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当替身》派小昕

6、第 6 章

　　程宥换了一件祁路的睡衣，洗漱完之后躺在床上翻着漫画书。屋里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还有小猫睡觉轻微的呼噜声。

　　程宥正看到精彩的时候，床头柜的手机发出震动。

　　那应该是祁路之前的手机，被贴了一张便利贴，弯弯曲曲地写着，“给你了，用我名字登记的手机卡。”

　　程宥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祁路的声音有点失声，“你吃饭了吗？”

　　原来已经七点多了，程宥把书翻了页，“没呢。”他不太想理睬，敷衍道，“你给我随便带点吧。”

　　说完，挂断了电话。

　　看的是热血漫画，把精彩的部分看完，祁路也回来了。他在外面折腾了一会，才拎着书包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少爷，起来吃饭了。”他冷着脸道。

　　祁路本是生着气，觉得自己就像程宥的佣人，一进来发现程宥在看漫画书，露出的半张脸就像剪影般，静谧安和，气立刻消了。

　　“不吃。”程宥放下书，躺了下去，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我不哄人。”祁路的声音透过被子传进，闷闷的。

　　“你把手给我。”程宥突然说了一句。

　　祁路迷惑着，也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乖乖把手送了过去。

　　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几个茧子，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程宥伸出右手搭在他的左手上。捏了捏他的手，很大很有力量的手。

　　祁路盯着程宥的右手看，程宥的手莹润如玉，净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淡的青色脉络。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强烈的反差。

　　程宥洗完手坐到小桌前。

　　祁路买了一碗炸酱面，裹满肉酱的炸酱面看起来可口美味，纵是不爱吃面的程宥也不能昧着良心打负分。

　　程宥吃相很优雅，在阴沉沉的一楼出租房的映衬下，像个落魄的终将会东山再起的少爷一般。

　　吃完了炸酱面，程宥抽了张纸，“你吃过了吗？”他事后关心道。

　　祁路在桌对面玩着游戏，是消消乐。他手指快速滑动着，掀了掀眼皮，“和安阳在店内吃的。”

　　“哦。”程宥很自然要求，“有点咸，我想喝水。”

　　他一脸理所当然，睁着那双眼睛看祁路。

　　“我不是你的佣人。”祁路面部微抽动，皱着眉头，“少给我耍少爷脾气。”不得不说，程宥的脾气很古怪，一会像个温文尔雅的老好人，一会又像娇生惯养的少爷，让人捉摸不透。

　　程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用那双温和中带着脆弱的眼睛看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祁路放弃抵抗，放下手机，认命地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吃完饭后，程宥继续回房间看漫画书。他有强迫症，必须要在今天之内把漫画书看完，心里才踏实。

　　祁路闲不住，他把碗筷洗了之后，就开始收拾屋子。把给程宥买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他拿着扫帚打扫卫生。

　　扫到里屋的时候，程宥闲闲的声音传来，“祁同学，你晚上没有作业吗？”按道理来说，祁路现在是高二下学期，会有一堆写不完的作业。

　　“不写。”祁路道，“懒得写。”

　　“那你怎么考A大诶。”程宥边看漫画书还边叹了口气，“你看起来是成绩很好的学生。”

　　顶着一头红毛被叫做小混混的祁路呆了一呆：“……”

　　祁路没搭话，继续沉默地扫着地。扫完地，他又开始烧水。估摸着程宥今天要洗头，他烧了两壶水，两瓶水瓶都装得满满的，才回房，准备叫程宥出来洗头。

　　祁路进来的时候，程宥已经看完漫画，正在看祁路的答题卡。祁路的答题卡被随便放在书桌上。

　　现在是电脑阅卷，答题卡上没有成绩，不过祁路大都没写，对着试卷大致看一下，发现祁路写的这几题基本都是对的，只是有的步骤少了而已。

　　这不是程宥得出的结果，是作业帮得出的。

　　程宥是个文科生，看着理科卷子就头疼。他拧着眉头看了一会，丢下了，抬起眼，猝不及防地撞进祁路眼眸中。

　　祁路面无表情：“你今天洗头吗？给你烧了热水。”

　　“好的，谢谢祁同学。”程宥微笑，一点也没有被撞破乱翻主人东西的尴尬，从书桌前起身。

　　程宥洗头的时候，祁路想着再烧一壶水，他把水壶放在水龙头下，手机就响了。

　　他拧开水龙头，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安阳的声音，“祁哥，出来耍吗？”他那边声音很吵，不知道又在哪个ktv唱歌。

