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是我》没皮没脸小蝴蝶

10、万物逆旅，百代过客8

　　第10章万物逆旅，百代过客8
　　书接上文，罗曼珠母女谈话时，另一边床榻上的段莺，在梦里获得了罗莺全部的记忆。
　　在罗莺的视角里，很多事情突发得莫名其妙，到死前也是浑浑噩噩：
　　先是姐姐与自己未婚夫结婚，自己被迷晕失身，醒来后，男人舔着脸说会提亲负责，她把刀送进了那个男人的心口，把尸首丢下悬崖。
　　之后几天，发生的都是一件一件的大事：
　　先是炼心岛师兄们堕入魔道，和茅老怪势力同流合污，改名叫“鬼哭岛”。并污蔑放言：罗山派早已勾结魔教，罗裳与鬼哭岛少主凌源昨日成婚，罗山派与鬼哭岛正式联盟！
　　罗山派与鬼哭岛，都是茅老怪的走狗！
　　此事放出，江湖议论纷纷，这时，问世门弟子郗临昭告武林：
　　他在罗山派风雨谷中，发现了邪教缘生阁看守的山洞，钻进去，竟发现了被灭门的容心堡宝库物品。他行踪被发现之后，罗山派燃起烽火，并派人追杀他。
　　他与武林盟长老堂说明后，几位长老悄悄前去验证虚实：风雨谷人去楼空，但郗临悄悄做的记号、所说情况都一致！
　　罗山派，果然有人与魔教勾结！
　　两桩证据之下，舆论哗然，罗山派百口莫辩，罗曼珠根本压不下众口纷纭。
　　罗山派掌门嫡女——罗裳，被来历不明的神医治好先天之疾的事，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
　　那神医，竟然是天魔山药魔的化身！
　　天魔山药魔当然是神医，然而被人称为“药魔”，只因他一旦出手，便是生灵涂炭，为救一人，能害百人性命。
　　当年他还是药王时，被人发现用孩童的血养花，被武林盟裁决当日魔教劫走了他，人称“药魔”！
　　罗山派勾结魔教之事又添了一桩，数罪并行，几乎是板上钉钉，天下群欲起而攻之，罗山派给了一个交代：
　　这些事情，都是罗山派长老宗齐一人所为！
　　宗齐，乃是罗山派掌门罗曼珠的丈夫，罗山派大长老，罗裳的父亲。
　　他向武林盟长老团坦诚：是他不服罗曼珠独断专行，便暗自修行魔功；因为不喜二女儿罗莺——罗莺太像罗曼珠了！
　　因此他寻来药魔，治好罗裳，把罗莺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给了罗裳；炼山岛一事，是他为了让罗裳掌权，送喜帖时，派去罗长老妄图把持炼山岛。
　　但炼山岛堕魔之事，他实属不知！他归属的邪教是缘生阁，和药魔搭上线，也是走的缘生阁路子，绝不可能与魔教茅老怪有牵扯！
　　他一直给缘生阁提供消息和隐匿，但所有灭门之事，一概不知！
　　如果知道，他就不会让他们在风雨谷中放置赃物，甚至还有容心堡的遗物！毕竟，容心堡大小姐容倪，是罗裳最好的朋友。
　　这些事情都是他偏执、走火入魔，请求大家放过女儿罗裳，她才新婚不到一个月，她身体才恢复，什么都不知道。
　　武林盟当然不肯听信一面之词，查证之后事实似乎就是如此：毕竟，罗曼珠不可能自毁长城，而罗裳，是一个武功都不会的弱女子，宗齐的身份地位，都太合适了。
　　宗齐说完，惨然一笑，自刎而亡。
　　历经此事，罗山派自断臂膀，全派清洗，散去几乎1/3人，龟缩山中，不再问世事。
　　但，改名鬼哭岛的炼心岛怎甘心放过罗山派？
　　七年后，鬼哭岛与茅老怪信徒攻入山门，屠戮上下，罗山派几乎全部覆灭。
　　罗莺在父亲死后，生了一场重病，却被检查出怀孕了。
　　整个人就有些疯疯癫癫起来，孩子药流后，身体和精神双重打击，自此开始日日缠绵病榻。
　　姐姐却好像为了鼓励她似的，试图带她舞剑、练武。
　　罗莺试图拿起自己的短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哭着晕倒之后，很少再有清醒的时候，人消瘦下去，终于在罗山派覆灭当日，自刎而亡。
　　段莺在罗莺的记忆里体会到刻骨的悲伤，罗莺时隔七年第一次拿起刀，却是为了了结自己。
　　临死前，脑袋清醒起来，罗莺回顾这一生，只想把所有人都送下黄泉。魔又如何？如果能回到几年前，她会阻止这一切，把他们都杀了！
　　她梦中到处燃着紫红色的火焰，那是滔天的仇恨！
　　段莺的意识渐渐回归，只觉自己的双眼沁满泪水，睡梦中无意识流的眼泪，把脖子下的枕头都弄湿了。
　　那是罗莺的泪水。
　　太惨了。
　　段莺的心情十分沉重。
　　与此同时，她听到床旁边的动静。
　　罗曼珠微哑的声音透着疲惫：“仅仅是让天下人看笑话？就想把知情人都杀了？我也知情，你要不要把我也杀了？”
