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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十里红妆非是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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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雪花飘飞,一切都进入了正轨,险情过后徽城百姓大力排水,听说被淹没的地方已经露出了地面。有些家底厚的人家已经重新盖新房,有些受灾严重的人家还在临县等着安排,有些青壮年已经加入了重建家园的队伍……
肃杀的寒意刺骨的冷,运往灾区和边境的军服比平时也多了些。等到雪色冷了月光,所有人才有机会喘口气,礼部却在筹备年底周边各邦选派使节纳贡请安的事。易洛最终没能逃得了被安排的命运,在礼部做了一个三品官员的闲职。落雪想着,拿钱换个安身立命的法宝也可以,比什么官职都没有任人欺负的好。
礼部负责准备太子大婚的所有事宜,包括收集太子妃的十里红妆,按照落雪的意见不要太金贵的东西,能手工做就手工做,能用土做就用土做。此旨一出,全国的能工巧匠都被请进了各州府的院子里,有些百姓甚是热心竟然把家传的手艺都献了出来。那些名山大川中更是有很多寻找木材的人,为了得到上好的木料,在山里一住就是许多天,其中还不乏许多将士。
落雪本来有些疲累,觉得自己的命运真是坎坷,好不容易做到至尊之位还要为千万黎民费心尽力,还要为万里河山担忧。看着大家都愁眉不展,她也开心不起来,小小的年纪就给人一种老成持重之感。身旁的人看着,不由得跟着悬起了心,神医也束手无策因为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只能精心配制一些补药或药膳让她换着口味吃。
“南宫岳去了西南边陲?”落雪看着来自各地的邸报不由得问了一句,小青听得不是很清楚,黄鹂却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正在思量着要不要说,太子就走了进来。简阳的太子常服又大了一圈,落雪一看就把自己的药膳端给他吃。
“做我的妻子是不是很累,不仅没有享受到多少清闲和福气还把自己的所有都捐了出来。”简阳接过落雪手中的汤盏,轻抚着她愈加消瘦的脸,有些心疼的说着。落雪笑了一下,说:“快喝了,等会就凉了。我也不会做什么,就只能给你端茶倒水了,其实很清闲的。”
“马上就十六岁了,我的落雪又长大了一岁呢。”简阳说着,小青已经把汤碗接了过去又退了下去,他亲着落雪的额头,有种温润的湿度,让落雪来不及想其他的事。
所有人都说要送落雪一个礼物,可是落雪没有看到任何礼物进府。直到她生日那天,站在宣德殿前的门楼上时,她才知道什么是旷古烁今、什么是前所未有、什么是感天动地,她虽没有倾城色但却让大胤王朝的人如此宠爱,眼泪是表达不足的。
“宣道府及驻军为太子妃添妆黄花梨铜镜2台。”随着洪亮声音的起落,三个骑着白马的红装战士从宣德门下闪过。
“西南道府及驻军为太子妃添妆降香黄檀大衣柜十件。”落雪来不及想衣柜的样子,眼看着下面骑马而过的人想辨清楚是不是曾经的朋友,可惜速度太快只留下一个剪影而已。
“东南道府及驻军为太子妃添妆紫颤床榻6张。”
“西北道府及驻军为太子妃添妆红酸枝书架12顶,黑酸枝浴桶6个。”
“东北道府及驻军为太子妃添妆红松桌椅6套、柏木桌椅6套。”
“北朝驻军为太子妃添妆红豆杉梳妆台12张,香樟圆墩座椅40个,圆桌、八仙桌、六棱桌、四角桌个6张。”
“东道府台及各州县为太子妃添妆水曲柳若干生活小物件三车。”
“徽城州府及各县百姓为太子妃添妆丝质白鸟朝凤喜被60床,褥子60床。”听到这里,落雪差点从城楼上跑下去,想着那些百姓拿什么来添妆,莫不是有什么内情。
“太子妃莫急,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州府出钱找了做工好的、身世清白的、有一定阅历的绣娘合力完成的。”黄鹂一看落雪已经捂着嘴的模样,不知要哭要笑,赶紧安抚道。落雪这才舒了口气,说道:“让人好好照顾来添妆的人。再给他们一些银两,让他们回去给大家分分,多少算个心意。”周嬷嬷一听,答应着就去了,使了个眼色,让黄鹂好好照看着。
那日落雪从日出一直站到中午时分,大胤王朝的各个区域的名字被报了一遍,最后是周边各邦和北朝的献礼。中午略略吃了些饭,来不及午休就跑到礼部查看那些嫁妆。本以为虽是木质应该是本色,谁知上面竟然被涂上了不同的色泽。大红的梳妆台,明黄色的圆墩,青色的木碗木碟和筷子,还有棕色的大衣柜,暗红色的马桶,各色的摆件更是不计其数。那些衣服分为春夏秋冬四季被分开存放着,棉被上大朵大朵的花儿、活灵活现的鸟儿,让落雪看得目不暇接。
因为东西太多,礼部没有办法摆放完就被安置到了不远处的兵马司和太学生的书院里。那些学子就把自己赠送的诗画和书放在拉成行的线上,被风吹着有哗啦啦的声音,落雪欢快地在其中走着,所有人都静默低头感受着太子妃的那份快乐,没有人敢抬头偷看,偷看未来国母的少女模样。
