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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恶灵庄将军树假冢升半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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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汀,有什么头绪吗?”
夙照出阵第一时间就确定了一件事,那个给他们下套的怂鳖已经跑了,眼下要紧的是这个离奇死亡的村长和突然空了的城。
四下静谧,风沙不惊。村长眼目睁裂,唇齿微张,俨然是一幅目瞪口呆之相。
夙照拧眉思索片刻后试探性地像望轻舟提出了个猜想:“师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是一个空城,我们被魇住了。”
没等望轻舟开口,夙照就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不可能,要是魇住我的确有可能,但想要魇住你的话,哪怕是梦魇兽来了都做不到,始神无梦,俾众皆知。”
望轻舟没觉得这件事会有多棘手,他不大在意地扫了一眼村长,定定地开口:“说明一进来这里确实有人”,声音转缓,绵长而舒和:“但是,鹤汀啊,只有村长是真的人,你仔细想想,当时的场景。”望轻舟端坐在马上,后眉梢轻轻下压,加之以含笑的眼睛,与天独厚的淡然感让人心安,摄人心魄。
夙照愣了一下,又转回了正事上来:“村民们都在底下戏闹,而且我听到了重复的话语,起初只是以为他们摆龙门阵(聊天的意思)刚好聊到了同一个家常,但这么想想,字都没改变,完全是照本宣科。”夙照用佩剑把村长的头颅往上微抬。
“鹤汀!小心!”虽然望轻舟今天看起来懒洋洋的,但他的目光一直都仔细着自己的小龙,他的警示比夙照自己的反应还快。
谁料得到那伤口处还有一道机关,一银针迅速射出,阳光刺目,银针泛白,很难看清,而小夙照现在无法用灵气御剑,不过好在小时候练剑的时候,望轻舟逼他把体格也练了不少,如此雷霆之势的一根飞针,竟然被他反应过来了,他脚尖用力抓地,身子往后一仰,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果不其然,夙照摔了个四脚朝天。
“小胳膊小腿的,倒也好用。”望轻舟在马上笑得灿烂。他指间蕴了点灵力,将那根飞针反向截回,手指捻着端详了一下:“倒是没毒,估计是料到了这样做杀不死你。”下面半句话望轻舟是不敢说的——但是能让你出个丑也不错。这话要是说出来小祖宗得闹腾他好久。
“师尊…!不许笑!”(▼皿▼#) 小龙平日里冷冰冰的,对上望轻舟这种不要脸的,有时想镇静一点都不行。
怎料望轻舟见了这幅气急败坏的小模样偏就笑意更深了:“鹤汀啊,我差点以为你是要变成一只火龙了,脸都憋红了,瞧瞧,那么丁点儿大,能有什么气势啊。”望轻舟翻身下马,举起夙照粗略看了一下,“没伤着,挺好的。自己把屁股上的灰拍一下,是谁家的小童啊,还打滚撒泼?”望轻舟载着笑意懒懒散散地打趣道。
夙照心里不爽便愈发地想揍他一下了,但毋庸置疑,除非望轻舟故意放水,他打赢望轻舟的概率微乎其微,于是只好冷声威胁到:“师尊,你下次血气方刚无法自已,小心我的沉雾映苔可是不收留‘外人’的。”
小祖宗闹上脾气了,没办法望轻舟只能低声细语地哄着:“为师错了,此话就此作罢,成吗?”不等夙照反应,望轻舟急忙扯回了正事上“你没注意到一点,鹤汀啊,你说我俩的身份在人族中算什么呢?”
“那还用说,谢凌那小子给的身份也是十足的不错的,在人族我们仅次于他们的九五至尊,应该跟我们在神界差不多的地位。”夙照变小后声音明显添了几分稚气,五官虽俊朗,但和弱冠的岁数比起来显得人见犹怜。
“即是如此,他们照理应诚惶诚恐甚至不敢抬头相望而非如此闲散自适。”望轻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夙照的小脸,软乎乎的,想留住这样的夙照但不舍得真正的夙照。
夙照这些日子变小后频频被望轻舟这样揉捏打趣,也懒得骂他了。“对,并且不但没有这些行为,反而无视我们自顾自聊天,太不正常了。”
“所以啊,他们都是假的,只不过我们的目光习惯放到了有一定地位能说得上话的人身上了,忽略了这一点。”望轻舟伸直食中二指往村长的脖颈处猛的一扎,又不停转动着指尖不知道在寻些什么东西。
等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血红的指尖上赫然出现了一张图纸,上面画满了叉。血液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夙照见状不禁回想自己看漏了哪一步:“你怎么知道里面有东西?”
