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金星向阳》赠韵

13、不能接受

　　“你是怎么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杜恒大步走到马路边，一边低头叫车，一边问道。

　　薛阳急得在原地踱步，解释道：“我当时审讯之后我就留了那个警官的电话，请求他结案以后一定要跟我说说。”

　　杜恒点点头，一辆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薛阳急不可耐地上了车，杜恒则保持着冷静，请师傅快点。

　　车内，薛阳扭头望窗外风景，车辆在热闹的公园边缓慢挪动，他握住手机的手无意识攥紧，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

　　杜恒低头努力辨认小纸条上面潦草的数字，一个一个打在自己的通讯录里。

　　“你说怎么会有人这么难缠，非要让我加她电话，说什么感谢我，她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杜恒将最后一个数字打完，将小纸条揉成一团塞进自己的口袋。

　　薛阳像是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

　　“问你话呢！”杜恒用手肘撞了撞薛阳，却发现他像是被吓到一般，全身一颤，几乎要跳起来。

　　他循着薛阳的目光看去，不就是并排行驶车辆的轮胎吗？

　　“什么？”薛阳一脸茫然问。

　　杜恒摆摆手，“不用了，你继续思考人生。”

　　薛阳垂眸片刻，呼吸突然急促起来，他猛地握住杜恒的手臂，急切道：“崔向阳不可能是自杀，他没有理由，真的，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杜恒不解。

　　薛阳只感觉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周围的一切都在打旋，光影在他的视野里变得混乱，他捂住胸口，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襟，脸色越来越苍白。

　　“杜恒，他不会的，不然……不然那轮胎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别停’两个字？”薛阳手指着旁边的那辆车，双眼紧闭。

　　杜恒眯眼仔细观察，就是正常的轮胎转动，顶多就是一个白圆圈，怎么可能有字？

　　薛阳的呼吸越来越艰难，喘息声令他不容忽视。

　　“薛阳，你是不是有哮喘？”

　　“什么哮喘？我没有……你没看见吗？”

　　薛阳一脸惊愕，双唇不住发颤，杜恒轻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几滴泪滴落在薛阳的手背，他双目失神，抬头看向杜恒，“杜恒，你……”

　　“我没看见，薛阳，你精神压力太大了。”

　　“我……”

　　杜恒打断他的自我辩解，道：“你冷静，一切都听那个警官说。”

　　薛阳双手捧脸，冰凉的手心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全身上下都失去了温度，那不停旋转的漩涡正将他一点点拖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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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的樟树在风中轻晃，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棂，窗边的一片光被窗框切割成整齐的矩形。

　　忽然，一身黑色警装遮住了那块光，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严肃的脸。

　　薛阳晃神片刻，连忙道：“谢警官，我们……”

　　谢刑警给杜恒和薛阳递水，薛阳伸手接过，也没有要喝的意思，就这么端着纸杯，一眨不眨地盯着谢警官的这张脸，唯恐错过了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崔向阳同学身上的衣服没有任何指纹，而且天台上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身上没有人为的伤害，我们的审讯以后也没有发现异常，那就只有自杀的可能了。”

　　“可是他不是那种……”

　　“我知道，但是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不会自杀？”

　　薛阳将水杯放在桌上，朝谢警官靠近，争辩道：“他一直都是一个很阳光很热情的人，他不可能伤害自己，他还说会成为一个老师，他要把正能量传递给别人……他……”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年轻警官急匆匆地走进来，在谢警官旁边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薛阳便看见谢警官匆忙起身，眉头紧皱，拿上自己的外套就要离开。

　　他又看向在沙发上坐着的杜恒和薛阳，加快语速道：“薛阳，这是现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你要相信我们，完全没有他杀的可能性。”

　　薛阳还想说些什么，便见他又道：

　　“我最近很忙，有一个大案子要求我们限期侦破，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别再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争辩了。快回家吃饭吧。”

　　话音刚落，谢警官便消失在门外，薛阳方才的激动顿时消失不见，一颗心沉到谷底。

　　杜恒拍了拍薛阳的肩膀，尝试劝说薛阳：“别太固执了，警方他们可以查到学校其他地方的监控，还有学校周围的，他们的办事效率已经办案的准确度你心里也应该是有数的。”

　　“逝者已逝，薛阳，你明白吗？”

　　薛阳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极力克制着随时可能迸出的哭声，他不甘地攥紧双拳，一双圆眼染上血丝，最后咬牙道：“不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才跟他认识多久！”

　　“但也是他跟我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想不开，是他告诉我所有事情都是有希望的，是他告诉我天无绝人之路……”他的声音颤抖，深吸一口气，抬头道，“杜恒，你能想象这种感觉吗？那怎么可能呢？”

