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事 欲说还休》亦良词

55、柴米油盐酱醋茶

　　新妇入青庐，奄奄黄昏后。寂寂人定初，我命绝今日。魂去尸长留，揽裙脱丝履。举身赴清池，府吏闻此事。心知长别离，徘徊庭树下。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落雪竟然想起了曾经背诵了无数次的《孔雀东南飞》，才知道再完美的新妇都有不讨公婆喜欢的时候。落雪揉着倦涩的眼睛，借着外间的烛光，隔着层层的暖纱虽然看不清简阳的脸但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落雪知道他睡得很香甜。忍不住把脸埋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想着白日的种种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天子临朝听政太子一旁设案旁听，晚上忙着耕云播雨、弥补许多年来生活里的亏空，早上还要早起，落雪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否受得了，只能偷空带着周妈妈给他制作一些补品，顺便把朝银帝的那份也做了。
　　虽然闭着眼，但睡觉很轻的简阳还是感受到了落雪的辗转反侧，不由得大手一伸就把媳妇搂在怀里。
　　“把你吵醒了。”落雪不好意思地问着，抬头看看他那张张不开眼的脸。
　　“怎么每晚都做梦，是谁放狗追你吗？有什么事吗？告诉你的夫君，我给你解决。”简阳说着亲了亲落雪的额头，手又开始不老实的摸来摸去。想着简阳夜夜饥渴落雪都有些怕了，红着脸把他的手抓牢，然后说：“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简阳一个翻身就把落雪制服了 ，一边摸索着一边承诺：“我知道后宫事多，明天找些好用的人给你，不要太累了。”听了这话，落雪才有些开心，一直想找人用又怕别人说事多，这次好了……
　　落雪还没有起床郝公公就候在了殿外，简阳什么时候离开的落雪都不知道，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打着哈欠，让黄鹂和小青服侍自己洗漱，因为不需要接见那些进宫请安的命妇所以就随意梳了个发髻，穿着家常服就出来了。
　　“给太子妃请安。”郝公公看着还没怎么清醒的落雪笑着说，落雪才彻底醒了。
　　“有劳公公久等了，有什么事吗？还是哪位娘娘向皇上请了恩旨有特别的吩咐？”落雪问着，漱了漱口，才开始吃早膳。郝公公捂着嘴笑了笑，回复道：“太子上朝前特意对老奴吩咐了，让老奴帮着找一些可用的人，这不老奴带了些人看看能不能入您的眼。”
　　郝公公说罢就让带来的人在院子里站了一排，落雪抬眼看了看，继续吃早膳。一接到信号黄鹂就走了出去，周嬷嬷则看着郝公公问：“这是太子殿下亲自选的人吗？看着都是处事干练的嬷嬷，不知道身后的那几个宫女怎样？”
　　“都是太子殿下曾经无意间救助过的人，对宫里的情况也很是了解，只是苦于无人赏识一直没有升迁罢了。但毕竟接触不多，太子殿下说先用用看吧，做不好事，不忠于主子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不用心慈手软。”郝公公说着，看到落雪也吃得差不多了，赶紧上去替了黄鹂的位置伺候着。落雪已经习惯了别人伺候，面对郝公公也只是通过眼神表达了谢意没有再拒绝。
　　“给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看到太子妃款款而来，站在院子里的人赶紧行礼请安。落雪略略抬了下手，指着前面的四个嬷嬷说：“你们四个是宫里的老人，如果现在让你们分管宫里衣食住行的账目可能有些难为你，但既然是太子殿下选的人相信你们有这种能力。你们要做的事很单一，比如管衣服的嬷嬷把皇宫里宫女、內侍每季所需衣服的账目核对清楚即可，对于各宫关于衣服的支出也账目清楚就好，一年核销一次，以后不能翻旧账。你们可明白了？”