　　“不去。”祁路没有什么兴趣，他等会还要给少爷晒衣服，没时间。

　　“好的吧，果然是没爱了，我就知道。哎，祁哥，陈晓晓想要和你说话。”

　　不等祁路回答，电话那头就传来另一个声音，女生清甜的声音传来，“祁哥，我这周六过生日，你要来吗？”

　　“就这一次，你知道的，我高三就要回去了。”宋晓晓哀求着。

　　她和安阳都是从那里陪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祁路无法拒绝。

　　“嗯。”他声音有点涩，“你把时间地址发给我微信。”

　　“好耶！”宋晓晓叫了一声，“谢谢祁哥，记得带那位帅哥一起来喔。”说完，她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安阳这个大嘴巴。祁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关了水龙头。

　　半个小时后，程宥洗完头，他用毛巾擦擦头发，擦了四五成干就不管了。

　　“你不用吹风机？”晒完了衣服，祁路问他。

　　“你帮我吹。”刚洗完头的程宥，头发散乱的垂着，抬着眼看他，水珠滑过脆弱的脖颈。看起来莫名有点乖巧。

　　“少爷行事。”祁路嘟囔了一句，没有拒绝。

　　祁路拿起吹风机轻轻给程宥吹头，程宥的头发很柔软，他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穿梭，温热的空气吹拂着他的头发，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嗡嗡地低沉声在回荡。

　　吹风机的嗡嗡声渐渐低缓，祁路放下吹风机。

　　“别这样看我。”他警告道。

　　用那样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真让人恼火。

　　“好的喔。”程宥回答乖巧地让人生气。

　　祁路租的房子，只有一件卧室，一张床，之前只有他一个人睡够是够的，现在多了一个程宥，虽然床是双人床，不过两个大男人一起睡，还是有些奇怪的。

　　昨晚勉强挤着一起睡，现在开着灯，再一起躺着睡，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程宥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见祁路倚在门上就是不过来，他拍拍枕头，“还不过来睡，熬夜长不高。”

　　程宥给了个台阶，祁路自然顺着过来，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已经十点多了，他关了灯。

　　“我只比你矮一点点。”良久，在程宥都要睡着的时候，在黑暗里，传来祁路的声音。

　　现在17岁的祁路的确比25岁的程宥矮个两三厘米。程宥一米八三，祁路现在个头应该才勉强迈过一米八的门槛。

　　“行行行，知道了。”程宥觉得祁路的声音像蚊子一样，他随手一拍，拍到温热的东西，祁路不说话了。

　　两个人挨着睡着了。

　　汤圆在程宥的床尾，卷着身体也睡着了。

　　程宥在零食铺的工作很清闲，张姥是个很佛系的老太太，偶尔过来看一下，找人进点货，说的最多的就是让程宥好好休息，别太忙碌了。让程宥失笑。

　　上午，应该是第三节课，零食铺对面的篮球场有体育课。两个班正在商量着打篮球赛。程宥趁机卖掉了一些零食和水。

　　高中的体育课，多是大家自己自由活动，其他班解散之后，也围了过来。

　　两个班分别派出了五个人，程宥一眼就认出头顶红毛的程宥，别说他了，这两队除了安阳是黑发，其他都是彩色头发，一眼望过去。还是有点炸裂的。

　　程宥注意到对面是那天的蓝毛和黄毛，不用多想，这不是单纯的友谊赛，而是仇恨赛了。

　　场面打得很凶，战况激烈，局势瞬息万变，每一次进球都引得观众一阵欢呼。

　　祁路在阳光下，仿佛全身都染了金色的光芒，灼目而耀眼。他平时都是懒散的模样，这会倒难得认真了起来，黑眸紧盯着对方，运球猛地加快，一个胯下运球，躲掉了对方的动作，急停跳投，白色衣摆上涌，露出精瘦的腰线，篮球应声入网。

　　场面立刻迸发出雷动的欢呼声。

　　八班赢了。

　　少年随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向程宥走了过来。他的眼眸格外明亮，迎着光走来，汗珠顺着他的脸的轮廓流了下来。

　　他接过程宥递过来的水，喝水喝得很急，喉咙滚动着，水顺着流了出来，湿了领口。

　　程宥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脖子上的水珠。

　　“……”

　　祁路水也不喝了，看向他。

　　“不用谢。”程宥慢悠悠地道，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一身宁静而专注地看着他。

　　周围一切的声音都仿佛被屏住，祁路只听见自己的心正在猛烈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