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作者》燈火照人間

21、第二十一章 是敌是友？

　　池如璟一路抱着崔禾川狂奔，可身后的追兵紧咬不放。平时就不爱运动的他，才跑了一段便力不从心，脚步逐渐迟缓。

　　＂要不你放我下来，我想办法引开他们。＂崔禾川现在是一只胖猫，目测至少五公斤，本来池如璟自己跑就够吃力了，怀里再抱一只猫，简直火上浇油。

　　但池如璟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只是咬紧牙关、不肯放弃地继续奔跑，直到气喘吁吁，几乎撑不下去。

　　崔禾川眼中泛着泪光，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命悬一线，为什么不选择分头逃命？

　　＂池如璟，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早就死了？救一个死人，有意义吗？＂他曾挣扎着想从池如璟怀中跳脱，却被对方紧紧抱住，不让他走。

　　终于，池如璟再也跑不动了，气喘如牛地看着他。那一瞬间，崔禾川彷佛看见一滴眼泪从他脸上滑落—也许只是汗珠。

　　＂你不会死。＂

　　＂我或许还活着，但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你会先死。＂崔禾川也心急如焚，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池如璟根本是个死心眼，不管怎样劝说，都无法让他退一步。

　　忽然，一阵枪声划破夜色，中间闪过的火光穿过树林，最后击中了一棵大树。他们距离那儿，最多五公尺。

　　＂还跑？＂对方已逼近他们，也许这正是掠食者的本能—他们享受猎物无处可逃、最终落入掌心的快感。

　　这一次，池如璟终于将他放了下来。但崔禾川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池如璟想创造一个能让他逃跑的机会罢了。

　　但他错了。

　　他崔禾川，从来不是那种会在关键时刻抛下朋友、独自逃命的人。就算今天换作是池如璟丢下他先跑，他也绝不会怨他半句。

　　领头的男子带着一名小弟，还有那位曾是警界菁英、如今驻守在废弃工厂的看守者，前后脚地找到了他们。

　　＂留这个男的活口，可拿去做试验，至于这只猫──我亲自来解决。＂领头的男子笑得邪恶，本就长得一脸獐头鼠目样，再加上不久前被崔禾川抓花整脸，他一说话更显得猥琐了。

　　只见那名小弟举枪对准他们，下一秒便扣下扳机，子弹破空而出！

　　崔禾川瞥见池如璟竟毫无反应，立刻冲上前，用自己五公斤的爆发力狠狠撞开他。子弹擦着空气，在他们面前炸出一道火光，险之又险。

　　就在这时，一声低低的＂唉＂突然响起。

　　崔禾川一愣，心中惊疑：池如璟不是已经闪开了吗？谁在叫？

　　他猛地回头，只见刚才还站在一旁的那名看管人，此刻正举枪，竟朝自己人开了火──对方胸口中弹，踉跄倒地。

　　什么情况？

　　＂操，你干什么？＂领头人口里骂骂咧咧仍不忘举起了自己的枪，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展开。

　　崔禾川看着领头跟看管人竟打了起来，这剧情峰回路转似乎有些精彩？

　　最终一枪落下，李思实时的出现枪口对准了领头，一枪穿过了他的心脏，当场毙命连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可眼下的气氛却尴尬到了极点。这名看管人到底是敌是友？他为什么要帮他们？还是单纯看那些家伙不顺眼？

　　＂他说你们……是我们的学弟。＂看管人缓缓开口，语气平静，随手将枪丢进草丛里，以示诚意。

　　＂他？＂张杉和李思面面相觑，满脸疑惑—"他"指的是谁？

　　这时，崔禾川跳回池如璟的肩膀，伸出前爪轻拍他的肩，小声说：＂他身边有个人，当然我说的不是活人。他很高，比那个看管人还高，手臂全是肌肉，看起来像是专业的──那种有在练的。＂

　　但其他人听不见他的话，只听见他喵喵叫个不停。

　　池如璟照例将猫语翻译出来，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话一说完，众人齐刷刷望向看管人。

　　可他却没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皱眉，彷佛早就知道，或者……已经习惯了那人的存在。

　　看管人语重心长地将他来到这里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数年前，他与搭档接到一项任务，据说这座山区藏有一个非法集团，上级派他们潜入调查。谁知行踪败露，落入敌手。集团高层发现他们身手不凡，便心生一计，想将他们收编。当时两人誓死不从，但之后却听说不少警界人员，甚至无辜民众，被迫成为集团的试药对象，为了拯救他人，他们决定假意投降，试图内部反制。不料集团上层突然改变主意，要他们自相残杀，只允许一人活命。

　　＂所以你杀了他？＂张杉试探地问。

　　他摇了摇头，道：＂原本我打算自杀，他却抢走了我的枪……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在我身边。＂

　　＂他说的是真的。＂池如璟代替崔禾川转述。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谢义山。一直跟着我身边的那位，叫王礼海。＂

　　＂所以你也能看到鬼魂？＂张杉睁大眼，有些难以置信，＂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有阴阳眼？＂

　　谢义山又摇了摇头，解释道：＂一开始我也看不见。礼海死后，我陷入深深的痛苦，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他还在我身边。他说他死不瞑目，非要亲眼看着那些人伏法，才能离去。于是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搜集证据，也逐渐熟悉了整座山的地形。这张地图，给你们。＂

　　张杉接过那张破旧的纸，摊开一看，只见上头密密麻麻，线条细腻、结构繁复，像是一件艺术品，却几乎看不懂。

　　谢义山接着说：＂图不能画得太明显，直线代表道路，圆圈是地点──交易所、招待所……都有标记。另外这集团内部远比你们想得复杂得多，还有很多地方我也没能摸清。请各位务必小心。＂

　　张杉与李思点了点头，能拿到这张地图，确实省了不少功夫。

　　但池如璟却开口问道：＂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们的目的。＂

　　谢义山神色平静地回答：＂礼海说的。他说你们是来找人的。烟花巷就在废弃工厂往左转，再走半小时就到了。＂

　　＂那你呢？＂

　　＂我要先回工厂，把那些被关的人放了，然后再去找你们。＂

　　说完，谢义山捡起手枪，插回腰间，与众人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独自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走啦，再不去烟花巷就晚了！＂张杉催促大家。

　　＂不对……＂李思忽然开口，他是第一个表现出不安的人，＂你们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谢义山……他太平静了。＂

　　池如璟也点头，沉声道：＂整件事，好像太顺理成章了。＂

　　＂哎，你们太多疑了吧？他刚刚可是亲手干掉了集团那帮人，怎么会是我们的敌人？再说啦，崔禾川不是能看到他身边那个人吗？都证实了。＂张杉皱眉，不明白为何还要纠结。

　　＂但崔禾川补了一句──鬼也可以说谎。＂池如璟面无表情地重复。

　　这时一直沉默的周州突然开口：＂老实说，我生前就被人设局设惯了，看什么都像一场戏。我奉劝各位，千万别百分之百信任任何人……当然，我是那个最值得信任的。＂

　　连他都这么说，张杉也有些迟疑了。但烟花巷就在眼前，如果不去，崔禾川该怎么办？要就这样原路下山吗？

　　＂再等等。天亮了再出发。＂这时池如璟突然开口。

　　＂为什么非得天亮？＂张杉问。

　　＂因为，我在那台车上装了追踪器。＂池如璟眼神锐利，＂如果三天内我没有响应，理论上会有人上山。＂

　　＂谁？＂

　　＂刑侦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