　　落雪刚刚说完周嬷嬷就把温热的茶递了上来，四个嬷嬷立刻下跪道：“奴才们明白了。”
　　“不急，等会听周嬷嬷的吩咐就好，以后若有不明白或者查不到的帐都可以来回我。”落雪说着，让人把嬷嬷们搀扶起来，黄鹂赶紧让小丫鬟端了几杯茶给各位嬷嬷润喉。落雪对黄鹂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道，“帮手可以自己找，或者从身后的那几个宫女挑几个合眼缘又喜欢做的。可丑话说在前头，本宫虽然年纪小但眼里容不得沙子，如果在管理账目时有人营私舞弊，中饱私囊，与相关人员同流合污我会严惩不贷。”
　　“奴才不敢，定会忠于职守，不辜负主子的厚望。”院子里的人一听赶紧跪下了回道，落雪这才满意地走进屋里。看着众人和黄鹂去安置了，郝公公这才回宣德殿回话。
　　虽然朝银帝的后宫并不是佳丽三千但因为长期无人统领，內侍监的账目确实一塌糊涂，更不要说各宫私有的账目记录了。御膳房的花销最大，制衣局和园林司旗鼓相当，定期换衣、换花、补种花卉花了不少银子，关键是落雪没有看到过值得的东西。扒拉着算盘几十万两的银子就没了，心疼的落雪连睡午觉的心情都没有了。裁撤人员或者节省开支的方法治标不治本，再委屈了后宫的主子们让皇帝不待见然后还落个刻薄小气的名就更不划算了。
　　看着落雪皱成疙瘩的眉头，简阳敲了敲自家媳妇的头，就招来了落雪怨恨的眼神。落雪很嫌弃地看了一眼简阳，搞得简阳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看着自己的周身想找出错处在哪里。落雪看着这个一点都不明白的男人，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说：“以后不要敲我的头，打傻了谁还来替你管家，看看，看看，就这么几个人竟然需要这么大的花费，我还没有算上他们的工钱呢。”
　　看着落雪一边抱怨一边敲着桌子上账本的样子，简阳才意识到小姐、闺阁女和妇人的区别在哪里。不过，他更喜欢作为妇人的落雪，即可肌肤相亲又可以秉烛夜谈，这样相伴一生岂不是人生乐事。看着简阳自顾自地笑着丝毫没有听进自己的话，落雪气得想跳起来拍他的头，但最后只能跺跺脚继续拍桌子。
　　“好了，好了，以后时间长了就好了，要操持这么大的家确实有些难为你，但皇家有皇家的体统和威仪，不能因为这点银子就心疼，被其他人看了心里要笑话的。作为王朝最尊贵的女子本就要过得比其他人舒服、自在啊……”简阳轻轻地笑说着，拉过自己的小媳妇，忍不住去捏落雪的小脸蛋。落雪被捏的有点不舒服，使劲去拉扯他的手，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完全，只是被他闹得没有心思理会账本和银钱的事了。
　　中秋节至，安排好各宫的份例和防止意外的封赏后，落雪才有时间伸伸懒腰。想着周贵妃的身子应该好了些，许久没有回太子府还是很想念那份闲适的。期间也回去看过几次紫藤苑里的花草，可每次天不黑简阳就遣人来接，看着那四个侍选悲切切的眼神她就有种小愧疚。
　　天气晴好、秋高气爽，难得有空闲落雪带着黄鹂从巍峨高大的宫里出来，带着人穿街过巷去赶中秋节前的最后一个庙会。热闹的人群中夹杂着小贩的吆喝声，赶庙会的人挨挨挤挤、说说看看、挑挑拣拣好不热闹。尤其是风筝的摊位上，围满了孩子，落雪看得心痒便要下车去买，却被简阳一把拉住。
　　“说是来给易洛买生辰礼物，原来是来玩啊。”简阳说着眼里充满了笑意，“人多就不要下车了，出了事再被人知晓身份岂不是更麻烦，下次再带你来，我带你去放风筝吧。”落雪听罢这才叹着气对黄鹂低声吩咐着要买蝴蝶样式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