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当替身》派小昕

4、第 4 章

　　17岁的祁路和32岁的祁路实际上是一样的，面冷心热的家伙。脸上一副嫌弃冷漠的表情，恨不得立刻把程宥扫地出门，却一大早就把贴心地买了衣物和日用品放在床头，对于程宥昨晚私自用他东西这一不文明的行为，也没有计较，脾气好得令人难以置信。

　　桌上摆放了祁路买回来的早餐，小笼包、油条和小米粥。祁路显然是吃过的，只坐在他旁边，刷着手机。

　　他甚至还买了猫粮，倒进一看就是刚买的印着小猫图案的碗里。

　　“怎么一点防备心也没有。”程宥好笑地看着他，“那么贴心，是做好长期收留我和汤圆的准备了吗？”

　　“瞎说什么。”祁路斜他一眼，不耐烦的语气，“我又不是雷锋，你吃完饭有多远滚多远，我这里不是免费的收容所。有什么事，找警察。”

　　“好吧。”程宥眼尾耷拉了下来，“有没有一次性手套。”他皱眉，“油条太油了。”

　　祁路被他惊到，“什么大少爷，爱吃不吃，没有一次性手套。”

　　“好吧。”程宥懒懒地又说了一声，长长的睫毛垂着，看着油条，就是不吃。

　　祁路被他弄得没有了脾气，骂骂咧咧去房间里扒拉出来一次性手套，丢给他。

　　“谢谢阿路。”程宥笑了起来，唇角自然舒展开来，眼眸微弯，像是初夏的微风吹皱了漂浮在水面的荷叶。

　　程宥一节一节掰着油条放进白粥里，慢吞吞地吃着。

　　“都快十点了，你不用去上学吗？”程宥拿纸巾擦擦手，冷不丁地问道。

　　“你是我妈吗，少管我。”祁路在打游戏，懒得理他，语气不是很好。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虽然不知道在后悔什么，也急忙找补，“我跟那些好学生不一样，到了学校也只是混时间罢了，还不如不去。”

　　说实话，这和程宥想象中的高中生祁路不一样，毕竟祁路告诉他的版本是“一路品学兼优考上A大。”

　　“可是你以后会考上A大。”

　　程宥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祁路不仅愣住，从小到大，除了阿姨没有人对他抱有希望，在父母眼里，他也只是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罢了。

　　可是现在，一个只认识一天都不到的人，用最温柔的眼神看他，程宥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

　　这个人的眼睛很漂亮，盈盈地像盛了一捧溪水。

　　他有点不自在的撇过眼，转移话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到这，他更疑惑了，“我们以前见过面吗？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算是见过面吧。”程宥微微一笑，想了一想，他不决定说出自己的本名，“沈桓之。”

　　他顿了一顿，重复道：“我叫沈桓之。”想到之后要和真正的沈桓之见面，他不禁生出点恶趣味来，那一定很有趣吧。

　　“哦。”显然祁路现在并未认识真正的沈桓之，脸上并没有异样，他放下手机，“你吃好饭了吧，去房间待会吧，我来收拾东西，有什么需要的物品可以和我说。”

　　这小子，真的是单纯的愚蠢，仅仅是告诉了一个假名，就完全相信自己了吗？程宥失笑，他不打扰准备洗碗筷的祁路，转身回到了房间。

　　突然身穿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身上没有手机没有一张纸币，身份证也没有，除了一只猫，一无所有。

　　房间里的汤圆已经吃完猫粮，缩在床上舔着爪子，一见他进来，熟练地用脸去蹭他。

　　看起来只是一只普通的爱撒娇的小白猫。

　　和汤圆玩了一会，祁路走进房来，拿了书包就准备走。

　　“都要中午了，你原来还准备去学校啊。”程宥笑盈盈地看着他把一张便利贴拿给他。

　　便利贴上写的是程宥所需的物品，祁路自然地接了回去放进书包里，“学还是要上的，毕竟交了学费。”他随意道，“我应该晚上再回来。”

　　“喏。”他将几张纸币递给他，“你要饿了，就出去买点吃的。门口的阿婆炸酱面很好吃，你要是喜欢吃面食可以去。”

　　等祁路走了好一会，程宥才低头看那几张纸币，很久没有用纸币了，手机的快捷支付让纸币的存在感越来越少。

　　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以被替代的。

　　包括人。

　　他会取代沈桓之在祁路心中的位置。

　　成为祁路心中真正的白月光。

　　三月的中午，带着潮湿的热，正是服装混搭的季节，短袖、毛衣、大衣混杂在一起。

　　程宥随便套了一件祁路的蓝色衬衫，衬衫偏大，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削。

　　小镇的中午喧嚣而热闹，程宥抱着猫来到昨天的零食店——鹏程零食店。

　　店里是小女孩的母亲在前台收银，小女孩坐在紫色的小凳子上玩着小娃娃，一见他来，小女孩甜甜地笑，“大哥哥，你又来了。”