晚上回房时落雪才想起来问一共多少件,黄鹂很骄傲地说:“听礼部的人说一共9999件,寓意长长久久之意,刚好恭贺太子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如果刚才的快乐是十分,听罢黄鹂的话,这快乐就变成了100分。她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喊着:“赏、赏、赏。”
此后的日子落雪就像个财主开始查看自己的嫁妆,从名单到图画的样式一直忙个不停,就这样一直到了16岁生日过年后的5月。
成婚那日十里长街站满了围观的人,落雪坐着倾慕仙县所有人打造的万工轿从太子府出发,前面是简阳穿着喜服戴着红花引路,后面是师兄们相送,迎亲的队伍和送亲的队伍长达几里,而随后抬出的嫁妆却足足在街上过了一上午。看着路上的铜钱洒了又洒,听着百姓的欢呼声响了又响,落雪知道整个金都都沉浸在喜气洋洋中,落雪也知道今晚会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少女哭花了脸上的妆。
据说那天很多有钱的人家都在开流水宴,那些乞丐都吃得肚皮圆圆,那些贫苦百姓更是收获满满。宫里摆下了几百桌喜宴,晴雪宫由从前的书阁改建而成,专门作为大婚的宫殿所用,里面早就被落雪的嫁妆装点一新。红烛摇曳,坐在那么名贵的床上让落雪心情难以名状,真怕等会洞房时床会被简阳损伤了哪里。这样想着,免不了要揭开盖头看看安静的屋子里还有谁,但手还没有起来就听到周嬷嬷轻轻地说:“娘娘再耐心等等,太子在前面向大家敬酒呢,以表达对太子妃添妆的谢意。”落雪赶紧坐得端正些,努力撑着,希望不要有人笑这个新娘不淑女。
平日里严肃万分的七煞阎罗今日却穿着喜服面虽微冷但嘴角却有一丝笑意,他端着酒杯一桌一桌地转,看到他到来的人早早站起了身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简阳话也不多,微微抿一小口,还没有转到一半时郝公公便在一旁给所有人使眼色,不要让太子喝醉了。简阳平素也没有喝过如此多杯的酒但是他觉得今天应该喝,便没有理会众人的劝谏喝得十分爽快,其他陪在他身边的人也跟着喝了许多酒。
等简阳有些微醺地进来,所有人立刻准备洞房中的仪式。揭开喜帕的瞬间,简阳看着落雪小小的脸打着红红的腮红有些呆了,从前的小脸现在看来好像成熟了许多。打同心结时,简阳亲自剪下了自己和落雪的两缕头发,里面还夹杂着一根白发交到落雪的手上,落雪红着脸把两缕头发打成了一个千千结然后放在了朝银帝所赐的匣子里。合卺酒杯是小小的青色琥珀杯,里面是落雪偶尔会喝的陈年女儿红。简阳身材高大,落雪就显得娇小了些,所以两个人举起酒杯时简阳特地弯了弯腰。旁边看着两人的嬷嬷们不免抿嘴笑了,其余人早就鱼贯而出一点声音也没有,所以没有人看到落雪因为被酒抢着而咳嗽的样子。简阳吓得赶紧把杯子扔在一边,帮着落雪拍背擦嘴。落雪怕被人笑想拒绝但却被简阳用力抱在怀里,他闭着眼酒已上了头,看着嬷嬷们笑着赶紧出去,门关上的一瞬间落雪突然害怕起来。
简阳因为喝了太多酒,此刻连呼吸都透着热气,更别说从他身体里透出的热气让落雪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子热气。屋子里再也没有别人,简阳死抱着落雪不放,不住地撕扯自己或者落雪的衣服。落雪有些生气地想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摁在了床上,落雪想着这次完了素了三十多年指不定怎么折腾自己,但他的嘴里却说着:“不怕,不怕,我会很轻的,让你很舒服的。”
落雪听着,看着他猩红的双眼慢慢放松下来,任由他慢慢地宽衣解带,感受他的手带来的触感,皮肤变得红润燥热……新婚之夜的两个人完全变了,少了从前的轻松愉悦多了些紧张和一点一点地彼此探索。自这晚开始,两个人再也不是从前的天真无邪,再也不是一个孩子一个成年人,而有了一丝情欲在彼此的心上。
以往也被简阳抱着睡过许多次,可是成亲第二日的清晨醒来后一切都变了样子。落雪没有按照习惯醒来,但看着赤裸的两人害羞地赶紧把一旁的锦被盖在两人身上,简阳结实带有伤疤的胸膛便不见了。她闭上眼不敢动,脑子里却想起许多关于婚姻的事来,总觉得自己还没有恋爱便进入了围城,于是小心地起身穿上那红色的睡衣回身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来不及梳洗就提笔写下了记忆中的《我浓词》轻轻放在简阳睡着的脸上。简阳本来假寐却被这一纸清凉叫了起来,上面还有一股子墨香。他看着娇羞的落雪背对着自己整理着衣服,即使身材再如孩子也不觉得她是孩子,满眼里都是紧张局促的小娇娘。
简阳知道殿外都是等着伺候的人,便叫了声:“进来服侍吧。”落雪一听,红着脸扭头看着简阳,赶紧站起身看自己的衣服穿好了没。简阳则像往常一样任由下人服侍着穿衣,洗漱,净房里、卧房里顿时人影匆匆却没有半点声音。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懒起画峨眉,弄妆梳洗迟。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