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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D-28(2) ...

  •   下了车,徐怜月慢悠悠地走向展馆。
      她事先简单地做了下功课,这次的画展展出的是位叫Riven的海归新秀的得意之作。
      她虽然已少有关注此类事情,但对于Riven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
      大致浏览了下他的代表作,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会这么巧吧。

      徐怜月看了看时间,她出门时磨蹭了下,走至美术馆附近已经过三点一刻。
      这段距离不远,可以小跑一下,装作自己很着急的模样,迟到也好看一些。
      徐怜月装模做样地小跑起来,远远地就瞧见苏沅的身影。
      他实在醒目。
      如玉似的人身姿卓卓,抱着一束开得灿烂的白色花束静静地站在门边。
      也不玩手机,也不东张西望,就这么专心认真地等待着姗姗来迟的人。微风轻轻拂过他的风衣衣角,也拨乱他略长至肩的发。
      这么多风衣呢,还非要她清理好昨日的风衣给他今日送来。

      苏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过脸远远地对上她。他朝着她微微一笑,信步向她走来。
      落在匆匆的行人眼中,便是粉金色跃动的艳丽女孩,还有捧着纯洁白色花束的儒雅男人为着彼此相遇而奔向对方。
      像拍偶像剧似的,赏心悦目。
      不知为何,徐怜月却走神地煞风景想起来以前讨厌的数学题。
      甲以xx时速行动,乙以yy时速相对行动出发,甲乙何时相遇。

      很快,他们便碰头了。
      苏沅郑重地双手向她送上花,是漂亮的白玫瑰。
      徐怜月也顺势将手中装着昨日风衣的袋子递给他,而后接过他呈上来的花:“这么客气呀,来就来了,还带花。下次给我带奶茶就好。”
      苏沅笑起来:“好的,下次一定。”
      见他竟然回复得这么正经,徐怜月就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
      “等很久了吗?我本来不会迟到的,就是临出门时突然想起来要清理风衣,才迟到的。”言外之意便是你可不能怪我。
      她在睁眼说瞎话,其实是她出门时小白缠着她玩了许久才耽误了时间。再者便是,她没来由地有些抗拒与苏沅一起看展。
      或许是时间洪流太沉重,也可能是她总会透过苏沅望见当年那个泡在画室的自己。

      “没事,刚到。”苏沅与她并排地慢慢走进美术馆。
      “啊?真的假的?那还好我迟到了,哈哈。”
      “假的。绅士永远刚到。”
      苏沅见她抱着花束逛展并不方便,又主动伸手接过她怀中的花束。
      徐怜月打着哈哈地移开话题:“不错嘛,在外面学到不少有用的。”
      毫无迟到的愧疚之意。
      “还学到了其他的。”苏沅似乎心情很好,也不在意她的小心思。

      领着她漫步在展馆内,颇有兴致地向她介绍着每幅作品的创作背景和技法。
      徐怜月是个合格的倾听者,表情认真,偶尔回应几句。
      还配合地拍上几张感兴趣的照片发上微博,权当纪念与宣传。
      见她这般,苏沅越讲越起劲,甚至连作画时的一些小故事也倾吐而出。徐怜月本还想装作没发现,但后面实在听着有些累了,便也懒得陪他做戏。

      “好了好了,行了,我知道了,Riven。”
      苏沅笑得如春风拂面,温柔又多情。
      “我还以为要演完这一块区域的作品,你才拆穿我呢。”
      两人相视一笑。

      他们了解彼此的爱好、性格与怪癖,就如同他们熟知彼此的笔触与色彩。
      无数个在画室内共同奋斗的黑夜白天,他们早就见过对方邋遢的、不修边幅的、沉静的、怪诞的一面;也自然知道对方神采奕奕时亮如日光的眼睛与所描绘的多彩世界,丰盈的、细腻的、狂躁的,也是美丽的。
      他们可以为着心中的最喜欢的大师争吵斗嘴,却也愿意分出自己画布的角落让对方添上一个印记。会乐意带着对方进入自己的秘密基地,却也会为着由谁跑腿由谁洗笔而打赌耍赖。
      对了,还会一起偷偷地讲着他们共同的老师,苏沅的父亲的小话。这一点上倒是经常出奇的一致。

