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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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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秦府,秦大人和钱氏早已得了消息迎至大门口,韩十一本就不喜此二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进去了。
“听闻二小姐抱病多日,正巧我府上来了位神医,可否容他为小姐把把脉?”
秦大人连连道是,他本就因官职太低还请不动太医,要韩府帮着下帖子请太医,最好是把太医院医正请来,如今韩十一说是带来位神医,自然是应下了,只不过随世子而来的人里好像没有哪个看上去像大夫的。
“世子,哪位是神医啊?”
韩十一指了指一旁的林包子,秦大人见此人长的如此年轻,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泛起了嘀咕,但世子爷都发话了,他也只能带着他们去了内院,金子正在房门前等候。
韩十一虽已与秦婉宁定亲,但此时还属于外男,步入闺房后,只得站在屏风前,贴身丫鬟紫儿领着林包子绕过屏风,掀起纱帐一角,将秦婉宁的手移出搭在脉枕上,林包子探了左手又探了探右手,沉思了片刻说道:“二小姐脉象虚浮,本就体弱,加上思虑过度,所以才会病倒。”
秦大人眼睛一亮,连忙问道:“那可有办法医治?”
林包子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说道:“我先给开一副药方,每天早晚各喝一次,暂时可以缓解,我再施以针灸疗法,等会儿应该就能苏醒,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不知小姐是因何郁结?”
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这当事人都还昏迷着,他们又怎会知道,紫儿见这个未来姑爷也不似外面传言那般一无是处,而且肯关心小姐,便出声道:“老爷、世子,小姐最近是因为世子才闷闷不乐………”
秦大人尴尬的看着韩十一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料韩十一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等二小姐醒了,我开导开导她吧。”
药方写好后,林包子交给紫儿嘱咐道:“等小姐醒来后就喂她喝下。”
林包子从怀中掏出一包针,一一在秦婉宁的手上和脸上扎下,说道:“再等一刻钟便可。”
众人静静的等着,果然一刻钟后秦婉宁悠悠转醒,紫儿扑到床边哭道:“小姐,您终于醒了!”
秦大人也松了口气,面露喜色与韩十一和林包子道谢,韩十一屏退众人后绕过了屏风,见床上的秦婉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形容憔悴,看上去十分虚弱,心中不忍。
秦婉宁见世子过来,挣扎着起身,却被韩十一按住,一声温润的嗓音传来。
“二小姐身体虚弱,还是好生躺着吧。”
韩十一花名在外,秦婉宁早已听闻,本就不喜这等人物,当初却还被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秦婉宁在得知要嫁给韩十一之后,心中已没了生念,一心求死。
韩十一见她郁郁寡欢,叹道:“二小姐何必这般作践自己,当日我本无意冲撞,但闹成现在这局面确实是我的不是,唯有娶之才能堵上悠悠众口护住小姐的名声,自古女子嫁入夫家,一生被困于后院,只有束缚与依附,我想这也不是小姐愿意看到的事情吧?”
秦婉宁双唇动了动,疑惑的看着韩十一,不知道他说这些意欲何为,难道是想要退亲?
韩十一继续说道:“我这有个两全之策,小姐可愿一听?”
秦婉宁虚弱的点了点头。
韩十一笑道:“小姐若是嫁入韩家,你我只有夫妻之名,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我不会阻拦,若是日后遇到了意中人,我也会还你清白与你和离,若是你不愿离开,定国公府也养得起,小姐觉得如何?”