　　昨晚陪小女孩玩了很长时间，女孩的母亲也对他眼熟，不过张晓性格比较内敛，她只是露出一个笑容，就低头忙其他的事。

　　小女孩活泼好动，她抱着娃娃好奇地走过来，“哥哥，你没有工作吗？妈妈在工作，哥哥怎么不在工作。”

　　程宥俯下身来，温柔摸摸她的头，“对呀，哥哥还没有找到工作呢。”

　　“哦，这样呀，哥哥好可怜。”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伸出软乎乎的手去摸小猫。

　　“小羊。”张晓喊了她一声，她看起来是个内敛羞涩的女士，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小羊已经五岁了，我不太想让她和陌生男性有过多接触。”

　　确实，现在程宥和小女孩的距离已经可以称作亲密了。

　　他起身，歉意道，“是我逾矩了。真的对不住。”他的语气真诚，表情亲和。

　　张晓像是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一样，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小女孩回到座位上。

　　“小哥，你要是急着找工作的话，三中的零食铺，最近缺了一名收银员，你可以问问保安，那是他亲戚家开的。”张晓长着一张红扑扑的脸，短短的头发扎了一个马尾，眼眸很黑，看起来比程宥还小一点，却已经有了一个五岁的女孩。

　　三月份，她穿着长袖，袖子拢了起来，露出被伤痕霸凌的胳膊。她的衣服一看就是洗过很多遍，却干净整齐。小羊却穿了粉色的小裙子，扎了好几根小辫子，一看就是被妈妈宠爱的小女孩，开朗热情。

　　“好的，多谢了。”程宥微点头，眼眸笑得弯弯的，他挥挥手向小女孩再见。

　　小女孩嘴里塞了一根棒棒糖，含糊不清地，“哥哥再见！”

　　走出小零食店，程宥抱着猫沿着路边慢慢走，很快就走到三中门口。

　　“叔。”程宥笑着走了过去。

　　校门口保安亭里坐了一个保安，还有一个保安坐在外面的板凳上，正在那里刷手机，在放抖音。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大概五六十多岁，脸上皱纹纵横，从眉毛到鼻梁，横跨一个深深的刀痕。看起来凶神恶煞的，语气却很温和，“怎么了，小伙子，到学校找人吗？”

　　保安大叔口音比较重，一说话，从嘴里飘出熏人的香烟味。

　　“不是。我是想问问学校小卖铺还招不招人。”程宥面不改色，微皱眉头，眼尾下垂，“哎，现在工作不好找了。”他边说边把提前买好的香烟递给保安。

　　保安很受用地接过，“不会吧。”他睁大眼睛，一脸吃惊，“你这小伙子长得那么俊，都可以去当大明星了，怎么还可怜兮兮的找不到工作。”

　　“大不了把这猫卖掉呗。”他眯起眼睛，“这猫真肥，像猪一样。”

　　“喵喵！”汤圆一听，转过头，好像听懂了一样，不满地叫道。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这猫，倒像听懂了一样。那小卖铺我妹妹开的，之前雇的收银员请假回老家了。”保安挥了一挥手，“哎，橘子。”

　　“这正巧，我妹妹来了，你有什么事和她说。”

　　一辆小货车驶过来，听到喊声，车停，车窗摇下来，是一个穿着背心的老太太。

　　“咋滴了，哥。”

　　“奥，这小伙子找工作的啊，恁俊，还找不到工作啊？我知道了，小伙子你上车吧。”

　　简单地交流了几句，程宥抱着猫上了车。

　　小货车外表看起来破破旧旧的，里面却很干净，还有一股橘子的味道。

　　“谢谢阿姨，你叫我小徐就可以了。这小卖铺开在学校哪里啊。”

　　“叫什么阿姨。”老太太表情拧巴了一下，“我孙子都跟你一样大了，叫我张姥吧。我也只是看起来年轻多了。”

　　“张姥。”程宥顺着她的话接下来说，“确实是比保安大叔年轻多了。”

　　“这才对嘛。”张姥扶了扶眼镜，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小卖铺就在学校篮球场那里头，风水宝地那是，到了你就知道了。”

　　张姥又转了转方向盘几圈，到了。

　　小货车停在操场一角的小店前，二人下车搬东西。一箱又一箱。

　　三月份的中午不是很热，来回搬箱子却让人后背都被打湿，风吹过来也带着几分燥热。

　　东西搬完后，张姥累的够呛，叉着腰，挥着扇子在那扇。边扇边指挥程宥把货品全拿出来摆放整齐。

　　程宥还没摆好，她又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心大地开着货车离开了。

　　汗水打湿了程宥额前的碎刘海，脸上也沾了汗水，潮湿湿的。程宥拿了纸巾擦擦，打开旁边的风扇。

　　瞬间一阵微风吹来，带走了躁意。

　　程宥看着小小的零食铺，又看了睡在台子上的汤圆。

　　觉得十分荒诞。

　　找工作只是随便说说的，但因为开零食铺是他童年时的梦想，他只是来试一试，居然就开起来了。

　　不过，走进来的祁路比他更惊讶。

　　“你，你怎么在这里？”祁路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一脸诧异地望着他，“你是过来监视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