望轻舟用灵力净了一下衣身,顺带着用万象的能力将下一个位置确定了一下大概。要不怎么说神明干干净净(现在的小夙照除外),脏了马上就弄干净,埋汰不了一点点。
“伤口不对,太深了有块肉在里面有外溢出来的感觉,我就猜里面有另一个伤口,那么藏着的肯定不止一个小小的机关,正好猜对了,过来瞧瞧是什么东西。”
夙照明显警戒着这摆着的线索:“师尊,我总感觉不对,他既然要整我们,又作何给我们线索,这不是矛盾吗?”
“唉!大师兄说得对啊!”只见一个玩弄着扇子的白衣公子从城门方向走来“问师尊安,我来看看大师兄灵力的问题。”
这俏皮的性格不是庄画檐是谁?倒是精细,人间卷起来的尘土都被他用那把小扇给扬开了,白袍一尘不染。庄画檐再一次看见小时候的大师兄,仍觉得触得慌,开玩笑,他是老二唉,拜师后总感觉大师兄很想弄死他,要不是而后谢凌和弈行的到来,估计自己迟早被大师兄那口醋坛子腌得入骨三分酸涩。
庄画檐递出一个灿烂的笑颜,虎牙让他更显乖张,“师兄递个手,我搭把脉?”
果真是逆着光尘来的,望轻舟的弟子没一个丑的,甚至可以说放在哪里都是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着实是有些好看,要不夙照这种一等一的姿色为什么会觉得自己面相平庸甚至丑陋?
“啧啧,师尊,大师兄你也打啊,你救他的时候可是…”
“闭嘴,要给药就给,没事儿就回去。”望轻舟没好气地给了他一锭子(一拳),没用力倒也算个警示。
“望轻舟,你还有东西瞒着我?”夙照示意望轻舟蹲下,童声里明显带着满满当当的溢出大江的愤怒之音。
望轻舟心料不好,象征性哄着夙照,拍了拍他的后背:“平添伤心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真的,怎么小龙不相信师尊了这是?”
“望轻舟,你又想糊弄过去?”夙照是真的见了怒,“老二,过来,搭个脉。”
庄画檐看不懂这局势,大师兄到底是就此作罢还是不想搭理师尊了啊,如果是后者,自己不得被弄死啊,算了硬着头皮上吧,谁叫自己嘴瓢呢(?ω? )欲哭无泪啊。“啊啊,好,好的,稍等大师兄。”
“啧啧啧,师兄你们两个这是干了什么?你魂魄不稳定,大半夜的…”
“咳咳咳…”夙照涨红了脸“天干物燥,嗓子有点干,你继续。”
这像是继续的意思?“师兄你神魂不稳,前几日应该寻回了一点碎魂,但是今天你灵力透支太过头了,你应该明白,你这种情况,灵力不能枯竭,你要是灵力枯竭了,你的魂魄找不到归宿的,后果你应该十分清楚,不必我多说。”
“那我什么时候能变回去?”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师兄啊…你这刚寻回的碎魂能让你基本稳定到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但你也明白,你们这些神呢,容貌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基本不怎么会改变了,你们寿命是很长的,但也正因如此,我担心你这种变小后越来越变小的情况,万一最后湮灭了,懂吗?仿佛世上从来都没有过你这个人,龙族已经没了,师兄你要是也没了,龙族就彻底的没了。”
“最多几次?”夙照紧抿着唇,虽然心里面很不情愿,但确实是这样了,龙族遗孤已经是他摘不掉的标签了,而鲤鱼跃龙门,蛇走蛟,蛟化真龙,又要过多久呢,先祖诞生于天地鸿蒙,到自己这一代,被算计得太过惨烈了…
“三四次吧,我不是很确定,可能更多也可能更少,你本来就已经是特例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种。”庄画檐在自己的乾坤袋里翻找出了一个精致的黄花梨木盒子,里面放了两颗丹药。“我只有这两颗了,师兄不到性命攸关紧急万分的时刻千万不要用。”递上盒子后,庄画檐还不忘了做上一个双手合十求求了的动作,一脸央求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要麻烦夙照。
夙照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真正重要的劝诫,牛角尖不知道往哪个地方钻去了:“后无来者?”
