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是我》没皮没脸小蝴蝶

11、万物逆旅，百代过客9

　　第11章万物逆旅，百代过客9
　　盛夏尾巴，山中凉爽。
　　正是午后，太阳斜挂在山尖，鼓荡的风哗啦啦翻着叶子。
　　段莺单脚站在一根细枝上，抱臂、闭着眼睛，日常磨练轻功——前几日罗曼珠给的“凌波微步”。
　　山中无海，碧叶做湖，除了吃饭睡觉，她都游走在罗山派的树上。
　　从在粗壮树干到细枝上可单脚站立，进展喜人，她的目标是能站在叶子上、站在一朵花上跳舞，花叶无伤，达到“凌波微步”的真正境界。
　　段莺原本暗暗担心自己会看不懂，学不会，罗莺却有十几年习武的底子在。虽然罗莺习武的天赋不算最佳，叠加了段莺的灵魂后，这身体学起轻功居然一日千里，比原先那“华丽大鸟”的飞行姿态好得太多。
　　午后阴凉的树荫，鼓噪着无边虫鸣。
　　段莺一身青衣，和森森树叶融为一体，一边练着轻功，一边闭着眼睛想任务。
　　自从前几日，罗山派燃起烽火的下半夜，风雨谷邪教据点被拔后，武林盟长老团听闻郗临的上报，第二天中午便紧急赶到。
　　长老们除了与罗山派对炼山岛堕魔一事通气、商量对策外，因罗曼珠已毁去风雨谷痕迹，无法证实罗山派与容心堡灭门之事有关。
　　就在那一日中，炼心岛放出的消息也传到了中原武林：
　　炼心岛皈依老魔茅老怪，改名鬼哭岛。
　　罗山派早已勾结魔教，罗裳与鬼哭岛少主凌源昨日成婚，罗山派与鬼哭岛正式联盟！
　　罗山派与鬼哭岛，都是茅老怪的走狗！
　　因为提前通了气，惊险地打了两个时间差，罗山派险之又险，避免了落到罗莺记忆中被千夫指、万人唾的情况，虽还惹人疑虑，但武林正派仍旧站了罗山派这一边：
　　炼心岛干的本就是灰色地带产业——银钱借贷，什么邪人都接触，什么脏钱都流通、借贷；
　　十多年前经茅老怪劫掠之后，岛主夫妇重伤虚弱，将权利分散下放以来，风气就一路崩坏，现如今堕为邪魔外道，还妄图攀咬！
　　简直令人发指！
　　武林盟广发布告表明态度：是污蔑！妄图将罗山派变作第二个炼心岛！请武林人士联手截杀鬼哭岛，速速汇聚于罗山派商议对策！
　　炼心岛毕竟是第一个堕魔的名门正派，又掌握金银矿脉、来往航道，武林不得不正视此事，号召隐世宗门也都出来，共同铲除魔道，不能再任其壮大了！
　　因为罗山派没有被锤死与魔教有勾结，罗裳被药魔医好之事也无人翻出，是以，这几天除了罗山派纷纷迎来各路侠客，显得格外热闹之外，堪称风平浪静。
　　段莺第一次复盘完之后，惊出一身冷汗：
　　那时没有获得罗莺记忆，如果没有突然去喜堂闹事、也没有去如何阁试图找线索、更没有细心发现风雨谷任务单不对，或者当夜没有前去风雨谷的话，只怕都引不出这些连锁反应：
　　风雨谷的邪教据点被拔除、罗裳暴露不能再搞事、郗临的告状没有实锤、鬼哭岛的栽赃因提前通气没有得逞，最终，罗山派没有被重创。
　　罗莺父亲的死亡也被阻止了。
　　武林开始提前围剿茅老怪和鬼哭岛，而不是又陷入对名门正派的瓜分内乱，也初步避免了罗山派后面被魔教灭门的结局。
　　因阻止罗山派被灭门定然包含在“阻止这一切”之内，系统的任务进度便涨到了20%。
　　任务目标也变为了：
　　主线任务1.活下来，找出老魔茅老怪并彻底杀死。
　　主线任务2. 完成罗莺的心愿：阻止这一切，把他们全杀了。
　　任务一得慢慢做。
　　任务二，罗裳的心愿却有点为难。
　　原本任务二是：完成罗莺的心愿与寻找罗莺死亡的真相，提示：灭门。
　　现在，罗莺死亡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记忆回笼之后，魔教对罗山派展开灭门清洗，她不愿受辱自杀，就是她的直接死因。
　　间接死因是因为她姐姐罗裳，因为嫉恨，自己堕落魔道的同时，把妹妹也拖下无间地狱。
　　所以任务二是对罗裳的反击和复仇？把她姐姐也杀了？
　　段莺还需要确认。
　　自从罗裳被幽闭禁足后，她无法查探消息，想参与讨伐魔教事宜，罗曼珠却说她三脚猫功夫，至少先把轻功提升，才能接触武林大事，不准她参与各种议事。
　　于是她眼下除了练功无事可做，任务进度陷入凝滞。
