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谣》小七问路

4、小鲤4

　　临出门前，梨蕊一定要给我穿上厚厚的裘衣。

　　看她手忙脚乱地为我系外袍的带子，突然觉得好笑，以前离桑山的冬天可比这儿冷多了，我穿着一件轻纱薄裙赤脚在冰面上来回跑时，也从不觉得有多冷。

　　果然是病了，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出了芳华宫，沿着长长的巷子往前走，两边的红墙看起来鲜亮了不少，时而能听到墙外传来喜鹊的叫声，我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起来，将随侍的宫人全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终于可以看到锦织姐姐坐落在湖边的小院了。

　　整座皇宫都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只有锦织姐姐的院子看起来朴素到有些单调，不到半人高的矮墙后面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竹楼，竹楼上唯一的装饰是挂在四角的风铃，风铃式样古朴，风吹不动，只有来人的时候才会叮铃作响。

　　小院正门外的墙边载了一棵梨树，比竹楼还高，树冠舒展开来，正巧可以将整座院子遮得严严实实。今年的梨花开得晚，现在这个时节，只能看到树梢上稀稀拉拉地立着几个小花苞，拿来观赏是不够的用，但我还是觉得可爱得紧，忍不住一直盯着看。

　　锦织姐姐喜静，整座院子只有一个守院看门的老仆人，以前每次来，都会看到老人家坐在门边打盹，院门就这么大剌剌地开着，有人进去，她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这次还没等我走近，竹楼上的风铃刚一响，她便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我，她突然从门边站了起来，微微颤颤地走到我面前，行了一礼：“老奴在此等候娘娘多时了，姑娘有一物要老奴转交给娘娘，请娘娘上楼来。”

　　我的心突地一沉，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小院门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两侧各种了一棵桑树，桑树的叶子还未长出来，树顶光秃秃的，衬得整座院子都显得破落起来。

　　走进竹楼，里面静悄悄的，很干净，但似乎总是可以闻见灰尘的味道。锦织姐姐的房间在二楼，唯一的窗户被梨树挡住了，所以光线不太好。老仆卷起楼梯上的竹帘，一种莫名的鲜甜的气息从楼上飘下来，她侧身站在门口，低头看着我。

　　我让梨蕊她们留在楼下，自己拎着那坛梨花酿，一个人上了楼。

　　楼上昏暗无光的小屋里，全部的物件只有三样，正当中是一张木桌，桌上放着三只酒盏，其中有一只是倒扣着的。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只竹床，床上被褥干净整洁，似乎从来都没有被使用过。其中最醒目的，是朝北的墙边放了一张足有一人高的木架，上面罩着灰布，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姑娘说，这本该是在您大婚的时候送给您的，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如今才弄好。”

　　我走过去，掀开了架子上的布罩——

　　那里挂着一件鲜红似血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