这番话说的秦婉宁讶异无比,若是真如他所言,嫁给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秦婉宁第一次正眼打量着韩十一,他人长相俊美的雌雄莫辨,看上去确实无法让人相信是个纨绔公子,这番相处下来,言谈举止也无外界所言那般一无是处,难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韩十一见她思虑,知她听进去了,便笑了笑,落下了帷帐,起身道:“今日这番话小姐可以考虑考虑,这几日多多休息,小心身体,还望别再做傻事了,若有什么事,便让紫儿来定国公府寻我。”
韩十一退出了房间后,将金子留了下来照顾秦婉宁,她一是怕秦婉宁再次想不开轻生,二是怕继母钱氏行下毒之事,她前世便知这钱氏心肠歹毒,看不得秦婉宁过得好。
韩十一嘱咐完一切事宜,还通知了秦大人待秦婉宁身体恢复健康后便迎她过门,秦大人听完后眼睛都亮了,当即就允了。
待秦婉宁喝了药彻底清醒后,从丫鬟紫儿口中得知了发生的事,心里不知是悲是喜,紫儿便劝道:“奴婢瞧着,世子不似外界所言那般荒唐,对姑娘也很上心,姑娘放宽了心养好了病,将来好日子长着呢。世子还把他身边得力的大丫鬟金子留下来照顾姑娘,这份心意也算难得了。”
秦婉宁倚着床头发呆,思忖着韩十一对她所说的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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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还在路上时,皇上已得到他遇刺的消息,皇上又惊又怒,现在听五皇子道着连日来发生的事情,皇上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已经很多年没经历如此凶险之事了,之前几个儿子遇险都没这次这么险象环生,这么多江湖高手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召集起来的,定是对方养了许久的,这是在挑战皇室权威,皇上意识到该整肃一下朝纲了,这幕后之人必须揪出来。
王相二皇子那边此番元气大伤,折了不少得力干将不说,竟还被活捉了几个,王相初听刺客被抓时,确实慌了阵脚,但很快便理清头绪,思忖这是五皇子设的局还是真的被捉了,他得考虑一下如何将此事对自己的影响降到最低。
刑部尚书顾直、大理寺少卿章康昭、宗人府宗人陈庭茂三天没回家,从御书房出来便直接来了刑部大堂,三堂会审了三天三夜,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从他们进入官场起,大约就没这么殚心竭虑为朝廷办过事,都瘦了一圈。
官员们都在关注着刑部,就只见刑部几乎每个时辰都会派出捕快捉拿牵扯出来的嫌犯。第三天还因为人手不够用,还向新进京拱卫军借调了人手出去抓人。而王丞相却出乎意料地按兵不动,不仅没出过门,还闭门谢客了。
五皇子这几日也闭门不出,在府中养着那莫须有的伤。那些杀手中有两个被秘密带到了五皇子府邸的地牢中,受着非人的折磨,最后实在熬不下去了,把他们所知道的关于王丞相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盘托出。
供词被带到了三个主审官手里,这两个杀手也被带回了刑部大牢,这两个杀手不仅将灯节刺杀五皇子一事招的彻底,还把王丞相所有的部署也全招了。一时王相的暗线受到重创,多年来积累的暗杀组织和各省府安插的人手全都暴露了。更严重的是年初的灯节刺杀五皇子案和青州赈灾案,薛甫良被诬陷被杀案,全部都被翻了出来,人证物证不断落网,事情越滚越大,于是刑部人手不够了,借调拱卫军到各省拿人。
皇上看了供词,一时气急得了风症,病倒了,自古皇家最无情,他一辈子都在试图收回楚家和韩家手里的兵权。那些协助开国之君打下江山的世家只剩下他们两家手握重兵不肯交权。越是权久了,越是担心交出去后不得善终,先帝与两家斗争的一辈子,并不见成效。而他登基后为了对付楚韩两家,着意培植臣,王丞相便是他在江南臣里择出的人选。
然而二十多年过去了,权利足以让当年的一切变质。皇上知道是他错了,他忘了贪婪是人的本性。当王丞相露出专权的迹象时,他是有所察觉的,但他宁愿纵容臣一些,以分化楚韩两家的势力。直到王丞相慢慢的揽权,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半朝”,如今的他与楚韩两家无异,都已威胁到他的江山稳固。现在是该考虑如何把这江山安稳地传下去,他不能动摇了祖宗传下来的万里江山。
唯一让王相庆幸的是,多年的谨慎是他的本能,即便大厦将倾,所有的证据也没能直接指认到他的身上,他虽然失去了左膀右臂,却仍可以据理力争与这些事情脱离开来。
而皇上虽然彻查制约他,却并没想要治他于死地,这要多谢楚家和韩家,只要他们还手握重兵不肯交权,皇上就不会彻底打压臣。这是制衡,皇上这辈子都在玩制衡。没有人比王丞相更懂皇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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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十一坐在院子里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吃着糕点,这几日她也对外宣布养伤,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乐得清闲。
这时银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紫儿。
“世子,紫儿有事求见,说是关于秦二小姐的。”
十一放下了手中的热茶,示意紫儿说话,紫儿连忙跪在地上行礼道:“奴婢拜见世子,小姐让奴婢传话,想约您申时在欣兰酒家一见,说是关于上次世子所言一事。”
看来秦婉宁是考虑好了,十一问道:“小姐这几日身子如何了?”