“大师兄!你关注的事怎么在这里啊!我都如此如此认真地劝诫你了!”庄画檐看向望轻舟,恰巧此时风过叶落,满城烟絮,望轻舟额前未束好的发,随着疾风而起却轻飘飘然的,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望轻舟才独一无二吧,他该怎么说呢,世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望轻舟了,永远不会有第二个有这个实力且愿意为所爱做到那个境地的望轻舟了。
太阳落魄跌进地平线的心怀,余晖就这样草草一勾,描出了整个草原的生机,风过野芜,小草贪婪着最后的金丝线织出了最后一枝土地爷的金钗。
“必然没有后继者了。”那是无数个只有黑夜的天地,世界灰蒙蒙的,新万象神一度认为自己痛失了心中唯一的万象。
夙照不会知道望轻舟曾经做过的事,那一面血墙是在茫茫无际的孤独中留下的最后的一丝曙光,对于望轻舟来说,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并不疼痛反而香甜得异常,像一粒苦涩的药丸,总得包着点糖皮,才下得了嘴,骗得了人,总得治病吧,哪怕自己浑浑噩噩的,哪怕一味的跌跌撞撞,归途仍然是死亡。
“来都来了,老二,陪我走一遭。”夙照淡淡地朝着发呆的庄画檐开口,果然把那小子一瞬间就吓清醒了。
望轻舟没说话,低头看着自己养大的小龙闹腾,这是撒泼呢?不乐意我陪着了?小龙到底是小孩子心境,偷偷瞥了瞥望轻舟。
合着这是想看看我作何反应啊,望轻舟倒是明白了过来,小龙崽子耍些小心眼子。
“?!不是有师尊吗?何必留我一张嘴。”庄画檐赶紧掐诀,不待夙照一眨眼的功夫,硬生生逃回了答闲山,“呜呼~”庄画檐做个擦汗的假架势,庆幸又逃过一劫,话说回来,下次去找师尊他们一定得让小师弟算上一卦,怎么老是触霉头啊。想着想着,不自觉就进入了猎枫,恰巧在这里种了几根上上品灵草,正好有空去瞧瞧长得怎么样。
刚迈进猎枫的大门,他就闻到了自己上等灵草的芬芳。
向来闷沉沉的小师弟竟然破天荒地搭上了话:“这是又碰壁了,二师兄?”桑弈行,揉捏着雪兔子,架着石中炭火烤着肉,烤肉中的油脂在高温下迸溅向四周,滴在石板上响着滋啦啦不平稳的声律。那肉慢慢地蜷起了四周的角,颜色也由生红还是变得熟白透亮。
“唉哟!香着呢,好东西啊,小师弟,这是算到了我要来?特地给我准备的?”庄画檐闻着这味儿,听着这声,早就把爱草抛诸脑后了。
桑弈行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他不仅算到了如此情形,还算到了今天必有一劫呢,连他的霜摧雪都得遭殃挨上两下结实的。
“二师兄尝尝?”弈行把手上烤得最好的一块肉递给了庄画檐,差点没给他感动得痛哭流涕。
“小师弟,终于长大了啊,都知道给师兄烤肉了,呜呜呜,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答闲山的话篓子一开闸就怎么也关不住了,直到整只烤鸡被他吃完,庄画檐才想起来方才进猎枫是想干什么。
“雪兔子养得不错,和小师弟你一样,灵里灵气的,二师兄还有事,先去你后山了啊,改天请你吃好的,放心,师兄不会忘记你的”庄画檐拍拍胸脯,就火急火燎的往后山赶去。
桑弈行无奈,拦不住一点点,只好跑进卧室禁闭房门,以防大劫降临。
俗话说:防不胜防!果不其然后山上传来一声惊天动堪比河东狮吼的怒啸!