　　段莺有些浮躁，随机满门派溜达。现在她便正落在罗裳住处旁的树林中，双眼紧闭，耳朵一边听着动静，心里想着事情，还能一边练功。
　　也许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罗裳院子大门悄然打开，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段莺没有睁眼，而是仔细听声。
　　脚步很轻，功夫不错，但这人的步伐动静罗莺都很熟悉——正是罗裳的新婚夫婿凌源。
　　罗裳被禁足，凌源却没有，他和罗裳住在一起，新婚不到半月，脸上的表情和新丧差不多：谁结婚第二天家产落入魔教手中，发现自己等同入赘，都不会太高兴的。
　　罗曼珠显然也不让他参与消灭鬼哭岛议事，段莺到处练轻功时，总是看见他不是演武场和传功长老对练发泄，就是在和其他弟子对战，被打得遍体鳞伤。
　　段莺见一次乐一次。
　　叫你中央空调，骗罗莺的心。
　　今天他穿着一身劲装出门，段莺甚至懒得睁眼去看。让她睁眼的是，凌源离去之后，风停了下来，树叶轻微的扰动声。
　　她定睛一看，蒙着脸，露着两个眼睛，偷偷摸进罗裳院子的人透着几分眼熟——郗临！
　　好啊，自己送上门来，我就不客气了。
　　郗临像一条水蛭一样滑落墙头，自认为落地水花不起、连风也没有惊动，然而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角要走，忽然察觉到强烈的被注视感。
　　他一抬头，只见一个青色衣服，嫩得水葱一般的少女，正坐在墙头，挑着眉毛看他。
　　金红色的阳光落在她透明的脸颊上，连透明细小的绒毛都可见，清风忽起，带着一点清新的香气吹向他。
　　这活色生香的场景让郗临生不起丝毫警惕感，差点陶醉起来——主修内功的问世门里，连蚊子都是公的。
　　然而他看着少女的眉眼，莫名觉得眼熟——和风雨谷悬崖上那瓷精相似，难道是罗裳？
　　段莺笑眯眯道：“呦，我的救命恩人。”
　　郗临惊得心跳漏掉一拍。
　　罗罗罗罗……罗莺。这几日他了解过，听说这是个任性刁蛮的千金小姐，虽然长得不错，但脾气之差，直接让她掉出了百花榜。
　　风雨谷之夜，既混乱仓促，又光源不足，他虽觉得这罗莺好看，也没记得好看成这样啊？至于脾气——不管脾气怎么样，这张脸在百花榜无名，简直让人不忿。
　　何况这不是挺爱笑的嘛。
　　他胡思乱想着，仰望着那张艳丽的脸，逆光下闪闪发光，一时不能言声。
　　段莺收敛了漫不经心的笑，感觉自己骑墙问话也不成样子，道：“这是罗裳的院子，你过来。”
　　两个人就走到树荫下说话。
　　段莺问：“你在做什么？”
　　郗临摘下面巾，半点没有“当贼被抓了个正着”的羞愧，顶多有点见色心动的心猿意马，目光反而不敢看段莺的脸了，看着天道：“容家大小姐，听说与罗裳小姐是密友……”
　　所以他青天白日的，想去罗裳屋里翻找容家灭门的证据？
　　段莺暗道，我怎么没想到，早该摸过去看看。
　　面上却斥道：“我姐姐的闺房岂能容你摸来摸去的？这次看在你救了我命的份上，我不告诉我娘，你要是再敢偷偷摸摸的，在我们罗山派搞事情，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不客气？凭你那华丽的轻功，还是三脚猫的——
　　郗临心说到一半，突然想到她方才的轻功，无声地出现在墙上，又身如柳絮般落回地上，不过几日不见，轻功从粗变为了细，可见遭遇生死之劫后，开始认真习武了。
　　想到自己和武林盟长老告发罗山派，罗山派可能遭遇的危机，而罗山派当事人就在眼前，还是个娇嫩无辜的少女，脸皮厚如他，也只好呐呐应是，一溜烟跑了。
　　下次出现，他一定风度翩翩、英俊潇洒！
　　段莺目送他远去，自己也远离罗裳院子去转了一圈，悄悄摸回来，耐心蛰伏起来，想着趁一阵风起之时再摸入——郗临犯的错误，她不会再犯了，万一宅子里有高手察觉呢？
　　也许是时来运转，还没等到大风，她等到了一个人——罗裳穿着普通弟子的练功服，低着头，假装是个外门弟子，打开门跑了出来。
　　门口站岗的两个普通侍卫，和没看见似的。
　　段莺不由踟蹰：是追上去呢，还是摸进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