“谢世子,多亏了世子,小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韩十一点点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好几日没有出门了,今日正好出去逛逛活动活动筋骨,你回去告诉你家小姐,申时我会去的。”
待紫儿退下后,银子好奇道:“世子,您上次与秦小姐说了什么呀?”
“我怕她再次轻生,便许诺她婚后不会阻止她做任何事情,日后若是有了意中人便与她和离还她清白。”
“到时候会不会令世子名声受损啊?”
韩十一忍不住笑道:“你家世子什么时候有过好名声。”
韩十一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欣兰酒家,紫儿早已在门口守着。
“世子,请随奴婢来。”
韩十一跟着紫儿来到了二楼包厢,紫儿将门关上跟着银子守在了门口。
韩十一走了进去,见秦婉宁端坐在桌前,面带白纱气质清冷端庄沉静,俏丽容颜若隐若现,一身淡雅的紫纱裙遮不住的婀娜身材,一双美目看上去柔柔弱弱。
“秦二小姐。”韩十一打了声招呼。
“世子。”秦婉宁见韩十一来了,起身施施然行了礼。
韩十一也懒得客套,开门见山道:“二小姐是如何打算?”
秦婉宁温言道:“世子当日所言当真?”
“当真。”
“不反悔?”
“不反悔。”
秦婉宁顿了顿打眼瞧着他,狐疑道:“若是日后我遇到意中人,世子又如何还我清白与我和离?”
韩十一笑道:“到时候我会在和离书上写上你我并未圆房,你还是清白之身。”
面前的人笑的肆意张扬,虽面皮比女人还要细致几分,但如此俊致的小公子瞧着并不女气,这番话一出口反而端着几分潇洒。
秦婉宁稳住心神,微低了头,韩十一询问:“小姐可还有别的顾虑?若是怕我反悔,我可以拟一张契约给小姐。”
秦婉宁摇了摇头,长拂一礼:“婉宁自然是相信世子,多谢世子的照拂。”面前的人眼神清澈,举止有礼,她相信韩十一一定会说到做到,她不指望自己以后会遇到什么心上人,只求不受困这后院,能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韩十一笑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礼,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先告辞了,小姐保重身体,过几日就将吉日送至府中。”
秦婉宁起身又行一礼:“世子慢走。”
韩十一走出酒家,银子好奇问道:“世子,秦二小姐怎么说?”
韩十一抬头看了眼二楼,见秦二小姐正俏生生的站在窗前望着她,微风轻拂,面纱如青烟飘扬,露出了底下清丽容颜,韩十一内疚的叹了一声,随后上了马车,说道:“明日去宫里找钦天监择个吉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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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放荡不羁的纨绔世子居然要娶亲了,整个京城都等着看好戏,身体好些了的皇上听了这消息也诧异了一瞬,随后传旨厚赏了韩十一。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十一窝在国公府没再出过门,对外宣称要大婚了,暂时熄了拈花惹草的心,一心准备迎娶新娘,给足了秦府面子,钱氏也只能在嫁妆上克扣了些,好在秦婉宁并不在意这些,倒是被秦大人知道后狠狠数落了钱氏,骂她目光短浅,怎么能对要做世子妃的女儿克扣嫁妆,日后嫁入国公府,随便扫扫箱子都能回本。
韩十一在府内整日懒洋洋的,现在杀害弟弟的凶手已死,王丞相也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迟早会被皇上铲除,她迎娶秦婉宁后是时候该找个由头回去了,这京城多呆一日,凶险便多一分。
因为婚事仓促,韩继忠没有回京,只派了人来协助,主要帮忙操办的还是沈家。韩十一也十分的上心,可劲的花银子,这婚礼怎么奢靡怎么来,一是为了弥补对秦婉宁的亏欠,二是为了让皇上放心。
皇上见韩十一还是如此的不着调,确实放下心,朝臣们纷纷摇头叹气,这世子爷的骄奢本性难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