸弯了起来。
　　修长的手指从祁路的脖颈处离开。
　　他低头理了理衣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好一个短头发的女孩拿着一瓶水走了进来。
　　“三块五。”他温和地说道。
　　等女孩离开，祁路的手才搭在程宥的肩上。“你刚才不会想掐死我吧。”因刚睡醒，祁路的声音还有点沙哑。他皱着眉头看他。
　　“可能吧。”程宥微笑，从第一次发现祁路写给沈桓之的情书，到后来发现自己得了肺癌，无数次，无数次，程宥都想用刀划开祁路的身体，取出那为别人跳动的心脏来。
　　“你要小心点，小心死在我的手上。”程宥依然笑眯眯地说着可怕的话。
　　祁路避开他的笑容，“下午应该有人和你交班。”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不要弄丢了，我大概七点多到家。”
　　应该是祁路新配的钥匙，没有任何磨损的地方，还挂了一个兔子钥匙扣。
　　程宥沉默地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低头，手指摩挲着兔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姥是在下午两点来的，她负责小卖铺下午的营业。懒懒地说了几句，不知从哪个角落旮旯里拿出一个纸板，纸板上写着“无人售卖，诚信在心”，看字迹应该是上一个收营员许诺写的。
　　她搬个小凳子，开着腿坐着，拿着蒲扇扇扇，“小徐，你没事就来，不来也行，一个月两千一，不过，只有工资。”
　　“好的，谢谢张姥。”程宥没有任何意见，抱着汤圆离开了。
　　三中不是很大，构造也很简单，一直走，就从操场走出了校门。保安亭里没有老张，是其他人在值班。
　　程宥慢慢地沿着路走着，他方向感不是很好，幸好，祁路租的房子和学校在一线，路程也不是很远，走几分钟就到了。
　　穿过长长的巷子，是一道铁锈的大门。
　　可祁路只给了他一把钥匙。
　　幸好祁路住在一楼，窗户也没有锁，程宥试探性地打开窗户，果然在窗户沿找到一串钥匙。他从前租房子的时候，也因为便宜喜欢租一楼，怕自己忘记带钥匙，也有把钥匙放在窗户沿的习惯，直到有其他人偷偷藏进了他的衣柜，他才改掉这个习惯。
　　回想到以前，程宥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大门。
　　院里有两棵大树，一颗是杨树，另一棵也是杨树。杨树长得枝繁叶茂，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那里唠嗑，多是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老奶奶。
　　程宥走过去的时候，和他们打声招呼，“爷爷，奶奶好。”
　　程宥生得漂亮，脸上的笑容也甜，几个爷爷奶奶立刻把他围住。
　　“哎，好俊的小伙子。”
　　“这不是一楼那个红毛小孩的朋友，我上午看到他从那屋里出来的。”很快有人接话。
　　握住程宥手的老奶奶，应该耳朵不太好，她大声道，“什么？什么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红毛小孩的朋友。”那人提高音量道。
　　“哦，是红毛小孩的男朋友呀。”老奶奶慈祥地看着他，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来，“我是你们的房东，就住在你们对面，有空和男朋友来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