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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以退为进二 ...

  •   “儿子知道,若是我们自己种植,耗时耗力,远不如从其他农户那里采购而来节省,故父亲近年来渐渐削减荷塘中的产出和人手,多从其他农户手中购得。可是父亲可知,南溪的荷花渐渐远不如往年,周边不乏村镇比南溪更有优势,朝鹿地势更为平坦,泥土深厚肥沃,所出的莲藕和荷花比我们的更加好。而尾河村镇擅做菜肴,早在去年,“尾河一盘菜,价比荷花香。”就得到了圣上的夸赞。南溪如今之所以还在苏南一带享有盛名,是靠着上接白鹿,下靠绿雁的地理位置,来往人流,皆在这中转,加之朝鹿后者还未居上,且商路还未建成。可是圣上早在登基之初,便下令打通三江五河,商路通畅不过指日可待。到时后者居上,南溪该如何应对?”
      刘九农听儿子长篇大论,不禁哑言。他不是不知刘云渚所说是事实,但他经商,向来趋利而行,虽未做过黑手亏心之事,但只求自家稳步前行,考虑时局之心总不如自己儿子。
      曾洗乐见丈夫不言,只得开口道:“你所说倒是有理有据,想来你是有自己的盘算,你欲何为?”
      刘云渚应到:“父亲年少便建立家业,是为担负着家族生计,才有如今我和兰汀得以出身富贵,吃穿不愁。而我也听家中长辈说过,父亲建立刘家商行,却也不忘记接济旧识,酒楼、布庄和其余生意中都有父亲曾经的邻里,父亲仁善,得富贵不忘旧友,儿子当以为楷模。而母亲远嫁至南溪,也不曾亏待任何一个父亲的旧友及其家人。每年还以钱币衣物、粮食相赠,更是让大夫按时到各人家中为老人妇孺诊病。父亲母亲仁义之举才使得南溪镇人相信刘氏商行,刘氏商行才能得以岁岁年年,年年岁岁。”
      曾洗乐听着儿子一通吹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复。只觉得再给他说几句,这科举之路是再也指望不上了。
      刘九农被儿子一番夸赞,不自觉洋洋自得起来刘兰汀目瞪口呆,心想原来这几日憋在房中研究出这么一段花里胡哨的话来,只更加敬佩兄长的口才。
      一家四口,三人各有所思,刘云渚继续道:“儿子只想承袭父亲母亲之德,借父亲母亲已经创下的基业继续造福南溪镇。南溪是我乡,我自幼受家族庇佑,乡亲照拂,若是进朝为官,便再难回南溪来,可是若是以自己商行为南溪再开辟道路,此后南溪人数十年也能安然度日了。”
      曾洗乐听他总算层层递进说道重点,说道:“所以你执意弃考,只是想继承你父亲的家业是吗?”
      刘云渚听出母亲故意避重就轻,混淆视听,为难自己,心下一沉,反而不再犹豫,将心中所想脱口而出:“儿子之心,愿从农耕,将南溪的荷塘真正做到万种挑一,无其他荷塘可替代。才能保住南溪基底,商户才能更加放心壮大。所以想祈求父亲,予我一片荷塘,研究出更好的荷塘种植之法。”
      其实刘九农早已被儿子说动,此时听刘云渚宁愿耕种,也要放弃科考,只差开口将产业交付了,但是妻子不发话,始终不敢。他转过头看妻子的反应,见曾洗乐眼眸低垂,看向一边,显然是没消气也不接受。
      刘兰汀想要起身一起跪下,但刘云渚给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要参与,只能作罢。
      门外的夕照四人之中听着屋内的谈话,可此时屋内沉寂了许久,夕照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非常担忧。
      曾洗乐见儿子跪在地上许久,依旧身板挺直,不见疲倦,心中动容,但还是说道:“若是你做不到呢,又当如何?”
      “做不到儿子便遵从母亲心愿,上大都科考,必定争榜前名!”
      “期限多久?”
      “三年。”
      “两年半。”
      “好!”
      刘九农和刘兰汀听母子两一来一回,干脆利落,又针尖对麦芒,两颗心悬得老高,不敢插话,见此时终于有个定论,彼次呼出一口气。
      刘九农赶紧说道:“这便好了!云儿啊,咱家城郊的荷塘你都是知道的,你自选了去用吧啊。”
      刘云渚向父亲点头行礼,刘兰汀蹲下到母亲身旁,抬头望着母亲说:“兄长有心为南溪镇出谋划策,是母亲言传身教的好处呢,我天生愚笨,不如兄长那般能领悟母亲的真心。”
      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又继续说道:“这都说了半天,兄长一直跪着呢,从小到大加起来也没有跪这么久呢。”
      曾洗乐无奈道:“那可没有,你上月不在,他跪的可不少!都快点起来吧!”