　　杜恒缄默不言。

　　两人一同走到公安局外，薛阳低头坐在台阶上，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一般，刺眼的阳光似乎都没能使他添上半分活跃。

　　“走了，吃饭去，或者回家，别在这里坐着挡路。”

　　薛阳闭了闭眼，问：“陈晴约你在哪里？”

　　“还是酒吧，她就是想感谢感谢我，还说想找我聊聊。”

　　“我想办法让阮锦星也过来，你跟她聊完我还有话想跟你们聊聊。”

　　薛阳起身，眼神忧郁，缓慢地下台阶，迷茫地看向前方。

　　杜恒仍坐在原地，心里没来由地感到担忧，问：“聊什么？”

　　他凝视着薛阳的背影，忽觉那背影在阳光下很小，分明是阳光最热烈的时候，可他又显得那么孤寂。

　　面前的马路只有几辆车驶过，薛阳回头，阳光投下，在他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到时候再说，你给我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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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内人头攒动，小舞台上放着劲爆的乐曲，灯光明暗不定，薛阳拿过隔壁陈晴的酒杯轻轻晃动。

　　渐变色的酒液在灯下更为绚丽，薛阳无神的双眸显现出一点光彩，他弯唇，道：“真漂亮。什么味道？”

　　陈晴理了理自己刚卷好的头发，手指随意在屏幕上划动，答道：“你也算是半个大人了，酒的味道没有尝过吗？”

　　“我家教严。”

　　“那还来这里跟我见面？”

　　薛阳不语，目光转移到一旁趴在桌上灌酒说着胡话的人。

　　“喝酒真的能让人浇愁吗？”他玩弄着手指，随口道。

　　陈晴一只手撑着脸，笑了，“你这样真像个学生，什么都不知道，又什么都好奇。”

　　“你之前不也是学生吗？”

　　“我没有你的运气。”陈晴举杯轻抿一口，微笑道，“看上去，你不该属于这里。至于喝酒能不能浇愁，你还是别碰的好。”

　　“为什么？”

　　陈晴瞥了一眼低头想事情的薛阳，“大人才借酒浇愁，你看着像个小孩，还没长大呢。”

　　薛阳还想这么问下去，杜恒和阮锦星一起赶来，他们坐在薛阳旁边，陈晴却不满了，她冲杜恒勾勾手指，尾音上扬：“你忘了我今天是来感谢你的？”

　　杜恒一顿，只好又搬着凳子坐在陈晴的边上，薛阳盯着陈晴的那杯酒，不知所思。

　　肩膀感觉到柔软，他侧目，便看见阮锦星冲她笑着，打趣道：“见到同班同学都不知道打招呼。”

　　“你来了。”薛阳坐直身子，局促地将手放在膝盖上。

　　“诶，你看着我。”

　　一道俏皮的声音钻入薛阳的耳朵，令他不得不关注，他配合地面向阮锦星坐着，目光只短暂在她身上停留，又落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色的薄纱当外套，里面的素净的浅绿色长裙，她头发少有地披散着，乌黑的发丝垂落肩头，隐约可以嗅到的栀子花香气在这混杂的气味中尤为突出。

　　陈晴说的不无道理，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里，但是阮锦星不该属于这里。

　　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是叮嘱你涂药，你怎么又忘记了？”

　　薛阳长舒一口气，勉强露出微笑：“今天的事情太多了，我忙忘了。”

　　另一边，陈晴凝视着面前勉强与她对视的杜恒，组织了许久的话语不知如何开口。

　　“感谢就不用了，我说了是因为……”

　　“因为那女人说的话脏了你的耳朵。”陈晴接下他的话，强忍笑意，调侃道，“那你这样是不是找过很多人的麻烦？比如，遇到你同学说脏话你就一拳打过去，强行把他拉到校长办公室让他忏悔保证不说坏话？”

　　“我又不是神经病。”

　　杜恒唇角微微扬起，淡淡的笑意使他冷峻的脸柔和许多，剑眉似乎不再凌厉，丹凤眼微眯，酒吧的灯光似乎给他的双眼添上几分缱绻。

　　陈晴的酒杯悬在半空，注意力全被眼前人勾了去。

　　她情不自禁开口道：“你承认是为了帮我就这么难吗？真是嘴硬。”

　　杜恒直入主题，问：“你想找我们聊什么？”

　　陈晴放下酒杯，微醺的气氛让她格外放松，“你们不是挺想了解崔向阳的吗？我想跟你们讲讲，他的故事，还有，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