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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他怜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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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越重效率。正如他向兰梦初发出恋爱邀请、提出见家长，直切主题。因此他突然让助理将下周的行程发给她，再让她和父母商量见面时间。这仿若办公事的态度，兰梦初已能见惯不惊。这也许就是优秀青年企业管理者的恋爱风格。反正，她也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她也没接触过别的青年才俊，实在没发言权。
兰母不满：“总该亲自上门。”因姜越的助理建议在外就餐，并表示订好包间。兰父竟也刺了一句；“庙小请不下大佛。”兰梦初脸像被左右开光，崩得疼。但父母确实觉得受了委屈。
“乖宝，你真不该先上他家去的。哎，再有钱也要讲礼数。你看这······”
兰梦初没打断母亲的抱怨，她懂母亲的意思。以常人的态度而言，这样显得她轻贱。对方连上门拜访她父母都不愿，表面是不尊她父母，实则不也是不在乎她的体现。哪怕不用母亲的耳提面命，网络上的情感事例已足够多去论证。
但那是姜越。
她拉上门，隔去父母的幽怨，拨去电话。难得地，姜越立即接了。“兰初，怎么了？”
若有半刻心生怨怼，此时又被他温柔的声音抚平褶皱。兰梦初静了会儿，斟酌好措辞：“你不是周五晚有空吗？我父母时间也合适。但我感觉更想咱们一家人在家里吃饭。第一次见我父母么，这样温馨一点儿。”
姜越能以如此年轻的身份，从姜氏实业一众老骨头中把恒星抢到手并拿稳，敏锐的直觉、精准的判断居于上功。此刻，它们也率先发起作用。“梦初，我以为，在外面吃就不用辛苦你家人准备。是我想岔了吗？请你帮我跟叔叔阿姨道歉。”
兰梦初连忙说“没有。”
“那周五晚上，我可以跟你回你家吗？”——同时，他也精通谈判。
“当然。”
*
在周五来临之前，兰梦初和姜越还见了一面。
上次姜越舅舅说他手上有话剧票，让姜越这周三带她去看。票是姜葳葳“跑腿”送来的。她当过闺蜜的恋爱军师，还没当过闺蜜的约会电灯泡，对此，跃跃欲试，还拉来了姜励。
有姜励，就有姜葳葳的白眼。“哼，他说是我把他叫回国，他这个月在国内的吃喝玩乐得我负责。”
原来他请了一个月的假。
“回去正好期末吧。”
姜励表示小事一桩。
兰梦初当初留学也或多或少听闻身边一些朋友的特殊应考手法。但他看起来那么乖······往好的猜测：“你借笔记？”
姜励歪头，“不是很难。”一缕刘海落在额间。
兰梦初错开视线。
工作人员为三人引座，前排中间的好位置，结束后可以冲台合影。落座后，姜越姗姗来迟。他向来态度端正：“抱歉。”
“还没开场。”兰梦初拿出湿巾，贴心地替他把座位擦了擦。
便到了话剧开场的时间。观众纷纷掏手机调静音。
这部话剧的主创阵容强大，尤其男女主演分别是第32届飞天视帝和去年的元英影后。故事探讨的是两性关系，身后偶有的窃窃私语证明犀利的台词刺痛不少观众。看来不少人代入了。
兰梦初倒觉得还好。她和姜越的恋爱，避开了台上演出的刻板。
也许，他俩在上演新的刻板印象。兰梦初想。
这样想着，她探手去找姜越的手。晃了一圈，没被接住。侧头一看，他的手正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腿上呢。
等到中场休息，两位女士提议出去散散气。姜越应声，刚离座，场馆里回响陌生少女的声音“哥哥，看手机。”
姜越的手机正好在外套里震动。
兰梦初打趣：“叫你吗？哥哥。”
姜越手伸手在她后脖的发上拍拍。
像撸猫猫。
兰梦初，又是甜甜蜜蜜、小鸟依人的兰梦初。
目睹两人互动的姜葳葳：……我哥好像在训狗。
“梦初，你好乖，我也想要你这么乖的女朋友。”
……
后半场一结束，前排观众等不及演员谢幕已经准备冲台。两姐妹跟随大流，毕竟台上可是大热视帝。姜越姜励两兄弟坚守座位，前面是厚厚几叠背影，尖叫声把两人包裹。
她俩混在乌泱泱的热情背影中，找不见影。
姜励凑到姜越耳边。“还挺有意思。”
“确实不错。布景很用心。”
“我以为你觉得无聊。”
姜越看向姜励，意思是怎么得出的评论。姜励视线落向姜越的手机。他和兰梦初分坐姜越两侧，轻易就能捕捉到姜越看剧期间突然的烦躁。
“公事。”