“艹!是谁拔了我种的药草!”庄画檐气得欲哭无泪,拔剑就往山下赶,势必要杀了那个嚯嚯他灵草的狗渣渣!
桑弈行这是彻底被吓傻了,平日里二师兄无欲无求吊儿郎当的样子,哪像是会如此气愤的人。
要说众位药修的鼻子简直和上天庭灵犬鼻子一个样,不出意外,猎枫的房梁都被掀飞了。
庄画檐临走之时还不忘骂骂咧咧道:“兰泽多芳草,多个毛线的芳草,老子芳草都被兰泽你这个小崽子给嚯嚯完了,你眼睛不要去喂狗好吗!那么明显那么充沛的灵力,你硬是把它们认成了普通杂草!他哪里像普通杂草了啊!哪里像了啊!太欺负人了!小师弟你真的太不是个东西了!”
那天桑弈行真真正正的意识到了一点,愤怒药修二师兄,好歹是他二师兄,错亏剑出鞘也能和谢承云打个不相上下,估计和师尊以及大师兄都能过上两招,也难怪霜摧雪的一枚黑子硬生生的被打了个粉碎。
此时望轻舟和夙照已经走到了地图中的那棵树下,望轻舟自然是没有告诉夙照真正藏着掖着的事,哪有这么轻描淡抹就掠过的日子。
夙照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望轻舟争执,他对自己好,自然不会害了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不知道来日方长能有多长,与其计较当下的口角之争,不如心里想着确实是为了自己好才这样做。但气不过就是气不过,不想搭理和已经想明白就是两回事,二者并不冲突,反正自己是只龙,犟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鹤汀,过来。”
“这是将军死的那棵树?”
“应该是了,不然作何把我们引到一棵树下来。”
“师尊,不对啊,哪怕过了有些年头了,但你看这泥土的颜色,还有这个凸垅,这下面不是岩石块,这种泥下的石块,很容易碎的,不会那么结实,这下面一定有问题!埋了东西!”夙照蹲下把手变为龙爪,用力一挖,果不其然,泥土是红色的,但这个地方,周围是野草,土壤贫瘠不肥沃,应该是黄色才对,这是铁红,旁边还有一抹青色:“下面藏有金器!师尊!往下挖!”
望轻舟拢了拢衣袖,颇有一副要掘地三尺的样子,不曾想却先将夙照的龙爪揽了过来,在自己的衣袍上给他擦拭着泥土:“下次记得用启谅挖,别动不动就用爪子刨,还小着呢,龙甲都是软的,镶上泥了吧,灰蓬蓬的,上天庭看见了不得说我虐待小孩啊?”
启谅剑听了这话虽说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出了鞘默默地开始往底下挖,那剑柄上刻了字的那一面,使劲地往夙照那边凑。
“楚潇明!你的落晚倒是冰清玉洁,高洁亮丽得很啊,单留下我的启谅在地里磕磕绊绊的是吧。”
“落晚挖土?鹤汀,这跟让我挖貌似没什么区别,我还是自己来吧。”那么大个始神尊倒也不见得别捏,望轻舟在乾坤袋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铲子,挖了小半盏茶的功夫,居然挖出个青铜门,这门边却是用木头支撑着皮面的泥草,这木材虽说已经被虫蚁钻啃了些许,但仅仅只是冰山一角包的金边镶的白玉也见得这墓规格之大。
“这铲子看着有点熟悉,莫不是画檐用来种药的那把铲吧?那铲子他宝贵着呢,指不定要跟我们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我送的,当年他选药修的时候,我让他自己先种点药草试试,就给他了这把铲子,要说这铲子还是我从土地那小子那里要来的。”
望轻舟将袖袍放下掩面,那青铜石门被他用力一震硬生生被打开了,巨大的冲击敲醒了沉睡的墓室,飞沙卷起,扑面而来,一道黑影极速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