　　段莺紧闭着双眼，竖起耳朵！
　　罗裳小声啜泣：“娘……”
　　罗曼珠悲哀叹气：“事到如今，你也只想到你自己。你可知道，你代表的是罗山派，是我？如果罗山派与魔道勾结的事情败露，罗山派会迎来什么吗？”说到尾声，话语震颤，隐隐有些破音。
　　说完二人都是沉默。
　　这震耳欲聋的沉默！段莺不由自主屏息，细思极恐。
　　罗曼珠放低声音：“还有一事，顺便说与你知道吧：前日，炼心岛已堕魔道，由茅老怪，改名叫做鬼哭岛。”
　　“怎么可能！”罗裳惊呼出声。
　　罗曼珠道：“涉水行舟，哪有不湿足？”她又重重一叹，“还有，别再针对你妹妹了，要怪，就怪我没把你生得健康。”
　　罗裳眼神慌乱地看向母亲，下意识地想否认，却与母亲那陌生、审视的眼神相遇。那眼神，似乎在对一个满嘴谎言的犯人说道：
　　你心里明白。
　　罗裳歪歪跪地的身姿缓缓掰正，跪得笔直：“是。”
　　段莺躺在一边，头皮发麻。
　　这对话怎么透着……怎么这么不对劲？难道怀孕那事，也是罗裳干的好事？还有，把对话和回忆一串，“罗山派与魔道勾结的事情败露”，把回忆里宗齐认的罪，换成“罗裳”，完全说得通！
　　罗曼珠缓缓说：“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有修行魔功？”
　　罗裳脊背的汗瞬间湿透衣服！
　　她知道，如果回答“是”，母亲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打死。
　　罗裳的眼泪更加汹涌起来，泪眼婆娑地看向母亲：“我怎么敢？”
　　罗曼珠不言不语，伸手扣住罗裳脉门。
　　罗裳的眼泪掉得更凶：“我绝不会修炼魔功的！”
　　罗山派几百年的立派之本，就在一个“正”字。与魔教勾结的事还可以转圜，如果练了魔功，就同魔人，不仅罗曼珠不会留她性命，连父亲宗齐，也会动手清理门户。
　　罗曼珠内力小心地在女儿经脉中游走，没发现什么不对，松开手，道：“你已经开始练门派内功了？”
　　罗裳低头抹泪：“是。”
　　罗曼珠也不问谁给的，毕竟这丫头人缘看起来非常好，又顶着掌门之女的头衔，身体痊愈后想早点习武，也不会有人拒绝。
　　便道：“既然如此，我来教你。”
　　罗裳豁然抬头。
　　罗曼珠目光却看着段莺的方向：“你妹妹三岁习武，到十岁，有小成，我才准许第一次出山门。你也一样，没有我的允许……”她顿了顿道，“不准出院子。”
　　“这些事料理完之后，我会亲自教你习武。现在，去吧。”她负手背对罗裳，错过了罗裳晦暗的表情。
　　“……是。”罗裳走了，织金的浅月色裙摆沙沙地远去。
　　段莺睁开眼睛，猝不及防看见了罗曼珠伤心的神色。
　　她眨了下眼睛，那伤心不见了，罗曼珠走近，缓缓擦去她脸上的泪：“你都听到了？”
　　段莺翻身坐起，点头。
　　“莺儿，你20了，也该长大了。”想起前晚，罗曼珠发出今天第三声叹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知道吗？”又低声道，“你姐姐的事……”
　　段莺胡乱点头：“郗临跑了吗？”先抓大事。
　　罗曼珠眉头微微一皱：“他擅闯……”
　　段莺不废话，急急道：“跑了吗？不能让他跑了！万一那小子去武林盟告状，事态就难以阻止了！”
　　罗曼珠却是点点头：“难怪。”
　　难怪她燃起烽火后，长老们来得这么快，还有人摸去了风雨谷。
　　她满意地摸摸女儿的头：“不错。”才说，“昨天地震，把风雨谷震塌了，地下水倒灌，把那个地方淹了。”
　　啊？段莺有点傻眼，但转瞬明白过来。
　　好家伙，直接毁了证据。
　　这样说来，剧情变了！段莺高兴起来。现在她知道了始末，如进到看过的电影，难度骤降了！
　　她心中默念：系统。
　　系统面板跳出来，任务进度跳到了5%，任务2线索提示，由灭门，变为罗裳，任务时间跳为3天。
　　今天是第3天？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难怪这么饿！段莺的肚子应景地咕咕叫起来。
　　罗曼珠微笑：“正是咱们早膳时间，走吧。”意思是赶上食堂开门，咱们快去吃食堂。
　　看着小女儿没有责怪姐姐，还开始懂这些大事，她心里松快了些，想起什么，眨眨眼睛道，“对了，我有东西给你。”
　　递过来一本破破烂烂的册子，到处是血渍。
　　段莺接过来看了一眼，皱皱巴巴的封面上写着：“凌波微步”。
　　轻功？段莺想起那对双胞胎，不由抬头想问，罗曼珠只是含笑点头。
　　手里的册子突然有点烫手。段莺不自然地笑了下，把这武功秘籍贴身收好，后面洗漱、走去食堂不提。