姜励不置可否。
*
周五。姜越准时上门。这次是他自己开车。
兰梦初早早在门口迎接。她家是三层楼的小别墅，有自己的车库，兰梦初引导姜越停车。
“你家花园确实很漂亮。”早前兰梦初提过，她在自己家的小花园种了绣球、铃兰。和路过的几家菜园相比，她家风格突出。
一见面就被夸夸，兰梦初摆出骄傲脸。“谢谢！我居功至伟。”
姜越手提礼袋上门，终于接了把地气。
兰父的名酒在桌上虚阵以待。兰梦初做好了结束后她开车送姜越的准备。听闻姜越要开车，兰父却半点没劝。
兰父好奇姜越的工作，姜越倒也知无不言。两人谈起高尔夫——兰树文约十年前被聘任到私校做校长。换了两次东家，身价水涨船高，现在已经是搜索引擎上搜得出词条的“教育家”。一改之前的麻将桌生意，近两年和他的人脉们发展出高尔夫友谊。
兰树文向姜越发出邀请。
兰梦初和兰母在饭桌上当安静的配件。
临近结束，话题转向两人，兰梦初也被打上聚光灯，她无措地看向姜越。什么时候订婚，姜越还没和她商量过。
兰树文身为长辈，提出意见：为了以示民主，双方家长见面，坐下一起商量。姜越同意。
这顿饭，在姜越配合之下，宾主尽欢。
*
自从见面后，姜正伊就常联系兰梦初见面吃饭，十分中意梦初的嘴甜。从儿子那儿知道兰梦初父亲希望双方家长见面，她响应迅速。风风火火预订包间。
效率惊人，兰梦初咋舌。
父母辈竟已跳过他们私下商量好了时间地点。主要还是姜父兰父的友谊纽带发挥作用。
兰梦初规规矩矩在策划部做用户画像数据收集分析，最近活儿多。还是职场底层的她，逃不了加班。
联想到最近家里的动静，在工位抓头挠腮之际，不免也期待快点订婚，拿到立即退休的通行证。
好想给姜越打电话。他知道他的未来太太还在苦哈哈加班吗？
真是天上地下。
若不是姜越的公司，她也想投诉恒星花钱买命的“企业文化”。打工人很难精神正常。
“微微，我也想突破道德底线利用特权。呜呜。”兰梦初跟姜葳葳抱怨。姜葳葳表示支持。
“算了。大家都很辛苦。”她又不能在资本家妹妹面前说让资本家停止吸血。“我想暴富，微微，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未来老板娘，你可以吹耳边风。”
偏偏这时苦苦挣扎的兰梦初接到姜正伊女士的来电说，周末两个家庭一块儿聚餐。本来朝九晚五梦碎，这又双休变单休的感觉。坐上姜葳葳来接她的车，兰梦初三言两语总结心路，直言：“微微，我觉得我在给你们姜家打两份工。”
“噗”后座传来憋不住的轻笑。
兰梦初惊讶。失策，忘了最近姜励是姜葳葳的挂件，走哪儿跟哪儿。
被姜越的弟弟听到她的吐槽和被微微听到是两码事儿。兰梦初想隐形。
“姐姐，原来你这么辛苦。”他摊在后座上，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滑动。
随意的姿势。
“应该告诉我哥哥的。”
无所谓的态度。
兰梦初拉紧安全带。“不用吧。别人也这么辛苦。”
“你又不是别人。”她听见他说，“你是我哥未来老婆。”
兰梦初苦笑：“比起利用这种特权，我可能辞职比较一劳永逸。”
“很好呀！”
姜励把脑袋凑过来。“辞职好好玩一下吧姐姐。”
这么任性的吗？她喃喃问。
姜励怼近，笑嘻嘻地真心建议：“干嘛这么老成，让我哥好好宠宠你吧。”
*
等到周六随姜越去“上工”，饱受工作折磨的兰梦初已经没了上次见家长的激动。
双方父母已经在包间等候，姜励也在。
姜正伊率先拿姜越开涮：“哇，小越，好大牌，让四个长辈等你。”
似乎没意识到姜母的玩笑，兰梦初的母亲局促地扫两眼兰梦初。
姜越娴熟应对“怪我，爸妈，叔叔阿姨，不好意思等久了。路上时间预估错误，我和梦初才迟到了。”
“当然怪你，梦初是你的员工，她还敢安排你不成？”
见姜母没有责怪兰梦初的意思，兰梦初妈妈松下来。
席间双方父母对孩子好一顿夸。
兰树文：“我一直想有个姜越这样的儿子，他俩的结合，哎呀，让我如愿了。”
兰梦初知道父亲是在夸张的奉承，还没来得及尴尬，她听见姜励接嘴：“我爸妈也一直想要梦初姐姐这样的女儿。”
“对呀，梦初多讨喜。我也如愿了。”
兰梦初不明白为什么姜励会突然接话，那么快，若不是他语气欢快又真诚，甚至有点像在怼她爸了。
她看向姜励。他撑着下巴在看长辈们聊天，好像游离在外的观众。
他本就是观众。
而她这个其中演员，第一次发现，剧本的违和。
姜励眼神转视一圈，对上她，带着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
兰梦初好像在他眼里看到一种理解和怜悯。
他怜悯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