      若不是后来,苏沅一去多年,山高路远,时光荏苒,他们自然而然地断了联系,或许他们还会更亲密。
      不过此时再见,倒也一见如故。

      苏沅慢慢凑近她轻声地问:“小月,我带你去看我的得意之作。”
      他带着她七拐八绕,甚至还神秘兮兮地在临近时将花塞进她怀里,腾出手来捂住她的眼睛。
      “天黑请闭眼。”
      徐怜月有些好奇,她笑着说:“哇,Riven大师的满意之作,好期待哦!”
      苏沅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她的挪揄,倒是慢慢地将她拉到画作正前方中央的最佳观赏位。
      他轻轻挪开放在她眼前的手,或许是抱着花束很久的缘故,徐怜月能闻到他指间淡淡的花香。
      “好了,天亮请睁眼。”
      徐怜月慢慢地掀开眼皮,睁眼便是满心的震撼。

      画上是个少女。
      她穿着一袭白裙,肤白胜雪,微微低着头,手中虚虚地握着一个血红的苹果靠着坐在身旁高大的圣洁天使石膏像边。
      圣洁的天使石膏像面无表情,巨大的羽翼张开着占了画布一大片面积,罩下一片阴影落在少女的身上。柔顺的黑色长发倾泻着覆着她小半张脸,只能看到她似带笑的黑瞳和淡粉的唇。
      明明只能看清她的半张脸,却能看得她面上的多种表情。俏皮的、狡黠的、傲慢的、天真的……但无疑都是生机而灵动的。
      这般的她与石膏神像对比鲜明,莫名地让无情的天使也显出几分动容。

      不怪苏沅如此郑重,画得实在好,称得上得意之作。
      而她,长着一张与徐怜月一样的脸。准确的说,是少女时期的徐怜月。

      徐怜月的视线往下移,画作的名字叫《the apple of my eye》。

      “曾经有人采访我,问我画作中的人是谁。”苏沅的声音似乎有魔咒,将徐怜月定在了原地,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我说,是我的缪斯。”

      徐怜月不敢再抬头去看画作,也不敢对上苏沅的眼睛。
      她低头,刚好对上苏沅送来的花,皎洁无暇的白玫瑰。

      “小月,我所设想的重逢中,我应当是要捧着花走近你的。昨日突然碰面,未来得及准备。还好今日也算梦想成真。”

      “小月,两年前我在B国街头远远地望见一个女孩儿,就忍不住地追上前去。她走得好快,噢,那天还下着雨,我以为那是你。还没反应过来,脚步就已经冲了出去。当时我才意识到,我好想你。”

      ……

      “还好也算闯出了些名头出来,这次回国,我都已经想好我们的重逢应该是怎么样的。我们的久别重逢应当要在阳光充裕的画室里,我抱着花静静地等你,光落在你脸上,你会欣喜地喊我的名字。我本还想着要怎么约你,你才会应邀而来。没想到,实在有缘分,我们竟然就那么偶然地命运般地重逢在了未曾预谋的场景里。我好高兴。”

      ……巧合而已。

      “但是我想,我们的重逢是必然的。就像你会来看展,你会认出Riven,你看到这幅画。”

      “……苏沅哥,我已经结婚了。”
      徐怜月这次没有插科打诨,她郑重地将手中的花束双手递给苏沅。
      “我知道的,你不必有压力。我只是想告白我的心意,让你知道。”
      苏沅没有接。
      “你不必回应我,只是我想让你知道,有人始终记挂着你。”
      徐怜月手不自觉地攥紧花束的包装带,丝质的绸带被她抓乱。

      “我觉得不太好……”
      两人沉默着,时间似乎都变得缓慢而粘稠。
      苏沅轻轻地取走她怀里的花,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
      “那什么时候,你正式离婚了,你做好准备了,请优先告诉我。”
      “在这之前,不要避开我,徐怜月。把我当苏沅哥就好,像以前那样相处吧。”
      徐怜月张了张嘴,又迟疑地闭上。终是犹豫着开口:“苏沅哥,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苏沅打断她的话,仍是笑得温柔。
      “小月,不用回应我。就让我们像之前那样相处吧。不要避开我。”
      他重复了两遍,不要避开他。

      徐怜月心情复杂。
      她不想与苏沅的关系变质,若是一直保持着以往那般,即便是无甚联系,她也是愿意的。
      但偏偏,苏沅开了口,还做足准备地留有余地地不让她当即回应。实在难办。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他应当迟早会死心。

      徐怜月胡思乱想着,又恍然地意识到,自己是为什么拒绝苏沅呢?
      是因为赵则一么?不,她只是因为未曾对着苏沅起过男女之情的想法。
      那,如果没有赵则一呢?

      如果没有赵则一……徐怜月很难保证少女时期的自己不会在朝夕相处中对着苏沅心动。
      只是,自己一眼就望见了赵则一。便对着苏沅无甚少女怀春的心思了。

      啊,薛定谔的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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