      刘兰汀赶紧转身移到兄长身旁,扶起兄长,刘云渚跪得腿脚发麻,起身艰难,但此时一心欢喜,不知不觉在想夏春草今晚是否也去遛马了。
      曾洗乐看刘云渚眼带笑意,却是在出神,想到今天他的所言,心中疑虑,但见天色已晚,不好深究,就让各自回屋子休息。
      入夜,曾洗乐褪去了钗环,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木兰树高大,正是盛夏,木兰花开了一朵恰好伸到自己的窗前。她却无心欣赏,只觉得今天的刘云渚不同于往日。
      刘九农在书房看账册,曾洗乐让念冰叫夕照来回话。夕照本是和筱晴,念冰,间雨一同服侍曾洗乐的,后来被曾洗乐遣去了刘云渚的院子中。
      夕照半夜被夫人传唤,心中知道肯定是公子的事情,心中疑惑,不是已经谈好了吗,夫人还有何事要问?
      夕照进了主母的屋子,看见她坐在窗前若有所思,上前行了礼问安。曾洗乐示意她起身,缓缓说道:“夕照,你今年有19岁了吧,我记得你是6岁跟着我的,那时我母亲来看我,身后跟着你,我见你长得实在可爱,就让母亲把你留下了。”
      夕照答到:“是的,夫人垂怜,留夕照在身边,给我吃穿,还教我读书识字。我跟着夫人已经13年了”
      “也不满13年吧,三年前我把你派去了云儿的院子里不是吗?”
      “服侍公子就是服侍夫人,我照顾好公子起居,是为了让夫人宽心。”夕照低着头,心中惴惴不安。
      “是了,你说的很好。可是你也知道,公子最近并不让我省心。我真是头疼得紧。”曾洗乐将手肘搭在书案上,扶着额头,看起来很是不适。
      夕照见状就过去,帮夫人按摩穴道。说道:“公子和夫人之事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是今晚不是已经说开了吗?夫人还在担忧什么呢?”
      曾洗乐说道:“云儿自小就听话,可是这次这么坚决要违背我的意思,我怕他走错了路。要是往后出去结交了不好的朋友,学到了坏习性,我怎么能不担忧。”
      夕照听夫人语气疲惫,心中动容,安慰道:“夫人不必太过忧虑,公子自小聪颖,又孝顺夫人和家主,照顾兰汀小姐,此次事情也得到了夫人认可,之后必然是越走越好的。至于结交不好的朋友夫人就更不必担心了,公子最爱的便是在房中读书,最多到城郊遛马,是不会结识什么不善的人的。”
      曾洗乐会心一笑,微微点头,说道:“那边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没理由再多心下去,你也辛苦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夕照随即退后,行了礼告退。一路上夕照心中感念夫人恩惠,看刚才夫人不适的样子,打算着要去做一个安神的荷包挂在夫人床前才好。
      刘云渚坐在书案前想着明日就要到荷塘中去,又想到这几日都没去草场见春草,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想着想着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写了许久,感到疲惫不堪,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刘云渚照样早早醒过来,让夕照给父亲母亲传话,自己已经用过早膳到城郊荷塘有事。然后便匆匆骑了马出门,先是到菡萏馆的后院想找到春草的马,将自己昨晚写的信夹在马鞍之中,却怎么也找不见马儿。心中疑惑但又不想耽误出城的时间,只得作罢,策马朝城外奔去。
      另一边夕照向家主和夫人禀报了公子的去向,一旁的兰汀见母亲并不是很开心,就站起身为母亲布菜。添了一碗粥,放在母亲面前,说道:“母亲这几日教教我如何将花瓣绣好行不行,这段日子都没找到机会和您一起刺绣,我总绣不好。那副木兰现在还一塌糊涂呢。”
      “你呀,今日寻完铺子就到我院子中来,我教你。”曾洗乐回答。
      兰汀顿时喜笑颜开,同样为父亲添了一碗,自己才入座。用完早膳,兰汀跟随父亲一起外出巡视铺子,曾洗乐传了云渚的小厮叫锦书的,问他公子近日是不是时常外出遛马。锦书就是那日跟着刘云渚一起去菡萏馆的小厮,他说公子近一个月并不常去,只去过一次。曾洗乐又问公子去遛马见到什么人了没有,锦书那日并没有跟去,无法作答,曾洗乐就故作生气,说道:“你在府中日日跟着公子,为的就是保护公子安全,怎么反倒让他一个人跑出城去!”
      锦书没见过夫人发火,这下子吓得不轻,连忙跪下说:“公子近来心情不佳,很少出门,那日是到菡萏馆用了膳,心情更加烦闷,说是要自己出去散心,不让我们跟着。”
      曾洗乐听到菡萏馆,又问道:“那在菡萏馆遇到什么人了?”
      “没遇到什么人呐,公子平常也爱去菡萏馆,不过那日和新来的杂役,叫,叫,叫夏春草的聊了几句。”
      “夏春草?”曾洗乐小声地念叨,心中明白这夏春草就是关窍。见锦书颤颤巍巍地跪着,就说到:“我知道了,我也并非责难你,只是公子一人外出我不放心,日后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你现在就到荷塘去,看看能不能给公子搭把手。”
      锦书这才深呼一口气,连忙退下,朝城郊赶去。
      曾洗乐知道了夏春草的存在,心中盘算着要去菡萏馆看看着夏春草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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